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文)
開始服用奇美張醫師開的藥物後,
過了半年,便依照神明的指示逐漸停藥,
又過了一年半,才把藥物全部停掉。
這中間經歷了一次轉學,
進入第三所學校,也就是現在的學校。
開學的兩個月後,我與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
除了分手那天心情極差,
一時控制不了情緒而服藥過量以外,
其餘的時間都還算平靜地度過。
我是寒轉轉入新學校的,從二下開始唸起,
這裡的課業較前一所學校,壓力低了許多。
認識了一些朋友,跟同學們相處上都相當愉快。
三、四月的時候,偶爾還是會突然感到沮喪。
簡直就像「春天後母面」,喜怒無常,心情忽高忽低,
有幾次實在太疲累了,無法到課,
不得不請個病假,但這一來老師們就知道我有心理疾病了。
導師很關心我的狀況,希望我能固定時間至輔導室報到,
事實上我跟輔導老師們也不大知道聊什麼,
但一週還是有去談一個小時,直到學期結束。
逐漸走出情傷後,
到了三上,一切又恢復正常。
我感覺比之前更有活力,大部分的時間都蠻開心的。
由於是下修一、二年級的課,小考及作業都能輕鬆應付,
期中考成績也還不錯,日子過得挺順遂的。
那一年,我前後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減掉七公斤。
從十月底開始,每晚十一點出門,
用快走的方式,連續運動一個半小時,
回宿舍後,洗個澡,躺上床都超過一點了。
那陣子白天精神都非常好,上課可以專心聽講,
晚上卻是完全不想碰課內的東西。
我已經習慣睡前出去運動,
當時我雖然有感覺精力十分旺盛,但並沒有特別留心,
自己平常不住家裡,爸媽也沒察覺有什麼異狀。
過了不久,我訂了一連串的計畫,
包括主動提議帶同學出遊,還跑到各班宣傳;
這個旅遊計畫,實際上相當完整而且合理,
在我休學後,還曾經有同學沿用,
只不過後來不了了之。
此外,我也跟一些同學說我想負責畢業旅行的籌劃,
主張去日本的我,積極地打聽關於帶團到日本的細節。
我甚至向一位推廣吃素的老師表示,
想跟她合辦一場豪華的素食晚宴,
她欣然接受,也保證食物品質絕對一流。
制定了一堆計畫,到最後全沒一個能真正達成。
隨著躁症的情況日趨嚴重,
我開始跟人借錢買東西。
在借錢之前,還列一張清單,
好在這些項目之中,都是些拉里拉雜的小文具,
至於唯一一個花了大錢的,是一台類單眼相機,
那台相機我其實一年前就想買了,只是沒錢買而已,
又一直聽說全台大缺貨,只好作罷。
剛好就在那陣子,燦坤有進貨,
所以跟宮裡認識的師兄借了下訂單用的頭款。
當然,這筆錢最後還是由家人包辦了。
我開始出現明顯的幻想,是大概十二月初的時候。
我的意識非常清楚,在做什麼我都知道,
但就是沒辦法理性思考。
我的想法並非完全沒有邏輯,
然而這套邏輯是建立在一個非理性的基礎上,
先是有了某種幻想,再繞著那個只有我自己懂的圈子打轉。
其實那套想法不但莫名其妙,而且越兜越大,
到最後就如洪水潰提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發病的過程中,我沒有看到任何不存在的人事物、
或聽到什麼聲音,
可是有一次,我整個人簡直就瘋掉了,
感覺到刺眼的強光,甚至聞到一股清香,
喝水的時候,覺得水都是甜的。
我沒嗑過藥,但我懷疑這種幻覺就跟嗑藥一樣,
情緒非常高亢,不停奔來奔去,
而且似乎連續幾天都沒有睡覺。
儘管並沒有毆打別人,或在外頭鬧事,
但是那一堆不可理喻的怪念頭,
至今仍舊讓我耿耿於懷。
弔詭的是,那段期間,
我的腦袋並不是一直都充斥著各種想法。
一天,我忽然覺得心情異常平靜,
腦中的雜念一掃而空,變得清徹無比。
還有一些說起來不大科學的狀況,
例如直覺極準,前方有路障能預先知道之類的,
這些奇奇怪怪、難以解釋的事情,
比之鬱症又更加複雜,
我對這種現象並不瞭解,因此不便再描述。
最後我是怎麼住進醫院的呢?
不是五花大綁。
不是被救護車載過去。
是我自己跑去的。
我自然記得跑去的理由,
甚至進了病房之後發生的種種,
包括我在禁閉室內看到了什麼東西,
都清楚地記著,
只是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實在是不大想說了。
躁症的部份我只能概述,
因為期間做了太多讓我不堪回憶的事。
我自己幹過什麼好事,細節記得清清楚楚,
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記得全,
譬如我曾和那位吃素的老師在家門口碰過面,
是病癒後,經由她的提醒,才想了起來。
只要想得起來,其餘的細節也就變得歷歷在目。
狂躁期只維持了一兩週,
大體上,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以下幾種:
睡眠時數相當少、無法專注完成一件事情、
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及誇大的妄想、
思考活躍而滔滔不絕等等。
發病的時候,是全然不認為自己有病,
當家人說我瘋了的時候,
我還怏怏不悅地躲進房間,然後繼續我的幻想。
鬱症與躁症兩個不同時期的我,性格落差很大,
和正常情況下的我完全不同,
但我的意識都是同一個,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只是沒辦法自我控制而已。
從最早發病算起的五年內,
我一直是在重鬱與輕躁間循環,
病程中,憂鬱期約佔五成,
輕躁三成,剩下的則是忽冷忽熱的混合期。
直到最後一年,才狂躁發作。
過去醫師判定的躁鬱症第二型,也就是輕躁加重鬱,
此時都遭到推翻。
這是我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躁症,
而且很明顯不是只有輕躁的程度。
以前醫師一直叮囑要持續服藥,
就是要避免躁症發生。
我也聽說過躁鬱症患者如果在鬱症時,
沒有遵照醫囑服用防範躁症的藥,
那麼發生躁症的機率就會很高。
下一篇是《躁鬱症經驗談》系列文中的最後一篇,
我會提到風雨過後,半年多來的情況,
同時,我會綜合以上的整個病程,做一個小結。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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