[新聞]馬背上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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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胡慕情台北報導】
「做為一個喇嘛，為婦女接生是很矛盾的，但在海拔那麼高
的地方，難產死的很多…看到胎盤不下，又出了那麼多血，臉變
成一個白色，說話都不行了！我不管我是個喇嘛或是個啥子，就
是救人要緊，把那個人救活了我就對了！」所嘎既靦腆，又帶點
激動地說。
所嘎，是所謂「馬背上的醫生」。長期以來，青藏高原東部
邊緣的康區，一直是醫療資源缺乏的角落。經典雜誌總編輯王志
宏於1989年開始至藏區旅行，旅行途中發現，西藏長久以來被摒
棄於現代物質文明之外，「對牧民來說，便利的就醫條件，是他
們不曾有過的夢想」。
這些牧民由於地理環境影響，易有高山症、關節痛、呼吸道
等毛病，加上地瘠人貧、醫療機構不足，總把小病拖成大病。王
志宏不斷思索可以幫助這些牧民的方式，一開始以「藥袋」的方
式進行，直到1993年遇見陽明大學醫學系教授邱仁輝，開始著手
推動「牧區基礎醫療培訓計畫」。
他們於1995年較大規模地探勘，後來選定四川甘孜州理塘縣
為實施地點。王志宏表示，整個醫療計畫以訓練村級醫生為主，
「以50個帳篷為一個村落」。理塘衛生局成立衛生進修學校提供
訓練，以牧民偶發性的疾病為主要內容；王志宏則保障經費不虞
匱乏，邱仁輝提供醫療諮詢與顧問，並進行複訓課程。
王志宏笑著說，一開始做的時候很困難，「我還得去銀行借錢
」。後來靠著友人的捐助及傳媒的報導，才開始有較多的經費。「
但錢進來，我們也很困擾，因為這樣不太合法。」後來，現任中華
藏友會理事長辛智秀出面承擔，成立中華藏友會，使得計畫與經費
更趨於穩定，並可向社會大眾說明呈現。
邱仁輝說，對這些牧民來說，基礎醫療為首要之務，「他們除
非很嚴重，否則到縣城看病是很大的負擔」。他進一步表示，藏醫
主要以慢性疾病醫療為主，但如摔馬造成的外傷，卻需要立即醫治
，「原本的村級醫師沒有這樣的條件，我們教他們緊急處理，好轉
至縣城」。由於牧民生活單純穩定、易追蹤，馬背醫生的制度也使
他們能有固定的看診機會。因此，村級醫生的任務，即是避免牧民
選擇「省時省錢」的截肢，以免造成截肢後更無工作能力的惡性循
環。
王志宏不否認，這些醫生願意接受訓練，提高社會地位與得到
就業機會不失為原因之一，「但也因為可以救人」。訓練完成後，
中華藏友會便提供4千元的藥供他們行醫，「我們希望他們可以收
費，但不多，如幾毛錢即可，否則光靠我們也撐不下」。
這10年下來，他們已培育了200名馬背醫生，同時拍攝紀錄片，
昨日中華藏友會召開年度會員大會，並首映《馬背上的醫生》紀錄
片。紀錄片中不僅呈現這些醫生的辛勞，同時也委婉地指出「資本
化」醫療下，窮人的辛酸與無奈。
片中一名醫生江措在路上遇見難產的藏族婦女，載著她直奔縣
內的婦幼中心，婦幼中心的醫生劈頭問：「有沒有帶錢？」並說孩
子「是死胎，沒有胎音了。」然而在江措的堅持下，小生命終於誕
生，肅寂空氣中「哇」的一聲，直入人心。
王志宏嚴肅地說：「我們想說這些故事。」他指出，中國寧可
將精力放在拓展外交，卻不願顧及這些居民，「可是怪政府是無用
的。慈悲沒有敵人，NGO團體則要補政府的不足。」
這幾年下來，這些馬背上的醫生不光看診，同時也進行公衛的
宣導與講習，「像我們鼓吹飯前便後洗手，從不到1％的執行率，
已提高至20％。」王志宏強調，這個計畫的成功，歸功於有心人士
的積極參與，及當地衛生局的配合與確實執行。
由於中國音樂版權問題，《馬背上的醫生》要一年後才有機會
於台灣播映，王志宏承諾：「一定會讓台灣的民眾看到。」他認為
這樣的故事應該傳播出去，不僅讓大眾知道自己可以為社會再做什
麼，同時也可做現今傳媒的示範。
王志宏表示，這一路走來相當辛苦，但已經不能回頭了：「我
總是記著好友洛絨曲佩仁波切跟我說的：『你在做一件以後想起來
都會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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