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那些年月(15)冬蟲夏草已回收
「幹賃娘你這個畜生！害林北全家差點死了了！從今以後，林北沒你這個孽子，我們家和
你謝哲翰先生田沒交水沒流！」
我看著差點把我踹死，向我破口大罵，要求斷絕父子的爸爸，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我本來過一陣子才要告訴我爸這件事，我還在想著要怎麼道歉，要怎麼解釋我不是不學好
，我是被無辜連累的，也還在想著要怎麼向我爸訴苦，想像他會怎麼安慰保護我，但這一
瞬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我感覺著鉗住腦袋的暈眩感和麻刺，手腳筋骨和胸口的燒灼
感，以及心底比這些重創還要劇烈的疼痛，眼淚，不自覺地就從眼眶裡泛出來了。
我安靜地看著爸爸的臉，雖然說不出口但卻想問他，你兒子差點被人害死，為了保住全家
自願進火坑，就算再怎麼不對，養我這十幾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爸沒有迴避我的目光，反而看起來更火大，馬上又衝過來往我胸口再踹一腳。
「瞪三小！幹！」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了，但耳朵還能聽見爸的咆嘯，我忽然覺得要是我現在就被這樣踹死多
好，可是我還得活著扛責任，否則我爸我媽和我妹，真的就會被貪吃張找上門了。
「今天我謝武雄來，就是為了替各位同學出一口氣，順便請各位同學做個見證，這位謝哲
翰先生，從今天以後，跟我們謝家沒有半點關係。」
教室裡的人，包括老師，全被我爸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但沒有人臉上有幸災樂禍的表情
，就連一心想殺我的大仔，臉上也只露出疑惑的神色，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隨便讓人拿捏的
角色，只是我沒想到，我必須付出這樣的代價。
「至於謝先生放在我們家的東西，我全部都丟掉了，我買給他的東西，就直接在這裡燒掉
，要我留東西給這種人，不如放火燒掉。」
爸走出教室，繼續叫囂，但很快我就明白他不是只是單純在叫罵。
他遠離教室走下時樓，一股濃煙和燒焦的臭味同時從窗戶鑽進教室來。
「不要啊！阿爸我求你，不要燒啦！」
我馬上就明白阿爸在燒什麼東西，連忙忍著身上的劇痛，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手腳並用爬
出教室去搶救那些東西。有小時候因為整學期連續全校第一名爸爸買給我的塑膠模型，有
我生日時爸爸買給我的拼圖，如今全變成一堆灰燼了，只剩下一把我十歲時第一次學劍時
爸買給我的木劍，劍身還沒被火燒光，我連忙把這把木劍從火裡搶救出來......。
那天。爸闖進教室，踹了我兩腳，公開宣佈和我斷絕關係後，直接離開。當我離開學校回
到出租宿舍又撥了電話，發現被設成黑名當，我才相信我爸不是去演戲也不是講假的。從
這天開始，我就失去親人了。
事發隔天後，這件事便傳遍全校，但不管是我們班或是其他班級其他年級，沒有一個人敢
來找我麻煩，因為我已經是「台中黑道」了。
爸踹的那兩腳雖然重，但以我的身體素質還承受的住，在醫院靜養一個禮拜身體復原大半
後，我接到林敬書的簡訊，他說要向我說明為什麼我爸有這樣的反應。
林敬書和我約在他在台中市七期的一間小豪宅裡，我以為在忠哥的招待所裡已經看完有錢
人房子的奢豪佈置，但林敬書這間豪宅的設計和忠哥招待所的風格截然不同，卻同樣能讓
人感覺到這間房子的貴氣凌人，林敬書的房子走得是北歐的簡約風，雖然房子的裝潢擺設
異常簡單，但是房子整體極具未來感的冷調配色和家具充滿時尚感的線條，賦予這間房子
另種特殊的美感，如同林敬書身上那股冰冷又富有魅力的氣質。
「坐下來喝一杯。」
林敬書從他的小酒櫃裡挑出一瓶酒，拔起木栓，熟練地用醒酒瓶醒酒，在兩隻高腳杯裡倒
進閃著琥珀色光澤的紅酒。
我也不跟他客氣，一屁股坐上沙發，把酒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林敬書則是慢吞吞地啜飲
著紅酒。看他這副模樣，他不急我可急了。
