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初探一首詩的完成─以〈說謊〉為例
由於近來版上較少心得分享的文章,小弟我以一個初學者的角度
野人獻曝,期能拋磚引玉。還希望眾版友多多指教!
以下文章出自:http://blog.xuite.net/supervego/practice/438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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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一首詩的完成─以〈說謊〉為例》
〈說謊〉
摘下耳朵放進工具箱
拿出捲尺
測量每句話的長寬高
把它們丟進浴缸
沉下去,約定和告白
浮上來,玩笑與寒暄
有些,未入水即展翅欲逃
啊!
為何你
說著說著
竟
滿嘴羽毛
※
〈說謊〉一詩是目前我所有的詩創作練習中,得到較多迴響的作品,
雖然深度不高,但內容淺顯易懂,加上滑稽、獨有的形容方式,讓人印象
深刻。這也是第一首我反覆修改許久的作品,整首詩從寫下靈感到定稿,
經過了兩個月。在這之前,對於一首詩作的創作、修改,我並沒有很深刻
的認識。基於一種只是練習不必太認真的心態,往往只是反覆看了幾次,
就在網路上發表了。不可諱言,當初的確有想要快速累積作品的念頭,卻
未很慎重的看待每一首詩,導致作品仍有不少加強空間。而這空間,在還
沒加入詩社,還沒請教詩人老師,甚至是還沒受到詩論壇版主的提醒前,
我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因為本身詩齡尚淺,所以,我僅能以一個初學者的角度,藉由簡單敘
述〈說謊〉一詩的創作與修改過程,分享所學到的經驗。
※
〈測量〉
把耳朵放進工具箱拿出捲尺
測量每一句話的長寬高
然後把它們丟進浴缸
沉下去的是約定與告白
浮起來的是玩笑和寒喧
而那些未入水即展翅欲逃的
是謊言
以上是今年8/29日寫下的靈感,原題是〈測量〉,至於是測量什
麼呢?其實,有很多時候,對於某些人說的話,我們無法辨其真偽,隨著
年齡不斷增長,與人的對話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說什麼就是什麼,有時候
聽來真誠的讚美卻是虛應或恭維,又或者某人說了某些話,但卻另有目的
。人際交往之間,有更多的訊息在語言本身的涵義之外,是我們用耳朵聽
不到的,所以,在這首詩裡,採用帶點趣味的描述,想像若抽象的對話成
為一個可以觸摸、有體積、有密度的實體,我們就可以去測量它的長寬高
,進而把它們「丟進浴缸」去測量它們的密度─輕浮的、真誠的、虛偽的
…。而有些對話如謊言,甚至經不起檢驗,在接受測量之前,就逃跑了。
整首詩的基本概念大致如上,八月底寫下此詩之後,我認為還有修改
的空間,所以就一直放著。直到十月初想起了這首詩,靈感乍現,又加了
一段,成為:
〈測量〉
把耳朵放進工具箱拿出捲尺
測量每一句話的長寬高
然後把它們丟進浴缸
沉下去的是約定與告白
浮起來的是玩笑和寒喧
而那些未入水即展翅欲逃的
是謊言
啊!
為何你
說著說著
竟
滿嘴羽毛
寫完之後沒隔幾天,我帶著這首詩,向詩社的老師請教。在這之前,
我從來沒有請教過任何經驗豐富的前輩。因為,我認為,作品的完成與否
,端看作者本身的意思,作者認為不需再修改了,就算完成。但那時我卻
忽略了,有很多概念上、技巧上的問題,其實是可以再精進,讓文字承載
的意涵與表現方式更貼近作者的本意。簡單來說,就是讓寫出來的東西更
接近作者心中想要說的、想要表達的、想要營造的。
在請教老師之前,我忽略了很重要的幾點:
‧ 詩是凝鍊的語言,注意任何可能稀釋作品濃度的辭彙
‧ 一首好詩,要能留給讀者想像空間。功力高深的作者,
甚至可以在作品中達到既「無我」但卻又「有我」的境界
只要拿這個觀念去檢視,就可以發現很多可以修改的地方,比如說「
然後把它們丟進浴缸」此句的”然後”二字;「沉下去的是約定與告白/
浮起來的是玩笑和寒喧」中的”的”和”是”兩字,這些都會稀釋作品的
濃度,可以刪去並稍作修改,而無損作者的原意。且因為刪去了”的”、
”是”二字,這句話的想表達的涵義就不是作者直接「告訴」讀者,而是
讓讀者自己去「發現」,因而提供了較大的聯想空間與互動性。
故更改如下:
〈說謊〉
摘下耳朵放進工具箱
再拿出捲尺
測量每句話的長寬高
把它們丟進浴缸
沉下去,約定和告白
浮上來,玩笑與寒暄
而那些未入水即展翅欲逃的
是謊言
啊!
