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雪樹(15)
如果一段關係那麼容易就能釋懷
誰願意跟那些過去糾纏不清？
「嘖，渣男」
Millie把啤酒罐壓扁，一個拋物線進垃圾桶
「我那天躲在廁所哭，哭完繼續上班」
社畜已經喪失學生時代失戀就翹課大醉的放縱權力
「其實妳不應該上班，如果打錯針、給錯藥怎麼辦？」
她又從冰箱拿了一罐啤酒，說道
「能怎麼辦？對著鏡子告訴自己，還有很多人需要我」
拿了塊黑巧克力，苦味在嘴裡蔓延著
自己選的，自己承受
「我知道的當下倒是沒有哭」
好啦我的淚腺比較敏感
她手指敲著啤酒罐，視線對著窗外，眼神空洞
「妳是太震驚吧？」
我拿著酒杯晃呀晃的，看著她茫然的臉
哭不出來好像更悲傷
「稱不上難過，心裡感覺怪怪的，不太能形容那種感覺，好像很慶幸，又好像很生氣」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那個表情我似乎也看過
腦海中的影像和她重疊
我在鏡子裡見過這五味雜陳
「前陣子他還傳訊息說他很想我、想見見我」
她語氣透著迷惘，像在自言自語，浮泛的聲音彷彿黑洞般將四周吞噬
「結果不到一個月又說他要結婚了、那女的還懷孕三四個月了！他渣到我難以置信我跟這
個人在一起過」
她仰頭把啤酒整罐灌完
酒落入喉，餘韻如湖水漣漪，波紋層層向外延展
的確難以置信
最信任的人教會妳不要相信人
「他演過MV是吧？幾線的演員啦這麼會演」
我從地毯上站起，坐到沙發上，讓她靠在我肩上
呿，說他是演員還抬舉了
垃圾袋還差不多
什麼牌子的垃圾袋啊這麼能裝？
「我以後再也不要點那首歌了！」
她總算是有點情緒起伏的說著
也是，MV裡有垃圾，是少女的祈禱嗎？
「不點，我們都不點，誰點就用最粗的針扎他！」
我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兩個情傷的瘋女人啊～
不管是情傷還是瘋女人
全世界又何止我們兩個？
「欸肚子有點餓耶，妳這邊有什麼可以吃？」
她問道
好啦，啤酒配巧克力根本邪教
「冰箱有一些菜，可以做點涼拌當下酒菜」
我回想著冰箱有什麼，幸好昨天下班有補貨
「叫外賣好了啦，不要讓妳麻煩，還要洗碗」
她拿起手機打開外送APP
「也是，洗碗好累」
以後要買洗碗機，有效減少家務紛爭
「欸，我覺得當小三好像比較好欸」
她突然認真地跟我說
「蛤？」
我沒反應過來
「當正宮要煮飯洗碗洗衣服，當小三只要洗澡就好了」
她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
「對啊，而且正宮才煮飯好不好，小三都炒飯」
我應答著不知道從哪看到的梗圖
都說要抓住男人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是說，哪個男人出軌是因為小三做飯好吃？與其抓住胃還不如抓其他部位
曾經Millie找我一起去算塔羅牌
說準確度很高，很多人推薦
我在一旁看著她凝視一堆卡牌
她重複問著「他到底愛不愛我？」
就在那一瞬間
我感到我們可憐到好可悲
冷靜下來就能明白的問題我們卻坐在這裡等塔羅牌給答案
一直以為這段感情裡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直到現在才發現
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我自己
「禮金要記得給人家，不要去給人家白吃白喝」
放假被傳召回家，領了道聖旨
當欽差大臣作為全家代表去參加鄰居的喜宴
隔很多條街的鄰居－Annie姊姊的喜酒
出門前還被千叮嚀萬交代記得給紅包
只是當代表為什麼紅包是我包啊…？
花團錦簇的婚宴會場
花柱走道、垂掛花籃，新人婚紗照洋溢著幸福氣息
湖水藍緞面佈置交織著花瓣的迎賓區散發出粉紅泡泡
總覺得一身灰藍洋裝的自己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在女方親友桌就座後，無聊的看看四周
長輩寒暄、小孩奔跑，酒促挺忙碌
同桌的人還寥寥無幾
到底為什麼婚宴不能準時開桌啦！
我滑著手機發呆了好一會兒
餘光瞥見有人坐到我旁邊的空位上
不是要社交距離嗎！離我這麼近幹嘛啦！
正厭世的我，視線離開手機，抬頭準備趕人
「欸，妳是女方親友哦？」
熟悉的聲音參雜一絲酒氣
Rick一身墨藍襯衫、合身長褲，難得看他略為正式的服裝
他怎麼會在這裡？那天在天台發生的事突然一閃而過
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傻愣愣的盯著他看
「是我今天太帥了嗎？妳這個崇拜的眼神，我會害羞內」
他笑臉盈盈的捏了把我的下巴
伸手把我頭上的羊毛貝雷帽拿下來放在桌上
