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忘

看板novel作者 (xuan)時間8年前 (2016/01/11 00:51), 編輯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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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小島上，住著一位眼盲的男人，雖說盲了，但他從不依賴他人，唯一陪伴他的就是 那隻一點兒也不忠誠，也沒有導盲功能的黑色柴犬。男人在這生活了五十年，住在島上的 木屋裡。居民從來不知道男人瞎了，因為他總表現得比明眼人要來的泰然自若。一日之初 ，他會帶著狗去散步，倆倆踏著最輕快的腳步迎接小島初醒而依舊惺忪的天空。結束小島 巡禮後他們回到島上的百年咖啡館，坐坐並享用早餐。男人喜歡無糖喜瑞兒配上牛奶，比 例是二比一，唯有如此才能使肚子毫無空隙的被麥片填滿。狗則是啃食著從寵物店買來的 鹿角，這鹿角已經半年了，所幸仍然如新。男人習慣在咖啡館理好思緒，關於生命，關於 工作，關於下一餐要吃什麼好。他想：有效的規劃及思考及永遠細膩，能讓自己表現的不 那麼盲。 男人的職業是一名建築師，他有許多作品，卻不是自己真心肯定且喜歡的。那些裝潢好的 房子雖美輪美奐，但僅對於屋主而言罷了。從業二十多年了，卻沒有一件作品能依照自己 的心願行事。男人最大願望，就是能買塊地，蓋出自己的尚好書齋，他憑著早期從業的樣 貌與記憶，到現今雖盲了，卻還是能明確的指正工班的施工缺失。也許是聽著木匠工作鋸 臺的銳利聲音，也許是哪組工班混雜檳榔、菸酒及汗的氣味，也許是擦肩而過的溫度與風 ...等。今日一如往常，前往咖啡館鄰近的李公館，接近要完工的收尾工程總是特別繁忙 ，但也因此帶來活力充沛及迫不及待的氛圍。裝潢屋內雖空氣與粉塵混雜難聞，卻是男人 最熟悉的味道，或多或少，都帶領他走過了一些歲月。 工程例行勘查完成後，男人再度回到咖啡館。他對環境熟悉，總是能清楚知道店員又出了 哪些差池。比方早晨的音樂不該如此沈重，換首輕快點的吧、點餐後這麼久，卻還沒有聞 到烤鬆餅的味道，還不開始做嗎？今日的美式咖啡上頭一定少了一層沫，因為喝起來不如 往常般溫潤順口。店員儘管厭煩他的多嘴，卻也心虛並佩服男人比明眼人更看得清，將生 活周遭看得更雪亮。即使嘮叨得累，他依舊不厭其煩，因為島上除了男人的家與咖啡館， 沒有他方適合這樣待著了。想來想去，囉嗦也是為了男人自己好，要是這咖啡館退步了， 嚴謹如他可是無法接受的。還有狗也早已熟記從家裡出發到咖啡館的路線了：直走一百五 十公尺，看到巨型花盆後左轉，就能看到牠寄放在咖啡館內的鹿角了。對他們倆生活如此 不可或缺的這地方，男人義不容辭的願意多嘴細心照料。 下午了，男人帶著狗到市場買菜。他知道從咖啡館到市場的路，反正他倆依著各自靈敏的 嗅覺，循著氣味找路不是一件難事，更何況是菜市場的魚腥羊騷，時刻提醒著他們該往哪 兒走。男人堅信自己煮的魚湯要外頭餐廳來的更鮮美更富有海味，重要的是經過他精密計 算，去市場買的晚餐不僅豐盛營養，也比餐廳的便宜。諸多原因，他覺得每日傍晚到市場 的冒險，也是完成美好日子的要素。菜販都知道這位瞎了眼的男人，因他總是帶著一隻礙 路又無導盲功能的狗來買菜。