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日與月將晚星熄滅

看板sex作者 (三月)時間5年前 (2018/12/23 23:37), 5年前編輯推噓17(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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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與月將晚星熄滅   我與西倉分開之後決定將頭髮留長。   看著鏡子中自己微長的髮披在肩上的模樣,想起了高中時同班同學李柔那頭又長又直 的黑髮,從肩上慢慢滑落的樣子像淋在蛋糕上的巧克力醬緩緩滴落。   還在大考中掙扎與妥協的高中那年,李柔與那個和她一起辦了同一家網內互打不用錢 的電信公司的女友分手了,所以當天下午她紅著一雙眼睛將那頭長髮給剪了,然後靜靜地 坐在我身後。   但與西倉分開之後的我沒有剪斷頭髮,反而還出於一種自我意識過剩而蓄起髮來,我 花了比以往還要多的時間仔細梳理有著自然捲的頭髮。   看著自己的臉映在鏡子上,我想起那個下午從背後傳來的啜泣聲,悶不吭聲似的隱忍 卻又有著令人不知所措的抽氣聲。   我與西倉認識的開頭也是關於哭泣,但就算是現在的我卻也不比當時高中的我要來的 成熟,以至於我對著西倉的哭泣一樣手足無措。   那是秋冬時期陰雨綿綿的時候,雨下得不乾不脆,滴著幾滴意思意思似的令人煩躁, 我右手提著傘緊盯著自已的鞋尖瞧。   那天西倉穿了一件墨綠色的毛針織,內裡搭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帶著黑框眼鏡但留著 下巴的小鬍子,當然這都是事後正眼瞧過他時才知道的。   當時我並不認識他,而他紅著眼睛就站在我的左手邊,他用條手帕撫在鼻子前面,我 並沒有抬起頭,腦子裡只有對臺灣鐵路的憤恨──無止盡的延遲。   我已經忘記那天北上的自強號到底延遲了多少分鐘,但我卻忘不了當時西倉坐在我旁 邊時的香味。   按著車票上的位置我與西倉坐在同一側的座位,他坐在窗邊而我坐在走道,一上車他 馬上將臉轉往窗戶。   車廂內的時空彷彿與車外是不同的,車內舊式的裝潢、褪色的花紋地板與洗過百遍起 了毛球的窗簾,而車外的月台是新穎的現代鋼筋建築。   走道上擠滿了站著的人,一名男性的後背包撞擊著我的右側耳朵,擠碰中我的耳機戴 不牢,撥放的音樂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隨著耳機裡的音潮昏沉睡過了新竹站後他與我借了一枝筆,也是我第一次正眼看過他 ──留著一頭蜷曲的黑髮,像是奶油獅那種把頭包了一圈的那種捲。   他的中文聽起來並不標準,但聽者對字句上的理解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從化妝包裡 面抽出筆給他,他向我點了頭道謝,然後一直到臺北之前我與他都沒有再接觸。   眼睛起了一層水氣,汪汪紅著的眼躲在鏡片後面,還有讓人印象深刻的香味與潔白乾 淨的指甲,悄悄鑿了個記憶種在腦肉裡面為這位陌生的日本人留了個位置。   車到臺北站,在我起身準備下車時他也跟著站起,禮貌地將筆嘴握在手心裡遞給我, 「謝謝。」他說,一樣是夾雜著濃厚腔調的中文。   我們一起在臺北站下車,在這過程之中我們對彼此說過多次的再見,但是我們一直在 同一條路上,出站後站在一排悠遊卡儲值機前他一臉認真地看著中文字說明。   我從包包裡拿出另外一張悠遊卡遞給他,「用這個。」我不太確定他能聽懂多少中文 ,所以我翻過悠遊卡的背面露出白色藍色與黃色不規則的圖案,還做了靠卡感應的動作讓 他明白這與他們的ICOCA用途一樣。   「謝謝。」這是他不知道第幾百次的謝謝,但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借你用。」我再 次將悠遊卡往他遞,靦腆地再說出一次謝謝。   我們在同一條線上,塞在滿滿的捷運裡面,我抬頭看著門上方的螢幕顯示數著距離目 的地還有幾站。   車廂裡塞滿了人,時尚的女子目中無人戴上太陽眼鏡背著愛馬仕的名牌包、文青系少 女穿著白色襪子搭上一件麻質的淺灰色襯衫長裙,寬鬆的布料隨著行進間的搖動在我小腿 上搔癢著。   人與人之間在這個車廂裡無可避免的接觸著,而我左側的他香味與體溫靠在我左手臂 上是陌生的親密。   