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輪迴者們（楔子－第一章）
很久沒有寫小說了，最近比較閒，突然又有寫的衝動，如果有時間的話，希望可以不吝給予指教與回應。
《輪迴者們》 作者：亦秦
楔子章〈生命真諦〉
一名青年走在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有些蕭索。
他低頭看著手機，上面是一則訊息：「陳子昕，不要再勉強我了，你自己想想看，這四年
來，你做什麼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你總是認為自己很聰明、很有能力，把全天下的人都
當成白癡，不願意屈居人下，四年前，我會相信你有一天會成功，現在我都二十六歲了，
這種話你留著去騙高中小女生吧。分手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了好嗎？」
陳子昕握著手機，手用力得有些顫抖，他不能否認，女友──不，應該是前女友──說得
並沒有錯，他從小品學兼優，到高三以前都是班級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高三認識了一些
外面的朋友，成績下滑，慢慢到了吊車尾的地步，他是屬於那種智商高，但不願意努力、
不願意吃苦的人，雖然說是聰明，但沒有努力打磨，在怎麼光亮的明珠也只能蒙塵。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缺點，眼高手低、狂妄自大、剛愎自用……但世人就是這樣，知
易行難，習慣是多年以來養成的，說改就改，談何容易？
他拿起手機想要回復些什麼，但平常口若懸河的他，此刻竟是啞口無言。四年了，一
千四百六十天的感情，居然如此脆弱？說分手，就分手了？
嘆息一聲，他終究沒有去挽留什麼，將手機放進口袋，緩步向著家中走去。
大學畢業到如今二十六歲，「一事無成」這四個字就是他最真實也最殘酷的寫照，他
一直相信著自己比別人聰明、總是比別人想得多，所以他惰性、他自負，不可否認，他也
許有著一些小聰明，但小聰明並不可能靈驗一輩子的，許多事情，並不是靠投機取巧就能
達成的。
回到了家中，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格外清晰，「喀嚓」。
打開燈，坐在電腦桌前，看著螢幕上熟悉的字，他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平時他總會看看網路小說打發時間，今天他一點心情都沒有，那些字看起來竟然歪歪
扭扭，令人望之生厭。
都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但他今天歷經了失戀與失業，怎麼會如此悲劇？
他一直自詡樂觀大方，在與朋友的對談間總是鄙視那些以自殺結束生命的人，但如今
萬念俱灰，他大概能夠體會自殺的人當時的心境了。
雙手插過髮絲，用力拉扯了兩下，他哽咽自語：「我到底在幹嘛！」
「噔噔噔──」口袋的手機發出震動與響聲。
他將手機拿了起來，螢幕上顯現著一則通知：「領略生命的真諦，在於苦痛的掙扎後
。體會撕裂的人生，方能將其完整。」
他一愣，有些迷茫地點開了那則通知。
「啊！」他忽然感到腦袋疼如刀絞，陣陣劇痛令他慘呼出聲！
「我該不會得了什麼絕症吧？」這是他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第一章〈輪迴空間〉
「先生、先生。」恍惚中，陳子昕彷彿覺得有人在推著他的肩膀，隱約又有著聲音呼
喚他。
他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要不是那聲音一直叫他，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這位先生，醒醒。」那推搡的感覺更加明顯，也變得更加真實。
「嗯……」他奮力將眼睛張開了一條小縫，刺眼的白光射進眼珠，令他有些看不清楚
。
「他醒了。」叫醒他的是一名女生的聲音，這下子他聽得更清楚了。
「嗯？」好不容易適應了周遭的白光，他睜開眼，看了看周遭，四男三女，加上他自
己總共是八個人。「這是怎麼了？」他開口道，嗓音很是嘶啞，喉頭有股乾渴的搔癢感。
「我叫黃楠榭，你是怎麼到這裡的你還有印象嗎？」陳子昕這時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這女孩看上去不到二十歲，帶著青春洋溢的氣質，輪廓很深、顴骨稍高，五官立體且精緻