男人不知情，即使聽見婆婆媽媽的惡言相向，也裝著充耳不 聞。橫豎來說，是聾是瞎是啞巴，大家也看不出來。他想：雖然大家五臟六腑健全的很， 多數卻沒法過著像人的生活。想至此，他寧願瞎了，眼不見世上一切荒唐清淨些。 返家後，就是他的晚餐時光了。男人家中只有他和狗，和快被狗咬壞的每件傢俱與滿地木 屑。所幸狗不識字，否則他的藏書早已面目全非。一些珍貴的畫作及作品他收藏在倉庫中 ，像「藍鬍子」故事中的國王將歷代皇后殺害後藏於皇室最後一房，不願被人發現一般。 自瞎了之後，他懷念畫作時就會進倉庫內，嗅著油墨及紙張收藏後乾燥如草地般的味道， 彷彿如此就能憶起畫作中裸女的線條及神情。廚房內有狗的乾糧、起司口味鈣粉與毛髮保 健粉。因為有兩個瓦斯爐，他能同時進行烹煮狗與自己的晚餐，有時狗的晚餐要比男人自 己來的豐盛，有牛肉拌飯，灑上羊油和各類保健藥粉。端著自己的魚湯、飯菜和狗的豐盛 佳餚，他倆在客廳共度晚膳時間。 用餐完後男人喜歡站著聆聽新聞。他的規則是新聞、綜藝節目及運動頻道各二十分鐘。他 懂得養生之道，曉得剛吃飽飯忌諱馬上坐著不動。他在家裡兩牆之間製作了一個鋁條單槓 ，閒來無事時便能鍛鍊體力，也買了同巧拼大小的健康步道一塊，聆聽電視時能隨時拿出 踩踏一番，促進腳底至全身的血液循環。男人厭惡滿口政治語言的政客，總是講者同件事 情在裏頭打轉，也瞧不起政客之間你來我往的惡意攻擊。他每每在名嘴口沫橫飛中體悟狗 是世間一切庸俗文化的救贖，在狗的世界中，男人就是牠的統治者，這統治單純又無憂， 既無他人干擾，也不需靠名利、廣告宣傳就能連任約十五年。狗被統治的甘願，男人也因 牠而快樂許多，想想這樣的地位雖權利不大，卻活得自在又清心，某方面來說，政客也是 挺辛苦的。男人與狗在這段時間儲備好能量，為深夜的散步時光養精蓄銳。 狗愉快的領著男人一同出門了。他們會步行至家鄰近的公園，那兒每到晚上總是有一群狗 齊聚一堂玩樂，儘管男人鬆開繩子，狗還是隨時觀察著男人，深怕男人走丟了，牠就沒飯 可吃了。男人坐在草地上，感受每隻歡樂狗們飛馳的瞬間，隨手都能摸到一撮蓬鬆柔軟的 毛髮及滿手口水。他雖有潔癖，卻覺得滿身髒的很幸福。男人驚覺這一生知道的狗名也許 勝過人名，此時在草地上奔跑的牠們，要一位一位點名的話，就如同點了一桌下午茶般。 有「鬆餅」、「奶茶」、「咖啡」、「提拉米蘇」和「泡芙」，有趣的讓他覺得在心中， 與狗相處的時光比一切都來的真實確切，也因此，一天之中他尤其期待晚上的到來，就像 與各方老友的聚會，卻免了不必要的無義相談，有了更多的心靈交流與沈澱。 回家後，他倆就在家中獨自相處著。男人認為他們是互相分享心情的，狗這時會邊吃著晚 餐沒吃完、特地留下來作宵夜的白飯與乾糧，邊豎著耳朵作仔細聆聽狀。雖然男人看不到 ，但總是撫摸著牠，他知道牠的耳朵用力的豎著。男人有時會唱首歌給牠聽，帶著老男人 沙啞模糊的滄桑語調，不知道狗聽不聽得懂，歸正來說他覺得挺好聽的；有時也會說著契 訶夫短篇的故事——太長的他也記不著，依稀印象有個在戲院裡打噴嚏的故事，書中那主 角不斷的向前方的高官道歉，為他來不及捂嘴便打了個噴嚏感到失禮。他覺得十足詼諧。 講到一半狗甩甩身子理毛，不知道是覺得有興趣繼續聽？還是疲累了，覺得男人聒噪要他 住嘴？他開始和狗玩你丟我撿的經典遊戲，雖然狗會撿，卻總是不會叼回給男人。他有事 沒事就喜歡要牠坐下，此舉也讓男人不得不承認他就如常人一樣，期待狗能表現的與人一 樣文明，實在愚蠢。 這算是一天中最後一段時間和狗相處了。