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走過十年路 你看到公視的努力嗎?

看板pts作者 (神的孩子)時間16年前 (2008/06/21 00:19), 編輯推噓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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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十年路 你看到公視的努力嗎? 2008-06-20 今日晚報 【專訪/郭至楨 整理/梁惠明】 十年歲月,十年軌跡,從獨立新聞事件、調查報導到紀錄觀點,忠實紀錄著台灣的海 洋、森林、物種、環境等等議題,另外還有最充滿生命力和張力的金鐘戲劇節目,種種珍 貴的影片。公視十年,也留下台灣這幾年來人文自然文化藝術上的軌跡。 公視已經十年了,你曾經看過公視的節目嗎?曾經關心過這些在我們生命及生活週邊 舉足輕重的議題嗎?關心台灣這塊土地,是人民心中最真實的渴望,一群藝術及媒體工作 者,總是默默堅持守在工作崗位,今天的訪談中,我們要從新聞、生態、戲劇、紀錄片等 四個面向,分別邀請四位專業人士,一起談談公視十年,到底為台灣留下了什麼珍貴的資 料及畫面。 不一樣的角度 公視新聞走自己的路 郭:從工商時報編輯到公視新聞部經理,資深媒體人何國華接掌公視新聞部,在目前 商業媒體競爭的環境中,公視新聞部到底該如何創造出不一樣的新聞風貌呢? 何:這次公視新聞改版比較特殊的地方,第一是「量」的增加,新聞時段增加,從早 上、午間一直到晚上全線開播,早上是手語新聞,主要服務聽障朋友,午間新聞則開二個 時段,一是閩南語新聞,一是國語新聞,閩南語新聞在公視過去從來沒有開過,可是我們 認為公共電視應該以多語的形式來服務不同的社群與族群,讓每個族群都可以接收最新資 訊,晚上六點半也開了帶狀晚間新聞,也是閩南語的,七點鐘的節目則規劃星期一到星期 五「有話好話」論壇型節目,星期六「NGO觀點」,主要是跟不同的NGO組織作互動,報導 NGO組織本身關切的議題,包括弱勢、各項環保議題,星期日則是「南方開講」,由南部 人自己來談南部議題,包括最近的大林電廠事件,是否要另外整建,整建過程減碳、增碳 的問題。 另外,晚間八點到九點的晚間新聞時段中,星期一「我們的島」,這個節目是公視長 青樹的節目,口碑相當的好,收視率在改版之後也大幅成長,主要關心的議題都是在談台 灣島內整個環境生態;星期二「紀錄觀點」,像日前報導「河口人」,報導整個淡水河口 的變遷,導致生態改變,雖然政府花鉅資作了淡水河流域的疏濬,可是成效不彰,導演透 過鏡頭呈現不一樣面向,表達不一樣的關懷面;星期三「獨立特派員」,深度調查採訪的 節目。 我們希望公廣集團的整個力量,能夠更緊密的結合,所以我們固定每個星期都會與原 住民電視台、客家電視台,討論雙方新聞的規劃,像我們也即將與原住民電視台共同出國 採訪,透過多元的合作,我們希望在新聞節目時段中能夠有不同族群的內容可以呈現,而 不只是單一頻道概念。 第二個是「質」的提升,在質的提升上,我們在這段時間裡也作了蠻多的新聞規劃, 像四川地震的議題,我們除了派記者到四川去採訪,另外,在外電新聞的處理和國內的採 訪,我們新聞總數也超過一百多則。 所以在不同議題的規劃及關懷上,我們都希望儘力去達成。我們希望除了整個量的增 加,也希望提升整個新聞部的素質,相信這樣的努力,觀眾應該會慢慢的感受到。 商業電視台以收視率換算廣告盈收,這樣的競爭是很激烈的,很難避免煽色腥的新聞 ,主要是為了吸引閱聽人,這會有很大的問題,有很多人不敢讓小孩看這類新聞,原因是 這類型的新聞不符合小孩子成長需要,甚至會誤導小孩。 公視新聞部沒有這樣的壓力,我會期待我的家人可以看我所負責製播的內容,因為這 樣的內容是適合闔家觀賞的,不會有一些價值扭曲,或認知錯誤發生。 當公共電視在強調收視率時,公共電視所謂的「收視率」和商業電視台的收視率是不 一樣,商業電視台在追逐收視率的過程,強調商業價值,而公視則是強調影響力,改變台 灣新聞收視上的認知。 這樣的堅持過程是辛苦的,因為觀眾的回饋並不是立即的,必須透過教育與養成,過 去觀眾在商業邏輯的操作下經常處於疲勞轟炸,不斷重覆的新聞,不斷重覆的商業邏輯, 我們希望公視友善的新聞內容,能更真實、公平呈現事件內容。 