，尤其是瞳色是淺咖啡色，看上去應該是個混血兒，一頭長髮披在背後，染著霧面質感的
紫灰色，看應該是個高中年紀的美女。
陳子昕晃了晃有些不太清楚的腦袋，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道：「我叫陳子
昕，我記得我在家中，手機忽然出現一則詭異的通知，好像寫著……」由於他才剛剛醒轉
，記憶有些模糊。
旁邊一名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接話道：「領略生命的真諦，在於苦痛的掙扎後。
體會撕裂的人生，方能將其完整。」
陳子昕一震，道：「就是這句話！」
與中年男子站在一起的是一名穿著時尚的都會女性，年紀約莫三十許，穿著一身棉質
的套裝，腳下則是側空的跟鞋，相貌也是極美，但與黃楠榭的美是不同風格的。女子皺眉
道：「點開了通知，就莫名其妙昏迷了……看來這裡八個人都是這樣來到這個地方的，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中年男子看上去是個不怎麼穩重的人，他身穿白色坦克背心，頭上略顯禿頂，肥大的
牛仔褲下踩著一雙盜版的愛迪達拖鞋。他搔了搔腦袋，道：「我們到底該怎麼離開這裡？
」
陳子昕聞言，他們正身處一個大約三十坪的大房間，房間的中間有著一個圓形的金屬
基座，看上去有股詭異的科技感，而房間的前後左右各有十扇門，門把上光潔如新，整個
房間都呈現一個詭異的白色。說也奇怪，這個大房間光亮無比，卻沒有看到任何一盞燈，
燈光彷彿憑空出現的。
據其他先醒來的人說，那些門把連轉動都無法，用再大的力氣去踹門也都紋絲不動，
是真正意義的紋絲不動，連正常該有的震動都沒有。
陳子昕不信邪，他平時一直有著鍛鍊身體的習慣，自認力量並不弱於人，當他「嘣」
地踹上木製門板，那門卻連一點震動都沒有，而且還傳來實心水泥的觸感。
他又抬頭，完全沒有類似燈泡、燈管的東西，再看了看腳下，驚訝地發現，這光是來
自於三百六十五度，所有人的影子都僅止於腳下的一點。
但這個詭異地發現顯然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大家現在煩惱的是該如何離開。
「等等……黃楠榭？」一名本來坐在牆邊、高中制服打扮的少年站起身，對著黃楠榭
道：「妳是嘉義常青女中的吧？」
黃楠榭疑惑轉頭，看了他一眼，一個毫無特色的少年，臉上帶著亞健康的氣色，是許
多愛熬夜玩網路遊戲的少年的真實寫照。
「我是張俊瑜啊，張馨潔的弟弟，我記得我姐應該跟妳同班吧？」
黃楠榭恍然大悟，難怪覺得張俊瑜有些眼熟，記得自己在高二時跟張馨潔不錯，常常
去她家，偶爾就會看到張俊瑜在房間玩電腦的身影，只是張俊瑜沉迷於電腦遊戲，很少出
來客廳，也沒說過幾句話。她笑了笑，道：「原來是你，俊瑜，抱歉剛剛沒有認出來。」
「沒關係。」張俊瑜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我建議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套裝美女見兩人說完話，便開口道：「我先吧，我是
邱凱婷，是一名會計師，目前在明輝集團台中分部就職。」
邱凱婷說完，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子，示意換他介紹，中年男子習慣性地搔搔只有幾
縷頭髮的禿頂，道：「楊永林，我是貨車司機，幫黑狗宅急便送貨的。」
黃楠榭是個個性大方的少女，她咧嘴笑了笑，並且將頭髮往後一梳，道：「剛剛說了
，我叫黃楠榭，目前是面臨學測的高三學生，常青女中，成績不錯，擅長……嗯，讀書和
打架，啊，還有我是田徑隊的。」
陳子昕點點頭，道：「常青女中，是第一志願啊。」接著道：「陳子昕，目前是無業
遊民，最近剛失戀、失業，沒什麼擅長的。」介紹得很爛，來到一個不知道是何處的地方
，他的心情本就糟糕，現在更是雪上加霜，自然沒有什麼介紹自己的慾望。
邱凱婷眉間微微一皺，顯然對這群人沒有什麼好感，但也沒有說話。
「張俊瑜，」方才和黃楠榭搭話的少年道：「就讀興華高中一年級，興趣是網路遊戲
。」
剩下一女二男中的一名青年道：「我是張哲誌，平面model，拍過網拍、也上過雜誌
。」青年瞇著眼笑笑，面目很是和善，長相帥氣陽光，雖然看上去略顯女性化，但形體真
的很棒，難怪能夠當上模特兒。
另外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對情侶，那男子上前說道：「莊學翰、蔡尹甄，她是我女友，
