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茫茫人海消失

看板sex作者haXD時間5年前 (2018/09/09 16:16)推噓28(28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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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讓整座城市像浸泡在洗過拖把的汙水裡，視線所及全套上淺灰色濾鏡，捷運車廂間的玻璃上的沉重雨水將陌生人們霧得比馬賽克模糊。空氣潮濕，像朋友說的，很適合失戀的人在雨中大哭。我望著車窗玻璃自己的倒影。其實我也在哭啊？只是沒有流淚而已。目的地燈示閃起，每一次漫長的轉乘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消磨漂泊。我重新提起步伐隨人潮像水流流瀉出狹小的空間。如果每個人都穿上潔白的衣服，就會看起來很像瀑布吧？可以參加超級變變變喔。其他人要扮成魚嗎？啊，就是因為在沒有水的寬闊裡尋找氧氣，才會看起來這樣辛苦掙扎吧。最討厭的是，每天每天，有那麼多的人從身旁擦肩而過，在這樣的茫茫人海裡，幸福的人們是怎麼樣找到同伴的呢？像是海豚才有的獨特音頻，還是其他人看得見頭上有天線的燈籠魚，那些裙尾搖曳的是體型優美的金魚，從健身房出來的大鯨魚，還牙牙學語的剔透的水晶魚，不是的，都只是陌生人而已。奇形怪狀的、陌生的、大量的，全都被圈進這狹小的城市裡。根生在平原的，要如何回到廣闊的田園聽蟬，就只是等，等一次次夏季來臨又離去嗎？直到有一天，乾涸了，再將屍首運回去。好疲乏。我張嘴吐出的不是粉紅泡泡都是疲乏。好像已經被生活消磨殆盡。怎麼樣算是游刃有餘呢？有好的工作能力、短暫的用餐時間也能吃精緻的餐點，下了班上健身房，悠哉地讓小麥的眼淚沿著杯緣堆疊泡沫，細細地聞、淺淺地啜。家裡永遠有人候著，各式各樣迎合喜好的吃食，自由意志的休假就遠行，隨意地踏到處地去。還要推疊更多嗎？總歸來說再好的生活一成不變以後就有些枯燥寂寞。所以這樣什麼都擁有，也開始有一點寂寞的男子，在那個剛巧的時間點，闖進了我試圖喘息的短暫片刻，深刻踏進我的生活。他稱讚我的文字充滿熱度，他說好像只有我細細聽著他並且懂了他想說的話。他說他討厭跟別人一樣，我就沒有對他說，他對我講的很多人都說過。他對我來說本來就不一樣，沒有人像他那樣小心翼翼呵護我，沒有人會把我捧在手心上。所以每一次，我都只是睜著眼靜靜聽他說話，看他神彩奕奕、雙眸綻光，看跟他一樣充滿味道的瓷器將他吸引、深淺漸層的海浪還有尖石讓他屏息，部落的圖騰成了他的收藏，我站在遠方的角落回望著他的背影，想像如何在窯裡燒出像他那樣純粹的靈魂，在洶湧波濤以後尖銳緩成他的平靜，手工交織的都沒有他的溫柔細膩。我何其有幸，從這樣茫茫人海裡，遇見這樣好的男人？所以每一天，我都當作他陪伴著我的最後一天，有一天他真的離開我，我也不真的難過。我們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深知沒有人會永遠陪在誰身邊。還沒見面的時候，他說明年一起去日本旅遊。「都還沒見面耶？」「先預約起來呀。」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其實都好緊張，可是又有說不完的話。我們在最喜歡的城市漫步，走在全然的陌生卻又因為他放心得很。晚上我們相約酒吧慶祝我的生日，十二點整，他對著我說了生日快樂。他說：「來比賽吧。這週末，贏了我請妳吃飯，輸了我請妳吃飯。」我的房間裡，有電子鏢靶，所以即便酒精讓我搖晃，我仍用最後一鏢勝過了他。我強忍著笑意，瞬間神智清醒。太好了，又能夠見到他。太晚了，我們走在逐漸睡去的街，靜靜地談話。各自走回彼此的旅社，隔天在日落下告別。告別後的第三天我們又見面，他帶著我上酒館品嚐他的最喜歡。他應該在家裡跟朋友狂歡足球，卻陪著什麼都不懂的我。他伸手理了亂了的髮，那是他第一次伸手觸碰我。我下意識閃躲馬上感到後悔，我並不討厭他，只是嚇了一跳而已。灰姑娘的魔法消失之前，我們奔跑趕上捷運的末班車。「明天，我帶妳去見識737。」我眨著眼睛，聽他為我下新的咒語，讓我的每一天都充滿期待的魔法。傍晚結束聚會他匆忙趕來見我，在碧湖公園我謹慎端坐在椅子上，光線不夠充足，湖面的晦暗波光稱不上浪漫。他把過長我說會沾臉頰的豬血糕咬成容易入口的大小交給我。沈默突然變得好多。我們起身散步，環著湖走。「我待會要開車回家。」我知道，所以他的腳步很急。他想要結束了對嗎？我癟著嘴沒有說話。是我不可愛對嗎？「要不要，再去哪裡晃晃？我可以不那麼早回家。」他語氣生硬得不自然。我睜大眼，點點頭。多出來的幸福好像每一秒都要讓心跳失速。然後他一邊說著要送我回家，一邊將車停在路邊，他若無其事跟我聊天。