收視率的確是很重要的要素之一,但是我們的「堅持」也是必須的,所以在新聞規劃 、採訪的過程中,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堅持下去,也希望觀眾給我們最好的回饋。 另外,「PeoPo 公民新聞」是由公民呵護養成的網路媒體,發展過程很辛苦,必須要 去作教育,和一般綜合型的網路平台不一樣,我們將「PeoPo 公民新聞」定位為運動型平 台,過程中需要不斷的教育使用者。 今年總統大選辯論透過「PeoPo 公民新聞」平台遴選公民提問人的過程裡,就顯示出 一定的公共價值,公民透過這樣的過程,可以跟候選人對話,這在過去是很不可思議的。 「PeoPo 公民新聞」最近在十所大專院校成立新聞部,包括長榮大學、世新大學等, 從南到北十所學校,每所學校都有新聞部,從總編輯到各路線都開始配備,更徹底向下紮 根,之前是與許多NGO、NPO的組織作連結,將多元的關心議題變成全國性議題操作,可是 現在則是更向下紮根,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去培養公民意識,未來他們就有可能性把傳統媒 體的架構與公民社會的架構連結。 我認為只要這樣運動型的平台繼續靈活運用,相信它的發展應該會逐步成長。 用心帶領 看透鏡頭下的福爾摩莎 郭:對於台灣這塊美麗的大地,我們的海洋、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物種、我們的環境 ,金鐘製作人柯金源,用他細膩的觀察,紀錄了這一塊土地的點點滴滴。 柯:台灣本就是美麗的福爾摩莎,一百多年前,當人類大量使用島內的自然資源之後 ,直到現在,利用自然資源的思維還是沒有改變,為什麼台灣人沒有在這麼多年的經驗裡 學習到,大自然可能會有一些反撲?或是,自然資源是有一個限度的?是因為最基礎的價 值觀一直無法扭轉。 所謂的價值觀,指的是我們應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與經濟發展,而未考慮在追求生活 品質的同時,自然環境應維持得更好;或者讓它們復育,我們的生活品質才有可能更好。 我們的價值觀還是在經濟導向,尤其是認為自然資源是一直可以被使用的,這幾個部份欠 缺長遠規劃與思考。 一九九○年時,台灣的土石流就越來越嚴重了,已慢慢有警訊出來,但直到一九九六 年,大家才警覺原來台灣是個動態的島嶼,因為板塊擠壓的關係,這個島嶼每分每秒都在 動。再加上我們位於西太平洋的中間,夏天要承接來自南太平洋的低氣壓(颱風)、冬天 要接收華北一帶的東北季風,再加上三條洋流與板塊擠壓的關係,這個島嶼一直在動,且 承受不同的外力。 但我們直到一九九六年賀伯颱風來襲,我們才發現自己如此脆弱,颱風進來之後,新 中橫沿線一下子變成一個大型的環境災變。台灣人第一次體會到土石流,是在一九九六年 的時候,才發現它那麼可怕。另外,一九九九年九二一大地震,其實在之前台灣已發生過 多次大地震,例如白河大地震、台中大地震,因為那些地震的年代久遠,大家淡忘了,直 到九二一大地震發生,大家才驚覺,原來台灣存在四十幾條斷層帶!我們在居住時,如果 沒有選好環境,一旦發生地震,斷層帶週邊五十公尺之內的區域很容易受到災害。 二○○○年或二○○四年的幾次大颱風及水災,也把九二一的環境問題一次清出來。 我舉的這幾個例子,是想表達我們之前對台灣土地沒有很深刻地去了解、缺乏長遠規 劃,認為自然資源可以一直在使用,沒有想到是否應考慮它的最大承載量,何時承載的壓 力會爆發也不清楚,這就是價值觀的問題。 再談談比較具體的問題,為什麼這問題持續發生,一直都沒有改變?第一就是台灣太 偏重於經濟發展,所以缺少對環境的基礎調查與了解。不只是官方,甚至學術界在做研究 時,都忽略了這件事:我們的環境是否該調查清楚?我們這塊土地有多少物種?有哪些比 較敏感脆弱的地方?我們有什麼資源?原來有什麼物種?都不是很清楚。 結果我們在制定政策時都會失真。例如做國土規劃,它是國家與土地發展的藍圖,在 做國土規劃時,基本藍圖應該很清楚,但是環境基礎資料不足的時候,怎麼去制定政策呢 ?在基礎背景不足,卻貿然制定政策,這時的政策是失真且失衡的。 