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憂鬱的晚上
晚上八點半，
我已經在前往台北的新竹客運上。
在前往搭車的那一小段路上，我偷偷拍了三張你的背影。
我知道，我不能再見你了，
至少，不可以再是這樣的方式。
躺臥在客運上最後一個單人座，
我從車窗的倒影看著現在的自己，
皮膚乾澀，雙頰泛紅，
被時間拋光過的藏銳眼神，合身的大衣及套裝，
的確有許多瑕疵及有待改進的地方，
但現在這個狀態，豈不是從小我自己幻想的模樣？
獨立、自在、從容、懂事，
有能力一個人旅行，也享受兩個人的戀愛，更喜歡一群人的聚會，
一份溫飽並有成就感的工作，一個溫暖且有我所需要任何細節的都市，
我做著我愛的工作，在我愛的城市，身邊有我愛的人，及人們。
但你，是我幻想中的岐出嗎？
十七歲的我，有曾想過有天，我們會來到這樣的關係嗎？
走下客運，漫步在台北京站街頭，
隨意幻想著你會忽然出現在我身邊，
風有點涼，走的快一點也就溫熱的起來，
高跟鞋的聲音讓我安心，拖著的行李箱讓我安心，
它們讓我感覺，自己是一個人，一個有負擔又有能力承擔的人。
我隨意招了計程車，邊隨意和你一搭一唱的傳著LINE，
此刻的我有點憂鬱。
前往搭車前的那兩個小時，我們就賴在你的租屋處，
我終於想了起來，就在我喘著氣，
感後你的溫熱和硬挺在我體內的時候，
我因為感覺到你的快樂而忍不住顫抖，
你因為我的顫抖忍不住就出來了。
這樣的結束讓我非常驚訝，
原來你的關鍵並不是來自於女生的生理狀態，
你說，你是因為感覺到我的顫抖與快樂，
所以你也想與我一起顫抖與快樂，才射了出來。
天，我們真的離的開彼此嗎？
如果我們，
已經無須透過任何累贅的言語或動作來感受對方的內在，
如果我們，
是因為對方的快樂而快樂，
願意因為對方快樂就快樂，
那麼我們，有離開過彼此嗎？
我們梳理完後，斜躺在漸暗的你的房間裏頭，你說：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妳對於我而言，還是具有神聖性的」
我忽然強烈的想哭。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為什麼，
在台北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即便是回到了高雄，正在打著網誌的我，
也不能確切地說出為什麼，
但我似乎慢慢理解你當下的情緒，
你所謂的聖人模式之後，說出的那句話：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妳對於我而言，還是具有神聖性的」
我邊打著網誌，回想這十年來的總總，
你的確是十分珍惜我的。
珍惜我的慧狤，我的獨立思考，
珍惜我的質疑，我對你的漠視與敷衍，
你珍惜我，以及和我之間的一切，
所以你願意暫停這樣的關係，也不願意失去我。
我卻不是這樣。
打從一開始，我便是極端自私。
我貪愛新鮮的可能，貪愛一個懂我的靈魂，
我並非真正出於愛才願意與你擁抱與接吻，我是因為.....
我是因為什麼呢？
或許這種莫名又模糊的自我質疑與自我厭惡，才讓我強烈的想哭。
鼻酸的感覺衝到眼睛，我說：「我好想哭」
你的臉立刻湊了上來，
傍晚的房間只剩下電視裏頭運動頻道的螢光幕一閃一閃照著我們之間，
你抱住我說：「你不要哭嘛」
我立刻笑了出來：「沒有啦」
你仔細地抬起頭，又看了我：「我看到了，你沒有哭，可是你的眼睛裡面已經在哭了」
我又笑了，你總是可以看出每一個細微的我，F看不出來的我，
最終，我始終沒有讓那滴眼淚掉下來，
我們稍稍爭論著是否應該見面，是否應該繼續維持這樣模式的事情，
就像兩個小孩在吵架，最終我說：
「我要上台北了，你不要來陪我，好好準備明天吧」
卻是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是我最希望你陪我一同上去的時刻。
在你租屋處的最後一小時，
你躺在床邊，將我放在你的胸前，不斷的吻我，
我們聊著一些，只有我們才懂得話語，不時暫停下來，親吻對方，
好不容易離開了床，來到你的書桌前，你又將我放在你的大腿上，不斷的吻我，
天，我想我會因為你的吻而離不開你。
但我終究離開了，
一個小時候的我，坐在新竹客運上，
兩個小時後的我，已身處台北，
和你隨意地一搭一唱傳著LINE，憂鬱的想著，
你會不會因為思念我而來到台北？
因為如此，我在搭乘計程車時，
總留心想像你LINE裡頭隻字片語的背後含意，
拖著行李箱走向旅館時，
總想像你或許就在我身後，下一刻便衝上來擁抱我，
在旅館卸妝的時候，
加快自己清洗的速度，怕你在我卸妝時突然按我的電鈴，
敷著面膜的時候，勤勞地塗著乳液按摩自己的小腿，
怕你的電話突然間響起，
是響起了，LINE裏頭你說：「我在妳離開後睡了一下，現在才起床」
我又笑了，天，我這笨蛋，幻想的毛病究竟什麼時候能被治療痊癒？
下一瞬間，我便明白為什麼我會嫁給F了，
那個說話不浪漫，看不懂我的文字，笨拙無比的F了，
他的浪漫便是，
會在任何時間，
任何地方，
隨時出現在我需要他的片刻。
他看不懂我眼睛裏頭的眼淚，
聽不懂我話裏頭的每一個藏詞，
但是他不忍心我的離開，
總是在我離開的下一個時間，便追了上來，
放棄他的世界，來到我的身邊。
那是他的浪漫，不是你的，所以我嫁給了他。
你或許，一輩子都不明白了。
在旅館的我也想不明白很多事，
我看看我們之間的LINE視窗，
從新竹離開以後貧脊無比的對話，
想起我剛剛自以為是的想像，
無法再忍受這麼愚蠢的自己了，
我決定結束令人迷惑又挫敗的這一天，
將手機轉至飛航模式，晚安了，親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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