我想不到的事是,日後、從那天之後的開始我與他開始了親密的陌生。   我和他的目的地一樣,都是藍色線的國父紀念館,沿著人行道上走路,他跟在我旁邊 一出站就急著把悠遊卡還給我,「謝謝。」他說。   在網路上時常聽到日本是個有禮貌的國家,而對我來說西倉的禮貌是多餘到讓人覺得 不禮貌的程度。   「送給你吧,你還會用到。」我沒有伸出手接過,只是笑著回答他,從閒聊之間知獲 他的中文程度很好,幾乎與一般臺灣人無異。   西倉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別客氣。」在他開口前我率先回答他,他又 笑了出來,嘴角傾了一個比剛剛更大的角度,把笑意倒出。   他踩著輕鬆的步伐小心翼翼閃過水坑,冬日連陽都懶,從雨雲之中汲了滴答個不停又 不肯做個了結的細雨讓石磚地上濕了東一塊西一塊、又乾了再乾。   他踩著優雅有禮貌的步伐閃過一個個水窪,一面與我搭話閒聊,他是來臺灣學中文的 日本人,一面學中文一面教日文。   「哦,文化交流。」我了然於心地說了一句,「欸?」他發出了疑問聲,我趕緊擺擺 手,「沒事。」我回答,然後跟著他一起轉進國父紀念館。   水坑窪窪反射天空陰陰灰雲,偶爾有麻雀掠過,輕輕地一撇什麼漣漪都沒有留下。   有時候我想人大概也是這樣,開始思念時,其思念毫無某種標準,一旦意識到這件事 後便萬劫不復──啊,這個人是真的離開了。   否則的話這個人不會在腦海裡意象鮮明。   我們看了音樂劇,他覺得臺灣的門票很便宜,「不過是中文字,看得懂?」我拿著音 樂劇的書籍掀開閱讀角色的服裝意象。   「可以的,沒問題、看得懂,大丈夫。」他連說了幾種中文說法,最後還補上了一句 日文,「啊,這個我也聽得懂。」我回答他,而他笑不露齒對著我。   冷天陰裡的陽勉強給一抹橘黃做夕色,國父紀念館前有些青春正在抵禦陰沉沉的天空 ,雖然冷風難以抵禦,潮濕著透過穿著的外套開襟縫隙吹著身體,或是陣陣啾颼吹著內心 勉強的空隙。   高中女生綁著馬尾,她們穿著露出腰的黑色背心與短褲,套著漂亮的NIKE球鞋把身體 扭成多飛揚要人欣羨的模樣。   她們把智慧型手機放在地上,大聲播放快拍子的韓國流行樂,數著拍子而散場的觀眾 聚集越多,她們胸口的起伏越是激昂成瀑。   她們追求眾生聚焦,眼裡或讚嘆或驚豔都成了投入帽中的硬幣,一眼眼閃亮成對她們 的喝采。   夕陽一路撒下,替灰色的階梯彩上微微金粉,綁馬尾的女孩子一個擰過細潔的白頸, 在音樂下最後一個重拍時停頓。   她小聲喘著,端著她優雅的結尾遲遲不敢放鬆,直到確認觀眾的手拍著鼓舞的浪潮後 她才彎下腰拾起手機,然後笑著與其他同齡搶眼的女孩子說笑。   一時之間我竟回想起李柔頂著一頭及肩短髮坐在被夕陽餘暉映成橘紅色的水泥階梯低 頭啜泣的模樣。   當時的我卻與現在的我一樣,一樣空著空氣對著李柔沉默,而我內心焦急窘態,僅能 理解哀傷深沉的痛與攀梯時跌跤的擦傷一樣令人難以忽視。   夕陽太美,有幾隻結隊的鴿子往陽的方向繞了一個圓滑的圈,我拿出手機點選歌曲, 再從她的書包裡摸索扭成結的耳機塞入音源孔。   我所唯一能做的事是只剩下一件僅有我知道的事。   殘裂逼人的光把李柔的睫毛映成眼淚似的陰影,凝聚在眼睛上結成痛的白霜,我想起 《春琴抄》中佐助為了春琴拿針刺瞎自己雙眼的片段,拿過火的凌遲當愛的病態。   *1「佐助,你說的是真的嗎?」聽聞佐助拿針刺入自己眼球的春琴僅僅只有這句,然 這句卻是唯一整本小說中最糜爛的愛的具現。   愛是消瘦的。   愛是飢得像皮掩骨那樣殘忍不可直視卻又沉溺其中。   越是如此越把人養成貪婪的狂餓。   列車披著夜色靛靛開著回到臺中,途經幾個下雨的城市,風往後吹著把雨都沾在自強 號的過往,如果前進是未來,那麼每一次的前進都衍生了過多不忍卒睹的過往。   閃著平交道黃紅色的警示燈在玻璃窗上把過往渲染成黃紅色的繽紛,勉勉強強忍成善 意當作謊言說個故事。   我與西倉回到臺中,才知道他住在臺灣已經有一陣子了,「在臺灣教中文很有成就感 。」當我知道他在臺中長住並且做日語老師時他這樣說。   「在臺灣習慣嗎?」我站在他待著的補習教室裡面看著窗外漫不經心地問,與西倉漸 漸相處下來學最多的不是他突然夾雜的日語,而是明白有些東西能不碰觸就不要碰觸。   「很放鬆。」西倉說,雙手插在口袋裡一派輕鬆端了杯熱水給我,「這裡只有咖啡與 綠茶。」他歉然地說。   我手握著咖啡杯從七樓的玻璃窗遠眺,這裡其實不太像是正式的補習班,嚴格區分起 來這兒比較像是讀書會的場合,鋪了榻榻米的教室擺了兩張木製茶桌,溫馨又令人感到放 鬆。   