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我的不安都由他的下一步行動解答。「這是我每次回家都會聽的歌。」我默默地記下，馬上就加入我的私藏歌單。我側著身專注望著他，他直視著前方不再自在地談話。是害羞嗎？我想起這是見面第三次，我練習著喊他。他的表情微妙，渾身一震。新大陸喔！於是我無意義地重複喊著，調整著語調觀察他的神色變化。「要這麼快就喊得出神入化？」我嘻嘻笑著，再多喊幾次，確定他的反應仍然自然浮誇。好幸福，身邊坐著這樣可愛單純的人。越幸福日子就越像假的，像他最喜歡的日劇裡我們家也曾有一顆的水晶蘋果那樣，我很喜歡很喜歡，太浪漫了。但是是假的。後來他每一次開車返家，不長不短的車程，預約好的擴音通話取代了他的歌單。「有妳的聲音陪我我就不用聽音樂。」偶爾他進了隧道不見，我就等他喂喂喂的出現。我以爲他不喜歡講電話，在我開口要求前他不曾提出通話的邀請。「往後的每一天，我會盡可能找時間打給妳。」好啊，我不讓自己期待，但我發現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跟我遇過的人不一樣、跟我自己也不一樣。日子又辛苦地運轉起來，但每天每天，話筒那邊他的關心都將我融化。他說我可愛，說我很棒，要我學著偷懶不要讓自己那麼辛苦，他關注我的一舉一動，稱讚我的話像星光一樣璀璨，他的關心像我永遠長不大，我卻覺得那樣很好，被寵著。我們持著電話聊到他又長了痘痘，我又要將咖啡當早餐，天亮也捨不得掛。每一次見面好像都沒有太久。我們距離遙遠，他卻像氧氣充滿我的生活。我知道我很喜歡很喜歡他。我每天接起電話，就喊著想你。他會沈默接不上話，直到有一天視訊，我發現原來這種時候他的嘴角總是上揚。一個做的比海洋還多的人，想說的話都藏在深沈底下，所以我得卯盡全力，細細聽他說話。我們一起睡覺的那天，他享受著啤酒，一起看他最喜歡的日劇我只能聞真的酒精，喝著他帶給我的零酒精飲品。睡前他溫柔撥著我的瀏海，輕輕吻了我的額頭。「晚安。」我貼著他的胸口，滿足回應晚安。除了幸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醒得很早，我知道他沒有睡好。我翻身吻著他，他比我慌張。是我開口邀請的，是我脫去他的上衣露出精壯的身子。是我伏身吻著他的整夜難受。是我勾引他讓失控，他一定無法想像我對他的喜歡，遠比他的慾望還蓬勃。我想要，一輩子陪在這個人身邊。他進入我的時候我咬著他的肩頭，他溫柔停下安撫著我。直到我悶哼示意。他是我生命中最貼近、身材最好的男人，可是我對他的慾望是出自心理的。我是個一無所有的傻瓜，我只能這樣佔有他。他精準高頻的律動在在顯示我們討論過的他的運動經歷輝煌。我其實有些抽離，每當我們深刻貼近，我都得預設著他離開後的空虛。結束後他渾身大汗用力吻著我，他的神情動作溫柔都取代了所有他想說。我笑著：「以後真的不能招惹你。」他又神情不自然的腦袋當機。對我來說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不是一種建立連結的儀式。所以說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他說太快了，他需要時間慢慢累積。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是一個時間軸隨時都要斷裂的人。我告訴他：「好可惜，我在不怎麼好的時間點，遇見了全世界對我最好的男人。」我知道的，我不能留下他。「怎麼了？」「沒。」總是一個話題接應一個話題，忙碌也會率先知會我的他難得的沈默。我知道，他感受得到我刻意的距離。「我到家了。我待會要去運動，回家可以打給妳？」我看見訊息的幾個小時後，點開只是嗯的回應。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是我沒有力氣了，就快要爆炸了。要被現實生活壓垮了。就算他若無其事分享日常，我也只會單音嗯的回應。我開始學會將他的訊息擺在一旁，看他堆積的著急確定他對我的在意。我感受到了，卻無法精準回應了。「妳已經是這世界最知道我行蹤的人了。」是嗎？我試著拿我生命中毫無養分的人測試他對我的在乎。我得讓他吃醋確定他對我的在乎。他難得生氣了。「我對妳完全的信任。這種事我自己很高標準，會讓妳有任何一點不舒服的我都不可能會會做。」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只想要我的世界只有你。那些跳出來的意外都是我的刻意。我忘記他對我說過好多好多只有我才能有的。反覆，再反覆。「答應過要一起去的地方，我會帶妳去。在那裡，我們好好地告別。」看到訊息的時候我冷靜地像是這是我做的決定。見面他帶著我去他從小生長的地方，那裡有他生活的痕跡，在那裡我最感覺貼近他，卻要從此越離越遠。最後一次的談話，在我被現實摧毀前。