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吾虎已刪文

看板sex作者cvcon0319 (三月)時間8年前 (2016/05/13 23:51)推噓24(24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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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不是這麼喜歡做愛的人。　　初來乍到的炎炎夏日，蒸騰著一肚子受的氣與電風扇軋軋運轉，我汗流浹背用著黏膩、噁心的語氣與客戶溝通，夾著話筒電話隨著手指鍵著按鍵起伏像夾了太滿的三明治生菜即將滑落。　　在滑落之前我右手接過，用左手開啟新的畫面，再依序鍵入關鍵字搜尋客戶要的資料－－我常常在想，要是我們有外送服務，恐怕連土司夾蛋這類的「產品」，我們都得送達客戶手上了。　　我的桌子很亂，散漫著各種文件夾與原子筆，還有許多便條紙貼滿桌子與螢幕，然後電話不斷地響，我頹然分神，像洩氣的氣球，於是我看著電腦螢幕，竟然想起了與Ｋ做愛的細節。　　認識Ｋ是個意外，起初我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若說是緣分，這也未免太煽情。　　我跟Ｋ在這裡認識，說認識太言過其實，其實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只是想對於我發表的某篇內文的用字感到「用的好」，其實至今，我已經忘記當時我回了什麼，我認為之所以『曾經』有意義，是因為『後來』所賦予的。　　　　後來我們在網路上隨意用中文字聊天，偶爾它用英文，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中文，我們沒特別問過對方的背景，我之於它或它之於我都覺得是不感興趣至毫無意義的事，即使說是聊天，也聊的漫無邊際，甚至是到了各說各話的地步。　　網上用著我們為自己建立的ID說話，ID可能是個形象，我的ID作為一個開始，如沐春風、春寒料峭、乍暖還寒，無論是哪種，隔著黑白介面，我們想怎麼「繪話」自己，就像是藝術一般，但最終我們常常敗給塑造出來的「自己」。　　而對方是個沒有名字的人，對於對方的了解只有它應該是個活生生的人，或許吧，管它是男是女呢？　　可是感覺不到溫度，只有幾個英文字母形成的ID，或許福爾摩斯或是瑪波小姐可以透過這些細小的事情做出一連串獨到見解的推理。　　但是我沒辦法，就連猜測都是多餘的，無論是勾勒或是有意無意的探問，在我與他之間都多餘的令人不舒服。　　於是我稱它為Ｋ，無論是撲克牌裡的KING或是它的ID，我都決定這麼稱呼它。　　Ｋ說話很惱人，我得承認它很有想法，但說話不顧慮別人聽起來的樣子，說好聽是直來直往，聽者不用模糊瞎猜那些模擬兩可的字句，說難聽大概就是恆星的概念。　　或許在它的世界是顆永恆焚燒的恆星，周遭的人、事、物疲於奔命繞著它旋轉，但隔著洋洋網海，我誰都不是，只是單純默默聽它將聲音打成字，然後告訴我它在想什麼。　　它不寂寞。　　不像我們所讀的小說或是其他作品那樣被寂寞的尼古丁纏繞；　　它不抽菸，也不如其他人搭訕和我聊天的方式，它像是站在講台前面，單純說它想說的東西，而我聽它說的緣故就好比是為了簽名的學生，就碰巧坐在講台下了。　　毫無交集的人再繼續就是見面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因為聊得很來所以我們見面，這個理由我們完全的駁回，因為我們都認為我們聊得一點都不投機；　　說是為了性、找個陪伴自己在寤寐間歡愉的情人好了，但迄今它連我的三圍都沒問過，而我對它勃起的長度也絲毫不感興趣；　　說是為了找個對象交往，便如同我所說，它不寂寞，我們也沒有想到這層面。　　於是我們沒曾想過要見面，沒有見面的好處是，這個人不固體，它像液態流瀉著，又不像氣體那般完全不存在，它存在，但透明，又不太介意它是否存在，反正它在，打開信箱的時候它才在。　　或著說打開信箱時我這個ID的人格才存在，我存在了，Ｋ才得以存在。　　　　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去看了場電影，它穿了件Ｔ恤，跟我想像的它有點不一樣，可能它是它、他是他，我一時還沒辦法把它跟他畫上等號，而且我遲到了。　　