從七樓眺望,被玻璃隔著的景觀一片灰霧,壓低著天空像一隻手蓋了下來,西倉將手 覆上我的肩膀,在轉過頭之前我將手貼上玻璃,手指不可思議的感覺到冷。   然後嘴唇也是冷的,西倉好聞的香味透著空氣稀薄的侵略,卻讓我想起了行車穿夜般 的惆悵過往。   第一次被李柔親吻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嘴唇的冰涼,像是沒有體溫的人型模特兒,但 柔軟的觸覺又與她身上的洗髮精香味隨著身體熨了過來。   在晚自習結束後搭上公車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時,李柔不知道說了什麼而我回過 頭,她的唇在刻意安排之下讓我一親芳澤。   我學會脫女人的衣服,顫抖著手像毒癮發作似,青澀而且愚蠢,甚至與色情片上的完 全不同,什麼情慾或是愛那些都還不夠凌駕理智上的恐懼。   但我該恐懼的是在那個當下,十八歲時的我早就被套上某種無可奈何無法逃脫無可避 免的陷阱。   那是現在的我,關於我徹底變成一個受害者之後才可以對李柔血淋淋的指控,指控她 對於我,從以前到現在過了十年之間輾轉成了她的藝術犧牲品。   李柔吻過我的臉頰,她很香,在女校的三年我不曾聞過汗臭味,女孩子身上的乳液、 洗髮精,或是再裝成熟些的香水味,和著體溫暖熱蒸散著香味,變成細微卻比直接更誘人 的蠱惑。   「我好喜歡妳。」李柔說。   在我的房間裡開著一盞星空形狀的小夜燈,讓星星與月亮的圖案映在天花板上,轉著 轉著像是我們所處的現世安穩如萬花筒般,只有我們。   「我好喜歡妳。」西倉說。   我們在西倉所教授日文的教室裡雙雙坐在榻榻米上,西倉面對著我看,但房間幽暗只 有窗外映成點點車水馬龍與建築、路燈等等把我們照得徬徨。   我們看不見彼此,太過於遙遠了我們的距離到底多遙遠無法得知,也許是很久很久,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這個距離不間斷地且殘忍地無限擴大。   西倉劃開打火機,皺著眉頭將叼在嘴上的香菸點燃,星火照亮他的臉龐,火光搖曳把 他的臉孔扭曲化成抽象。   「我也喜歡你。」我回應西倉,西倉慘然一笑,像是我宣判了他的死刑,迫於無奈的 被動接受。   菸頭上的火隨著呼吸爍爍亮著,映著他的臉龐有別於人種不同連睫毛的陰影都不同, 像粉色初春時瘦弱的櫻靉靆成盛。   我們在黑暗中聊天,沒有什麼主題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西倉的中文很流利,幾乎與 臺灣人的慣用說法一樣,「欸,你是怎麼學中文的?」我好奇問他,看著他將菸夾在他手 指上,火光忽明忽滅,就像我與他的關係那樣似依存似掙扎般,不是我滅便是他熄那樣兩 端搖曳。   「大概就跟臺灣人學日文一樣吧。」他皺了個眉頭,然後開始親吻我。   西倉送了自己一份大禮,用紅繩包裹住的大型禮物,西倉將菸叼在嘴上皺了個眉頭, 雙手用力地將我拖往最靠近窗邊的一面鏡子前。   就著月光看見西倉精心包裹住的禮物──關於我自己,病態的紅繩從我的脖子繞著, 纏過胸前將女性的乳房框在繩圈之中藉此凸顯兩團肉。   西倉在我身後,藉著鏡子看著我用手背撫過我的臉頰到我的頸肩,「妳變得好美。」 西倉說,像在欣賞一件了不得的成果般,他不疾不徐將呼吸吐納在我耳朵旁邊。   繩子一路從我的身體蔓延,只是條繩子卻像被火紋過那樣在我心上留下不可逆的痕跡 ,西倉不斷地改變姿勢,從我的其他角度欣賞紅色的繩子被月色染霧。   他將我的頭髮撥在耳後,讓我的耳朵露出來並用舌頭舔過,雙手放在我肩上讓我無法 脫逃,但其實我沒有想要動的意願,因為他的左手手指上夾著那根香菸。   我閉著眼睛無法觀看西倉的動作,從鏡子中照映出來我明白真實的那部分在鏡子裡面 活生生,關於西倉粗魯的舌頭與激烈的動作,還有我的紅暈與微啟的嘴唇都不是故事。   他讓我跪在鏡子前,將我的身體拉起後鏡子已經照不到我的表情,然紅色的繩子像疾 病紅斑蔓延到我全身,而我的手被綁在背後無法動彈。   西倉先是從左側推了我一下,讓我往右邊倒去,右側的腦與耳朵大力撞擊鋪了榻榻米 的地面,雖有緩衝但還是感受到一陣腦麻竄起,耳鳴陣陣,就連西倉的說話的聲音都被掩 蓋了一層膜似的聽不大清楚。   他跨過我的身體跪在我被綁成ㄑ字狀的身體,短髮散開蓋住了眼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他說了幾句日語完全聽不懂,可是他也不在意,畢竟不是說給我聽的。   