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幼稚
面對這男人妳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武裝自己。
所以我看見那張顧客意見表上的幾個英文字母視而不見。
第二次他就直接到吧檯前對著我擠眉弄眼，
雖然我鐵了心要他踢鐵板但是店長的眼神示意就是要我好好處理。
「其實妳長的很像我某任女友。」很好，許元彰先生，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場白。
「下班聊吧，店長會噹我。」我敷衍了過去，難得今天希望上班的時間能久一點。
在我收拾完吧檯順便幫外場掃了地又順便幫內場倒垃圾，
出了店門口發現他在門口叼根菸微笑看著我的時候我差點沒有昏倒。
我看著手機顯示AM1:43，然後看著他帶著笑意的表情讓我很想把剛剛倒的垃圾拿來砸他。
「妳今天比較晚。」
「許元彰先生，我們分手了，大概半年前，你記得嗎？」
「我記得啊，妳跟我說下班聊。」
「記憶力還真好齁。」
「上車。」他指著他的機車後座。
「你女朋友呢？」
「哈哈。」他敷衍的笑著。
「你以為送我回家，我就會讓你上去然後打個砲隔天當作沒發生那樣嗎？」
「差不多意思。」他點點頭。
「幹。」雖然我知道他不會。
「上車啦。」
我深深覺得我好哄的程度已經破表到不可置信。
坐上他的車以後我緊緊抓著他的外套，因為他把該死的後架拆掉。
到了我家門口的時他只是看了我一點然後點根菸。
「我不會讓你上去的謝謝。」
「下次不要那麼晚下班，都沒捷運了，危險。」
「我男朋友會載我。」
「男朋友。」他笑了出來，熄了菸之後開了引擎，呼嘯而去。
－
分手原因眾所皆知，雖然我也不想搞得這麼沸沸揚揚。
大概就是某個學妹在臉書動態上發了像是小三的文，
於是我和許元彰先生大吵一架，吵到最後人也不見了。
我幼稚的在分手後馬上交了新男朋友，
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幼稚但我還是做了。
隔沒多久許元彰先生就和那個學妹在一起，
看到的當下氣到封鎖刪照片燒紀念品的程度。
接著過沒多久，新男朋友看我整天意志消沉到無法忍受，於是提了分手。
這也正常，誰想跟一個整天掛念前男友的女人交往。
我沒有跟許元彰先生，和他的朋友們說，因為這種事情沒什麼好講的。
至少讓他覺得我有男朋友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一直到昨天還有今天他不知道怎麼找到我打工的地方，
然後又出現在我世界，讓我不知道該做何表示。
畢竟當初只是一場誤會同時兩個人都在賭氣，
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這麼幼稚的，我很想說。
－
那天我問同事阿堯可不可以載我回家的時候被狠狠的打了一槍。
於是我看著手機螢幕上的AM00:54發呆。
我下一次一定要和老闆抗議這種血汗工作時薪怎麼只有120。
我一定是手癢或是鬼遮眼，內心想的是要找我的好姐妹，
結果撥出去的時候對方的一聲讓我頓時發起了呆。
「喂？乙璇，妳睡了嗎，可以來接我嗎？」我劈頭就啪啦啪啦的說著。
「幹嘛？」這男性的聲音讓我看了手機螢幕，連絡人寫著大大的許元彰。
「我撥錯了。」我很誠實。
「喔。」
「摁。」
「要不要接妳？」
「好。」
「妳要不要吃東西？」
「鍋貼五個加豆漿。」
我還沒有發現我做了什麼的時候螢幕已經暗下，握著手機在路邊發呆。
摁...一定是我太想吃鍋貼了，一定是。
等到那轟隆的引擎聲在我面前停止的時候我才回過神。
他提著塑膠袋，裡面的香氣讓我為之振奮。
「男朋友呢？」
「他...睡了。」
「上車。」
我坐上車，然後下意識的扶著後架，但是忘記他已經把它拆下，所以我又只能緊緊抓住他
的外套。
已經有些疲倦的我看著他的寬厚肩膀發呆，差一點就想要躺在上面好好休息。
過了幾個街角，我總算看見我家門口，我跳下機車之後說了晚安，然後看著他手上拿著塑
膠袋發呆。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看著雨滴便叫他上樓，找個雨衣。
「呃，謝謝。」
「不客氣。」
「希望你女朋友不吃醋。」
「妳男人才是吧，哈。」
「我男人不跟我住。」我開了房門鑰匙，正想著我到底什麼時候才不不撒謊。
開門的瞬間我才想到我雨衣借給室友，但他現在不在這裡。
這下可好。
我裝模作樣的東翻翻西找找，然後他坐在熟悉的電腦桌前看著我桌上的東西。
「好久沒來了。」他說。
「我想等雨停你再回去好了，我找不到雨衣。」
「這是做球給我嗎？」
「做你媽。」我從他手中搶了鍋貼和豆漿，然後又搶了我的電腦桌座位。
他趴在床上，忘了我沒洗澡就不能上床的規定，
我正要開口的時他就馬上說了：「我洗了。」
我沒有感慨我們之間仍有的默契，我只是一邊咬著鍋貼一邊看著窗外的雨到底何時會停。
「你男朋友常來嗎？」
「不常。」我哪來的男朋友。
「妳愛他嗎？」他沒來由的突然冒出這句話，讓我突然一陣慌亂。
「...我去洗澡。」我丟了餐盒，然後拿起浴巾就往浴室走。
我也不明白為何在他面前我總是最自然的一面，從來都不會忌諱些什麼。
就在我開了蓮蓬頭，然後好好的洗了澡之後，圍起浴巾我才發現我沒有帶衣服進來。