從國土規劃的角度來推我們的產業,我們的產業發展與產業規劃應該是跟著國土規劃 來做,但是我們產業發展仍偏重在高耗能、高成本、高污染的產業如石化、水泥、鋼鐵, 導致台灣一千二百公里的海岸線裡,北台灣就有三個核電廠、南台灣最漂亮的恆春半島則 有一個核三廠,再加上不同區域的燃煤及火力發電廠,這些電廠是要來支撐產業發展的。 如果可以朝適合台灣的產業做規劃時,就不需要那麼多能源。因為國土規劃失真、產 業發展失衡,導致多年來我們的環境一直無法朝很好的方向發展。 以上只是大的部份。就小的部份來說,環境好壞不是只有政府的責任,還有我們一般 百姓的責任。民眾通常會跟著最上位的政策走,例如政府強調要經濟發展,思維是擴大內 需,要去建設、開公路、蓋工程,想要讓收入增加,但想到經濟發展及收入增加時,有沒 有考慮到,我們的生活品質要朝更好的方向發展? 在上位政策沒有兼顧到這部份時,民眾通常是跟著政府走,所以當東部居民考慮到交 通問題時,是因為交通是經濟發展的火車頭,是否先把交通做好,讓居民容易進出、讓外 面的觀光客進來,大量的遊客才能帶來大量的利益。但他們沒有想到,如果因為建設,破 壞了當地最珍貴的觀光資源,人還會不會來? 這就是因為政府只考慮到經濟發展,沒有建立新的價值觀。當上位的政策沒有很好的 規劃,基層民眾的價值觀沒有建立,當我們是一般民眾時,我家有個山坡地,原本在造林 ,但收入不好;現在正在發展休閒產業,我是不是要把樹砍掉,來蓋個民宿? 又例如海岸邊的島嶼,現在週休二日或政府推展觀光產業,是否也改一下型態,把我 們原來在海岸邊的一些產業做些改變,以符合觀光休閒的目的? 從政府到民間,只從經濟發展的角度思考時,所有都變了樣。現在從海岸開始走,沿 海的一些民眾,他可能是世代抓魚的,他可能想:我是否需要一個進出的漁港?本來這個 海灣是不適合蓋漁港的,但他透過民意代表去爭取蓋了漁港;到了平原地區,原本是世代 務農的,但現在發現,農業發展因為受到外來的挑戰,於是他也改變方向,原來是農業區 ,現在蓋了工廠,但因為污染沒有規劃好,以致污水隨著灌溉溝渠流到其他的農田土地, 變成土地污染。 至於山坡地,原來是造林,因為造林的收入較低而改變。原來是種蔬菜,現在看休閒 產業好而做改變;中海拔的地方還是有一部份是林務局的國家造林,但林務局連國家資源 都投入建設。我們從海岸一直到中高海拔地區,都充斥著全部向錢看的角度,整體來講從 政府到民間,全然從政策出問題、價值觀沒有建立,所有現在看到的亂象,都是從這個問 題產生的。 公視是全民支持下的電視台,因此承載了許多使命,裡面有個很重要的宗旨,就是要 關懷環境。在這個宗旨之下,我們受到感召,一九九八年就來到公視,把我們前十幾年所 看到環境的問題,在公視支持下傳遞給一般大眾。 一般媒體有很多功能要彰顯,例如娛樂、教育及資訊提供,我們進來時,是思考如何 把我們見到的現象,傳遞給一般社會大眾並做有效溝通。開始做企劃時,我們就思考,大 家對於新環境的價值觀念,或者永續的概念較薄弱,他們欠缺的是哪方面的資訊提供?所 以我們就把十幾年的田野調查做了規劃,第一個因為在一九九○年之後,台灣較重視海洋 ,「海洋國家」的口號也已出來,我們當然就順著這樣的思維,做了一個海洋系列的報導 ,而因為生命是從海岸開始,我們就從海岸開始來看生活環境。 第一季的海洋系列,就把海洋與海岸地帶可能發生的問題先呈現出來。當時的收視大 眾,對環境問題較少關注,他們可能第一次注意到,原來我們的海岸存在著這些問題。 第二季我們從海岸進到平原及丘陵地帶與山林,也與第一季相同,是問題呈現。現在 的方向則是,我們已發現了問題,接下來要如何找它的出路?可以怎麼做?包括我們對政 策的建議、對公部門的建議是什麼?我們要讓環境永續變好,自己可以怎麼做?個人可以 如何實踐? 從提出問題、發現,到解決方向,這整個的流程大概是十年,公共電視花十年做這件 事情,但我們現在也面臨外在挑戰:只有一家媒體在做,真的有點慢,如果有些媒體太偏 向娛樂,但在資訊的正確提供上有缺失,往往某個媒體花很大心力在做價值觀的調整時, 一個比較娛樂性的媒體就會把這個媒體的努力打消、原來的進步歸零。 公視秉遵著大眾的期待與公視的宗旨,但如果其他媒體沒有一起上來,台灣整體環境 還是沒有辦法往好的方向發展。因此我們一直在思考,我們做的哪些議題,可以與同業策 略聯盟?