從認識他開始我與他保持著聽不懂看不懂的距離,從文化開始從國籍開始從性別開始 ,我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然而卻在那個陰雨綿綿把冷雨下在我身上的那天懂了一瞬間, 僅一瞬間。   他溫柔替我將髮往後撥開,露出了被月光照出的一眼視線,他正拿著手機對著我的身 體,我無法出聲,來不及說不要或是其他的,因為我嘴裡有他繞著的紅繩,抵住了嘴壓住 舌頭,空氣從嘴的縫隙進入惹得喉頭乾癢想嘔吐。   他用鏡頭對著我的身體邊用他的左手搓揉我被繩子勒出來的渾圓乳房,非常粗暴大概 就像以前看過的日本色情片那種感覺。   他從五花大綁的繩子裡邊擠出襯衫的扣子拆衣服,我衣衫不整大概就像被迫不急待急 著被拆開包裝紙的禮物那樣破碎。   直到他把手機放下耐心拆解衣服,從繩子與繩子的縫隙中把布料推出,繞過肩膀直到 露出整個穿著內衣的正面,再將我翻正讓我平躺面對他。   月光直直毫不轉彎,照著他的樣子瞬間有種面目猙獰的可怕感,但最可怕的大概是他 跨間鼓起的褲子,直挺挺地其可怕程度不亞於對著我拍攝的手機鏡頭。   他俯下身來抱住我,只是靜靜的,瞬間讓我想到負傷的熊、或是其他大型、殘暴、肉 食的動物。   事後我才明白原來他綁住我的原因,大概是希望我不要用手去抱他,因為在那個當下 ,確實只剩下把手伸出來努力把他懷抱在中這種虛偽卻又理所當然的動作。   就像是──有個人正在哭泣,所以會遞出善意與安慰,其原因不明,大概就是身體本 能,或是道德教育的洗腦。   事實上西倉的哭泣真的有值得我在乎嗎?或者說他是為了在乎所以哭泣嗎?   真要追究起來,哭泣、傷心、難過等等的情緒顯露只是極為自私自利的行為罷了,不 只是獲得個人宣洩滿足之外,也求別人把難得的溫柔慰藉奢侈給那個傷心的人。   他就這樣趴在我身上,聽著彼此的心跳聲,還有教室內掛著的時鐘走動的滴答聲,在 無人的日文教室裡格外地響。   直到西倉下一個動作把我們之間靜謐突然打破,他拉起綁在我身上的繩子,紅繩抽緊 瞬間讓我的身體好痛,被綁成龜殼狀的繩子在我背後網住我動彈不得的身體。   西倉把手繞道我背後替我解開內衣,將內衣的罩杯掀開真實露出我的肉體,寒冬汵汵 的空氣讓我直豎寒毛起了疙瘩,乳頭也跟著挺立且開始疼痛。   大概是連身體都知道本能的機制,脹紅的乳頭不只,還有開始溽濕的下體也是,陰道 裡面布滿黏稠的液體。   他開始舔我的乳頭,邊用手揉捏我的胸部,用舌頭還有牙齒逗弄乳頭,反正做愛也就 那回事,就與愛差不多是那回事,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睡覺,還有分享那些可有可無的心 事。   但真的在乎嗎?還是單純套入一個兩個人可以不被唾棄的潔淨式上床的藉口呢?   除了呻吟之外嘴巴裡大概就是說好舒服之類的,但真的舒服嗎?也是真的舒服,那是 身體上的歡騰,赤紅色的身體赤裸裸把火燃了燒一片骨灰灰飛煙滅。   可是死不了的、來不及死去的還有更多更多,包含心底那一池小小的期待迫切跳動, *2終究是渴望的,渴望整個世界都漂亮,渴望寒雨下下,再寒都願意承擔,下在巨大的海 洋身上。   我的身體更加凌亂,在他受情慾控制如照了月亮那樣的野獸胡亂拉扯繩子把我的四肢 從繩子各種空隙中拉出,手臂、手腕與腿還有腳踝之處被烙上紅色的繩印,但並沒有掙脫 這淫亂的模樣,只是更陷其中。   當他把手指伸入我的陰道時我身體止不住發顫,有股陷入癲狂之中的垂危感,陰道裡 的黏液確實緊緊包覆住西倉的手指,吸吮著,一抽一抽的饑渴著,用陰道內壁凹凸崎嶇的 肉壁團團包覆住偉大的旅人。   那瞬間我想起手指放入李柔體內的感覺,但只有一瞬間,內頭窄擠。   「好痛。」她吃痛地說,就算是在黑暗的房間中我也能準確知道李柔皺著眉頭如捧心 西施那樣的美貌。   大概是因為我真的喜歡她,喜歡李柔,喜歡她的長髮在陽光之下熠熠著黑色的光,也 喜歡她的眼睛閉著然後在靠近的時刻感受到睫毛刷在我臉上的感覺,還有很多,包含午後 躺在有陽光癱瘓的窗前,她用手指頭從我的臉頰畫到脖子上時的搔癢感。   但真正喜歡的……      李柔細白的皮膚、還有一頭長髮,披在綠色的制服上雖然無法搭配卻帶有渾然天成的 美,毫不作態的那種青春的味道,在我將手伸入她內褲時總是聞到。   