回房後，男人洗澡完就不 會再到客廳撫摸狗了。說到底狗就是狗，再怎麼疼愛與關懷，也無法教化成人。再者，人 即使接受了完善的教育與從小到大關於禮儀、做人處事的耳提面命，殺人、性侵或偷竊犯 罪的實例仍層出不窮。更何況是一隻狗，該怎麼期待他能與人一般？又，是要與人一般的 好，還是一般的差勁呢？而再怎麼可愛，也無法使有潔癖的男人接受洗澡後還與狗相處著 。無論如何，多數情況下，狗確實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但獸性依然無法避免。他躺在床上 ，反思今日發生什麼事，並整理明天的工作清單與行程，想來憶去其實每日都是一樣的。 他聽著電視機入睡，再被運動頻道中激動狂熱的球評叫醒，好似提醒這麼精彩的片段竟能 昏睡，真是罪惡！他像被逼迫的聽了比賽結果後便關上電視，戴上眼罩睡去。 半夜時分電話響起，狗狂吠不止，狂怒的要男人趕快出房門把惱人的響鈴消滅。男人急忙 跳下床，狼瘡的沿著慣性路線走至客廳。電話那頭是鄰島的領導者，「你兩日內搬遷到我 島吧，這座島快沈了。我們願意收留你這座島的居民，將派船隻去帶你們過來，趕快整理 好家當吧。」結束對話並答應後，男人回到床上倒頭就睡。夢裡他擁有一塊地，不僅自己 建造了完美的住所，也用自己的雙眼讀完了所有他的藏書。他陸續為好多人蓋了另雙方都 滿意的房子，也重回求學時段，到各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去寫生作畫。他自豪畫作中那細膩 不失力量的筆觸，以及冷冽卻深刻人心的用色。他終於看見狗的顏色，他的狗不只是黑色 ，頭頂還參雜著金黃咖啡的細毛，下巴一路至胸部是聖潔的白。四肢纖細，體格紮實健康 。他滿意的想著不愧是他養出來的好狗，正要憐愛的摸摸牠時，卻大聲吠叫…。早晨了， 狗餓得吠叫，男人一開門便見牠端坐在前，夢裡牠的樣子真想再一窺究竟。他一邊做早餐 給狗吃，一邊期待今晚能再夢一回。 他在家中打包他的行李，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好一一整理的。男人帶著幾件短袖、長袖、內 衣褲和珍藏品，和狗所剩不多的糧食與玩具，全部整理成箱後便離開家中。臨走前他倆到 了咖啡館館品嚐最後一口咖啡，幸好上頭還有一層沫，給了男人美好的歡送禮。這天的咖 啡館優美的令人無法挑剔，所有的氣味與溫度是那麼的適合讓人待著，早晨的音樂總算歡 快了。但怎麼總要到最後一天才願意如此令人難忘呢？這成了男人唯一捨不得並且眷戀的 、這座島上的景點。要離開時，狗不忘叼回牠寄放的鹿角，與百年咖啡館道別後，倆人步 行至渡船口，鄰島的船隻已停靠在岸邊，待所有居民上船後，便開往距離一千零一十二公 里外的鄰島。大家在船上不語，船長開著收音機，正巧播放著男人最喜歡的歌曲，他有一 搭沒一搭的哼唱著，彷彿今日是小學生們的戶外教學那般愉快。 到了鄰島後，男人被安排至一間國宅裡。鄰島經濟繁榮，路上所見皆是面無表情、繁忙的 人們，大家無不是踏著節奏急促的腳步行進。不見能與百年咖啡館媲美的百年咖啡館，也 沒有生機盎然的大草皮公園，狗瞬間沒了老友，頓時覺得蒼涼無比。在遷徙至這島上的第 一天，他倆只得待在新家中，整理衣物，將藏書一一擺放在狗侵襲不到的位置。從家中的 陽台往外感受，他想像這座島大致是由黑、灰與白所組成，加上一點一點快速移動中的人 們，像被吹了一口氣的蟻群，慌亂不知該何去何從。