我們都是躍進科技公司的員工，台北人。」
邱凱婷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這才道：「我先確認一件是，所有人都是在手機收
到那則奇怪的通知才進入這裡的吧？」
眾人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得想想，到底為什麼是我們，我們到底有什麼共同點？全世界幾十億人，
為什麼會是我們聚在這裡呢？將我們聚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陳子昕低頭沉思，最近自己有沒有做什麼與平時不同的事……似乎沒有。
黃楠榭抿了抿嘴唇，臉色有些古怪地道：「會不會是……有厭世的想法？」
「厭世？怎麼可能？」邱凱婷皺眉，馬上道：「我在公司能力一直很強，受到重用，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黃楠榭似乎有些肯定自己的判斷，續道：「可是，領略生命、撕裂人生這類的字眼，
讓我不得不聯想到這個。而且我……」她咬著唇，掀起了自己腹部的衣服，上面有著很多
菸疤與鞭痕，「的確很討厭這個世界。」
所有人陷入詭異地靜默之中，似乎在想著自己是否也有著厭世想法。
陳子昕點點頭，苦笑道：「其實我並不怎麼認同這個說法，不過我今天心情極度不好
也是真的……」
「其實，我們公司快要倒閉，今天晚上，我和女友本來打算一起燒炭的。」莊學翰開
口道。
其他人都面色古怪，但看他們的臉色，顯然都是一樣的想法。大家都是因為各種不同
原因想要自殺或產生類似念頭。
只有邱凱婷猶自不肯承認。
這時，一陣奇特的機械聲突兀地響起，在這陷入安靜的大房間中，顯得格外詭異。
所有人都面色驚疑不定地望向房間中央那個金屬基座。
基座一直發出機械運轉的聲音，須臾，一道光芒倏然綻放！
基座上彷彿一個四維立體投影出現，一個小女孩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
「歡迎來到輪迴空間！」小女孩張嘴道，聲音卻恍如由四面八方而來，無法判斷方位
。
「輪迴……空間？」楊永林看著基座上那被投影出來的小女孩，有些結巴地道：「什
麼意思？」
小女孩的嗓音很是詭異，有點像Google小姐語音翻譯的聲音，完全不帶一絲情感，「
輪迴空間，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類體會撕裂與苦痛而存在的。」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楊永林有些惱怒地道。
小女孩置之不理，自顧自地道：「第一個任務即將開始，五分鐘後開始傳送，請輪迴
者們做好準備。」
「任務，那是什麼意思？」陳子昕把握到了小女孩話中的關鍵字。
「輪迴空間，每過十天就會進行一次傳送，輪迴者們進入各個世界中，每個世界的時代背
景、世界觀不盡相同，在任務世界中，輪迴者們可以靠達成任務來獲得積分與獎勵。」小
女孩言簡意賅地道。
「這……這不就是《無限恐怖》的劇情嗎？」張俊瑜顫聲道。
小女孩沒有回答，陳子昕暗自同意，他幾年前也看過《無限恐怖》這部小說，的確是很類
似的情節，輪迴空間……不就等同於主神空間嗎？
邱凱婷並沒有看過這部小說，她問道：「無限恐怖？那是什麼？」
張俊瑜結巴地把他所知道的說了出來，包括主角們在電影世界中會經歷到的各種危險，他
憑著印象解說著。
除了陳子昕以外的眾人目瞪口呆，這是在演電影嗎？自己怎麼無端就被捲入這種幾乎可以
稱得上穿越劇的事件裡了？
其實所有人都不太相信眼前這個虛擬小女孩所言，但始終有股詭譎的氣氛籠罩著眾人。
「積分是什麼意思？還有獎勵呢？」邱凱婷對著那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轉頭面向她，「積分便是輪迴者經過一系列任務之後結算的分數，基本上可以算是
輪迴世界中的貨幣，對於購買武器裝備、抑或是提升能力都需要利用積分來獲取。而獎勵
則是在一次任務世界表現特別出色的人最後結算會獲取的寶物或能力，有可能是用積分能
夠購買的、也有可能是積分無法購買的。」
「任務？那不就跟網路遊戲差不多嗎？」張俊瑜插嘴道。
「這麼理解也可以，便跟你們人類世界的網路遊戲差不多。」
「哪有這麼好的？我們只需要像網路遊戲一樣解任務就可以得到獎勵？」陳子昕皺眉，馬
上意識過來，續問道：「這……會有什麼危險嗎？或者犯法？」
「危險，這個自然，想要有回報就要有所犧牲的覺悟，如果沒有代價，那還算是什麼體驗