我看著鏡子前那個囧臉，只能把浴巾包的緊到不能再緊，才出了浴室。
他在床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也是，凌晨兩點多。
我悄悄的拉開衣櫃，找著內衣褲，接著拉下浴巾，背對著他。
他溫暖的雙臂就這樣圍繞上來，我這才發現他在裝睡。
我不知道該不該反抗。
反抗的理由有很多，
比方說，
我沒聽到雨聲了。
我明天還要上課。
我有男朋友。
你有女朋友。
不反抗的理由有一個。
我很想你。
於是我放任他在我身上肆意的來回。
於是我因為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而融化。
於是我轉過身吻了他。
他輕輕的撫摸我的臉頰，接著是胸部，接著把我推倒在床上。
雖然我有預料到今天這樣的情形但是我還是阻止不了。
也許我就是期待這樣的情況也說不定。
我聞著他熟悉的味道，聽著耳邊熟悉的嘶吼。
身體熟悉的跟著搖擺，嘴唇也是熟悉的相接。
那是我難得不期待早上的一天。
－
起床的時候我裝沒事的整理書本，早八的混亂讓我有點失神。
特別是看著他在我床上繼續昏睡，讓我想到以往的日子種種。
我把他搖醒，他看著我露出微笑，然後抱著我的棉被又賴了一下。
「我要去上課了。」
「摁。」
「載我去學校。」我說。
「你叫你男朋友啊。」
「...」這時候我就很想給他一巴掌。
「好啦我起床就是了。」
我坐上他的車，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表達我現在的感受。
所以我變成小三了嗎？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其實到學校也才短短的五分鐘，我只是不想走路。
下車時他替我解開安全帽扣，
而我只是閉上眼睛不想看到他。
「妳今天要上班嗎？」
「摁。」
「乖乖去上課。」
「你要接我嗎？」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我還是問了。
「看你男朋友啊。」果不其然又是個欠揍的回答。
－
我看見他坐在角落的坐位就這樣一待待到我下班，我是有些感動。
原諒我就是這種好哄的女人。
「你是不用陪你女朋友約會？」
「正在啊。」雖然我知道這是甜言蜜語但我還是有些開心。
「白痴喔。」
「妳肚子會不會餓。」
「還好。」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停在路邊的燒烤攤替我夾了幾串甜不辣跟金珍菇豬肉。
而我只是發呆看著他，想著他還是我男朋友的話該有多好，雖然幼稚了點。
「拿好。」
「噢。」
到我家的時候我看了看天空，應該不會下雨，所以也找不到藉口讓他進來。
畢竟，保持這樣的關係太奇怪。
「我的菸盒放在上面。」這次換他找了藉口。
「上來拿？」
於是我們又在洗澡之後做愛，差別在於做愛完之後又去浴室洗了一次澡。
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著，即使有他的手臂當做枕頭永遠是最好睡的。
我只是聽著他的呼吸聲發呆，
然後想著今天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他知道我有男朋友，卻還是跟我上床。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卻還是陪他上床。
好樣的，原來我們都很賤。
也許他就是打定我有男朋友也不敢太張揚所以等於選擇一個好砲友。
好吃不黏牙的那種。
想到這裡有點灰心，我只是吐了一口氣之後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
那天他帶著學妹進來我們店裡的時候我正在吧台煮咖啡。
當下我是詫異的，我只是不懂為甚麼那女人會出現。
好吧這看起來像是宣示主權的行為讓我在他們的飲料裡面加了幾口口水。
反正我承認我很幼稚。
一下班我就打給前男友，對，就是那個受不了我的那個。
我看見他開車來我二話不說的跳上車然後閉上嘴巴不說話。
「怎麼了？」
「開車。」
「又是他嗎？」
我沉默，他搖搖頭嘆了口氣。
「家榮，謝謝。」我對著他說，我是真的很謝謝他的出現。
「承認吧，妳很愛他。」
「...」我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喜歡什麼就去追求什麼。」
「他交女朋友啦，我能做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眼淚都飆出來了。
「妳不也交過男朋友，我本人。」家榮用一種詼諧的語調試圖讓我開心點。
「謝謝，真的。」我擦了擦眼淚，認真道謝。
「唉，我也不懂為甚麼妳們要這麼幼稚。」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發呆。
我很愛許元彰，是嗎？
－
隔沒多久許元彰又出現在我公司門口。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反正今天阿堯說會載我。
「鄭伊欣。」他叫住了我，而我只是看著他沒說話。
「鍋貼，豆漿。」他拿起了手上的塑膠袋。
「我不餓。」