在見面之前我們各自猶豫、思考、反覆拆卸、安裝警覺，然後用各種方式回答好或不好，我用我的方式拒絕它，例如：假如我真的要打破原則，那麼為什麼我要為它打破原則？　　等諸如此類的反問。　　『妳的臺中腔真的好重。』坐在旁邊供人坐的椅子上，他（它變成他了）淡淡笑著但很淡定的說，　　『真假的！』我掩嘴驚訝說，一時之間我忘記「真假的」的語助詞也是臺中人的慣用說法。　　所以我們在買完票、在櫃檯前爭執了一下要不要吃爆米花，最後在花旗銀行穿著套裝的美背小姐推銷信用卡之下我們進場看電影。　　Ｋ拉過我的手碰觸著，他像小孩一般，單純只是想碰觸我，不是男女情慾流轉的曖昧試探身體底線，他坐在右邊靠走道，而其實我習慣靠走道，只是今晚讓給他，從他身上有熊寶貝的衣物香氛味隨著他細微的動作飄散，沒有香水味、還有乾乾淨淨的香味。　　　『我以為你不會讓人家碰你，同理你也不會主動碰人。』回家後我們繼續用文字說話，我躺在床上，已經脫離黑白介面的信箱，轉換成用郵件的方式，『兩者妳都說對了，但在今晚兩者都沒做到。』他幾乎快速讀取並且回覆。　　『我想問為什麼？』我問，只因為在我觀察之下他不是喜歡讓人碰觸的人，從他拒絕花旗信用卡的套裝美背小姐的樣子是手掌內縮但揮動急速急於拒絕的方式而得知，我向他說明我的觀察。　　『是很了不起的觀察，』他說，我可以想像他的表情，雖然今天在黑暗之處我沒有好好看看他的長相，『因為當下很喜歡。』他回答。　　這是令人醉的答案，但我想到的是新鮮感，我之於他而言是新鮮感。　　對我來說，或者說對許多人來說，長大並且沒有意外地好好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人如同是戰敗後般的苟活著，既沒有所謂遠大的夢想，也沒有無可撼動的信念。　　《蝙蝠俠》裡的小丑是個人人稱羨的角色，比起蝙蝠俠，更多人更是喜歡討論他，討論他的過去與背景、他的信念與理想，在在都比蝙蝠俠迷人許多。　　他是個壞人，在平凡與每個人都擁有太多的社會裡面，他徹底是個瘋狂的壞人，例如隨意破壞建築物、用武器奪走他人性命與引起大眾恐懼。　　因為引起生活和樂安穩並且擁有太多無法失去的人、事、物的人們的恐懼，毫無疑問的將小丑打上一個大叉，標記他是個壞人，我認同他是個壞人，徹底而且令人心生畏懼的壞人，若是他就活在現今的社會裡，我也無法好好理智的喜歡他。　　但他終究是個迷人的角色，他有無法抵抗的力量同時也擁有不可動搖的信念。　　可是現在，現在的社會，缺乏了那樣的信念，執念著、令人不得不軋榨出所有的專注去成就這樣的念，想一想，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東西，以至於是迷惘的。　　我是迷惘的。　　無論我聽到什麼樣的答案都不是我要的答案。　　所以我們約出來看了第二次的電影，在黑暗之中源源不絕的碰觸在我與他之間，我幾乎忘記電影在說什麼，只記得克里斯汀貝爾減肥大成功，急躁的在電影中戴著耳機敲打爵士鼓。　　心浮氣躁地看著電影、故作鎮定地咀嚼爆米花甜鹹各半的口味在嘴巴，而他像三年級小學生想徵得他人注意似的碰觸我的手背，用他的拇指滑過我的虎口。　　但更驚喜的也許是在後頭，在昏暗的影廳與螢幕上微弱的光線，用他大而溫暖的手摀過臉頰使我靠近他而給我一個親吻。　　『為什麼要親我？』我疑惑，我疑惑的不是這個舉動，我疑惑的是這個舉動之於他，當下的意義是什麼？　　『想親妳不行嗎。』他說，然後在電影對話的框框中失神，回想讓嘴唇覆上親密的溫度，『你等一下一定要把電影到底在講什麼跟我講一遍，我花錢來這裡竟然只記得克里斯汀貝爾減肥這麼成功。』我小聲覆在他耳邊說話，暗自懊惱心不夠定被人撩撥。　　在夜晚過後他悉心牽起我的手，那是還冷著的街道與夜晚，補習班的學生背著厚重的書包存有滿滿的踏實感，而當我手心在他手心之中我飄浮不定，還在想著現在在哪兒。　　那是擁擠的騎樓下，販賣各種食物還開著幾間小店，那是熱鬧但所有的人都冷漠的街道，而我心暖著但毫不淡定被擁抱。　　他身體非常厚實而沉重，壓在我身上而我倒向柔軟的白色床單上，　　我不是那麼喜歡做愛的人。　　我明確的知道我沒有那樣的反應，身體沒有潮濕亦沒有那樣子的慾望，可是他倒向我，像是當我們到海邊時順著浪潮一波波的推擠，我們上、下、浮、沉，享受違反地心引力的　　陣　　陣　　瞬　　間　　　　天黑了，又再天亮了，他讓我想起一千零一夜故事裡的姐姐，不斷地說著故事，在我的耳邊，用著喃喃似的嗓音說著。　　他親吻我。　　輕輕用嘴唇咬著我嘴唇，做親密的動作。　　藉此他將我吞噬作為他恆星高溫的被溶解體，被動語法，我消極毫不抵抗，好像也只能如此。　　　　