在這當中,有些題目我們也試圖與其他媒體合作,不是說公視做的東西就是最正 確的,而是至少往好的方向發展,也希望其他媒體一起來做。 這幾年我們陸續看到,有些合作還不錯。如果未來要談公視在環境報導這個議題的努 力,下階段的十年,除了公視本身繼續堅持現有的觀點與立場之外,我們也要做更大的策 略發展。 首先還是要建立價值觀,新的價值觀要出來,原來的舊思維如果沒有做一些改變,那 台灣真的沒有救了! 其次是重新檢討目前的國土規劃與產業政策,台灣是否仍要朝這樣的路線去走?第三 則是要真正去面對,現在這些問題要如何改善?例如河川污染、山坡地濫墾、空氣污染, 甚至二氧化碳排放量越來越高、我們對全球暖化的貢獻度是多少?因為全球暖化造成南北 極的冰棚崩解、造成海平面上升,二○五○年或者二一○○年時,台灣還剩下多少?不只 思考現在,我們應該考慮到一百年後台灣會怎麼樣? 雖然一任總統只有四年或八年,但我們的未來規劃應該要考慮到一百年之後,我們在 利用環境、做資源規劃時,應該把後代子孫放進來。所以這是有不同的層次,先從我們本 身的價值觀去改變、重新定位,接下來是面對目前的現況與困難,最後則是長遠的規劃。 看戲的人不傻 優質影音引領話題 郭:從「大醫院、小醫生」到「在45度C天空下」,資深導演王小隸為公視打造一系 列精緻的戲劇,也帶動偶像劇風潮,不過,在偶像劇風行的今天,台灣的影音產業又該何 去何從呢?我們來聽聽王小隸的說法。 王:我從來不覺得是外片的問題,我有幾個好朋友,是國劇的,他們說,他們去英國 時,落幕時是落花,他們一再謝幕,一直到花埋到膝蓋,所以我覺得,外片不是問題,是 因為我們社會,太重視經濟、政治的影響,不重視大眾文化,我覺得,我們中國人的文化 裏,本來就有鼓勵人向上,但有一種現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向不重視大 眾文化。 其中的影響,就會讓我們的工作,變成外行領導內行,像過去三台時代,會變成某個 大官的祕書變成總經理,或是沒有去思考過新聞局的角色到底是什麼,是政府發言單位, 還是一個主管媒體的單位? 所以,我們沒有文化部門,然後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時,新的總經經來時,會說,「我 從來不看電視!」不過,他們都說,台灣觀眾心靈年齡只有五歲,長期以來,就會造成一 個現象,你看像香港的大明星,像梁朝偉、劉德華等人,或大導演,他們都出身於他們電 視台培養出來的,你看,我們有培養什麼人嗎?或開創什麼類型嗎?我覺得,真的應該有 人,要坐下來,好好為台灣這幾年沒有大眾文化,好好思考整理一下。 我常說,大家都不關心這件事,因為看爛電視又不死人,但我覺得,是讓你的國民, 視野不夠寬闊,考慮事情不周延。我常和我的朋友說,我覺得,我們的工作比政治人物重 要多了,也許我有點離題,但我覺得這是長期忽略專業的關係,不論是電視台的領導人, 或電影輔導金的政策;這些年來,我只有四個字「不可思議」。常會換了一個新聞局長, 然後我們和他吃飯,提了一些建議,但過了不久,他又離開了…。 新聞局長變成升官圖裏的一個階梯,事實上,根本沒有好好耕耘;還好,有雲門的林 懷民老師,或電影侯導,還有一些年輕人,大家還是一起努力,我的感覺好像,兩隻腳, 一隻踩在冷水裏,一腳踩在熱水裏,和官員接觸及自己拍片時,是二種不同的感受。 我還記得,有個官員說,如果不是我在新聞局工作,我管你們的,我就看好萊塢的電 影就好了。就是這樣,當然我今天不是要批評,但這個問題是真的很悲哀的,我們看其他 行業,好像也有這樣的問題,大家都希望學有專長,工作都和自己的專長有關,但做到最 後,都會變成不懂的政治來帶領。 如果以好萊塢電影來說,在國外,片商與戲院之間的拆帳有五五或六四,但在我們國 內,為了搶片子,居然還有七三的(註:國外片商拿七,台灣戲院拿三),你知道他的片 子資金總額,他們也有聲光效果;如果同時,你看個國片,你就會覺得,怎麼悶悶的,變 成不能接受國片這樣的創作型式;而你看美國,他們也會有藝術電影院之類的。 面對好萊塢的強勢,其實應該要有一些做法的,例如法國,他們在WTO的架構下, 還是提出了「文化避免」,他說電影不是商品,WTO可以談商品,但電影就是文化,有 限制好萊塢的上映比例,連他們的電視台,每年要拍多少自己的電影,保持一定的產量。 