那是女體養育性慾的成熟氣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但卻誘人喪志的味道,私處混合著 尿液的味道還有汗與沐浴乳之類的香氣,再將手指碰上那塊柔軟到幾乎下陷的陰處時,把 濕黏的繞在手上。   *3「這個世界爛透了。」李柔說,閉著眼睛側著身,我躺在她的床上,牆上貼滿了許 多照片,一張張拍立得還有螢光星星貼紙,在曝曬過日間的光時在夜晚不得安寧地叨擾個 人空間。   「這個世界一直都很爛,哪輪的到妳說。」我平躺著,任由她的氣息吐在我頸肩上, 熱烘烘一團燥熱,像亟欲殆盡的一片森林。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與李柔突然之間有這種令人心驚膽顫的關係。   在這個溽暑的夏季裡,吹著電風扇哀怨地轉動的風還有從李柔房間窗外傳來偶爾呼嘯 而過的摩托車引擎聲之外,剩下的就是李柔微微喊著痛的聲音了。   事過境遷我還記得,連星星在天空的位置都記得那樣異常可怕的清晰記憶,我有足夠 的勇氣在這個時候說故事給西倉聽,已經是非常久遠的事情了,覆蓋住太多嗆人的灰塵, 這時候說起來卻有種創作般的虛假。   但我卻沒有勇氣提起嘴向李柔確認她是否曾經有那麼一點點後悔過,即便那念頭像鵠 鳥掠過池面般輕輕一點,我始終不敢也不想。   我害怕的是,有那麼一瞬間李柔的臉上會出現一絲絲遲疑,就算溫柔如她也會快速閃 過那一瞬間的表情牽動,但我無法忍受。   無法忍受過往緊繫著我與李柔之間一點點的親密與作噁的病態被否認。   從月光把星都熄滅時西倉進入我的體內,擠進我與李柔之間,用陰莖卡住她的手指, 在進與出之間就這麼僵持著。   紅線都亂了,在我身上只剩下一個個空洞的結,西倉在我腿間把我的腿抬得老高,大 力用勃起脹紅的器官進出我的陰道。   能暫時擁有一個人的體溫在體內進出至少是勉強接受的。   在西倉射精之前我情不自禁竟然就這樣抓住了西倉抱住我時露出的背部,只有一秒我 馬上放開,在掌心的溫度真正貼熨到他的裸背前提前收回。   完事後我們沒有離開,西倉靠在有窗的那面牆上坐著讓我枕在他腿上,我側躺著頭朝 外面,看不見他臉上表情複雜而我被他的陰影擋住,正巧是個適合兩個人各自沉淪各自毀 滅正好相約作伴的姿勢。   我與他都安靜著,西倉又點了一支香菸,燃燒過的菸味刺鼻,令我感到不悅,卻又眷 戀一個暫時讓負傷的我有所棲息的地方。   「我想回去日本一趟。」西倉說,把夾了菸的那隻手擱在我手臂上,「好啊。」我回 答他,「然後我還會回來。」他又說,再把手舉起抽了一口菸,「好啊。」我還是這麼回 答他。   「じょさん沒有對象嗎?」西倉突然一問,他只稱呼我的姓,「你的名字怎麼寫?」 我跳過他的問題反問他。   他聲音裡有低低的笑聲,我以為他沒打算回答我,於是與他延續不講話的默契,直到 後肩處一陣刺痛,西倉把菸頭往我後肩處一點。   「嘖!」我發出吸氣聲,莫名的疼痛雖然只有一下,但那熱辣的感覺像是水倒了那樣 漫漫沿著,沿著我全身的神經攀爬。   過後他用手指撫過我的傷口,一遍一遍在我背後畫著,過後好久好久才終於感覺出來 是什麼字。   「にしくら」他說,然後他問我要不要陪他一起回日本,「不要,我幹嘛去。」我回 答他,邊在心裡多念幾次西倉的名字,我怕有一天不知不覺就忘記了。   今年十一月的時候李柔跟我說她要離開了,雖然我一直都知道有那麼一天,從十年前 高中開始,我與李柔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對於她歷任的男友來說我只是李柔的親密摯友 ,對我的歷任男友來說也是如此。   但我一直將李柔放在這些位置的邊邊角角,我無法隨隨便便為了方便與解釋而替李柔 圈進摯友的空間,只因為我不會與摯友上床,尤其摯友與我是同一種身體。   有過幾個李柔不在家的夜晚我曾經想過,是否有過很多次她都是害怕失去我的?或是 說她其實是害怕我忘記她的?   但我不確定,無法肯定答案,卻也沒有勇氣確認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就我們兩個過生活就好了?妳在意的我在死之前都會給妳。 」我們在家裡爭吵,開著電視看著市長選票一張一張地開著,名嘴與主持人大聲談論著選 情激烈。   「妳以為我在乎遺產、在乎簽署重要醫療文件、甚至是我她媽的生殖不生殖,」她頓 了一下把那頭長髮往額頭後撥去,但頭髮太美太柔,一束束又披著肩膀沿著頭型滑落,有 那一瞬間我想跟著墜落。   但還有誰可以接住。   「我在乎的是我能不能像一個普通人。」李柔說,坐在沙發上,一瞬間她的力量好像 全都掏空了,像一具美麗的假人娃娃。   