「我想妳誤會什麼了。」
「那我情願繼續誤會。」
我轉過身就走，我聽見他下車的聲音，然後我被拉住。
我看了阿堯一眼，示意他先走吧不必等我，阿堯只是嘆了口氣。
「上車。」
我不知道為甚麼他又出現在我家，
應該說我不知道為甚麼會讓他再次出現。
更莫名其妙的是我們又很自然的上了床，洗了澡，躺在我的床上。
除了我是白癡好像沒有其他解釋。
「你女朋友呢？」
他只是看著我，沒有打算回話的意思。
「所以你覺得我們這樣很好嗎？」
我又提了問句，但他還是沒有回應。
「我覺得我還是無法接受。」
「你說我們的關係，還是妳有男朋友，我有女朋友？」
「全部。」
他沉默，拿起了菸盒，開了窗戶就抽了起來。
送他離開時他還是沒有多說話，我是期待他說些什麼的。
「我愛你。」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因為我是趁著他引擎發動時的吵雜聲掩蓋住我的聲音。
他沒回頭，我想他應該沒有聽到，就這樣呼嘯而去。
我回房間抱著還有他些許氣味的棉被哭著，雖然我不懂這有什麼好哭的。
我有想過也許我告訴他其實我沒有男朋友，會有什麼改變。
但我不想要那種感覺，像是我因為他而怎樣怎樣的感覺，那就像是我輸了一樣。
也許就是我們的幼稚造成現在的樣子吧。
我閉上眼睛，但我知道，這個晚上我是睡不著了。
－
家榮看著我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說他要帶著我去動物園逛逛，所以上了捷運發呆著。
「妳一副死人樣子。」家榮這樣說著。
「我不想出門。」
「都出來了。」
我拉著吊環，面無表情的看著家榮，這感覺就像是我是個白癡一樣。
好吧我不是很想否認。
換車的時候家榮帶著我走出來，因為我差點跌倒而扶著我。
所謂好巧不巧的就是在這時候我看見許元彰這樣出現在我面前。
然後我的手正扶著家榮的手，這下尷尬了。
「呃...」
「好久不見。」許元彰他先看看家榮然後用驚訝的表情看著我，這場戲他還滿會演的。
「家榮，等我一下。」我示意家榮讓我們有說話的空間。
他先搭手扶梯上去之後我就看著眼前許元彰發呆。
「你不是有車？怎麼會搭捷運。」我開了口。
「到北車，幹嘛騎車？」
「噢。」
「妳跟妳男朋友要出去玩？」
「呃，摁。」
「那開心玩吧。」他笑著。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就這樣說出口。
他看著我，然後我也看著他。
「我知道。」
「你知道？」
「因為妳很幼稚。」他說完，給了我一個擁抱，大庭廣眾的。
在放開我以前，他在我耳邊輕聲耳語：
「我也是。」
然後他就放開了我，走到了等車的黃線上。
我不明所以的搭上手扶梯，看著家榮一臉不耐煩。
捷運進站的聲音響起，我還在反覆咀嚼他剛剛說的話。
我也是？他也是？
我慢慢的走進車廂，拉著吊環。
就在紅燈閃起的時候我走出車廂，然後用跑的下了樓梯。
我想起昨晚我對他說的我愛你。
我想起剛剛他說的我很幼稚。
最後想起他剛剛說的他也是。
我狂奔在樓梯上，但短短的樓梯幾次讓我重心不穩而差點跌倒。
我聽見捷運準備進站的聲音，加快了腳步。
終於到了剛剛他等待的位置，我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吸氣。
我抬起頭，等呼吸平復的時候看著他。
「幼稚。」我們異口同聲。
我看著他流下眼淚，卻又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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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讓我們坦白的，
再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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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上禮拜三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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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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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幼稚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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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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