而韓國看到法國的成功,包括戲院老板等,剃光頭,上街頭抗議,要求限制映演比例;他 的製片業也相當團結,結果韓國自製的電影開始活絡,自製片的比例也開始提昇,由百分 之五到現在變成百分之二十左右了。 難道全世界只看好萊塢的電影嗎?不要有我們自己的電影?不要有這樣的創作模式嗎 ?其實,這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當初我最怕人家說,「我們要救國片」,沒有人是國片 ,也沒有導演是國片,國片是我們大家的事情,是我們的文化,是我們的生活有沒有一些 心得,所以這變成一種很狹隘的說法,電視也是一樣。 倒不是說他們(外來產業)來不來,而是經營的心態,如果要用「買的」,而不必拍 ,又不必編審,當然比較省錢,省事,反正買進來,一直拍就好了;這是心態的問題,等 於社會願意這樣,這個頻道是國家賦予你的,這樣經營,是不是有心要做這個文化,經營 這個文化。 其實,文化市場很大的,根據之前美國的一項統計,文化市場的規模超過武器,當然 他是廣義的定義,包括網路、出版等都在其中;全世界的華人也很多,我不相信,一個號 稱民主走這麼多年,有台灣經濟奇蹟,而且台灣有「世界級的精彩」,你看,這麼小的地 方,經過戰亂,有外省人、本省人、客家人、原住民,帶著各自的家庭,各自的成長背景 ,而且我們的地理環境這麼好;想想看,上天賦予台灣人這種的背景,一定有什麼用意, 把台灣的美麗及走過的歷史,要好好發揮的。 我們台灣人家說「錢淹腳目」,我不相信,我們台灣這麼悲哀,只能炒作別人的剩餘 ,有沒有心要經營,經營有沒有範例;像日本的「角川文庫」,它是書局,但角川想拍電 影,以前有個影星叫「藥師丸」,角川就培養她,從十五歲開始培養她,一個年齡一部, 隨著她的年齡改變劇情,後來角川拍了一部「天與地」,用了好多好多的錢,很瘋狂的拍 片。你看,一個書局,它都知道用一個明星帶動它的書局涉入電影。 但,我們居然由三台開始,全部交白卷,愈做愈回去。這真的是我覺得,這個問題不 知道要和誰說,社會大家也不知道要和誰說。 我認為,應該還是一些比較專業的問題,因為有結構性的問題,如果你不是長期經營 的人,突然要你來經營電視台,那個數字其實是很可怕的;每天都虧損,報表一直拿來, 就一直是虧損,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害怕? 以前只有三台時,三台是一直在賺錢,在那個時代,三台都荷包滿滿;當時他們做什 麼事呢?他們把星期一包給你,星期二包給他,星期三包給另一個人,因為,他們從別的 單位來,他們問過別人,發現這個方法是最省事又賺錢的,他們當大房東,別人當二房東 ,然後要求別人一定要做到多少廣告,那就是保障廣告收益。 我去日本電視台參觀時,我會思考過這個問題,那時我就在想,就好像我今天辦一個 報紙,然後第一版你做,第二版他做,這個應該是有些問題的。另外就是,為什麼你把時 段給別人,別人會賺錢,你不會?要包給別人做?我去日本時,有問過他們?他們反問, 為什麼要這樣?我說,我也不知道! 而且你知道,這些廣告商,賺到什麼程度嗎?我曾聽他講,面對面講,他說,「現在 不知道要做什麼,全世界大都市都有房子了!」他們賺到這種程度,你知道嗎,從三台開 始,就開始有這種懶惰、外行,然後好交差。曾當面和三台的一個總經理說,你們以為你 們賺的是錢,但你們裝進口袋裏都是國民的生機、文化與創意;因為那些創意人才,經營 人才,就沒有發揮,你看包節目的人,根本沒有文化責任,從那個時代開始,就已經沒有 培養專業的創意與經營人才,你那時和長官對話時,會牛頭不對馬嘴。有時有人說,「電 視難看」,那是因為沒有討論到生態的問題。 公共電視曾經是我最珍惜的地方,從公視小組開始,我面對那麼多年輕又從國外學有 專精的人,大家都是這麼的熱情,到了公共電視台成立,對外招募員工又是採取很嚴格的 標準,加上原來老三台的員工,所以公共電視內有自己的次文化,開會時就可以清楚感覺 到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氛圍。公共電視會很嚴謹評估,另一方面又很支持你。 例如人生劇展計畫,雖然有時候我並不了解這些年輕導演是在拍些什麼,可是我還是 高興,因為影視媒體不是在家裡寫詩,必須要拉出來操作才有成長的機會,會看到自己的 作品播出來,這樣創意才能源源不斷出來。 