「我們分手吧。」她說,一點也沒有猶豫這句話比開票結果要令我難受。   敏銳如我馬上聽出來面對李柔我從來都只有答應的選項,只是遲早。   遲早我也知道李柔會離開,我不是一輩子都能如此頑強抵禦,直到有天我也會受困地 疲乏不振乾脆妥協,例如十一月底時我也想說出:「這世界爛透了」這種自以為是的中二 言論。   「這個世界爛透了。」我躺在西倉的腿上輕輕地說,好像難得這個時刻西倉是聽得懂 的,世界暫時傾頹而人暫時掙扎,掙扎久了就習慣了。   月色無暇,最美麗的都無法遮蓋這世界最醜陋的,可是醜的必然存在,否則怎麼知道 美叫什麼美。   後來李柔急匆匆地搬離我家了,我沒有挽留,還特地為她留了一天的時間讓我在外遊 蕩,直到李柔把她的東西都從我們的家淨空,只留下一個擺滿我的東西的我的家。   沒有太久,幾天之後收到李柔寄來的小包裹,裡面是三把我大學時打給她的鑰匙,我 握著上面有著刮痕的鑰匙想像起李柔關上門、把我上鎖的模樣。   今年的冬天不冷,臺灣像是被自然遞嬗給拋棄的小島,李柔搬走後我一個人的時間突 然多了出來,一時間找不到事情或是人可以塞滿或是支撐,只剩下我一個人像逐漸凋萎的 枯葉。   西倉的提議突然變得非常誘人,短暫的離開似乎能當作療癒傷口的方式,以此洗褪固 著在身上的寂寞。   西倉說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他在日本有個已經分手的女朋友,這次他回來是 為了追回她,「加油。」我笑笑說,站在等車的月台上。   已經過了通勤高峰時段月台上的人潮不多,西倉將他自己的紅圍巾拿了下來掛在我脖 子上,「很冷吧?」他看著我把手死命插在口袋裡笑著說。   我沒回答,愣著讓他把圍巾繞在我脖子上最後替我在脖子後面打一個結,「你要北上 不冷嗎?」我問他邊把剛剛在便利商店買了暖暖包塞進他的口袋。   「我習慣了,但妳不習慣。」他微笑著替我把大衣開襟拉緊,「我一輩子也不會習慣 吧。」我翻了個白眼,已經習慣了臺灣的氣候,「但我習慣一輩子了。」西倉說,推了一 下低著頭而滑落鼻樑的黑框眼鏡。   冬日的陽光嫵媚,柔嫩的像藝伎頸後露出的皮膚,裸露的一點點比毫無遮蔽的更令人 遐想無限。   光線從月台與月台間的屋頂穿過,把影子輕輕放到了地板上,此刻有種陌生的安心感 ,而西倉在我身旁對著我說了一些關於那個在北方的女孩子的事。   「我想帶她去臺灣。」新幹線進了月台,在整齊排列的隊伍中我在他身邊而他對我這 樣說,「歡迎。」我笑著說,對他伸出了手彼此握了一下。   「等我回去。」最後西倉這麼跟我說,然後他上了開往北邊的車,一下子想起了初次 遇見西倉時的情景,也是在鐵路上,被雙生的鐵軌延伸到現在,而今送走了他卻有又只剩 下自己一個人的觸景傷情,情不自禁之下竟矯情地拿出手機拍下目送新幹線離開的照片。   然後我回到臺灣,西倉要我等他回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但我不斷思考西 倉為何用「回來」這個字眼,是認同這裡嗎?還是只是單純中文順口用法呢?   我不知道,也或許是如果他帶上了他的愛人,那對他而言無論是哪個島國對他來說都 是*4此心安處吧。   那對我而言呢,我是毫無形狀的雨,等下在海洋上的瞬間,只剩下漂流,還有等待, 我不知道哪一項之於我而言比較痛苦,無論是漂流或是等待,兩者我都不斷穿梭。   這是一種習慣,習慣了把時間停止在最好的那一刻,身不由己不斷回放,直到畫面破 碎再也拚不起一絲值得回味。   西倉離開之後我花了更多的時間發呆與看書,漸漸忘記我在等待,我不確定我心裡是 否真的想等到,雖然等的結果也不是我。   可是日子一天天還是在走,我與西倉瞬間痛快的都被停止在那間被月光上了鎖的教室 裡面,而我沒有氣力再從任何一個不屬於我的地方出發。   直到日文讀書會的主辦人聯絡我,告訴我西倉不會再回來了,那瞬間我明白了主辦人 的意思,不需要把話說實了的醜陋,我能明白西倉沒有選擇「回來」,但也沒有選擇「回 去」。   一瞬間我有脫口而出的慶幸,我等不到的、習慣不了的終於都消失了。   可是只剩下我還在原地。   西倉沒有回來影響不了我的生活,現在活的不是活著,而未來的死才是真的死,我心 中僅有這種感慨,可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無力、匱乏,還有所有悲慘的負面都像補丁那樣 一塊塊縫在我身上。   西倉離開前給了我一本書,「我看到妳在看《春琴抄》,妳對這個有興趣吧。」