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樂子
他說失戀就是要找一點樂子。
我點點頭。
於是我該睡覺張宇賢應該在打LOL或還在健身房當巨巨的時間點，
他頂著一張臭臉出現在我眼前。
「丁小雨愛你。」我戳了戳他垮掉的嘴角。
「啥啦。」張宇賢皺眉拍開我的手。
「丁小雨最愛戳大便啊。」
我無視他的白眼，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唉，只怪自己不成才，
大學四年只看過朋友在這種地方狂歡打卡，
現在都成了老妹才學人家上夜店。
我拉了拉好像有點太短的裙擺，
轉身想開口詢問大便先生我的妝花了沒，
才發現自己根本滿腦子大便－－
問這種全妝素顏都分不出來的男生，
還不如去問路邊的狗吃飽沒。
「欸說真的，」他將手肘饋在我肩膀上，完美身高差讓我成了他的支架。
「妳一臉麵包超人臉、論身材偷看靜香洗澡都比看妳的興奮，
喝一口啤酒就倒、連wave都在像復健的人來這種地方到底要幹嘛？」
不愧是運動健將罵人換氣都不用順得很。
不對啊這時候我還稱讚他幹嘛！
我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找把銳器一把戳爆這坨不識相的大便。
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決定別為這種傢伙髒了自己的手。
「喔是喔那我自己去。」我不爽將身體用力一撇才不管是不是像閃到腰一般甩開他。
倒數三秒後我轉過頭，
看見大便先生味道更發濃郁，
但腳步還是乖乖地前進。
我得意的勾起嘴角。
檢查完證件付完入場費，
我將高大的他推到身前像盾牌一樣指示他前進。
他狀似熟練的領著我到櫃台點酒，
我興奮地點了看起來很可愛的環遊世界，
接著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這傢伙竟丟臉至極的點了可樂！
他倒是一派輕鬆對我露出欠揍的冷笑，
我不理他轉過身，
沸騰的情緒瞬間降到冰點，
四周陌生興奮人群讓我焦躁不安。
平常只聽聽wawa、Pia老被他戲稱太少女的音樂，
只能任由陌生英文曲子震耳欲聾，
燈光昏暗讓我忍不住緊抓他的衣角。「欸這裡好像有點可怕。」
「白癡。誰叫妳要來。」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煩吶是你說失戀要找一點樂子的啊。」我生氣地抄起酒杯想一口灌下，
來夜店純喝酒聽音樂總行了吧！
隔壁大手馬上劫走我手上跟村上春樹的Midori顏色一樣的酒，
我瞪著他的喉結咕嘟咕嘟。
本來想生氣的，但一想到自己喝醉的可能性馬上乖乖閉嘴，
倒不是怕自己被傳說中的撿屍，畢竟我可是帶了個人高馬大的保鑣來，
只是怕真的醉倒連他這個壯漢都扛不起我，
我這個過期少女真的要身敗名裂。
他一口喝乾我的酒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嘴巴。
「來當壁花？這算哪門子樂子？還是喝可樂吧妳。」
他順手把他點的可樂遞給我。
我乖乖接過，委屈扁嘴。「我看大家都很high啊……」
「也不想想看人家是仙女妳是仙姑，
別人是美女妳是野獸，
去啊，妳去high給我看啊。」他推了推我，在我碰到人之前又大力把我拉回身邊。
「對啦對啦我就是妖怪才沒人要！」我縮在他身旁自暴自棄喊著。
「亂講！妳才不是妖怪。」
我正準備感動得掉下淚來時他又開口。
「妳不知道妖怪手錶很夯嗎？」
「吃自己吧你大便人！」
「欸這樣就生氣喔？妳平常沒這麼脆弱的啊。」
張宇賢雙手插在口袋裡，
三兩下就追上我虛張聲勢的步伐。
「我都失戀了你還想怎樣！」
就在他持續白目攻擊之下我趁機氣勢洶洶的從夜店逃離，不，是離開。
在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我偷偷的鬆了口氣。
那種五光十色的地方果然不適合我這種人生黯淡的傢伙。
「妳那種只有暗戀連曖昧都沒有的也算是失戀喔？那滿街阿宅都要變喪屍了耶。」
還記得當時對朋友大放厥詞說就快脫團的我此刻真的好丟臉。
「你就不能放過我一天嗎？」我抬頭瞪著他。
「欸妳哭了喔……」
從他瞬間慌亂的神情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有多糗，
我馬上低下頭決定十分鐘內都不理他。
比起失戀難過、被張宇賢羞辱根本才是讓我氣哭的主因。
我可以忍受他笑我矮醜胖蠢反正我原本樣樣就贏不了他，
但我討厭自己在他眼裡像個花癡一樣。
「欸好啦好啦對不起啦明天我再帶妳去找真正的樂子，今天太晚了。」
「真的？」我狐疑望著他，這坨大便到底是能生出什麼樂子給我？
「真的。」
「要是我樂不起來你就準備喝通樂吧。」我笑著對他發出通牒。
「行啦明天見。」他瀟灑揮揮手，
說道別我們也不過隔了整整一條街。
要不是同居這個詞看起來過於曖昧，
當初張宇賢舌粲蓮花說服我住一起可以省下泰半租金時我根本會鬼遮眼接受。
不行，為了我的名聲著想吶。
隔天下班一起吃完晚餐我們並肩走在金光閃閃的街道上，
明明白天溫度高得像是地球發燒了，
夏晚微風吹來竟然讓我覺得有些涼意，
唉，這就是失戀少女的副作用嗎？
一路上都很安靜走在我身邊的他突然開口。
「沒道理啊。」
「什麼？」
「沒道理胖子這麼怕冷啊。」
我直拳捶了他的手臂，指節被結實精壯肌肉反擊得有些發疼。
「穿著吧，不要讓妳的肥肉外漏傷害路人眼睛。」
熟悉的香氣隨著落在肩上，
我低頭看著自己新買的一字領上衣一陣羞赧。
天氣晴朗偏偏我像是被雷打到一個念頭閃過－－
我應該要有嶄新的人生，那就先從外表開始吧，
於是我不知骨頭粗肥肉厚的穿上新衣甚至踏了高跟鞋出門，
真不曉得我這種肩寬腰粗粗人哪來的勇氣，
哪像路上隨便一個女孩都跟這未眠的街道一樣閃閃發亮。
璀璨耀眼的人呀，明明近在咫尺，我們卻是天與地的差別。
想起上大學前留在家鄉的閨密老板著臉告誡我：
「要是變得市儈膚淺我就再也不理妳了！」
幾年過去石頭都還是石頭啊，
不會因為跟滿街鑽石處在一起就搖身一變價值非凡的。
我突然想起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他，
他對我來說其實也是金色的－－
只是這座城市是紙醉金迷的金，
而他就像牧場雞蛋健康飽滿的濃郁蛋黃的金。
好，看在他要帶我去找樂子的份上，此刻我決定幫他升級成為蛋黃哥。
接著我們再度搭上捷運進攻下一家百貨公司，
我心一突，心想這傢伙不會要像小說總裁那樣帥氣地掏出卡說：「任妳刷。」吧？
下一秒我馬上為自己荒誕念頭感到可笑，
同樣身為揹著學貸的可憐蟲，
讓我刷他的悠遊卡還差不多。
在我們走進湯姆熊的那一霎，
他轉過身對我燦爛一笑。
我開心伸手跟他擊掌。「這才是真正的樂子嘛。」
我一口氣把這幾天省下的餐費都換成代幣，
反正微失戀這件事已經讓我食不下嚥好幾天，
結果算了算也只有可憐的幾十枚，
我一口氣把代幣塞進他米色外套口袋裡。
接著我們一路從射擊遊戲太鼓達人一路玩到他最擅長的籃球機。
我氣喘吁吁的吸著氣，看著他陶醉地望著自己高得誇張的分數。
「欸是你不會看臉色還是真的智商低？」
我生氣地瞪著他。
「怎樣？」
「你應該要讓我吧？我們是來找我的樂子不是你的耶。」
我一路當著他的手下敗將差點連抬頭呼吸都沒勇氣了。
「好啦好啦最後一樣。」他拉著我到了終於空了的飛碟球前。
他雙手抵在桌前，笑得一臉像是自己在拍廣告。
「贏了我就請妳看電影怎麼樣？」
我迅速投進代幣伸手一推，球俐落進洞。
「走囉看電影。」
「你知道嗎，我們今天一直在走路搭捷運走路搭捷運。這就是台北人的日常嗎？」
我抓著握環努力平衡自己。
「不然呢？要多運動才不會變寶妮啊。」
可是我腳很痛啊這句話在圓滾滾的寶妮飛進我腦海裡時全都吞進肚子裡。
我們終於三度走出捷運站踏進電影院，
