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奔月記
是夏天,也或許是春天、秋天和冬天,數不盡的日出和數不出的日落裡,我離開了那
第一個佔有我身體的男人,我曾經很眷戀他的背影,他的手指拉開了弓弦,也剝除我少女
時的羞澀,將我赤裸裸地打開,打開了一條從陰道通到我心臟的路。
但是我離開了,離開了那個寬厚的肩膀和雄壯的肉體,一切回憶都只是背影,我最後
一次看見他的臉正視我,竟是我漸漸飛離人世的過程。他的聲音漸行漸遠,我開始有點懷
念他的身軀。
是誰負了誰的心呢?
那一年,那個傻小子莽撞地闖進了這半天的荒漠,對著這萬年來只有神仙才看得見的
桂樹發楞,玉免爭相觀看這半吊子仙人的凡體,那是我生命裡的第二個男人。三百斧才能
斬斷對凡世的俗念,而我卻只是他一伸手便能觸及的天堂,我是怨他的,怨他又一次剝奪
了我身為女人的獨立,只能幽幽怨怨地唱起小調,偶爾對唐明皇和貴妃所作的曲子品彈,
來平息我體內的火焰。
他不懂我的,相依相守不過是為了度過千秋萬世的寂寥,那,假如不再寂寞了呢?
天庭對連桂木都不再砍伐,全然失去耐心的他給于全然的放棄。這地上的仙人也漸漸
少來往這孤獨的月宮,有些金髮碧眼的人們則成為了我閨房的新客。我看見他生氣的臉,
像極了那個渴望長生不老的他,到底,他是希望長生不老,還是想要我多一點?
那些男人們很能滿足我,每一次的過程,都不停地衝擊著我對那數千年前的摯愛的回
憶,每一次高潮以後,他的身影又會再一次地模糊成一片虛幻的鬼魂,隔著滿宇宙的困頓
和孤離像我怒吼,真想想起他和我造愛時的臉、那些刺而挑釁的鬍渣,那個他。只是回歸
到了輕輕一聲嘆息,他們都只不過是凡體,穿上了太空衣,回到了地面,就再也不是我回
憶的一部份,而是那個拉著弓弦的孔武男人的借屍還魂。
而獨居在月宮之外的他,對於永不成仙人和我的淫蕩,完完全全是默然地。我想他什
麼時候會舉起斧頭殺死我和我的靈魂呢?是誰負了誰的心呢?我對於驚慌得手足無措的枕
邊男人毫不在意,我想,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吳剛,他很像后羿。
一箭射下一個太陽,射下一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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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髒的,舊舊的,不怎麼討喜,卻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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