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與愛人──夜奔

看板ntufiction作者 (春雨貴似油)時間23年前 (2001/04/21 15:21),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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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段時日之內是我見過最悲傷的電影。 其實看的很晚,是一個好友借我的片兒。帶回家默默在 電腦前看,嘆息。 好吧我老實招認,一開始是讓心情有點被巴哈無伴奏大 提琴拐走了,當然,緊接著的是尋夢,繼續讓我沉沉浮 浮的一路聽下去。 沒想過兩段音樂之間能否協調,當然,更沒想過拉大提 琴的男子與聽崑曲的女子。遑論與唱崑曲的男子。三個 人之間能交錯出什麼樣的東西來,讓我不忍卒聽不忍卒 看。 一直以為大提琴是我最鍾愛,也最能表現人性深層沉鬱 掙扎的樂器。混濁有之乾淨有之的音色,就像人在黑夜 和破曉之間獨行,向前是空向後亦是空。在前進後退間 固然自己作不了主,可就是作得了主便又如何? = 於是隨著大提琴我遇見了少東。矛盾衝突一如大提琴琴 音的男子。貪看他按弦的手,只因為會震顫。出洋和回 鄉是矛盾,音樂和家業是矛盾,巴哈和崑曲是矛盾,故 土和異域是矛盾。於是在矛盾間他試圖尋找出路,尋找 一個可以讓一切合理的答案。 他,要來在這片土地上滴下一滴眼淚。 只他以為這滴眼淚該在,不,天知道該在哪裡,總之最 後是落到了他未曾想預料到的那名男子身上。 一名清麗的男子。一名台上能出走,台下對自己主權無 力回天的男子。一名台上極剛台下極柔的男子。一名能 用他所未曾熟悉的腔調,唱出他所熟悉的倉皇的男子。 為此我不能知曉他對林沖,是否是愛上自己的倒影。也 無追究的必要吧,將這一切拆解分析之後人還能剩下什 麼呢。 然而我還是寧願讓他們的相惜除了情愛,還包括走在同 樣命運窄途上的兩人,不可避免的一同出走。可以是情 愛,但也可以非關情愛,終有一朝你遇見那人,你會知 道你非跟他出走一回不可。不是為了彼此遍灑玫瑰花瓣 的未來,而是為了各自背後命運的嘲笑。 非如此不可嗎?昆德拉問。是的,出走在這樣的時刻裡 只能是必然。 是以故漸漸地我不再以愛情片觀之。莫說我褻瀆了他倆 的愛情以之為無足輕重,或以此輕視他倆的出走,我說 ,兩個孤獨的人在命運的面前相互扶持而企圖掙脫,對 我而言值得更大的敬歎以及悵惘。 然而這樣的出走只能形而上的成功。在此塵世,出走形 同背叛。人還是會回到原初的地方,在時代的擺弄下, 繼續過著行屍般的生活。然而最大的喜樂參半在於永遠 不能忘的那一次出走,時時刻刻鼓勵著他們,也引誘著 他們向前奔跑,即使奔跑的終點已經隨時間而模糊消逝 ,再也不復蹤跡。一次的出走可以成為後半生繼續向前 直往的支柱,但也使人腳前的路在期盼和嚮往中漸漸地 窄化變形,至終無以為繼。 然後呢?該隨古人窮途末路放聲大哭? 然後舔舐著自己的淚痕以度餘生,終老時在墳前說,這 是我,我的妻子,和我的愛人。 = 漏掉了劉若英,我承認一部份是因為忘了她在劇中的名 字而乾脆放棄,一部份是因為對女性角色的難以感同身 受又不願沒感覺的瞎寫。然而我對她還是感到心悸,一 個夾在眾多情感繁複交雜的女子。對事態最感到無力, 但始終站著讓世界繼續運行的牽繫地位。 更大的不寫的理由是不敢碰。太複雜的情緒。 = 再補一點。戲台在電影裡總讓我有種神秘的錯覺。撇開 戲中戲不說,角色因為戲台上扮演的另一角色而產生的 形象的幻化總令我心驚。如同霸王別姬裡蝶衣的女相男 體,或林沖在現實與戲台之間的落差。陽剛與陰柔的錯 置。其實是一部很瘋魔的電影,一切的立場,一切的面 相和扮演的角色不斷的重組重置,讓三個人的關係漸漸 的複雜不明起來。從這裡入手也可以有許多好說,只是 我眼下見不著這必要在哪裡。 約莫是心懶了,不願在各式各樣的眾生相中釐出一個頭 緒。 陽性概念和陰性概念的彼此越界對位相互交錯,在每一 次的角色接觸時隨意互換,若不是因為連接著人性更大 的悲哀,那又算得什麼呢。 -- 「水止珠沉,奈何?」 「禪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風舞鷓鴣。」 「禪門一戒是不打誑語的。」 「有如三寶。」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pc7-81.cc.nt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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