為何你
說著說著
竟
滿嘴羽毛
除了刪去了贅字,我也改了題目。原詩〈測量〉並無最後一段,現在
加了上去,整首詩用〈說謊〉為題會更為適切。自己反覆看了幾次,認為
應該修改完備後,我把這首詩貼到了「吹鼓吹詩論壇─分行詩版」,希望
聽聽網友們的指教。
很幸運的,散文詩版版主─曹尼前輩很快地給了我一些建議:
個人私自認為
「而那些未入水及展翅欲逃的
是謊言」
可以不需要說明
省略或許更能彰顯下一段的張力
問好
但我認為那句話是必要的,所以回應了曹尼前輩:
這句算是下一段「滿嘴羽毛」的引子,
「滿嘴羽毛」恰好也和展「翅」有所呼應
如果省略了,可能比較不容易聯想
前輩認為呢?
感謝指導,懇請再次指教。
之後,前輩是這麼回應我的:
壞就壞在
那句「是謊言」
初看這樣的回應,無可避免的,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壞」字,
雖然詩寫得不是很好,但以壞稱之,會不會太沉重了?而且自己花了不
少心思寫成的作品,居然被前輩用「壞」來形容,說實在的,心頭沉了
一下,有點難過,甚至,有點不悅。
但是,隔了幾天,我再看了前輩的回應,不禁莞爾。我怎麼那麼小
家子氣,怎麼只注意到那「壞」字呢?一想到當初心眼這樣狹小,就覺
得好笑。真正的重點,在那句「是謊言」啊!
我恍然大悟,我又忽略了「詩是凝鍊的語言」、「好詩該為讀者保
留想像空間」這些概念。
為什麼那句「是謊言」不好呢,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我推測曹尼前
輩的意思,應該是題目已經點出這首詩和說謊有關,沒有必要再重複敘
述何者是謊言,應該讓讀者自行去捕捉、去想像。
所以最後這首詩修改如下:
〈說謊〉
摘下耳朵放進工具箱
拿出捲尺
測量每句話的長寬高
把它們丟進浴缸
沉下去,約定和告白
浮上來,玩笑與寒暄
有些,未入水即展翅欲逃
啊!
為何你
說著說著
竟
滿嘴羽毛
至今,我仍然非常慶幸得到曹尼前輩一針見血的建議。雖然乍聽之下
前輩給的是挺嚴厲的批評,但卻是一語道破!而我也因此學到討論一首詩
該有的態度:必須屏除任何負面的情緒,虛心接受前輩指導,雖然意見可
能相左,但在討論之中,必能有所成長。
※
一首詩雖然字數不多,但從創造到完成,是一場捧著靈感翻山越嶺,
越過腦部層層褶皺的長途跋涉,有時更需要前輩指點迷津。或許有天賦特
佳者,隨手一揮即成佳構,但詩齡尚淺資質平平如我者,作為自己作品的
第一個讀者,應該更謹慎審視,如此一來,才不至於耽溺甚至原地踏步。
而這首〈說謊〉,真的到此就算完成了嗎?
或許完成,又或許還沒完成。
不過,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問心而無愧了。
2005.11.13
以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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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是對方的本子,我們練習替對方著想,在對方的眼睛裡練習微笑或流淚,
被情緒包圍的時候練習適當的發怒,練習和周遭的人在生活之中一起寫下回憶。
我在 《文字練習本》http://blog.xuite.net/supervego/practice 中一再練習
我們事實上各自擁有對方某一部分的生命,彼此在對方的生命中不斷練習,尋找
得以相互偶合的默契。練習各種擺動尾鰭的姿勢邊吹泡泡邊學游泳,以鯨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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