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裘與花香 /蘇小歡
未香之旅散文集之4 蘇小歡 聯合報/聯合副刊 E7版 94.10.20
天空飄著細雨,我們到了鸕(茲)潭。鸕(茲),鸕(茲),本鷺鷥一系,卻有別於鷺鷥,據
聞此潭過去曾有數十隻,卻被殘酷的人類射殺盡絕了。
且後,雨止。平目潭面望去,只見山峰接處山嵐一片,煙雲茫茫;潭水深深清澈,碧綠
宜人;受不住引誘,遂泛舟神遊。我舞槳前進,羅則對面輕歌。
忽然,兩個女孩一路直撞了過來,「碰!」羅頭也不回,一把手就抓住她們船頭平時靠
岸綁繩索的鐵環,而歌聲未輟──
別緒如絲睡不成
小裘春衫付邊城
因聽紫塞三更雨
卻憶紅樓半夜燈
我默契地划著,手無甚力復又用槳不熟的女孩只好跟著我們的船走。帶走數十公尺,羅
的歌聲也完,回頭說:「抗議嗎?」
「你們划吧!」她們似乎很窘,一個答。
我們呵呵笑了。一會兒,那天深夜二姊訓示我們的聲音卻傳過來:「你們不能簡單一點
嗎?」輕狂紅樓半夜燈。我心底難過低下頭去,羅一擺手,女孩的船盪開了。稍後,碰到
駐防當地的戰士也划小船,我們用慰問的語氣招呼他們,向他們要了一束很香但慚愧不知
其芳名的花。
羅要求我躺下,我將花分一半到他胸前,兩人一左一右足對足躺到船上。
小船輕慢地隨水搖移。天空彷彿要覆蓋下來,水聲只在咬耳呢喃...我右手伸到潭裡
無意地撈撥,讓水自指間滑過,忽然想到這樣緩慢抒發的日子還有幾個?看絕浮雲青山,
唱斷「五陵少年春衫薄」,卻不知青春是什麼?青春是什麼?
他們說青春像玫瑰的盛放與凋謝,像空庭裡陽光下的露珠,我們覺得或許青春更像那隻
湖面上受驚的雁鳥:「寫不了相思字,又蘸涼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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