我忍著腳痛站在原地指使他去買電影票。
直到他手上捧著爆米花可樂長長的中指還夾著吉拿棒朝我走了過來，
我笑嘻嘻地靠近他低頭吸了一口可樂，
完全沒要替他拿的意思。
平常老是我替他帶毛巾拿水壺的，
今天總該換我任性一次了哼。
「看什麼看什麼？」
「動物方城市－－欸幹嘛又哭啦妳是壞掉的水龍頭嗎？」
我暗自在心裡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對他最任性也是最後一次。「我想回家。」
他二話不說說好準備把電影票爆米花塞給附近情侶，
我迅速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他猛地轉過身來，我小聲開口：「欸……吉拿棒我要。」
他又一臉尷尬及時收回吉拿棒，我極為讚賞的對他伸出大拇指。
「因為原本想約他去看zootopia的，所以……」
我們一同站在捷運車廂裡，倒影裡看不見身高太高的他的表情。
「對不起喔，電影票錢還你。」我拿出千鈔遞給他。
「白癡喔，就說要請妳看了，我還鬆一口氣呢，都多大了看什麼動畫片。」
我抬頭看著他的側臉，
勾著淺淺的笑的嘴巴老是賤得讓人想把他縫成巫毒娃娃，
但是長長睫毛下的雙眼從不說謊，
開心就像星星一樣閃亮、不開心眼瞼就垂下一臉敢碰老子我就殺你全家，
原本就高挺的鼻子也不會因此變得太長。
看著他無暇肌膚上難得長出來的痘痘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屁喔。」
「謝謝你，帶我出來找樂子。」
他沒說話，但上揚的嘴角算是給我的回應。
「欸，背我。」一出捷運站拐進巷子我就忍不住大聲哀號。
我敢保證再走一步我的腳趾就要截肢了。
我一邊想著不合腳的高跟鞋跟不適合的人哪個比較讓人痛不欲生。
他楞了一下，走到我面前彎下腰。
我迅速脫下高跟鞋毫不客氣往他身上一躍。
雖然一直都知道他很壯，
但在他身上的安全感還真不是蓋的。
我枕著他的體溫閉上眼。
「妳好像滿重的。」
「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我蠻不在乎的哼著歌，
涼風吹呀吹的，
我的坐騎讓我享受到跟平常完全不同的視野。
「心情好點沒？」
「蛤？」我從睡夢中驚醒。
「妳是豬嗎？這樣也能睡？」
「太累了嘛腳又很痛……」我才不會承認是他的肩舒服到不行。
「知道了，先把鑰匙拿來，到家叫妳。」
我急忙從包包裡掏出鑰匙塞給他。「麻煩大大了。」
然後趴在他寬厚的肩上再度閉起眼。
「欸，起床洗澡。」
我挪了挪身子，「不要，你洗就好了。」
「……豬妹給我起床。」
「煩吶！」我生氣坐起身來，抄起熊娃娃丟向他。
看著他輕鬆抓住我的娃娃還捏了捏娃娃鼓鼓的臉頰，
我清醒過來，突然意識到我竟然已經安全到家了！
哇賽這坐騎真不是普通好用！
我讚賞地望著他。
「幹嘛那表情？
不會是想要我幫妳洗澡吧，辦不到，我怕眼睛受傷沒辦法運動。」
「吃屎吧你。」
我站起身來。
「為了慰勞你的辛勞你可以用我的電腦打一場ARAM，不能打rank喔！」
我的破舊電腦原本只是拿來工作用的，
但為了三不五時就晃到我家又愛打game的他硬是安裝了遊戲。
偏偏設備老舊得他只能勉強打打aram，
但宅男如他似乎絲毫不介意。
他笑得開心二話不說跳進我的電腦桌前，
踏出浴室時我眼前的先生正在強暴我的地板。
「你真的很誇張，你有運動強迫症嗎？」我瞪大眼望著他標準的伏地挺身，
一邊抓著毛巾用力擠乾髮絲上的水分。
「運動心情好啊。」
「幹嘛？你也失戀是不是？」
「沒。剛剛遇到白目隊友，需要舒緩一下。」
他站起身來吁了口氣。
「我可以回家了嗎？」
「當然不行啊！」我伸手擋在他眼前。
「去，坐下。」我用雙層下巴指了指床邊的椅子。
他乖巧聽話照做。
我迅速拿出吹風機遞給他。
「幫我！」
「妳很誇張，真的當我是工具人喔？
也不想想看喜歡我的妹子要從樂華排到饒河，
妳竟然這樣指使我？」
他的碎念隨著我存了很久的錢當作生日禮物送給自己的NA97轟隆隆的，
我假裝沒聽見的按摩著貼在牆上的小腿。
然後我瞪著紅腫的腳拇指，伸手摸了摸發痛的腳跟－－我下意識嘶的一聲，
滲血了。
吹風機瞬間安靜下來。
「胖子躺好。」
「什麼？幹嘛？」
「躺好。」他的聲線冰冷。
我滿腹疑惑還是將身子轉正躺平。
「你想對我幹嘛？」
「閉嘴。」他逕自走到我的櫥櫃拉開翻找，
然後拿著OK蹦小護士走了回來。
「雖然只是奈米失戀但妳那麼玻璃，我原本不想傷妳心啦，
但不會穿高跟鞋就不要學人家穿，
豬蹄塞進玻璃鞋也不會一秒變公主啊。懂？」
他一邊碎念一邊抬起我的腿替我擦藥然後貼上ok蹦。
掌間的繭滑過我的腿肚時我忍不住輕顫。
他卻困惑的看著我。
我瞪大眼猛力搖了搖頭，
接著我腿上的手用力收緊。
「好痛。」
「沒道理啊，我們明明滿常一起散步的啊？」
「你不懂啦。」
別說他不懂，連我也不懂為什麼穿個高跟鞋能這樣讓人求死不得。
「忍著點。別讓別人以為我在殺豬，行？」說完他開始揉捏著我的小腿肚，
又痠又痛的爽感讓我百感交集，我努力咬唇不讓自己有被鄰居檢舉的機會。
「好點沒？」
「好舒服啊救世主！」我感激點點頭。
他嗤笑一聲放開我的腿。
「欸！」我躺在床上望著他一臉困倦的樣子。
「謝謝你，真的。」
「白癡。真要謝我就別再失戀了。」
明明剛剛才覺得他有天使光圈，果然一秒又恢復原狀露出惡魔叉戟。
「拜託，可以的話誰想失戀啊。」
「妳啊，老是喜歡一些明眼人都知道不適合的人。」
「……怎麼我就看不出來？」
「妳想過妳是真的喜歡他們還是只是被妳偉大的同情心給蒙蔽嗎？」
他難得失控的樣子讓我張大了嘴。
「他們哪一個不是妳口中的『充滿故事』！
然後呢，妳了解他們多少，他們又對妳付出多少，
妳老是這樣一股腦地栽進去，不求回報也不是這樣吧？那是真的喜歡嗎？」
妳想要保護的，其實是妳自己不是嗎？
因為看見自己過去的影子，妳覺得這樣做就能彌補一些過去的遺憾吧？」
我被他吼得啞口無言。
「為什麼呢？就不能看看我呢－－過去沒辦法彌補的，可是未來有我會保護妳。」
一瞬間他眼神痛苦得像是黑咖啡，
明明他一直都是杯醇厚的熱牛奶，
在洗澡後喝上一杯能讓人睡得很安穩的那種－－
不該這麼苦澀的，需要一點甜。
「吃老衲的大棒棒啦。」
我把吉拿棒塞進他嘴裡。
他張口含住眼眶帶淚，彷彿被侵犯了一樣。
我噗哧笑了出來。
眼淚也是。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告白，我意外、開心，
更多的是酸澀。
「你那麼耀眼，除非是瞎了眼的人才會看不見的。
可對我來說，是因為你像牛奶一樣純淨。
這才是我無法抗拒的－－人都嚮往自己無法擁有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你口中說的充滿故事，
我並不是苦澀的黑咖啡喔－－而是瀝青那般的存在。」
我偏了偏頭。
「我喜歡過你喔，在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就非常喜歡。
可是我們並不能像拿鐵那樣融合喔，我只會讓你變得腐壞而已。」
他臉還是臭得像路邊的大便，
「你沒發現認識我之後你都沒什麼異性朋友了嗎？
雖然我根本是在拯救無數少女。」
明明我也因為他完全沒有過任何異性朋友，但我絲毫不覺得可惜。
「白癡－－」他睥睨著我：
「妳以為會因為妳的關係就沒有任何女生敢接近我？」
我愣了愣。
「是因為我眼中只有妳好嗎？」
我等著他下一句「騙妳的啦豬妹」，
偏偏他的眼睛告訴我這是真話。
「我們－－不能這樣就好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輩子都會是。
你會遇到比我更好更適合的女孩，也許會浪漫的一見傾心，而我會真心替你高興喔。能看
見你幸福真是太好了，也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旁。」
