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老爺爺說故事
常寫 但是第一次在這邊波文
有點詩味 小說風 的散文
多指教 :)
----- 老爺爺說故事 -----
老爺爺說故事
說在榕樹下
說在矮凳上
說在過去之中
小男孩聽故事
聽在陽光下
聽在草地上
聽在未來之中
歲月的滄桑，留給時間哀傷
年邁的智慧，隱沒在白髮蒼蒼
故事主角，是個勤奮的農夫
日復一日，不辭辛勞，播種耕作，除草收割
終於，獲得了豐收的喜悅
小男孩搖搖頭，滿臉疑惑在稚嫩的臉上
拍拍褲子上的泥土，跑向一旁，盪起鞦韆
老爺爺苦笑一聲
嘴角在滿是皺紋的臉上，微微上揚
顫抖的手，緩緩撐起柺杖
鞦韆盪呀盪，盪呀盪，十年悄悄地盪過
鞦韆已經容不下，又高又壯的小男孩
小男孩已被稱作，年輕人
鐵路伸出觸角，從都市往鄉間蔓延
五光十色的流行文化，如同瘟疫一般侵蝕著農村的淳樸
年輕人決定離開故鄉，離開十八年的記憶
揹起簡單的行李，毅然決然趟上未知的旅途
在榕樹下，道別
老爺爺說了一個故事
抓起一把樹下的泥土，放在玻璃瓶中，交到了年輕人手上
年輕人接過玻璃瓶，若有所思
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老爺爺的肩膀，轉身
目送著年輕人的背影，夕陽下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在老爺爺眼中，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
深夜，冷清的火車停靠在冰冷的月台
一位年輕人走了出來，呼吸著陌生的空氣
獨自一人走在城市醜陋的街頭，孤寂緩緩襲來
年輕人抓緊行李，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從今天開始，迎接年輕人的不再是熟悉的榕樹
而是嚴肅的高樓，是冷漠的面孔
都市中，感官，刺激，享受，樣樣不缺
唯一找不到的，是溫暖與人性
謀生並不如想像中容易
年輕人努力向上，現實卻總是阻撓著他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
當初的目標，只是一廂情願的天真
鞦韆盪呀盪，盪呀盪，十年又安靜地流逝
年輕人覺得自己一事無成
耕耘，卻毫無收穫
年輕人不懂，這與他過去的信念，背道而馳
人情冷暖，挫折打擊
逐漸消磨了年輕人初來的熱情
年輕人感覺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邊緣
最後一道防線，不得不棄守
信心，失蹤了很久
夢想，遙不可及
深夜，年輕人開始整理行囊
手上握著末班車票，終點寫著，故鄉
破舊的背包，十年汗水的痕跡
年輕人低著頭，痛苦已經麻木
忽然間，背包中滾出了透明的影子
清脆聲響，碰撞地板
在狹小房間裡的牆角，停住
是個玻璃瓶
四周雖然漆黑，陰冷
仍舊反射著微弱的光線
不是空瓶，瓶中裝著一把泥土
年輕人覺得似曾相識
是故鄉的泥土
是老爺爺手上的泥土
是老農夫灑下的泥土
年輕人眼中，閃著淚水，閃著光芒
彷彿驚醒一般，頓悟了他從不曾了解的道理
年輕人，咬緊牙關
鞦韆盪呀盪，盪呀盪，又一個十年驚心動魄地流過
年輕人，睜開眼睛
喧鬧的時鐘，宣告了一個忙碌早晨的開始
從柔軟舒適的床起身
咖啡和早報，在管家的手中等著他
一隻手拉開了車門
一位年輕人從車裡走了出來
面前是一棟高樓，昔日陌生的高樓
如今，卻感到熟悉
走進銀行裡，是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