他用 紙袋包著書要我馬上拆開。   書標寫著《日本近代文豪一百年》,內容是中文與日文對照的作者生平事蹟簡介,「 滿有趣的。」我隨手翻著邊謝謝他準備的禮物。   「吶,為什麼這些作家不是自殺就是發瘋?」我隨手翻過書上某個作者生平的段落詢 問,「哦,大概是活到沒對手了吧。」他一臉正經喝著剛泡好的綠茶說,熱杯子的蒸氣裊 裊蓋住他的鏡片起了霧。   隨後我們捧腹大笑,為了這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捧了場,至少在我們植栽的一點點 停緩之中養一個可以笑出來的回憶。   日文讀書會主辦人問我是否要與他一起去西倉的租屋處整理東西寄回去日本,我搖頭 拒絕,畢竟一個已經決定不回來的人我並不想真切地感受到這個事實。   太過於殘酷的東西都會使我將自己撕成一個又一個裂縫,然後望著自己殘缺的裂縫把 一樣又一樣我所曾經珍視的都拋入其中。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夕陽,在李柔離開之後我幾乎快要忘記夕陽照在李柔頭髮上的那 種光澤,讓我對什麼都存在著愛情的模樣,然後可悲地嚮往著。   李柔曾經說過悲劇有兩種,其一是悲劇的本質並非不幸而是殘酷的現實使然,「那第 二種呢?」我的手指在李柔的體內焦急著問。   「其二是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悲劇都可以歸咎於當事者的能力不足。」李柔翻過身將我 壓在身下,用手指點著我的嘴唇。   「第一句是廢話,第二句是慣老闆。」我回答,「為什麼是廢話?」李柔在一片柔美 的螢光星星中這麼問我。   「所謂的不幸大概也能歸咎於殘酷的一種,在幸福的狀況下──例如被愛,我們不會 說:『我被愛得很殘酷』吧?」我說,「所以這句話跟廢話沒兩樣。」我挑了眉把李柔的 手指含在嘴唇。   「那第二句呢?」李柔問,眼裡含笑。   「慣老闆不是常常說:『你們只值22K的薪水是自己不爭氣』的嗎?」我理所當然的 口氣。   可是在這個西倉離開的夜裡卻又讓我再次清晰地回憶起關於被離開的事,若說造就一 切的「我」並非是我本身的不幸,而是「我」所在的這個時空太過殘酷,那麼殘酷的怪罪 可以都賴給離開的西倉與李柔。   而第二個卻可以說這一切的一切的全都是「我」的不幸,以至於過度龐大的「我」的 不幸壓垮了整個「我」所在的時空,導致了西倉與李柔對我的殘酷。   但是呀,我愛得幸福,卻同時也愛得殘酷。   走在夜晚今天的雲厚,原本星稀得可憐更完全熄滅,一點光亮都沒有只剩下一路尾隨 的街燈,夜空如巨大的海洋,而我是唯一一個被排外的形狀。   巨大的海洋上一點星星也沒有。   可是這個世界卻漂亮地讓人無法直視。 https://imgur.com/a/Vjxmauo ‘ *1「佐助,你說的是真的嗎?」 引用於谷崎潤一郎著《春琴抄》中春琴對佐助的對話。 *2「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引用五月天《愛情的模樣》歌詞 *3崇仔:「這世界爛透了。」  阿誠:「這世界一直很爛,哪輪的到你說。」 引用《池袋西口公園》中主角安藤崇與真島誠的對話 (但出自哪集忘記了,不是恨意遊行就是國王誕生。) *4「此心安處」 引用蘇軾《定風波》「此心安處是吾鄉」   先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感謝中秋徵文中投票給我的九位,一直在思考如何回饋,也因為是第九名,從這篇文 開始到其他人發滿第二十三篇創作後,會從中隨機抽出九位創作帳號送出200P幣當作鼓勵 與回饋創作。   因聖誕徵文活動,所以分類須為創作,創作一篇完結,一個帳號一次。 再次謝謝大家 又想到,之前也有寫感想回饋給我的一些信件 若這次也有的話隨即抽出一個再送200P 第三次謝謝大家 *原計畫為三十三篇,但覺得有點太多,所以更改至二十三篇,希望能讓更多人創作。 第四次謝謝大家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8.198.153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ex/M.1545579468.A.2E0.html ※ 編輯: cvcon0319 (101.8.198.153), 12/23/2018 23:42:25