我沒辦法想像失去他這個好朋友的生活，
也沒辦法想像他是真的喜歡我。
他眼底受傷的眼神讓我忍不住擁住他他。
「辦不到。」他推開我。
「既然都這樣了，我們之間也只能這樣了。」
我的眼淚不斷往下掉。「我們再也不能當朋友了嗎……」
想到再也沒有人會捏我臉頰說我胖又帶著我到處吃東西，
明明有車還是陪著我搭捷運去看電影，
下班心情不好不會有人陪我喝酒，
失戀也沒人安慰我了。
他還在我眼前，我竟然開始想念他了。
「對。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他站起身來。
「我要讓妳重新喜歡上我，不管妳是瀝青還是利菁啦，
對我來說妳都是無可取代的，
像麵包超人也沒關係身材比靜香差肢體不協調通通都沒關係，
因為我喜歡妳。」
「白癡喔，沒有人這樣告白的啦。」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捶了他，再度被他結實的胸肌反擊。
「也沒有人像妳那樣抱著對方打槍別人的啦。」他突然紅了臉。
我突然注意到他褲間的隆起。
一瞬間空氣比什麼都還安靜，
明明房間開著冷氣身體卻瞬間躁熱到不行。
他突然傾身，我嚇得往後仰。
唇間一股溫熱。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已經離開我，雙頰還像個少女一樣緋紅。
「這是訂金。之後我一定會贖回妳的心。」
丟下浮誇的台詞後他又像個少女一樣奔出我的房間。
我望著他留下的米色外套，
試圖把自己不斷揚起的嘴角扳平。
「豬妹，限妳十分鐘內出現在健身房，記得帶我們的水跟毛巾。」
跳出訊息通知的那霎那我的心跳跟著漏了半拍，
結束昨天脫序發展後這是他第一封訊息，
讓我忐忑了整個上午失落了整個下午，
此刻我竟然在看見「我們」這兩個字時心跳失速。
什麼啊，都怪他亂講話。
說什麼喜歡的，根本不可能的。
平常都是因為他忘記帶水或毛巾我才會義氣相挺派送物資，
可是這次他說我們，
代表我也必須帶上我的份。
明明不需要這麼聽話的，我還是帶了雙份物資踏上熟悉的路。
「從今天開始妳就跟著我一起上健身房吧。」他一見到我就大聲宣告著。
然後不由分說的帶著我暖身接著熟悉過去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器材。
一小時過去我像條肚子耳朵臉頰都垂到地板上的老狗，
張先生本人還輕鬆寫意的引體向上，
一個循環後落地對我燦爛一笑。
我不甘示弱地跳了上去，
接著像個傻瓜一樣動彈不得。
「沒、道理啊－－」我使勁全力，身體紋風不動，倒是整隻手快斷掉的感覺。
「豬妹就是豬妹耶。」他在一旁笑得燦爛，我糗得馬上跳下來。
「再給我幾、幾年時間也可以打趴你啦！」我忍不住嗆聲，雖然弱到不行。
「太好了，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健身一輩子了。」
他絲毫沒被攻擊到，反倒是我被他的笑容一擊HP歸零。
「……別這樣。」我拿起毛巾蒙住臉。
「妳才別這樣，想悶死自己是不是。」
他搶過我的毛巾伸手揉亂我的頭髮，我尷尬一閃，
深怕自己的汗滴沾滿他的手。
「走吧。」他絲毫不介意我滿身汗水，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一起去跑步，請不要說不！我們的節奏，是吸兩口再吐。」
他心情好得哼起歌來，完全不像是已經運動過一小時的人，
明明剛剛做那些動作都爆青筋大飆汗的，
不過跟他平常嘻皮笑臉的樣子比起來又更迷人。
反觀自己，
也才做幾組器材就累得一陣風就可以讓我癱倒在地三天三夜起不來。
「重訓完有氧有利減脂喔！」說完他笑嘻嘻伸手捏了捏我的肚肉。
「知道了啦！」我瞪著他拍掉他的手。
「欸不是吧？我們宇賢大大竟然也來跑步。」
我還站在跑步機上跟各種按鍵指示交朋友，
倒是隔壁的先生再度遇到熟人。
以前幫他送水給毛巾就被他的朋友們消遣到不行，
我想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裝作不認識。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邁開步伐。
顯然上天不打算放過我這悲慘少女，隔壁不識相先生聲音傳來我瞬間沒了呼吸。
「對啊，帶我未來女朋友來運動。」
我的左手被高高舉起，
那瞬間像是比賽得名的選手一樣spotlight都打在我身上，
而「未來女朋友」這五個字讓我腦筋一片空白。
我像機器人一樣喀喀僵硬轉過頭機械式笑著，「呃，嗨。我是他現任好朋友。」
「哇人帥就是好，還可以帶妹子上健身房。」
「客觀條件來說，我還稱不上妹子。再、再給我一些時間有機會啦。」
我脫口而出的反駁引來誇張笑聲，我完全想跟輸送帶融合在一塊就此消聲匿跡。
接著他們一陣寒暄，我順利讓自己從主角變成路人甲，
忍著恥辱調整呼吸，無視隔壁音速小子跑得開心，
我努力邁著步伐試圖讓螢幕裡的花媽橘子分散我一些疲累。
「欸，未來妹子，回家了。」四十分鐘過後他吁著氣緩下速度。
我得救似的跟著放慢。
「欸，不要那樣亂介紹我啦。」
洗完澡後我坐在他家地板上咬著他遞來的香蕉配上無糖豆漿，
全身無力抗議。
被他一陣恐嚇不好好按摩放鬆會變成蘿蔔星人之後，
我書僮似的帶著我們的毛巾跟水壺乖乖跟在他身後回到他家。
「就像妳說的再給妳一段時間妳也有機會變妹子啊，妳不知道妹子都很搶手嗎？
不先貼上姓名貼怎麼行？」
他一臉只是去買了個宵夜回到家那般舒爽自在的揉著我的腿。
聽到那老舊的名詞時我竟然傻笑起來。
好懷念喔，姓名貼，家裡好像還有我最愛的懶熊圖案的。
搞不好他也有，畢竟他是個念舊的人－－不會是因為我很舊才喜歡我的吧？
「欸，我們好像認識好久了喔。」
「嗯。」
從大一迎新一直到畢業甚至他當兵我們都出社會，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唯一的異性好朋友會喜歡我，
甚至是這個從來不缺女人崇拜的他。
太夢幻浮誇了吧？
還是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眼睛業障重嗎？
「妳下一個問題不會是我為什麼喜歡妳吧？」
「你怎麼知道！」我驚呼。
「能像妳這樣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人也不多了吧，
啊抱歉我忘記妳臉面積比較大。」
他真摯彎腰向我道歉，
我只能無力翻個白眼表示不滿。
「沒道理啊，你看你明明就這麼嫌棄我。」
「妳沒聽過嫌貨才是買貨人嗎？」
「我是人欸。」
「不，妳是豬。」他說得斬釘截鐵。「但我喜歡。」
「……所以為什麼啦？」我低下頭，面對他赤裸的告白還是很難不害臊。
「老實說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啦，從來沒有人那麼怕我，貼上來都來不及了。」
我茫然地望著他。
想起遙遠的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笑著朝我打招呼時，
我先是確定他是否認錯人還是搞錯目標，
最後發現是我時忍不住驚慌逃跑。
從那之後他看到我就很愛湊過來然後親暱的跟我相認。
明明完全不熟的，到最後大家都以為我是他的好朋友。
－－但從沒被誤認是女友。
大概是外型落差讓我們兩個之間離戀愛關係八十個竿子都碰不到邊吧。
「後來發現妳這人怎麼可以這麼沒自信啊，又善良老實得要死，
總覺得這種應該瀕臨滅絕的單細胞生物活在這種世界，不好好保護一下不行啊哈哈哈。」
他仰頭笑得像八方齋讓人擔心他有倒頭栽的危險。
「什麼嘛，那你還不是想保護什麼才喜歡我的，還好意思說我。」
「不一樣啊，我是想如果是我的話，應該可以讓妳以後的日子都輕易露出笑容吧。」
