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分享我的第一篇小說
改編自真實的人生經驗，
歡迎大家給我一些回饋，謝謝！
=====《會勘》=====
今天的太陽還是一樣曬，
汗水都浸濕了上衣。
我穿梭在不起眼的巷弄，
在這些舊公寓裡爬上爬下，
做著叫做「會勘」的工作。
其實，直到今天，
我依舊不明白到底什麼是會勘，
甚至連和別人自我介紹都只是
「建設公司派來的」
仔細核對眼前住家的門牌號碼，
地址沒錯，
我一如往常的。爬到最高層5樓，
打算從上到下一戶戶的開始會勘。
抬起手，
一邊敲著這種經典的生鏽暗紅色鐵門，
一邊用台語大喊
「有人佇咧無？」
...
幾分鐘過去，門沒有打開，
但從門後傳來一個
大概70歲阿伯的聲音回答
「啥人啊」
「我今天來會勘的啦」
「蛤？」
「來會勘啦，恁咁有收到政府的批？」
「無捏，啥物批？」
我從包包裡翻出公告、識別證，跟阿伯解釋
「因為中和這邊要蓋水溝，
政府在施工之前要先調查一下附近的屋況，
所以派我們來做個紀錄啦」
「喔...按呢喔」阿伯不耐煩地打開門，
示意我在陽台門口先把鞋子脫掉。
「你這個應該不是政府吧，
我看下底那個印章不是寫什麼什麼公司嗎」
阿伯狐疑地問。
「嘿啊，
這是政府外包給我們建設公司做的」
這是我瞎掰的理由。
說實在，我跟這個阿伯一樣，
根本不知道
站在門口拿著公告的這個人
到底是什麼身份...
-
兩個月前某天，
很久沒聯絡的「成仔」突然打電話給我
「喂，成仔，好久不見，最近怎樣啊」
「馬馬虎虎啦。誒，我前幾天聽明德說
你最近找工作，啊找很久都找不到喔？」
「幹，明德是不是在背後偷講我壞話」
「沒有啦，我們就聊天聊到啊。
剛好我們最近建設公司在缺人，
你要不要來做？」
「建設公司？...袂使啦，
你要叫我去搬水泥啥洨的，
那種我搬不動」
「不是啦，我這種很簡單，
你就是去人家家裡拍幾張照，
畫圖交資料就好了，很簡單」
「真的假的？」
「嘿啦，這種涼缺很搶誒，
我要是po在網路上，一下子就被搶光了！
我就剛好聽到明德說你在找工作，
想說自己同學好配合啊」
看我有點動搖，成仔趕快追擊
「我算給你聽喔，
你交一張圖上來算你100塊，
通常一天會給你20間讓你去跑，
你要是骨力一點，
一個月就給你賺超過5萬了！」
「這麼爽喔，感謝成哥關照！
啊成哥什麼時候開工，我已經準備要領錢了」
「沒給你騙吧～
你還有沒有認識在找工作的？
我們還有缺幾個，趕快介紹一下。
只是我們這個吼，畢竟要進出陌生人家裡，
所以一般都會找男生啦，
像你這種又矮又黑的，才可以來跑」
「幹，麥靠北！...只是你這樣講也對，
我這樣進出這麼多陌生人家裡，
萬一遇到阿姨看我長得帥，
要給我包養怎麼辦」
「哈哈哈，你不要夢啦！
這個禮拜四有沒有空？我教你怎麼用」
-
結果，事實證明，成仔根本騙我！
像這種平日早上去拜訪，
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不在家，
就算在家，
看到我們這種沒有制服，
識別證也是自己印的，
根本就不會開門放我們進去。
好險我自己聰明，
編出一套什麼政府要蓋水溝之類的理由。
「阿伯，這樣差不多了，
你這邊幫我簽個名就好」
「喔，你這樣隨便拍一拍就好了喔」
阿伯直到我圖都畫完了，
還是不太相信眼前這個「建設公司派來的」
雖然如此，
他還是依照我的指示在文件上簽了名。
「嘿啊，這個只是政府初步評估用的，
以後他們會再用機器來測量，
不過到時候就不用進來恁厝裡」
當然，這個也是我瞎掰的
「幹，恁政府做代誌就是按呢清睬，
頂擺路口那個路燈吼...」
阿伯也是奇怪，上一秒還在懷疑我，
現在又把我當政府的人在臭
「無啦，路燈那個可能是別間公司做的，
阿伯若是有需要可以再跟你們里長反映啦」
既然都拿到簽名了，
我當然就不用再跟這個阿伯客氣，
隨便敷衍他兩句趕快把門關上，
搭配著阿伯繼續臭政府的碎碎念
往樓下走去。
-
再往下走，
4樓、3樓的住戶都不在，
我心裡一邊訐譙成仔，一邊繼續下樓去。
「什麼超過5萬，這樣弄一弄
一個月有沒有2萬都不知道...
