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木樨花──致i。
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她曾見證,別人眼中
自己孤獨的模樣
心中默念:我不後悔,我寧願
她不後悔,她寧願
獨自去一個,苦夏與殘冬
像沙漏再也無法入駐,徹底倒置的地方
她並非唯一一個自甘顛倒的女人
那麼輕率就找到相同的人行磚
每日,搭乘巴士前
來回折返,走兩趟
感覺像回家,像在自己的清晨、對方的深夜
致電給冷漠睏倦的愛人
或是早已不愛的人
她也並非不明白
甚麼是空蕩蕩
像感到飢餓的時刻,身軀瞬間變得
沉重,像不感到飢餓的時刻
唾腺隱隱展示的
恨
但失去,與全部失去
那麼不同,就是完完全全不同。
她買軟盒菸
盒口錫紙粗糙,稅捐高得嚇人
所謂異國滋味,她想。
烏鴉離地的行徑靦腆
公園裡,孩子顯得不怕生
海風更腥鹹,潮汐對彼岸特別寬厚
淺淺淡淡,彷彿給了延期清償
門把攢蓄更多靜電
用力握住時像被厲聲喝止,讓她感覺到
痛
櫥窗玻璃的骯髒也顯得
不那麼髒……像幽微的挖苦
讓她那麼小小震盪
大概就這些了。
她告訴自己,勤於拍照
想像誰不時叮嚀,拍照
更純粹的肉桂,更純粹的咖啡
以避免睡眠過量,清醒也過量
沒完沒了,邪惡的輪迴
多麼可悲,居然就離開了習慣的
為了重新習慣
不習慣的
每日適應自己的庸常
是比較難習慣的。
每次失眠,意念的科氏力
眼淚的沿岸流
洄游過往。
分離,像一場漫漫長夢
夢裡她在僅可容身的坑道中匍匐,找出口
最後終於回到原處,還是原處
她記得,她還記得
有個男人曾說
他們是在巴士站牌前
一起等一路車,那種關係
那種不是美好但也並非不美好的關係
他們的感情比雨來得快,比雲走得遲
其中有人暫離,搭了地鐵又返回
最後,兩人終於一起成為
乘客。一起。
那時她想:Non Plus Ultra,Non Plus Ultra
他們的心是多麼不同
多麼地不同
那都真實發生過的。
她跟自己說:Plus Ultra,Plus Ultra
帶我回去,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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