說完他還配上一個花輪式的笑容，接著是永澤的陰沉臉。
「誰知道妳智商低還是眼瞎，老是喜歡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中二鬼。」
「說穿了你就只是想征服我啊。」
聽到這我不免沮喪起來，運動後氧氣缺乏我也沒心思釐清沮喪的原因。
「亂講。是我被妳征服吧？」
「屁話。」我想也不想翻白眼。
「妳知道從沒有人能讓我準時起床就只為了吃一頓屁早餐，
大老遠坐捷運就只為了吃一盤甜點，更別說什麼狗屁動畫了。
偏偏妳就愛這些屁東西，偏偏看到妳開心我就開心了啊。
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透怎麼有人這麼輕易滿足耶？」他又笑著揉著我的頭，
我尖叫著掙扎。
「別鬧了少女的汗滴是很珍貴的。」
「看吧，跟我在一起是有益處的啊，妳也有自信一些了嘛。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啊？
以前妳最愛嚷嚷說：『我這種貨色啊沒人要啦。』
我就要妳。」
看他模仿著我的語氣讓我困窘到極致，更別說他赤裸裸的告白。
我假裝沒聽到吸著豆漿。
他的聲線突然放柔，「妳啊，好像一直都沒變、又變了很多。」
「你是說臉變大腰變粗臀變寬嗎？」已經習慣他的嘴巴攻擊，我先替他省下力氣。
「一直都這麼單純努力啊，又好像變得堅強很多，
搞不好一直損妳是我也沒自信了，
畢竟這麼久了，
從沒看妳對我有過什麼逾矩的愛意，
怕妳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個很棒的女孩時就一腳把我踢開了。」
我狐疑地望著他的雙眼，確認他的話是出自真心後我一陣動容。
「能有你這種好朋友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我以為聽到這麼感性的告白妳應該感動到撲上來。」
「別鬧了，是真的。
謝謝你一直在我身旁，
開心的時候能跟你分享、悲傷的時候你都替我扛住了。
明明我什麼優點都沒有、卻被你說得多棒似的。
能被你喜歡是很榮幸的事呢。
可是、你知道的－－我沒辦法。」
我的眼睛一陣酸澀，幸好剛剛水份都排光了。
他沉默著，然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妳當時又為什麼喜歡我？因為我帥嗎？」
他誇張的笑著，卻不難從他誠實的眼中讀出失落。
「老實說我常常很羨慕其他人，
有的女孩天生就是吸引人的玫瑰花茶啦甚至是迷人的蝶豆花，
而你啊，我以為像你這種人應該是昂貴的酒精飲料的，
華麗又刺激，
實際上卻像牛奶一般純淨，
明明怕得要死還是忍著眼淚把路邊的小動物埋葬起來、
嘴巴賤得要命卻溫柔細心注意到大家常忽略的細節，
最重要的是眼睛吧，你的眼睛從不說謊，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處理事情卻又不會任性的帶著私人情感，
我常想要是能像你一樣就好呢，
能夠不情緒化的面對任何事－－你知道，人都渴望自己無法擁有的。」
他再度陷入難得沉默。
「別鬧了啦。」我推了推他，「我完全想不透我哪裡值得你喜歡呢。」
「我才想不透我這麼好妳為什麼不喜歡我。」
「是不行、不能、不可以。」
「喜歡就是喜歡啦還有分不行不能可以的喔。」他像極鬧脾氣的孩子。
「啊啊啊好累啊明天還要上班天啊回家還要洗澡我完全沒力氣了嗚嗚嗚。」
我坐在地上哀號打滾。
「我幫妳洗吧。」他手還搭在我腿上，對我露出曖昧的笑。
我猛力抽回小腿賞他一根中指。「有病喔。」
「對啊，病得不輕，才會這麼喜歡妳。」他雙手撐在背後對我露出大大笑容。
沒道理看著他我還會像國中少女看到球場上上汗涔涔的帥氣學長一樣心跳失速，
我以為早在我認清自己跟他的差別時就對他完全免疫。
可能防護罩都被他的告白全數侵蝕，啊，從今以後必須離他遠一點才行。
「那就去吃藥啦，不要喜歡我這種蘿蔔星來的寶妮妖怪。」
「噢，我的心好疼啊。」他誇張捧著胸，「我想我是得了絕症了。」
「很好啊，至少你的輓聯會寫上天妒英才而不是禍害遺千年。」
「這樣妳年紀輕輕就要守寡耶，不好吧。為了妳我會多活幾年的。」
他逼近我，然後好看的手指點著自己的側臉，「寶妮公主親一下就會好了。」
「不要，辦不到。」
想起昨夜讓人措手不及的吻我突然全身發燙。
下一秒他的呼吸幾乎在我耳邊。
「小笨豬是不是在想什麼色色的事情？」
「才沒有！」我全身發麻縮起身子。
「欸。」他輕喚，「妳不討厭我吧？」
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我完全抬不起頭，腦筋一片空白。「……嗯。」
「喜歡我嗎？」
心臟瞬間瘋狂跳動得讓我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昏倒。
「我喜歡妳。
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無論如何總是把自己縮得小小的、永遠在照顧別人的妳；
一點點小事就笑得彷彿這世界沒有壞人的妳；
明明脆弱卻老是假裝是堅強刺蝟的妳，
是，我想保護妳，是因為我喜歡妳，我不想再看妳逞強微笑的樣子，
想要妳在我身邊一直都開開心心的。」
手心的溫熱對比讓我意識到自己全身發燙，
幾乎忘記怎麼呼吸的我只能任由他把我的手緊握著。
「我也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不是妳想像的那樣遙不可及不是嗎？
只是妳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只要妳抬頭，就會發現我一直在妳身邊。」
我不由自主將視線抬起，對上他雙眼的灼熱真摯我憋著呼吸說不出話來。
「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勉強擠出字句。
他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輕柔語句。「告訴我，哪裡不好？」
「我們是好朋友、這樣不好，你值得更好的、所以不好。」
「只要我喜歡妳、妳喜歡我就好了。」
「看著我。」他雙手扣住我的肩，「妳不喜歡我嗎？」
「……不知道。」
是騙人的。
像他這樣好的男人誰會不喜歡，
就算不是完美也幾乎沒有缺陷，
可是我從沒想過我們之間能有一丁點可能。
我憑什麼配得上這樣好的人呢？
「我配不上你。」
「嗤。」他瞬間鬆開雙手。
「這年頭還有人在說這種老掉牙的台詞？」
「是真的。
你說我老是喜歡那些類型的人，也許是因為在身上看到相同的影子，
與其說保護，
我想是因為看到了同類，人都是群居而生的吧，需要同伴。
我們兩個只是湊巧棲息在一塊，但我們從來不是同類。」
我苦笑著，要承認自己的內心好難，赤裸裸的。
「我懂了。那就讓我們成為同類吧，妳所謂的同類。」
「不……」怎麼可能讓他跟我同流合汙！
「妳來當我的同類吧。在妳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一愣，然後開始認真思考。
「樂觀正向的、愛運動的、快樂的……」
我細數著認識他以來一直吸引著我的他的優點，才發現我跟他幾乎是兩極。
除了跟他在一起時我總是悲觀著、反覆失眠，身材也越來越哆啦A夢。
「那就一起努力吧。在我眼裡，
妳是全世界最純淨的，我辦不到像妳那樣對任何事都不怨懟、認命，
再辛苦也都咬牙撐著從不抱怨，
對任何人都可以那樣溫柔以對，別人說我傲、我就學著妳謙虛，我們一起努力
就可以了吧？」
他突然笑了起來，像解開一道數學難題。
我沒想過原來在他眼裡我是這樣子的人。
就算他知道我心底的那抹黑、
卻絲毫不在意的專注在其餘的空白上了。
我不由自主點頭。「好，我會努力追上你。」