所以我看人生劇場越看不懂的時候,就越感到公視不簡單,因為它支持年輕人源源不 斷的創意。而且公視也願意花時間花錢好好作一些有深度的紀錄片。 而公共電視可能面臨最糟糕的狀況就是政治力的介入,對此我非常佩服吳豐山、李永 得兩人,非常有風骨,秉持媒體人的專業拒絕黨派的介入。但是隨後政治影響力還是滲入 ,對於公共電視的影響非常非常明顯。 我一直希望公共電視中的成員能夠團結互相鼓勵求進步,不要讓政治力介入,好不容 易公共電視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地方。因為在公共電視,你可以感受別的電視台所沒有的熱 情,那就是「想做好」而不是想賺錢。公共電視是我們社會一定要留下來的一扇乾淨窗戶 。 至於民間的電視台還是擁有比較有利的地方,比較活潑又能夠宣傳,沒有公家單位的 包袱。我期許這些民間的電視台能夠好好經營,有時候我常在想:如果我是這些電視台的 總經理,會經營不起來嗎?為什麼不去試,大家都看到後面寬頻等等很大一塊的餅,重點 在於有沒有專業經理人有沒有文化企圖心,畢竟市場這麼大。最後我還是真的拜託政治人 物的手,不要伸進來公共電視,不要再派自己的親信來或是成為酬庸職位的地方,讓公共 電視好好成長放手讓他們去做。 世界各國公共電視的生態都不同,但是我們是很小的國家,台灣的公共電視一定要有 一個信念,那就是往好去做,不論是鼓勵創意、精緻、深入,並藉由節目跟社會多互動。 例如我拍連加恩的故事,非常可惜,因為就算不提他的善行,沒想到台灣還有年輕人 這麼開闊,跑到非洲行醫還把法語學的很好。這樣的節目拍出來不一定要限制在收視率上 面,可以到學校多跟學生互動,公共電視應該把自己當成窗口將文化散播出去,不是只是 叫人來做公視之友或是收視率,而是走出去,當一個文化的推動者。 紀錄觀點看台灣 等待展翅飛翔的氣旋 郭:曾幾何時,紀錄片成為台灣最有生命力、創造力的影像,幾乎也取代了岌岌可危 的國片市場。然而紀錄片的興起,是否能夠幫助已經進入冬天的國片市場,打入一劑強心 針,同時打造國片起死活生的可能性?面對國片的未來,我們邀請到無米樂的知名導演顏 蘭權、莊益增,來談談他們怎麼看國片應該如何走下去。 顏:紀錄片在台灣現在看起來有比較好的票房成績,是不是會直接影響到紀錄片的觀 看人口,我是比較質疑的,這可以回歸到觀察公視的「紀錄觀點」的收視率成長到多少。 比如說像「翻滾吧男孩」、「無米樂」的DVD賣得不錯,但是後來有些紀錄片的DVD成績可 能就沒有這兩部好。 我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觀察,在紀錄片風潮的後段,我認為國片倒是有一點起色,這 是很有趣的現象。去戲院看這些片子的人,並不是定位在「我是去看紀錄片」,而是去看 一部「他覺得好看的影片」,所以他願意花錢去看這個影片。這種情形到底是不是培養了 台灣觀眾對紀錄片的信心,還是已經成就了忠實觀眾,這個問題有待確認,但至少觀眾會 覺得好像國片也滿好看的。在紀錄片這個風潮之後,應該某種程度帶動了國片的觀看人口 ,但不代表看紀錄片的人口增加。 我們兩人都算是從公視「紀錄觀點」培養出來的。我們入行很晚,三十幾歲才入行, 剛開始也都不會拍,但公視對於新手導演的培養以及對成熟導演的持續支持,這對紀錄片 發展來說,非常重要。 像我們剛開始選擇以農民為主題,我朋友都說不可能,這個主題太邊緣,我們兩人是 覺得,試試看吧,上面同意我們就去拍,不同意再說。所以我們就把企劃案提出去,那時 候製作人是馮賢賢,她說農民的主題好哇,她想到她的一些回憶,決定讓我們放手試試看 。也就是這個「試試看」,就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才產生了「無米樂」。 當然「無米樂」的成功,包括了許多成功的關鍵,像是拍攝手法、對象以及後續的發 行,都有不同程度的影響,但是至少這個開頭非常重要,如果當時製作人跟我們說:「你 不會覺得這個主題太邊緣了,要不要換個題目?」,或是當時我們就這樣放棄,可能就不 會有「無米樂」了。 莊:我要補充的是,我覺得公共電視裡的「紀錄觀點」,給年輕人機會是很重要的, 因為台灣的文化界,不管是電影也好,小劇場也好,我是覺得老人太多了,資源集中在老 人的手上,這是相對很不公平的。