12/23 23:43, 5年前 , 1F
還沒看完 先推 O_Ob
12/23 23:43, 1F

12/23 23:46, 5年前 , 2F
推推三月 不參加聖誕徵文嗎OuO
12/23 23:46, 2F

12/23 23:56, 5年前 , 3F
先推
12/23 23:56, 3F

12/23 23:58, 5年前 , 4F
推三月
12/23 23:58, 4F

12/24 00:03, 5年前 , 5F
好好看QAQQQQQQ
12/24 00:03, 5F
※ 編輯: cvcon0319 (101.8.198.153), 12/24/2018 00:12:44

12/24 00:25, 5年前 , 6F
昨天聽完愛情的模樣後也好有感...
12/24 00:25, 6F

12/24 00:49, 5年前 , 7F
推 可惜我不是鳴人
12/24 00:49, 7F

12/24 02:52, 5年前 , 8F
你真的很厲害。這樣的文筆,是我想要學習的!謝謝你願意
12/24 02:52, 8F

12/24 02:52, 5年前 , 9F
放作品在這邊,真的太好了。
12/24 02:52, 9F

12/24 06:34, 5年前 , 10F
妳的套路越來越深了呀
12/24 06:34, 10F

12/24 07:26, 5年前 , 11F
推~
12/24 07:26, 11F

12/24 09:43, 5年前 , 12F
每次我都很驚訝你能引用這麼多作品
12/24 09:43, 12F

12/24 10:56, 5年前 , 13F
嗚嗚嗚嗚
12/24 10:56, 13F

12/24 11:38, 5年前 , 14F
推,一直很喜歡你的文字
12/24 11:38, 14F

12/24 16:13, 5年前 , 15F
真的喜歡三月的文章♥期待妳的更多創作
12/24 16:13, 15F
※ 編輯: cvcon0319 (101.8.198.153), 12/24/2018 18:22:13

12/24 20:16, 5年前 , 16F
push
12/24 20:16, 16F

12/26 18:18, 5年前 , 1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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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 21:36, 5年前 , 18F
喜歡三月的文章~~~
12/31 21:36, 18F

01/04 15:08, 6年前 , 1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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