不對，明明不久前才說要離他遠一點的，
可是望著他的笑容，彷彿真的可以相信這世界不會再有難題擊倒我。
「所以妳喜歡我吧？」
「呃。」我望著他。「嚷著自己失戀馬上又說喜歡，不是太隨便了嗎？」
「我不介意啊。」他笑嘻嘻的。
「承認妳一直以來最喜歡的是我就好了。反正那些貨色我也不承認是我對手。」
「嗯，最喜歡你了。」我認真點了點頭。
只是一直藏著不敢承認自己離不開這麼好的人，
害怕承認了就要被迫離開，
畢竟像我這樣的人何德何能待在他身旁？
這終究是個殘酷現實的世界。
It's not a fairy tale.
「那親一個吧。」這次他指的是頰邊的紅潤的唇。
我吞了吞口水猶豫著。
下一秒他自己湊了上來，
濕潤的舌侵略我的唇間，
我不自覺伸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
「這樣、不好。」他結巴著，聲音變得低沉。
我還來不及意會，滾動的喉結灼熱的眼神讓我瞬間明白。
我瞬間收回手，卻被他一把口住。
他的吻再度落下，舌在我唇間舔弄著，
我癢得發出呻吟，他的身軀瞬間更加緊繃。
「妳這樣也不好哦。」他灼熱的眼神讓我完全迷失自己。「可是我喜歡。」
他的吻加深，一雙大手滑進我的衣內，
我完全沒有多餘力氣掙扎，只能任由他擺布。
布滿繭的掌間摩娑著我的胸，
胸間敏感快感瞬間引起腹部一陣騷熱，
我試圖夾緊雙腿，卻是一陣痠軟。
「你這是趁人之危。」趁他的唇進攻我的頸時我出聲嚷嚷，
試圖喚回他一點理智。
「我說過了，妳是豬，不過從今後就是我的小豬。」
溫熱的舌在我胸前畫圓舔弄，我完全止不住呻吟，
他的雙手緊扣著我的十指，
我就這樣赤裸的攤在他眼前。
什麼嘛，好丟人……他這麼愛健身的人看到我這副身材應該要倒胃口的，
明明身材好的妹子這麼多，為什麼是我呢，還是一時蟲子衝腦呢？
我忍不住緊皺眉頭。
「什麼啊？這時候還能分心？」他停下動作，但仍沒鬆開對我的束縛。
「妳完蛋了。」
他強硬拉著我的手撫過他的胸、
順著他結實的腹部一路下滑。
我屏住呼吸動彈不得。
「這是在練習收核心嗎？」他邪邪笑著。
這時候還能說笑！
我瞪大眼望著他，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讓妳見識一下訓練有素的核心吧？」
他不顧我的尖叫掙扎將手指探入我早已氾濫的下身，
我紅著雙眼，「不要嘛。」
他一愣，停下動作。「不舒服嗎？」
我竟說不出話。
我咬著唇。「就是不要嘛。」
「怕舒服到死掉嗎？」他笑了，我將臉撇過，腦袋一片空白。
太丟人了吧。
「乖哦，我的小寶貝。」他說著，將腿間灼熱推進我的濡濕。
我喘息著，
意識逐漸清晰。
我竟然、跟自己的好朋友上床！
我瞪著天花板，手掌還被他緊緊扣著。
「在想什麼？」他指上纏繞著我的髮尾，
聲音溫柔得像是魔咒，讓我完全不想離開他身邊。
「我們、竟然、那個了。」
「不好嗎？我看妳剛剛滿舒服的啊。」他滿臉笑意。
我尖叫著拉起棉被把自己蓋住。
「傻瓜。」
「我們是好朋友。」
「誰跟妳好朋友，不是男朋友嗎？」
我忍不住嘟嘴。「……可是我們又沒有交往。」
他又露出大便臉：「－－我都告白那麼多次了。」
「可、可是……」
「好好好我懂了。」他舉起雙手投降。「請問陳盈小姐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呃、嗯。」我假裝猶豫了一下。「好吧。」
他笑開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傻瓜。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終於能這樣抱著妳吻著妳－－」
我突然感到臀間硬挺。
「欸，我們剛剛在健身房不是已經很操了嗎？」
「要不是怕妳死掉我可以操更……」我伸手摀住他的嘴及時堵住讓人害臊的話語。
「我以為健身的人口味都滿清淡的……」想到自己油膩的身材我不住自嘲著。
「吃肉肉長肉肉啊。」他捏著我豐厚的臀，我憤怒拍掉他的手。
「開玩笑的。帶妳上健身房並不是嫌棄妳的身材，
是的話我哪會放任妳甚至陪著妳吃那些垃圾食物。」
「那是為什麼？」
「以前我以為只要陪在妳身邊讓妳快樂就好，
妳那些痛苦就會消失不見。原來只是藏起來而已，
可是除了妳自己沒有人能根除那些。
過去我沒想過要這樣干涉妳，但我發現這樣下去不行，
所以想要讓妳試著改變、試著讓自己快樂的方法。
給妳魚，不如教妳釣魚，不是嗎？
今天運動很累對吧？」
我拼命點頭。
加上他額外的「課程」根本是逼死人的程度。
「可是運動完也很舒服吧？」
不可否認的，
在汗流浹背過程中我從中感受到過去從未有的愉悅。
「小時候我脾氣就不好，稍有不順眼就跟人吵架。
後來開始打籃球才發現流汗比任何發洩都還有用。
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是。久了習慣了，就愛上運動了。」
「妳啊。沒什麼不好。」
他認真地望著我，神情溫柔的像是在對待必須小心翼翼呵護的琉璃。
「就是不夠快樂而已，妳需要發自內心的快樂。
不管妳是沒自信、或是有任何搞屁倒灶的事影響妳，
從這一刻起我會陪著妳一點一滴改變。」
「謝謝你。」我主動伸手勾住他。「如果沒有你我真的會變成肥嘟嘟佐衛門。」
「我很願意當妳的蠟筆小新，只要妳快樂就好。」
「你太奸詐了。」我張嘴咬住他的下唇。
「我怎麼了？」
「這樣會讓人離不開的。」
「太好了，我們達成共識了。」
他低下頭將額頭抵著我的。「這輩子啊，我也沒打算再放開妳了。」
從那天起，
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我都跟張宇賢窩在健身房裡，
為了讓那些損他的玩笑話銷聲匿跡，
每一刻我都專注無比，
試圖讓自己跟上他的腳步，而不是帶來拖累他的小跟班。
幾個月後我從小可憐八分速進步到勉強可以跟得上他的六分速，
深蹲硬舉都不會再被路人指點動作不標準。
我這輩子沒想過的肌肉線條也逐漸浮現。
過去的喜歡總是讓我變得更加委靡、甚至失去自己，
我一直想著必須成為更好的人，
直到自己足以負擔另一個人的幸福，
而不是拖累對方，
我沒想過自己能夠有著另一半，卻讓我變得比一個人更好。
張宇賢對我來說就是太陽，讓我跟著想要發光
希望自己的存在不會掩去他的光芒，我是這麼努力地想要跟上他。
「幹嘛？」
我躺在地上滾著張宇賢的滾筒放鬆。
他一把丟來他一直捨不得換還堪用的5S，我俐落接住。
「妳的眼睛失去作用了嗎？」他穿著四角褲晃到電腦桌前一屁股坐下就準備開始對戰。
我從背後用眼睛射了他幾箭，瞧他不痛不癢的我便放棄轉向他丟來的手機。
我貼上自己的拇指解鎖。
畫面跳出表格。
仔細一看是路跑報名表。
「欸欸欸你解釋清楚喔這什麼！」
我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呀晃的，他左閃又閃邊尖叫著：
「欸靠腰害我按到R了啦。」
「煩耶。」
他的瞬間畫面黑白，抬起頭深宮怨婦嬌嗔著。「就妳看到的啊，我幫妳報名了。」
「什麼啦真的假的，欸欸欸我從來沒跑過馬拉松耶別鬧了會不會死掉啊？」
我一半興奮一半緊張哀號著。
「在床上比較有可能死掉啦。」
他站起身來邪邪笑著摟住我。「既然床上擋得住，沒道理路跑不行的。
來，我們現在就來練習吧。」
「走開啦淫蟲。」我推開他。「復活了啦，快滾回你的宅男峽谷吧。」
他瞬間跳離我身邊，馬上又定在螢幕前。
我仔細看著報名表，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
明明說好以後一起跑馬拉松的，怎麼擅自替我先報名了？
想起過去跟他在跑步機上、河堤邊路跑的日子，
這樣子的我真的可以參加比賽嗎？
雖然只是半馬，但從沒跑過這麼長程的我該怎麼辦？
我馬上開始google練跑資訊，直到淫蟲宅男結束他的戰鬥貼在我身旁。
「不要擔心，我會陪著妳的。」