熙來熙往的行員，尊敬地向上司點頭
而年輕人，以微笑回應
在頂樓，年輕人俯瞰著都市忙碌的身影
快遞員慌張地衝過街巷
小攤販奮力地叫賣飾品
年輕人，感到人物的渺小，卻有莫名的親切感
曾經的自己，在繁忙的街道
抬頭望著水泥叢林的最頂端
年輕人覺得，有個眼神，正停留在他身上
都市中，混亂的交通
行人神色匆匆，經過繁忙的十字路口
年輕人很慶幸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選擇了正確的路
撕破一張末班車票
年輕人選擇前進，拒絕逃避
早晨的溫暖陽光
斜斜灑進寬敞的辦公室
充滿質感的檜木櫃，裝滿年輕人的珍貴收藏
名錶與名酒，突顯出高尚的品味
有個骯髒的舊瓶子，在當中顯得突兀
舊瓶子中，裝了一把泥土
鞦韆盪呀盪，盪呀盪，十年還是不停留
北風傳來故鄉的消息，消息傳進年輕人耳裡
年輕人呆若木雞，佇立良久
冬天的薄霧，安靜地籠罩在鄉間田地
蜿蜒鐵軌，劃開田地的面容
火車鳴笛，打擾農村的寧靜
列車中，有一位年輕人
服飾高貴，儀容整齊
神情卻有些許憔悴
但遮掩不住雙眼的精明幹練，眉心的器宇不凡
年輕人靜靜地看著手上，手上握著透明的容器
是個玻璃瓶，瓶中裝著少許的泥土
年輕人不發一語
火車停靠，吵雜的噪音終於停止
四周景物，在腦海中，緩緩浮現
回憶帶領著年輕人，走向家鄉的路
一步一步，緩慢，沉重
榕樹慢慢地，出現在眼前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背著行李，手上握著，通往希望的車票
步伐堅定，向年輕人走來
年輕人覺得有些眼熟
少年越靠越近，卻逐漸模糊
變成了一個影子，消失
年輕人發覺，影子的面孔，與自己一模一樣
瞬間，年輕人知道自己，已不再年輕
斑白的鬢角，是歲月的痕跡，時間的傑作
不想要，也丟不掉
走向榕樹下
矮凳依舊如同三十年前，歪歪地擺放著
老爺爺，卻沒有出現
年輕人知道
老爺爺，再也不會出現了
遠方一座小石碑，沉默地矗立
上面刻了一個名字
已不再年輕的年輕人，嘆息
打開保存多年的玻璃瓶
泥土在石碑上灑落
北風冷冽，帶不走哀痛
年輕人將空瓶，埋藏在石碑一旁
同時也埋藏了一個故事
故事，並未結束
故事，該有待續
故事，還在繼續
鞦韆盪呀盪，盪呀盪
不知道多少年，又無聲無息地帶走青春
說在榕樹下
說在矮凳上
老爺爺又說起了故事
聽在陽光下
聽在草地上
小男孩又聽起了故事
過去的未來，已變成了現在的過去
現在的未來，即將展開
歲月的滄桑，留給時間哀傷
年邁的智慧，隱沒在白髮蒼蒼
故事的主角，是個勤奮的創業家
日復一日，不辭辛勞，力爭上游
終於，創造了自己的銀行王國
小男孩歪著頭，困惑地看著老爺爺
這個故事，太深奧
小男孩拍拍褲子上的灰塵，跑向一旁，盪起鞦韆
老爺爺淡淡一笑，撐起柺杖
眼神飄向遙遠的過去
吃力地彎下腰
抓起一把泥土，灑向天空
暖風徐徐吹來
吹著緩緩飄落的泥土，吹著榕樹沙沙作響
老爺爺彷彿聽見
榕樹，悄悄低喃著，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榕樹下聽過的故事
老爺爺心裡知道
不久的未來
玻璃瓶，將會交到一個年輕人手中
故事，沒有終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2.122.174
推
02/11 01:28, , 1F
02/11 01:28, 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