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我心中的瑰寶
為什麼生存是容易而
艱楚的？容易得
像過敏時草率丟棄的噴嚏
艱楚得像一夜爭吵後
伸出手臂
挽留掩門離去的愛人
手臂也可以用來
充當隱喻
掛滿他淘汰掉的領帶
他花了三個小時精心挑揀
卻忘記為你點上清晨的
第一根菸
也許是打火機的問題
那麼廉俗而靡豔的塑膠外殼
就像他胸膛膨張的羽毛
你明白他在求偶
向整座城市熱烈發情
你是彼此的局外人
熨燙襯衫的邊緣份子
入黨籍的無政府主義者
你參加理念相左的秘密集會
熱中缺乏創意的遊行標語
秩序的解構令你興奮
分泌粉紅色的腎上腺素
你抱著書本，遊蕩新闢的公園
有滋有味地咀嚼：
理論。理論。理論。
在重修五次的課堂上
你提問－－為什麼
女人有知更鳥的咽喉？
為什麼做愛
適合在仲夏時節
一場淫蕩的雷雨之後？
你提問
繫著他新買的領帶
筆直舉著手臂
像一座不祥的燈塔
你舉牌，主張下課時間
飢餓的眼睛齊望著你
帶著從十八歲到六十八歲的
久經旱荒的神情
走進家門
他的蛋在爐上煎焦
他的咖啡喝得見底
他的晚餐，午餐和早餐
他全部自己料理
他打算出版
他打算巡迴展覽
他清洗好床單
換上米白色的蕾絲窗簾
他篩選了室內的光線
你提問
你有滋有味地提問
關於你渴慕遊歷的異國的草原
關於公園裡的野餐約會
他是一場旅行
他規避生存的必要的困境
這多惹人生氣
這多讓人痛心
你明白他的收集癖
全套的音響設備
全套的黑膠唱片
全套的俄國文學名著
全套的名牌西裝
他的吐司、咖啡和煎蛋
他喜歡自己料理
你明白他的烹飪天分
你解開他打好的領結
你再次舉起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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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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