「健身房怎麼辦，你的肌肉怎麼辦？」
「為了妳掉一點肌肉無傷大雅啊。」他笑嘻嘻的揉著我的頭。
我假裝討厭的抓住他的手張嘴咬了一口。
每次被他揉亂頭髮心跳就跟著亂了節奏，
交往到現在既像老夫老妻又像每一天都初戀。
比起運動，這男人根本才是讓人上癮的毒。
接著我身旁的男人張嘴咬著我的唇、脖子、胸口－－
「欸不要啦。」我抵擋著，「明天不是還要上健身房？」
「現在只想上妳。」
「白目喔！」我笑了出來。「如果我有你一半的北爛就好了。」
「可是妳已經擁有全部的我了。」
煩吶，老是被他一張嘴輕易攻陷。
明明告誡過自己這樣愛甜言蜜語的男人最危險，
偏偏對其他異性他總是一臉敢碰老子就倒妳全家會錢的感覺。
每一天想到這樣幸福的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除了珍惜以外只能朝著更好的自己更加努力，
讓自己成為跟他一樣閃閃發亮、而不是只能襯著他的光的人。
接著他的手不安分地滑進我的睡衣裡，我再也忍不住溢出呻吟。
「你健身多日是不是都用於此時啊？」我哀怨望著他，
每次歡愛疲累程度根本不下健身房。
我想不透他到底從哪來源源不絕的精力、更別提那訓練有素的下身。
「開心嗎？」
他在我身上喘息著，突如其來的問句還是讓我呼吸一窒。
「欠揍喔。哪有人像你這麼精力旺盛的啦，明天我要幫你再加20kg槓片。」
「明明是妳想歪！」他笑著抗議。「只是想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妳開不開心而已。」
「很開心啊，」
「發自內心的那種？」
「嗯。」我堅定點點頭。
「你摸！」我伸手抓住他的掌往我上胸貼。「你看是不是變挺了！」
「明明是拜我按摩所賜吧。」
「亂講，你認真摸啦！」我用力壓著他的手感受我的胸肌起伏。
「哎唷，精力旺盛的人是妳吧，這麼直接的勾引誰受得了。」
他低頭吻上我的胸，我尖叫笑著推開他。
他突然正色盯著我。
「－－好棒，不是說妳的胸部長大了。是妳呀，整個人都蛻變了呢。
在發光呢。」他溫柔摸著我的頭。
想著這些日子的汗水乳酸堆積都可以堆出一座城堡，
最棒的是過去晦暗的時間都被運動填滿了，
根本沒有時間低落。
天天期待上健身房，不只因為有他的陪伴，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運動了。
我跟著正襟危坐，挺起胸膛，雙手貼在額上恭敬彎下腰。
「謝謝大爺讓我重獲新生。」
「免禮。」
他雙手捧住我的胸將我托起，「我也受惠了嘛，喔這手感真不是蓋的。」
「我要回家睡覺了88。」
我扭動身子脫離他的魔掌，撿起自己的衣物還有小被被跟娃娃。
「欸別啦，妳走了我會睡不著。」
我回過身瞪著他。
看他一副耍賴撒嬌模樣但也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上次我不過是回家睡了一晚，
早上醒來幾十條訊息簡直嚇壞我，
他說習慣了我的體溫，沒有我他會失眠的。
原本只隔著一條街的我們從一起上健身房後幾乎天天睡在一起，
一開始他藉口著要幫我按摩、最後根本是SOD劇情將我全身摸透。
我想不透上一刻還筋疲力盡的他一回到家就會變成一頭野獸，
最後離健身房硬生生近了幾十公尺的他家變成我們的窩。
「等妳那租約到就退租吧，反正以後也是住在一起。」他笑嘻嘻地宣布，
我宿舍的東西也幾乎被他乾坤大挪移，見縫插針塞滿他原本空蕩房間的每一處。
「今天不准再碰我。」
我將娃娃跟小被被塞在床中間隔出一條護國神山。
「知道了。」他躺好一臉安分守己。
我小心翼翼躺上床。
「抱著妳也不行嗎？」他咬唇眨眼的模樣根本不可憐。
「就抱著嘛！」
但我還是輕易妥協，將身子挪向他，
我的護國神山根本抵擋不住他的侵襲。
「乖乖睡喔我的寶貝。」他在我額頭輕吻。
「晚安。」我閉上眼，嘴角止不住上揚。
「走囉gogo。」張先生開心拎著我的黑熊包包，
裡面裝了我們的毛巾水壺他的乳清粉我的香蕉。
這是我們同居後的每日例常，
牽著手一起上健身房、把肌肉狠狠操練一翻後牽著手回家。
我縮在床邊抬頭望了他一眼。
「今天可以不去嗎？」
下個月就要跑半馬了，應該加緊練習的，腿部訓練也好長跑也好，
可是今天怎麼樣也提不起勁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不對啊妳月經剛走吧？發生什麼事了？」
張先生瞬間丟下黑熊包走向我，
蹲在我眼前，然後像捧著肉包子那樣捧著我的雙頰。
我鼓起臉頰嘴搖搖頭。
看著他擔憂的眼神，一秒就瓦解我的逞強。
「不哭不哭喔。」
他將我摟進懷裡，我貼在他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他的體溫暖暖的味道香香的，
像棉被曬著太陽那樣舒服、烘得我眼淚止不住地掉。
他一邊輕柔的拍著我的背、一邊哼著歌。
「想要有直升機、想和妳飛到宇宙去，
想要和妳融化在一起，融化在銀河裡。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著妳，
這樣的甜蜜，讓我開始相信命運－－
感謝地心引力，讓我碰到妳。
漂亮的讓我面紅的可愛女人、
溫柔的讓我心疼的可愛女人、
透明的讓我感動的可愛女人、
壞壞的讓我瘋狂的可愛女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87VUC4J_0Ps
靜靜聽著他用好聽的嗓音柔柔唱完，
心中的烏雲瞬間消散一半，
我抬起頭看著他：「我才不壞。」
「對啊，妳連哭的樣子都可愛呢。」他寵溺的揉著我的頭。
「謝謝你。」我湊上前去輕吻他乾淨臉頰。
「好點了嗎？」他鬆了口氣似的微笑著。
「嗯。」我猶豫地望著他，我知道除非我主動開口，他是絕對不會逼問我的，
但我不想再讓他為我擔心半分。
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應該只是一個人自私情緒。
「我媽今天打來說那個人……病危，心肌梗塞。」
他詫異的神情讓我明白連外人都會為此事感到情緒起伏，
可是我沒有。
自始至終我只是靜靜地聽媽哭完，
讓那句「妳趕快回來吧！」一併在我掛掉電話時在我腦海中消散。
我低落的是這樣無情的自己。
我應該哭吧、應該擔心吧、應該哭吼著自己不孝奔去醫院吧？
就算我心中早就沒了爸爸這個角色，他還是我法定上的父親。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想到他在病床上的模樣、生命甚至隨時都會結束，
我完全悲傷不起來也無法投注任何多於情緒。
「不想回去對嗎？」
我望著他，好像這麼多年來只有他最懂我心裡在想什麼。
他也是唯一撞見過我掩藏多年的瘡疤的人。
那年他直嚷著要到我的故鄉玩，我百般推辭甚至真的板起臉孔他還是堅持說著：
「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孕育出妳這樣的單細胞生物，
勢必要好好研究一番，為這世界杜絕後患。」
最後我們一起搭著客運回到連我自己都不想回的家。
我沒想到會這麼巧遇上那個人。
那麼多年來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出現就是酩酊大醉回來對母親拳打腳踢嚷著要錢的人。
媽媽仍執迷不悟的等著他這輩子唯一的愛人清醒。
我知道那些我課餘打工擠出來給媽的生活費，幾乎都落入他手中了，
但我毫無選擇。
別人慶祝父親節的時候我陪著母親吃大餐、別人討論著上輩子情人的時候，
我想著像我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憑什麼談戀愛。
我不曉得被問起時我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家庭。
我沒有爸爸。