電視節目中的政客依然高談闊論並大 放厥詞，原來無論到了哪裡，奇人異事都還是存在，唯獨改變心境，才能在這世界活得自 在一些。晚上，男人熱了前一晚剩下的飯菜便草草解決晚餐。狗則是不變的吃了灑上羊油 的牛肉拌飯，混雜著保健藥粉。他好久沒度過如此不具意義的一天了，他心想明天必須出 外大冒險一番，否則悶在家裡與電視獨處必會得病。 一早，男人決定外出探索周遭環境，並且找份新工作。他打算繼續當一名室內設計師，為 居民重新整修或興建設計房子。男人張貼廣告在島上的各個大街小巷內，但島上的人們實 在太專心於工作，以至於過了好久，男人的廣告都沒有被人們發現，更不用說找上門來談 生意了。想到家中已經沒有飯菜了，男人決定走在街上，主動開口詢問人們有沒有需要幫 忙設計或是重建房子？然不論是早上、中午、晚上甚至凌晨時分，都沒有人注意到他，就 算聽見男人的詢問，也作茫然不知狀。一天一天皆在氣餒敗喪之下度過，男人覺得島上所 有人民非常之盲，盲與工作、盲於不在乎世間的一切事物、盲於忘了生活中俯拾皆是的溫 暖。如果這裡有幾隻飛來奔去的狗就好了，他想，至少他還能感受到狗飛馳的溫度與糾結 的毛髮。 在這座島上的生活不如從前那般順利。沒有目的的每一天令男人非常不能適應。他只得每 日與狗散步至河堤旁，以釣魚為生。他的咖啡癮已好幾天未得到救贖，狗尋尋覓覓，也尋 不到一位新朋友，正如男人覓不著新工作。這座島上只有不斷生產的人們，他們不在意所 謂生活、所謂情趣，主張工作才是唯一延續生命的方法。沒了佈滿青草的園地，男人每晚 都帶著狗到住家附近的工業區步道閒晃，走著走著，他倆似乎都能明白現今的生活難過多 了。就連這裏的魚也忙著游泳，就算坐著不動一整日，也不會有任何魚上鉤。沒了生活費 ，沒了鮮魚，男人每到用餐時間就會到中央廚房去領兩份免費的粥配上甜麵筋與鹹蛋，另 一份是要給狗的。狗對於沒有牛肉的晚餐感到失落，單調的保健粉讓牠覺得自己是否日漸 老去了。不過，男人倒是挺喜歡這每日供應平淡無奇的餐點，比起非洲，在這島上至少能 果腹的都不能算太差。 島上的人們不知道男人是瞎子，男人甚至也不認為自己瞎了。到了這個新地方已一些時日 ，雖然路線不很熟悉，卻大致上可以掌握了。他聞到這島上限定的味道：工廠排放的黑煙 與河流混濁的氣味。似乎也只有這樣才匹配存在於這座島。在這裡的無趣感受就和每日的 膳食一樣沒有變化也無可期待，現在稱得上喜歡的時刻就是帶著狗去工業道路上散步了， 男人感覺得到牠的無精打采，腳步不同於以往那樣輕盈舞動，像剛與獵犬追逐完般無力， 所行走的每步都像沈重的控訴，控訴男人別再拖著牠來成就他一天最富足的一刻。沒有辦 法，他只好投降認輸，彎下腰一把將狗抱起，徐步走回家中。此時才感受到雖然已好久沒 吃牛肉拌飯與羊油了，牠的體格還是一樣紮實，也許肚子裡又裝了哪個家具的一部分吧。 幸好沒有老友，牠還是一隻健康的狗，現在和牠最親近的，莫過於啃不壞的鹿角了。而和 男人最親近的，莫過於這隻狗了，某個程度上來說，男人也可以說是與鹿角相伴，他突然 遺憾那時沒多買一根鹿角送給自己作為生日禮物，要是早些發現鹿角如此耐用就好了。 一日，終於有人來請男人設計房子了，他滿心期待並興高采烈的與客戶相約。深入相談後 才發現原來她只需要一間簡單的工作室，能夠激發生產力的地方即可。男人於是拒絕，他 認為必須阻止這種惡性風氣蔓生，要是他和其他人一樣揠苗助長，他就也是成就這座島這 般模樣的助手了。島上的人為了工作而起，為了工作而息，也許這也是一種生活。