算了，反正今天這麼熱，
我也想趕快回家吹冷氣了」
我一邊想著今天中午要吃什麼，
一邊敲著同款的暗紅色鐵門大聲問道
「有人佇咧無？」
這次等不到10秒鐘，門很快地就打開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50歲左右，
看起來面容憔悴的大哥。
他開門之後也沒有作聲，
就只是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大哥你好，我是建設公司派來會勘的啦」
大哥聽到之後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但為了拿到簽名，為了100塊，
我專業的用同一套說詞，熱情地跟他解釋。
「大哥是這樣，
因為中和這邊要蓋水溝，
政府在施工之前，
都會派我們先來勘察一下屋況。
我們只是進去拍一下牆面做紀錄，
不會打擾太久」
大哥猶豫了一下，沒有多問什麼，
直接就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這間阿莎力喔」我在心裡暗爽了一下。
不過就在脱完鞋子站起來之後，
我馬上發現這間氣氛不太對勁。
這個大哥，門打開之後我才發現，
他上身穿的是普通的白色素T，
褲子是黃色鑲亮紅邊的那種絲質長褲。
客廳的冷氣也不知道在幹嘛，開的特別強，
冷到會頭痛的那種。
搭配昏暗的燈光、大哥的面無表情，
就算現在外面大白天，
我還是雞皮疙搭全部都豎起來
我心裡暗驚「啥洨啊...這個是師公喔？」
穿過陽台走進客廳，
馬上證明了我的猜測。
客廳正中間擺著一張神明桌，
上面放著幾樣我不認識的法器，
牆壁上貼滿看不懂的
黑白照片、符咒、手繪稿
更奇怪的是現在明明就是大白天，
但所有的窗簾全部都是拉上的，
室內照明只依靠神明桌上微弱的小紅燈，
弄得像辦喪事一樣
我禮貌的問
「那個...我每一間房間都可以進去看嗎？
只會拍到牆面，不會拍你們的東西」
大哥思考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回答
「最後面那個房間的廁所不要進去」
「幹，怎麼不跟我說全部都不行...」
我在心裡暗罵
雖然超級後悔走進這一戶，
但人家門都開了，我都走進來了。
為了100塊，
我還是硬著頭皮走進每一個房間，
做做樣子的隨便拍幾張照。
這種舊公寓都不大，
一般就只有3、4個房間和一個客廳。
很快的，終於到最後一個房間，
準備要離開的時候，
我眼角瞄到那間
不準進去、關著的廁所門，
門把上竟然有
一小攤暗紅色的液體！
「靠北喔，這什麼地方！
今天還走不走得出這裡...」
仔細看這個疑似血跡的印記
我當場嚇到手軟，手機差點抓不住
心底一邊咒罵成仔，一邊加快腳步往外走
走回客廳，大哥從頭到尾沒有理會我，
自顧自地坐在神明桌旁邊削水果。
「大...大哥，那個....我這樣好了，
這邊...再麻煩你簽個名」
大哥面無表情地幫我簽了名。
「完成了！」
我趕快走出陽台，
連襪子都沒穿，鞋子隨便套一套，
「好險！快來閃！」
雖然才進來不超過5分鐘，
卻感覺好像過了1個小時一樣久。
然而，
就在我準備開門的時候
...
「喀啦！」
門打不開
...
「靠北！怎麼轉不開！？」
我當場驚慌失措
左轉、右轉都轉不開！
很快，我的聲音吸引了大哥的注意
「門打不開吼...」
聽到我的聲音，
大哥慢慢的從客廳走出來，
帶著似笑非笑的上揚嘴角，
還有右手緊緊握著的
---水果刀！
「幹！啥洨！」我心底暗驚
眼看著大哥拿著水果刀一步步靠近，
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還是我直接從這裡跳下去？
反正2樓跳下去最多腳斷掉...」
就在我終於回過神來，
一手準備攀向陽台的矮牆時
大哥突然加快腳步的衝了過來！
...
「喀啦！」
...
鐵門打開了
「這個門吼，這邊有這個鎖，
你要把它轉開才能轉啦」
大哥熱一邊用拿著水果刀的手比劃，
一邊跟我解釋門鎖的構造。
但我早就已經嚇得完全講不出話來
「歹勢，我剛睡醒，忘記倒水給你喝，
啊我在削水果捏，很快就好了，要不要吃啊？」
大哥依然一邊揮著水果刀一邊說話
「不...不用了，我等下還有其他間要去，
我...我先走了...」
我一邊說一邊慢慢的退出門口
「按呢喔，辛苦了。
阿，我昨天那個房間在漆油漆，你有沒有...」
我沒有答話，趕快衝下樓
「幹你娘咧，這什麼爛工作，
雞掰成仔，林北不幹了啦！」
走出公寓，外面還是一樣的熱，
馬路上依然空蕩蕩的沒半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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