但關係欄上的那位還活著。
為此我也假裝沒看見張宇賢對我的好，
我深怕那是一種同情。
就像我投射在其他人身上的那樣。
甚至我怕他對我這麼好、而我只會髒了他的人生。
不堪回憶的那天還是張宇賢替我擋下了他的巴掌，
媽卑微愧疚仍護著那人的樣子讓我完全抬不起頭。
我紅著眼眶抓著宇賢的手甩頭就走，
什麼名單上的美食都沒嚐到就折回台北。
張宇賢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握著我的手，讓我靠著他的肩默默流淚。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回過家。
只能更省著吃、過去愛的甜點咖啡都不嚐了，衣服就幾件，
我只能靠數字彌補對媽的虧欠。
我對那個人的恨，甚至到了扭曲我對媽的愛的地步。
如果不是張宇賢，我想我這輩子再也無法愛任何人。
我哭著說像我們家這樣的孩子，要怎麼跟別人建立新的家庭？
他一次都沒皺過眉頭，只是寬容的笑著。
「我們可以公證就好、妳想要的戶外婚禮還是可以舉行，邀請妳那些好姊妹就好。」
張宇賢的爸媽更是對我好到視如己出，
我甚至怕我這樣的汙穢會破壞他們的幸福和諧。
「我喜歡的，我爸媽自然喜歡。何況妳是那麼棒的人。」他總是這麼安撫我。
我只能變得像他口中說的那麼堅強那麼好、成為配得上幸福的人。
「走吧，好久沒逛夜市了。」張宇賢抓起我的手往外走。
我默默跟在他身後。
明明除了健身房他最不喜歡人多會流汗的地方，
明明覺得夜市都賣一堆垃圾食物，
明明覺得只有小孩才愛打彈珠。
因為我喜歡，不管哪都會陪著我。
人多到爆炸的吉卜力展、女生最愛拍照的景點、
甜死人不償命的咖啡廳、吃不飽高熱量的早午餐……
「反正回去再多操幾小時就好啦。」他總是笑得曖昧。
張宇賢拉著我走進牛排館，一個大男人毫不害臊的在廚台跟老闆娘撒著嬌。
「阿姨拜託油放少一點喔！妳也知道健身很辛苦的，但我又愛死妳們家的牛排。」
我笑著看他稚氣的模樣，紅了眼眶。
這麼好的人，我到底還要努力多久才能配得上他？
張宇賢回到我身邊把路上買來的無糖珍奶遞給我。
我吸了一口然後推回去給他。
他苦笑著接收。
我撐著臉頰拿叉子戳著餐包。
「寶呀，
身為局外人我不能多說些什麼，
但我支持妳的每個決定，只要妳自己想清楚、不會後悔就好了，
就算後悔了，我也會替妳擦乾眼淚。
只要妳開心就好了。」他把手伸過來緊緊握住我的。
我喜歡他的手緊扣著我的時候，
總是讓我感到心安，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也無所謂。
我對他露出笑容，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
牛排送上，他俐落地分屍叉起一塊送入我口中，
我執起叉子也將豐富蛋白質運到他嘴裡。
「那些麵。」我用終於尖了點的下巴指了指，然後搖搖頭。
他嘆著氣，乖巧的把麵都吃下，將半熟蛋留給我。
明明家境闊綽，節儉程度卻跟我有得比拚，
會輕易消除對他第一印象留下的成見，
也是因為他跟我一樣都是靠著努力打工養活自己的吧。
認識張宇賢以來我從沒看過他留下任何廚餘。
自從發現這點後我就很謹慎的吃食，
深怕他為了消化我吃不完的東西折磨了自己。
「我是不是看錯妳了？」
「怎麼了？」我咬下蛋黃大驚失色，難道說今天的他想要吃蛋我卻沒留給他？
「妳是不是打算將我養肥，這樣就不怕有人跟妳搶，還是妳想要換個口味了？」
他咬著麵條一臉委屈小媳婦模樣。
「白癡。」我把剩下的蛋白送到他嘴裡。
「就算你胖到你爸媽都認不出來我還是會愛你一輩子。」
更何況以前的我胖到不成人形還能被他這樣子的人喜歡。
是他讓我明白了外表不是一切。
「討厭啦吃個牛排也要這樣跟人家告白，妳也考慮一下老闆娘的感受嘛，
我敢說他覬覦我的肌肉比妳愛他們的肉還多。」
我往外望了望不斷對宇賢露出愛心眼的老闆娘忍不住失笑。
「那你真的得吃胖點才行。
我還要吃一塊雞蛋糕一顆章魚燒一口紅豆湯圓一口炸魷魚，
嗯再一份法國麵包怎麼樣？」
我開心列著菜單，量詞都是一口，
表示其餘的都得落入張宇賢的胃袋。
張雨賢瞪大眼，我開心笑了笑。
下一秒他意會過來我的玩笑，對我露出曖昧眼神。
「可以是可以啦。但妳也知道這麼晚，健身房都關了，為了消耗這些熱量……
我們只好在床上做運動囉。」
「走吧吃飽了我們散步回家吧。」我二話不說馬上起身結帳。
睡前張宇賢難得沒對我上下其手，說是吃太飽了動不了。
從他抱緊我的力道，我感受到他的擔憂。
「沒事的，我很好。」我將臉埋在他胸口吐著一半真心話。
有他在，我一直都很好，
可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不夠堅強吧。
「嗯。妳只要記得，永遠有我在就好。睡吧。」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安心地閉上雙眼。
喪禮結束後我在張宇賢堅持陪同下回到久違的家，
一進門就看見媽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手中還抱著那個人的衣服。
我走向媽，媽起身還沒開口就是熱燙一巴掌。
「知道外頭都怎麼說妳嗎？不孝女、養狗都強過養女兒、妳知道妳讓我有多丟臉嗎？」
我撫著臉頰，卻沒多大的情緒。
「我以為我是妳養大的。我不管外人說些什麼，我們的生活不該長在他們嘴上。
我回來也只是為了接妳，跟我到台北生活吧，這裡也沒有妳該留戀的東西了。」
「這些年也夠了吧，他都死了，妳也不必恨他、我也不用對妳愧疚了。
去過妳的生活吧，他的保險錢夠我過日子了。」
媽抬頭望著我，神色清然得讓我不寒而慄。
我不懂那樣的超脫從何而來。
直到媽紅著眼眶摸著我的頭，
「那一巴掌是替他打的，這輩子你不欠我們什麼了，
好好的活著，這樣就夠了。我也會的，不會再讓妳擔心的。」
媽擦去眼淚轉身拍著張宇賢的臂膀，
「好孩子啊，我們家瑩瑩就拜託你了，是我們不爭氣，沒能讓她幸福，
沒能讓她風光出嫁。」
總是舌燦蓮花的張宇賢望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搖搖頭。關於這複雜的血緣，我真的累了，媽決定的、想要的，我也不會干涉。
最後張宇賢卻是看著我，堅定的說著：「我會讓她幸福的。」
幾年前我們也是這樣並肩而坐，
只是這次倚著他的肩我再也沒有眼淚可流，
有他在的時刻，我都是幸福的。「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宇賢沒說話，只是像多年前那樣不曾改變過堅定的握著我的手。
從那之後手機不時傳來媽到處遊山玩水的照片，
她似乎是真的過得很好、比起過去陰鬱模樣，神采飛揚。
不管怎麼樣，宇賢總是默默牽緊我的手，一句話都不用說就能平復我。
是啊，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這樣就夠了。
「欸，
我會在終點等著妳，妳只要盡力就好了，千萬不要讓自己受傷，也不要逞強好嗎？」
「知道啦。」
拉筋過程中本來很緊張的，
看著張先生一臉為人父送女兒第一天上小學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但這樣的他似乎也默默的彌補了我心中某一塊空大的缺。
「你才先做好心理準備，我怕我成績太好讓你跌破眼鏡。」
我深呼吸，
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回應。今天狀況滿棒的，希望能達成目標。
「沒關係我今天戴隱形眼鏡。」宇賢燦爛笑著摟住我。
「就算妳跑到關門在我心中都是最棒的。
去吧寶妮！
順便幫我看看路上有沒有什麼神奇寶貝可以抓！」
我笑著賞他一根中指走進人群。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手錶心跳撲通撲通。