「你說要過告訴我爸為什麼這麼對我。不過你也不是一個會關心別人的人，我倒是有點好
奇你怎麼突然良心發現。」
「不是什麼良心發現，而是道上有些事情你得曉得，不然以後我要你完成的任務因為這些
事搞砸，我也很麻煩。」
「道上的事和我爸的態度有什麼關係？」
林敬書越說我越不解，這回林敬書把杯中的紅酒喝完，才繼續說下去。
「台中黑道上有句話說，入台中黑道的人，終生活在三種地獄裡：剛入台灣黑道被敵對黑
幫鬥倒時，對方的凌虐讓你生不如死，這是阿鼻地獄；如果你成功在台中黑道站穩腳步，
各方人馬開始盯上你，派人滲透你的組織，你手下的人則想取代你，這時候你開始覺得身
邊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人人都可能捅你刀、背叛你，日日夜夜活在被人背叛或是選擇要
出賣人怕被發現的恐懼中，這種煎熬帶來的心理痛苦不下身體的凌虐，稱為無間地獄；最
後你除掉所有的敵人，也有足夠的本事壓住手下，到老的時候，卻發現所有你覺得有資格
背叛你的人都被你除掉了，你沒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沒有任何可以分享你心中所思所想
所感所受的人，你擁有的東西只剩下金錢、名車、豪宅、女人這些你早就玩膩的東西，到
了這地步，許多的黑道大老會開始發現他所作的每件事都不再有意義，這個世界離他離的
很遠，他身邊的人都不把他當成人，而是一個從中獲取利益或是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最
後，他們就—。」
林敬書比了一個手槍對準自己腦袋的姿勢。
「這些大腕用盡手段殺光所有敵人活到終老，最後卻被孤獨凌遲，反而開始覺得死了比活
著快樂，這就是孤獨地獄。這三個地獄，就是台中黑道的最終歸宿。」
林敬書說著這件事的語氣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好像他早就都經歷過了。但他還是沒有提到
重點，林敬書並不是喜歡講廢話的人，我也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這些進到台中黑道的人在踏進來前的好友和親人在哪？難道他們無法陪伴道上的人離
開無間地獄和孤獨地獄嗎？」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以及你爸要離開你的原因了。我可以先回答你的問題，進到台
中黑道的人，能成為一方之霸的人都殺光了自己的至親好友，那些不忍心傷害自己家人的
全被家人害死了。」
「怎麼可能？！」
我的大腦像是有一道巨雷轟然炸開。
「難道我踏入台中黑道，我媽也會殺我？」
林敬書看著我不可置信的模樣，哼了一聲冷笑。
「我可以告訴你，不少黑道大老都是單親家庭出生，由媽媽拉拔長大，最後在事業巔峰時
一個個死在他們老母親的手上，忽然有一天，他們最愛的家人就從背後朝他們腦袋開槍，
或是拿刀刺進他們心臟。」
「為什麼？！難道進了台中黑道就可以完全拋開親情？」
「因為他們的家人或是至親好友，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就成了『冬蟲夏草』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冬蟲夏草這個詞。由林敬書口中。
「台中這個城市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都市，但是之所以能和世界其他三大罪惡都市並列，就
是因為台中黑道的陰毒變態，『冬蟲夏草』這東西不知道是哪個黑道大老發明出來的，但
絕對是台中黑道被全球黑道敬畏的理由之一。」
「『冬蟲夏草』，當然是道上的黑話，其實意思也差不多，冬天是蟲，夏天是草。『冬蟲
夏草』的可怕，就在於你以為你身邊這個人完全能相信，他甚至願意為你去死，但是往往
在你毫不設防的時候，他突然就出手殺了你。」
「我不明白，既然是至親好友，甚至願意替自己去死，為什麼突然就變成臥底？」
林敬書連忙搖頭。
「你沒搞懂，『冬蟲夏草』不是臥底也不是間諜，他不用傳遞任何消息，不需要做任何對
你不利的事，直到接到殺你指令。而種植『冬蟲夏草』的時機往往非常早，任何一位具有
發展潛力的台中黑道中人，他在入道早起可能就有人開始種了。而台中黑道把你的至親好