資深的前輩只有百分之五而已,其他七八成嗷嗷待哺想 要出來的,可是他沒有那麼多的經驗,我希望「紀錄觀點」是至少有一半的機會給這些新 手導演。 你可以說這是一種世代交替,或者是說傳承,不然我們常聽到前輩說:我們做這麼久 做這麼好,可是都沒有傳承。但這時候我就要問了:要怎麼傳承呢?如果所有資源都掌握 在你們手裡,你可以罵年輕一輩沒有傳承到你們的東西嗎?相對來說,我們年輕這一輩也 會抱怨,所以就這點來說,「紀錄觀點」在資源分配方面做得比較好。 顏:但是我認為,其他人所應該要注意要看到的,不是「紀錄觀點」今天的成長,而 是「紀錄觀點」它曾經歷經多少失敗。它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可能十部作品,只有一兩部 受到關注,這樣的成本,其實對電視台來說,勢必要付出的代價,所以「紀錄觀點」的成 功,絕對不是幸運而已。 莊:首先我認為,一個文化要不要把它放在自由市場的淘汰機制裡面,讓它自生自滅 ?我認為文化是個很特殊的東西,它是不是商品或者它是個什麼樣的商品,這都是很有爭 議的。如果你把文化放任在自由市場裡,它可能很快就滅亡了,所以一定要有國家的資源 介入。就像當初政府扶植新竹科學園區,這一定會成功的,這只是資金投入的問題。 第二,我覺得很重要的是,當上級作主管,真的有能力和見識來分配資源嗎?因為台 灣常常都是由非專業領導專業,所謂的專業領導者,講白一點,還是脫離不了作官的習性 。 舉例來說,以前我做過文建會的評審,我曾經跟文建會建議,你們要是提出某個計畫 ,在它的評審陣容中,學者專家的比例應該要減少。由學者專家制定的文化政策,是死的 ,對我來說,大部分的評審專家評審的眼光,都是有問題的。舉例來說,如果評影像方面 的東西,我覺得你找個劇場導演也是ok的,或是找個畫家也可以,這些都是第一線的創 作者。不要老是六個五個學者專家,然後第一線的作者只有一兩個,我覺得這樣的比例是 有問題的。 顏:我認為台灣電影的困境,其實是因為台灣電影工業已死。我認為這個困境是政府 一定要去面對的。台灣電影工業裡沒有死的,只是一些影像工作者,是一些導演、攝影師 、燈光師硬扛住,所以才能誕生幾部比較陽春的作品出來。我們幾個大導演,拿的都是國 外的資金,台灣只剩下導演的熱情打不死,但實際上台灣整個電影工業體系是崩潰的。 以香港電影來說,像張曼玉,以前張曼玉的電影,有些真是不能看,但是現在的張曼 玉是國際名演員,這是培養出來的,她經過多少導演和劇本的淬鍊,她才能磨出一個自己 的內在世界出來。 回來看台灣,當一部兩部比較生澀的作品出來以後,你會發現,光是演員就是一大問 題,台灣電影工業已死,真的是一個需要去面對的問題。我相信,如果政府也像培養竹科 一樣培養電影工業,我不相信它活不起來。你看法國的電影工業,你不要以為法國自己的 電影工業很強,其實在法國,它也是被保護的工業,而且他們比較高等級的電影學院,是 不會開放給國外的學員進去的,因為他們要培養自己的人,除非你跟他做交換。台灣的電 影工業已死,這不是誰的錯的問題,而是一個必須去面對思考的結果。 第二個我要談的,是電影難道一定要依附在新聞局之下嗎?早期的新聞局是因為有檢 查的制度,現在的新聞局其實是化妝師,包括像電影,文化、藝術,能不能成立一個文化 部門,我想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也喊了很久,但是就是沒有下文,這樣台灣的電影工業 真的就是活不起來。 莊: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給公共電視的「紀錄觀點」一個獨立的頻道,給它更 多的資金,除了可以花錢請國內導演拍片之外,也可以買很多國外好的紀錄片,然後24 小時播放,成為紀錄片的專屬頻道,也可以播出一些台灣的文化藝術像是小劇場的表演, 就是一個類似藝術節目的頻道,是獨立的。 顏:聽說現在有幾個單位想要共同來經營藝術頻道。我比較憂心的是,「紀錄觀點」 培養了這麼多好導演跟好作品,但是它的資源不斷縮減,可是問題在於,邀請一位比較成 熟的導演,相對的要付出比較高的費用,要放手讓他去做他想做的東西,讓他自我碰撞, 這樣才會成長,可是如此一來,就會壓縮到其他的人,我們把成績做得這麼亮麗,可是上 面都看不到,我覺得這才是令人憂心的事情。 如果說紀錄片會給人既費時又花錢的感覺,那多做一點紀錄報導也行。