撕裂與苦痛呢？至於法律問題，每一個任務世界都算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當然也有其相應
的法律，你們在該世界犯罪也有可能被當作通緝犯、也可能被警察一類的人抓捕，這就要
看你們自己的覺悟了，當然，這對你們本身的現實世界是毫無影響的，就算是任務世界有
你們所熟知的地點，也都是經過處理的世界，也不會有兩個你出現。簡而言之，也不會有
任何和你們有關的人出現。」
「什麼危險？」楊永林有些慌張道。
「最大的危險，當然是死亡。」小女孩這麼說，自然是代表著在任務世界什麼都可能發生
，甚至是死。
「現實世界毫無影響？」陳子昕喃喃道，接著又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回到我
們的世界。」
「積分達到二十萬你們自然可以回去。」小女孩臉上意外地出現一點笑意，有些冷，接著
又頓了頓，才道：「別想著都不用掉任何積分直接存到二十萬，只有好好利用現有的積分
加強自己，才可能在接下來的世界存活下去。」
「如果，我們死光了又會怎樣？」黃楠榭問到了一個重點。
「每結束一次任務世界都會補充人員進來，死光了自然是補充多一些人。」
「那，為何我們這裡沒有一些……嗯，原本的輪迴者呢？」黃楠榭續問道。
「當然是團滅了。放心，雖然每過一次任務世界，難度都會提升，但團滅或者幾乎團滅之
後難度是重新計算的。對了，當你們結束任務世界，傳送回來之後，只要不是死亡，都可
以在我這裡得到治癒，當然，是要付出積分代價的。」
「只要不是死亡？那如果頭被砍掉之後幾秒鐘回來呢？」陳子昕故意問道。
「只要不是當場死亡，也可以治癒。」
果然，跟《無限恐怖》小說的世界幾乎一樣的規則。
「真的跟《無限恐怖》一樣……」張俊瑜面色恐懼，但隨即又是精神一振，心忖道：「我
肯定能夠好好活下去的。」暗暗看了周圍幾人一眼，如果有要犧牲誰的狀況出現，他自認
自己不會心軟的。
莊學翰與蔡尹甄顯然腦筋比較慢一些，他們還在消化著小女孩方才的話，沒有說話。
「任務的結束時間呢？」邱凱婷問道。
「不一定。」小女孩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
「如果任務沒有完成呢？」陳子昕接著問道。
「小則扣除積分、大則死亡懲罰。」
所以接到任務基本上算是強制完成的，所有人面色一悚。
小女孩轉身，道：「一分鐘後，開始傳送。」
眾人一愣，一股悲哀與恐懼交織的感覺開始蔓延，雖然剛剛都問了許多問題，但他們基本
上還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最恐怖的不是鬼神、而是未知，這感覺就像是懸在頭上的利劍
，深深攫住了他們的心臟，隨時都會落下的恐懼感，幾乎使人發瘋。
陳子昕有些嘶啞地開口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她的嗎？」
眾人相顧無言。
「妳，叫什麼名字？」黃楠榭勉強一笑。
小女孩頓了一頓，這才道：「我沒有名字，你們可以叫我『輪迴』。」
接著話中的情緒消失，她的聲音又化作機械化的嗓音，「現在開始倒數，五……四……三
……」
「二……」
「一……」
「進入任務世界：『喪屍末日』。」
陳子昕發現所有人的頭頂上都出現了一條高不可視的光柱，湛藍色，所有人被籠罩在
條條光柱裡，變得有些朦朧。
「開始傳送。」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的嘔吐感襲來！
僅僅一瞬，眼前的景色剎那轉變，陳子昕這才反應過來，環顧四周，他們站在一條車
水馬龍的街道上，看周圍的景色，應該還在國內無誤。
街上的路人對於他們的忽然出現視若無睹，但又不是看不見他們，陳子昕發現一名拿
著手機的女子講著電話繞過了他們這群人。
他突然感到很好奇，如果告訴政府輪迴空間的事，不知道會不會有科學家能夠解釋和
解決。
「不得以任何形式傳遞輪迴空間存在的訊息，違者抹殺。」小女孩不帶感情的聲音在
他腦中響起。陳子昕悚然，也不敢再興起一樣的念頭，光是「傳送」與「讀心」這兩項技
術，顯然就不是現在的人類能夠達到的。
「這裡……是台南？」黃楠榭疑問道。
陳子昕一陣，他剛剛才被傳送，沒有太過注意四周，再次看了看周圍，這裡顯然是台
南火車站附近。他自己就是台南人，居然是被人提醒才發現，他才知道自己沒有想像中豁
達，顯然是太過恐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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