男人想 起以前總是能期待一棟房子從零到有蓋起來的模樣、期待每晚帶著狗到公園跑跳、期待市 場的菜販對他的指指點點、期待再次對咖啡館的小伙子們叨念一番。他努力的思考從前讀 過的書還有哪些值得一再回味的，好讓自己不那麼無聊，或是想像自己是狗的老友若在此 刻相聚，必定是聞著對方的屁股打轉數圈，靠著對方的嘴又舔又親，同時寒暄：「最近怎 麼都沒來公園啦？」狗嘆息說：「我來到一個島，他叫了無生機島。沒地可跑，沒狗可追 ，只剩家具可以咬。」 男人多數的時間都在家消磨度過，要是出門，也就是圖一碗粥罷了。他把每本書拿出來細 細回味，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哪本是他要的，只不過他能確定自己的藏書有哪些，因此正在 翻閱哪本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反正雋永都已刻在腦裡，要忘還不是那麼容易。此刻他的處 境就如同異鄉人裡的老人與狗，倆倆相依為命，是彼此生存的指望。他想：如果這隻狗也 拜讀了這部經典，必定覺得自己十分幸福。即使沒有肉吃、沒有空間可跑跳，至少主人沒 有像書中的老人以咒罵牠為樂。男人與狗現在過著等值的日子，他吃粥，牠也分個一兩口 ；出家門呼吸廢氣，牠也一同承擔；他是醒是睡，牠也在旁湊熱鬧。男人相信狗是唯一明 眼的動物，若有機會，他還真想躲進狗的小身軀裡，看看人們多麼荒唐，又為什麼總要我 學習握手和裝死？他想：狗可能也很好奇，若表現的像人一樣，這樣真有比較優秀嗎？但 是那發光的黑盒子總是在說人類的壞話。 陽光傾泄，金黃了半座島。狗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領著男人外出用餐，他打算著吃飽返家後 到河堤旁和不會上鉤的魚來一場永無止盡的奮鬥，反正自從生活在這座島上後，時間彷彿 沒有繼續前進。正當整理好準備出門吃粥時，卻找不到鑰匙鎖門，雖然就算遭竊，男人也 大概不會發覺，但若有人把經典都偷走了，他會愧對於偉大的作家們，畢竟靠著好多人才 豐富了男人的世界，即使現在身在此處，也擁有一顆富饒的心。他想起現在的境遇就如同 從前讀過的片段：主角每每忘了東西放哪，就會站在椅子上開始進行上吊儀式，接著就能 想起人生的一幕幕碎片組成的影像，進而靈光一閃的記起那找不著的東西忘在哪了。男人 決定效仿，站在快被狗吃完的木椅上，開始上吊。果不其然的看到許多畫面，但是都是發 生在以前那座島上的生活景象。我要的是現在的呀，給我以前的有什麼用呢？他想。話雖 如此，但竟也看得入神，懷念起他從前那規律且有意義的每一天，看著狗群不著邊際的互 相追逐，還有臨走前那表現完美的百年咖啡館...。原來回憶這麼美好，從前男人還是對 往事眷戀嗤之以鼻的。貪心著想把每一刻都看完，卻來不及想起鑰匙放在哪裡便斷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3.254.20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novel/M.1452444695.A.FD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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