過去我總是為了別人的眼光而跑，
跑得汲汲營營卻把自己壓縮成一片荒蕪，
這一次是為了更好的自己。
起跑聲槍鳴，我邁出步伐。
規律均勻的呼吸帶著女孩們不一的香氣圍繞四周，
我緊盯著pacer調整著自己的步伐，
前15km都還在平常跟張宇賢的練習範圍內，
此起彼落的加油聲竄進耳裡，
但我腦中只有自己，
過去不愛運動、老是自怨自艾、總是藉口著瘡疤沉浸在陰影裡的自己，
現在的我已然靠著自己的步伐離過去的樣子很遠很遠，
過去每一步跨出都艱辛又值得萬分，
而此刻的我每一步都更加接近自己理想中的模樣。
最後不慎熟悉的6km開始變得艱辛，呼吸跟腿部肌肉都開始失衡，
我努力撐著，
我想著在終點等著我的那個男人，
是他讓我一步一步接近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
也為了證明自己，我必須堅持。
最後1km，2’10的pacer就在我身後，
我咬緊牙根、使出最後的力氣拔腿衝刺。
我大口呼吸著，眼淚在越過終點線的那刻止不住的迸出，
過去我從沒想像過的自己－－我做到了。
越過重重人群，我終於看見了那個一直以來支撐著我的身影。
我走上前去，用我最後的力氣緊擁著他。
「你知道嗎？」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哽咽得嚴重，
「我一直告訴自己，必須撐下去，為了證明自己以外。」
我抬頭堅定望著他：
「我告訴自己，如果能達成目標，我才能堅定的說，我愛你。」
原本笑得興奮的張宇賢也瞬間紅了眼眶，我們兩個像笨蛋擁著哭成一塊。
「吶，獎賞。」
「這什麼？」我瞪大眼望著張宇賢手中的提袋。
「明明是我擅自幫妳報名的，
可是妳卻比什麼都還認真，我當然也要負一點責任。
妳不是一直嚷嚷著好羨慕去年名古屋路跑的完賽禮嗎？
說著有生一之年一定要跑一次。
我想這場比賽對妳來說很重要吧，
對我來說也是的。
我一路看著妳的改變，
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了－－
妳心中的缺，由我來填吧。」
他順勢拆開蝴蝶結打開盒蓋。
比起鑽戒，我眼前的男人才是真的閃閃發亮。
「我說過我會保護妳，所以不管任何事我都會努力一直像這樣在終點處等著妳，
妳只要放心的做妳自己、做妳想做的事，而我會一直等著的。
等到妳成為理想中的模樣、願意把自己放心交給我的那一刻。
而那個時候，就要請張太太多多照顧囉。」
「是，未來老公。」
我笑著吻上他。
現實永遠不是童話，沒有一蹴可成的完美結局，
但現實也不是八點檔，再灑狗血的終究會落幕回歸平凡。
能夠牽著所愛的人，一起努力著前往未來，
我想沒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事了吧？
我想起張宇賢說失戀要找一點樂子，
而我就這麼找到了我的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作者 underumbrella(張宇) 看板 MuscleBeach
標題 Re: [問題] 健身到最後得到了?
時間 Wed Jul 20 23:02:1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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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得到一個老婆啊>_<
但我老婆說槓鈴才4他老公 幫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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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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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enyinyin (笑盈盈) 看板 sex
標題 [求助] 男友健身完還是精力旺盛
時間 Fri Mar 25 19:22:09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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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求解 勿來信約> <
小妹每天跟男友一起運動
先在健身房被他訓練到累癱
回到家在床上又一次QQ
不是說重訓完根本沒力氣嗎
但男友彷彿有另一個身體一樣>_<
大家重訓完也還是精力旺盛嗎~
補個西斯點
認真深蹲後屁屁有翹一點了
男友愛不釋手呢>////<
女孩們一起來squa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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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兩萬字QQ
https://www.facebook.com/haxdgoodgood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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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生剩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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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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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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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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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就算惹嗎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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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inside out的pingpong嗎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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