友養成『冬蟲夏草』的方法多的是，就以你爸來說，如果今天你的敵對黑幫拿你媽和你妹
來威脅你爸，你覺得你爸會怎麼做？」
我的心馬上往下沉，因為我已經完全料到我爸會怎麼做，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
「為了讓我妹和我媽平安，他會殺了我，再自殺。」
「種『冬蟲夏草』的方式很多，要讓你至親好友想要殺你的方法多得是，譬如說有位黑道
大老為了保護他的老母親，把他媽安置在台中一個偏僻的山區裡，有一天他偷偷跑去山區
去探視他媽時，就被他媽給毒死了，後來這件事傳開了大家才知道原因，原來他老母親藏
身地點早就被發現，敵對勢力收買了他母親的鄰居，給他母親吃下會導致失智的藥物，接
著讓那些鄰居幫他母親洗腦，說她兒子早就死了，現在來探視她的其實就是一個害死她兒
子又偽裝成她兒子的人。要讓人『自願』去殺掉自己所愛的人實在太容易了。」
林敬書一口氣說完這些故事後，停頓了一下，又嘆了口氣。
「我其實很羨慕你啊！你有愛的人，也有愛你的人，就算從此以後你們再也不能相見。但
是你爸為了保住你媽和你妹的命，也想保住你的命，居然用這種方式來保住你，就算你將
來有敵對勢力想拿你家人威脅你對付你，也沒有任何用處了。我如果猜得沒錯，你爸一定
還是用某種方式留話給你。那截沒有燒光的劍身你有帶來吧。」
我抖著手把那截木劍交給林敬書，我已經不曉得我希不希望我爸有留話在裡頭。
林敬書拿出放大鏡仔細地掃描過劍身，又用手敲了敲，便把木劍放在桌上，去廚房拿了一
把刀出來，俐落地把木劍砍成兩半。
裡頭有一張紙條。
我還沒打開，眼淚就已經忍不住簌簌落下。
「翰仔，阿爸沒用，只能用這種方式跟你留話，我知道你最喜歡這把木劍，一定會搶回去
，林敬書是有本事的人，他一定有辦法找到這張紙條。」
「你從細漢就愛練武，也很有天份，你還記得你纏著阿爸教你好幾天，我都不教你嗎？我
就是擔心有這天啊！我一直怕你有一天因為能打被台中黑道拉去，沒想到真的發生了。」
「是阿爸對不起你，沒本事賺錢，台灣除了台中不用繳稅外，其他所在的物價都高的像鬼
一樣，老闆薪水又開得夭壽低，偏偏在台中以外的地方我們老百姓每年都要繳百分之六十
的所得稅，阿爸沒路用，在台灣其他地方養不起你和你妹，只好一直留在台中，沒想到害
到你，阿爸為了不要變成『冬蟲夏草』害到你，只能這樣對你，這世人...是阿爸對不起
你，但是阿爸真的很愛你，希望後世人，你還可以做阿爸的兒子，咱攏麥各投胎來台灣..
.....。」
我看著信，眼淚一直打在信紙上，看完信後我再也忍不住，就在林敬書面前嚎啕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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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這個大章比我想像的長 還是沒寫到林敬書的故事 以及小甯和貪吃張
下一集一定寫到他們
不過這集還是寫了一些我要解釋的東西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問 如果台中都是由黑道控制
為什麼這麼可怕的地方大家還要住 不逃去其他縣市
我是還蠻重視故事的合理性
最後就解釋了原因
六日兩天我去台北玩
下一集下禮拜生
順帶說一下
我預計是10/3進陰間
如果希望看完這系列故事的朋友
可以表達一下意願
讓我進去後 假日還有動力繼續拼完這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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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歷史哲學小說紅樓春夢第一部連載完畢
青春暴力黑道史詩<那些年月>現正連載中 第十五集 冬蟲夏草
http://a343408065.pixnet.net/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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