「害羞你老師啦，你怎麼在這裡？」
我驚嚇過度不小心噴出問候語
「我老師真的有來欸，新郎那邊的親戚是我國小老師」
他笑的燦爛搭上微紅的臉頰，應該還清醒的
還能幹話回答我的問候語
「你自己來哦？」
眼前的他，好像瘦了，黑眼圈有點明顯
「嗯啊我自己開車來，可是我剛被強迫喝了幾杯，剛好妳可以載我回家」
語畢，他搭著我肩膀，還兄弟般的拍了兩下
開桌前先開酒，鄉下，合理
小地方就是這樣，到哪都能遇到認識的人
就連買個消夜都能被高中老師一眼認出
然後被問候一連串的人生大事
心好累
「現在進行女生朋友最期待的－抽捧花！待會請念到名字的朋友上來舞台…」
台上主持人說得口沫橫飛，台下的人只顧著口碑載道
「欸這個封肉好吃！」
我一邊吃著，一邊跟從男方親友桌直接換來女方親友桌的Rick說著
「妳不用去抽捧花嗎？」
他啃著肋排問道
「應該沒我的事，Annie姊應該還有朋友沒嫁的吧」
我起身動筷，瞄準那塊僅存的厚切烏魚子
「第六位抽捧花的朋友是……Claire小姐！」
主持人已經有些沙啞的嗓音呼喊著
「啊不是說沒妳的事？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上拿著剩下骨頭的肋排，看著我大笑
「我也不知道啊…」
我驚訝之餘，快速的把最後一片烏魚子夾進我的碗裡
拿紙巾把嘴角的封肉餘油擦掉
慌亂的走上舞台後
才想到忘記補口紅了哎呀
一襲白紗捧著花束的Annie姊姊微笑的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的也笑了笑
小時候和Annie姊姊是一塊玩的
長大後離家工作就少了聯絡
沒想到姊姊記得我，而且還把我列入抽捧花名單
到底還是對我很好的嗚嗚 (還是只是怕我嫁不出去？
站在姊姊旁
在主持人指示下，我隨意挑了一條繫在捧花上的緞帶
六個人抽捧花，沒那麼好中啦！
而且是人人有獎的那種吧！
捧花瞬間分成六小束這樣
我只想著碗裡那塊烏魚子要配白蘿蔔還是梨子…
「Claire那是妳男朋友嗎？」
姊姊小小聲的在我耳邊問道
我沿著姊姊的視線往台下看
Rick站在舞台下方拿著手機正對著我
「不是，以前的同學而已」
我一臉WTF的看著Rick
他只笑笑的比了個OK的手勢
Whatever，我沒那個運氣
「待會我會倒數，喊”拉”的時候請六位美女拉妳們手上的緞帶」
「3，2，1，拉！」
我其實不敢大力的拉緞帶
想著姊姊穿高跟鞋，怕拉太大力會害姊姊重心不穩跌倒
但
大概只有我這麼想
因為五條緞帶迅速的脫離捧花
唯一一條還連接在捧花上的緞帶
在我手裡
「欸妳的臉超好笑的啦！第一次看妳的眼睛瞬間變那麼大哈哈哈」
我拿著捧花回座位，他狂笑著把他剛拍的影片給我看
影片裡，我的表情從微笑變成驚恐
眼睛瞪的老大、嘴巴還張開的
看起來好蠢哦我的天
「拜託不要外流，這臉太蠢了」
我雙手掩面，捧花被我閒置在一旁的空位上
同桌的妹妹興奮地詢問捧花能不能借她拍照
我迅速的把捧花遞給她
燙手山芋，敬而遠之
「捧花會咬人是不是啦？」
他笑著看我恨不得把捧花扔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平常簽樂透、買刮刮樂都沒這麼準
真是別鬧了
「欸妳記得我家在哪吧？」
他有些醺醉的攤在副駕駛座
但左手清醒的放在我腿上
「大概記得，你安全帶用好」
我發動車子，把手機藍芽連接汽車音響
看他擺爛式的癱軟著
我側身過去幫他拉安全帶
他把臉貼在我因彎腰而有些走光的V字領口
「喂，趁機揩油哦你」
我幫他把安全帶繫著
他被安全帶勒著的胸肌明顯的吸引我的目光
我甩甩頭，坐回駕駛座
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探進我裙裡撫著我大腿根部
這好像不叫揩油了
一路上聽他說著最近上班像做罐頭一樣被壓到不能呼吸
嗯雖然字面來說我遇到不能呼吸的狀況應該比較多
「要不要進來坐坐？」
抵達他家門口，他掏出鑰匙看著我
「你爸媽在嗎？我可以進去打個招呼」
「在啊」
他伸手拿我放在後座的隨身包包，背在他寬厚的肩上
指揮我把車停好
我把手煞車拉起，下車
「咦你爸媽呢？」
走進玄關，看到客廳空無一人
往內走，酒櫃吧檯後的廚房也沒有人
我轉頭看他
卻突然被他擁入懷中
「他們這幾天都不在…」
他吻著我頸項，一手探進裙裡揉捏我的雙臀
「所以你剛才只是要騙我進來嗎？」
我的領口被拉開，他的唇在我胸口舔吻著
他一把抱起我，讓我坐在吧檯上
裙擺被拉起，大腿緊夾著他的側腰
他雙手忙碌的上下游移
內衣被他拉下，雙乳彈出
他的唇覆上，乳頭在他嘴裡變得敏感
「我想妳…」
-- 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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