故事必須接著下去，一千零一夜中的少女必須持續，將死期延長後、將興味加深，而夜晚還很年輕。　　所以他自我身後擁抱，將頭靠在我背上，一起枕著白色鬆軟的枕頭，他將身體貼近我，靠得很近，鼻翼間是他身上朦朧說不出來的香味。　　我看著他大大的手掌，喜歡仔細看掌心的紋路，手掌與手指連接之處有繭，尤其是右手小指，粗糙之餘在滑過我臉頰的每一處總是深刻的印在表層。　　我並非喜歡他這個人，我明白我是愛屋及烏型人物，只要我喜歡，一概他的所有我都會納入他的象徵，他將手覆在我的腹部，隔著衣服感覺的到他手掌心包覆的感覺，然後覆上身來親吻我，我總是在最親密即將淪陷的時候感覺自己身處懸崖。　　那是這麼近距離看著他的臉，卻又毫不真實。　　他將頭埋在我頸窩邊，因為瘦所以骨頭突出，也許生來是為了承接誰的眼淚而用，但絕大多數都是我自己的眼淚，撲簌簌的順著地心引力往下掉。　　他好聞的味道混著頭髮造型用品的味道，我緊張的哀鳴滾在喉頭，渾身僵著倒是他的身體軟綿綿的像皮毛。　　當他說話時那是他好聽的聲音，所以我無法抗拒，他將手游移在我大腿內側最後覆上私處，我只好只能只想將雙腿夾緊，「放鬆我就起來。」他說，頹然一放鬆身體與大腿，他便將厚實的手掌抽離。　　再親吻，然後他脫下我的衣服擁抱著我，是赤裸的，肉體對著肉體，我感受的到他身上的體毛與身體紋路，看到他身上留下的疤痕與時間，看的到他挺立的器官，而我一時難以反應。　　我想我不愛，不是愛，所以我也不曾想過要不要與Ｋ做愛。　　可是做了，當他脫下我的衣服然後擁抱、親吻、碰觸身體器官之後，他將手指伸入我的縫中撫摸，讓器官敏感發自本能濡濕，好毫無妨礙的進入體內。　　當我回想之後才覺得那並非做愛，沒有更換姿勢，他只是很壓抑似的抱著我，完全將我覆蓋，連點氧氣都不容我呼吸似的使我無形的窒息。　　他在我的體內。　　我不知道他的習慣是什麼，在那之前我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做愛、發生性行為、上床，對此我的反應極力想表現出不生澀的老練感。　　但他只是半瞇著眼，我感覺不出來他的想法，只知道他前額的劉海滴著汗，形成陰影將他的眼神蓋住。　　於是我也閉上眼睛，竟然回想起他與我說才谷梅太郎的故事，像是有假名般的雙重身分，或許人是如此，我們愛惜著我們所扮演的角色，卻也由我們將身份支離破碎。　　他在我體內抽動，而我分泌的濕黏液體從陰道流出將床單沾濕，他抓著我的手不讓我推開他，並且緩慢而有規律的進出，他像有美麗毛皮的虎，沉沉的將他被煽動的、想宣洩的所有躁鬱交付予我。　　他的手掌撫過我的身體，而我沒有碰觸過他的身體，我不知道該怎麼觸摸他，只是緩緩地撫著他的背，一一將他的背芒撫順，聽著他的心跳想像鮮紅的血液鼓動，將所有的熱液沿著身體曲線流淌。　　　那是夜晚唯一的一次。　　當夜晚死去，他穿上衣服即將離開，我套上鞋子，即將離開，帶著笑臉我與他往紅磚舊日式車站走去，看著他進站，我小小惆悵，只是明白原來終將分離。　　　他打南方離去，而我還在原地，在恆星的城市裡繼續倒數距離週五的鬆懈，日子與一般無異，他曾經劃過我的軌道如彗星一般閃爍而逝，而他亦是。　　　　時間到了緣份盡了人就會選擇下一條路走，每一段時間會遇上不一樣的人，在這段時間給所能給的，　　　　他帶走的與我帶走的，我們像是收到延遲了送出的新的一年的禮物，　　這些給不是施捨不是同情，而是自然而然在理解與認同中交與對方。　　受傷就好好受傷，擁有就該好好擁有。　　而天熱了，是新的一年新的夏天，三月的春散盡。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75.96.99.12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ex/M.1463154691.A.22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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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vcon0319 (175.96.99.129), 05/14/2016 00: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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