透過紀錄報導 的佈局,紀錄片就會慢慢長出來,這是一種需要培養的力量,只透過公視來培養,能有多 大力量,我個人很質疑。 我認為公共電視作為一個非營利的平台,我比較質疑的觀點是在收視率的問題。用收 視率檢驗一個節目是無可厚非,但是台灣的觀眾,經得起這種收視率的考驗嗎?台灣的觀 眾太受日本影響,喜歡看綜藝節目,其實歐洲的綜藝節目都很難看。用收視率作為一種檢 驗,是需要拿到政治平台上去衡量,包括在立院評估預算的時候。 公視是不是能自己開發財源,這是可能的,而開發財源,很多是放在行銷部門上,他 應該要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說跨媒體多媒體,而不只是單一的DVD販售或出租,相對的, 可以和許多東西作結合,必須要走出去。 如果公共電視不斷用收視率去做評估,會造成公視買很多國外的影片進來,這樣就會 減少國內人才練習的機會,我會覺得像藝術台這樣,是一個好事,可是我還是要打上一個 問號,這個藝術台會在台灣觀眾的程度還不夠的情形之下,這個藝術台變成一小撮人的舞 台,但是真正有多少人看到?我不知道公共電視或是國家有多少力量,可以影響並且成長 茁壯這個市場,慢慢培養我們的觀眾,我想一定會有一段混亂期,但是不走過這段時間, 台灣就會永遠這樣。 莊:台灣最大的問題就是失去公信力,不是藍就是綠,為了選舉,所有人都要討好人 民,但是台灣人民都對嗎?台灣人民不該罵嗎?我覺得台灣的人民都該罵,為什麼要去看 那些爛節目,各媒體的新聞部經理、節目部經理,為什麼都要預設觀眾的口味,每一個電 視台的節目和新聞長得都一樣。其實台灣是個很自由的地方,應該多元發展,卻反而被制 約,沒有人想要放手一搏,反而跟來跟去,這就是台灣媒體最大的問題。 顏:我也認為,台灣其實消費力已經相對提高,當我們越來越重視身體健康時,是不 是同時也該注意精神的健康,我們的精神也需要有機的食物。 我們現在正在拍的一部片子「家後」,在其中我們也做了許多嘗試,像是動畫,我們 做的是比較寫實的動畫,但其中也有很多問題,我想這半年會是個黑暗期,會遇到很多問 題,我自己都不敢張開眼睛看,我們只是一步一步努力在做,我們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 希望出資單位和公眾,給我們足夠的幫忙,至少給我們機會去嘗試。 「家後」這部片裡有一段很重要的台灣歷史,我們透過一對老夫妻,田爸爸跟田媽媽 ,經由他們的故事,包括愛情等等元素,慢慢導入他們所經歷的社會。我們努力把這些歷 史的影像生動起來,因為台灣不管在劇情片或紀錄片,接觸歷史議題的實在太少,相對於 國外不遺餘力的傳承態度,台灣歷史被政治化了,產生很大問題。 我們希望讓台灣歷史用另外一種氛圍走出來,讓年輕人走進來。我們必須做很多的考 究,這是很龐大的過程。我們其實有點像家庭手工業,土法煉鋼,導演能扛的就自己扛, 看看我們能做多少。在有限的資源之下,我很希望能藉由這部片子,打開紀錄片的門,也 幫台灣動畫也開一扇窗。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7.42.137 ※ 編輯: goshian 來自: 203.77.42.137 (06/21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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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至楨超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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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受訪者意有所指的某位經理 太強調收視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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