最無辜的他被我充滿逼迫地找碴。「我不喜歡你跟任何異性接觸，無論是誰，我就是會不安啊。」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是特別的，他已經告訴過我了，可是我已經快被黑洞吞噬掉了。我道歉，他只是寬容說著沒關係，但那天我們沒有通電話。他說累了，他想睡了。還有晚安。我沒有回應。我感覺到的，一覺醒來以後，他就要離開了。我靜靜等著。「我們好像都明白，無論何種形式都無法再陪伴彼此前進了。」我知道的，他難得說出口的，都是反覆思量過了。這一次，沒有下一次的光景，我們再沒有以後了。他不再淺淺地預約我們的未來，他就要離開了。「嗯。」我仍然逞強回覆。「可以再講最後一次電話嗎？」「好的，想說什麼都可以。」「我知道你現在想要什麼了，我會學著緩下腳步，可不可以再試看看，慢慢的？我們還有說好的旅行。」我後悔了，我可以配合他的腳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願意陪著我前進。「沒有感覺了。已經好幾次，我都想過要放棄了。」「我知道了。」我故作冷靜。「晚安。」他的語氣遲疑仍然柔和。我猶豫，最後還是說了「掰掰」。我知道，我們都盡力了。我被生活消磨剩下僅存的力氣只夠這樣陪伴他了，而他能給予我的我永遠回報不了。是我不值得，最後他還是得走去找真正適合他的人。我想起初識寫給他的第一封信我說會給他好多晚安，我一直在食言。他明明說過討厭說大話的人了。為什麼我總是會忘記這些重要的小事。不小心睡著的那兩天，他記得我沒有說晚安。他難得開口，說我的冷淡他會傷心。我好心疼。很快又忘了。我只能看著眼前即將爆炸的生活。我沒辦法再不捨說晚安，沒辦法甜膩說好想你。我記得說過要保護他不再受傷，卻只是將自己的刺豎起。因為爆炸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我想要他好好的。最後我只能讓曾經為我細細緩緩流動的河，回到寬闊無際的海裡。我再也沒辦法因為有人陪伴而感到一切平和。他不會帶著我去他想要的流浪，我不能陪著他等家。他仍然是能將生活過好、每一刻都在別人面前表現完美的人。離開我對他來說也是游刃有餘的事情吧？不適合的就要果斷離開，還會更吸引他的人走進他的生命裡。雨太大了，這種時候我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我努力記得一切我所能記得的他的喜好，卻只是讓一起走過的每一條街，最後都套上了濾鏡，每一幕都是沈重想念的灰。視線所及一切又被大雨模糊。反正都是陌生人。看不清晰又何妨？朋友說很適合大哭的場景，我不必特地闖進去。我其實一直在哭啊？只是不能夠流下眼淚而已。最後我還是站在人海茫茫的街頭困惑。與這樣好的人擦肩而過，未來我又能如何辨別出同類彼此吸引、珍惜？好難、好難。但我明白有一天我還是會勇敢，成為拿真心換取上岸機會，就算最後全都泡沫也甘願的魚。在那之前，我只能先學著照顧好自己。對不起。「時間會過去，失去跟得到什麼都是一樣的。」當你這樣回答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準備離去。我都知道的。整座城市對我來說都變得污濁，好可惜，你說冬季就能牽手，我們卻離開的比夏天還急。至少帶著祝福，我們都回到各自的世界繼續前行。你為我唱過的歌，最後的第一名，是什麼讓我遇見這樣的你。 https://pttweb.tw/alltogether/m-1536261061-a-d35.html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8.129.21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ex/M.1536480963.A.25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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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haXD (1.168.129.214), 09/09/2018 1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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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1997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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