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鏡花水月《時尚惡魔的盛宴》
(本文同步獨家刊載於ViewMovie http://www.viewmovie.tw/columns/354)
《時尚惡魔的盛宴》
雖然有人說片名有種文青感，其實原片名《五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更文青，但不得不說「
時尚」、「惡魔」與「盛宴」，這三個詞確實無比關鍵。整部紀錄片不只是關於時尚界與
展覽，更是一個藝術挑戰：大都會博物館如何在有限的時間下，挑戰最大規模的時尚展，
而且主體還是中國！
（以下有雷）
全片其實非常娛樂，毫不沈悶，可看的東西非常多。縱使片名叫作「時尚惡魔」，但整體
還是以館方策展人「安德魯」作為紀錄的出發點，跟著他了解當代時尚與藝術的關係，了
解時尚策展的變化，以及「鏡花水月」的整個計劃。我們都知道對於某些老派思維的人而
言，時尚是很難被稱得上藝術的，而要在大都會博物館展出更是一大挑戰，所幸已故大師
McQueen當年的紀念展改變了一些，但安德魯這次可是要挑戰McQueen呢，與「Prada的惡魔
」Vogue總編安娜，一同籌備「鏡花水月」。
安娜則是另一個輔助且更為吸引人的觀點，讓觀眾得以從「時尚龍頭」去了解他們如何籌
備活動，如何應對他人。我們可以看到真實安娜的強大氣場，快狠準的判斷與指揮，絕佳
的品味，同時也不失幽默感與人性，一會直嗆辦公室的擺設，一會兒和員工說笑，一會冷
言用報酬率算計來賓座位，一會兒為女兒裝扮，大大補足了人們對「Prada」惡魔的想像。
此外，片中還有另一位關鍵人物──藝術總監「王家衛」，他的指導，則是站在藝術與中
國文化的角度，與安德魯、安娜宛如三位一體的存在。全片我們不僅可以了解上述所提及
的時尚與藝術關係，同時也可以看到西方舉辦「中國時尚主題」的有趣火花，一方面要展
出西方設計師的「中國風」服裝，一方面也要避免文化錯譯，一方面邀請中國設計是設計
，一方面也要面對中國「現代」與「傳統」美學的爭論。
片中有兩個橋段，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一段是中國官員問安德魯，「你們展出的計劃都太
偏向傳統，沒有現代中國美學。」見安德魯怎麼回答，都被官員嘲諷，王家衛只好介入並
反問了：「什麼是中國現代美學？」頓時讓官員啞口無言，接著王家衛說了「前進的唯一
方法是記得自己的過去。」
另一段則是，安德魯覺得毛澤東在現代中國文化具極大的意義，決定設個毛澤東區，就安
排在中式佛像區，王家衛一聽，臉色一沉，表示反對。安德魯表示對中國人民毛澤東就像
神，但王家衛回說「這對兩方都不尊重」。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文化衝突。
上述這些比較屬於「思辯的好看」。整部片子從中間到後半，幾乎都是以佈展為主，我們
可以看到整個「名流」展覽如何從零開始，各路人馬設計每個環節，視覺主題、光影、動
線等等，接著就是與時間賽跑的各項工程陳設，試圖打造驚豔的視覺饗宴，而人員安排、
流程制訂、彩排等等行政工作，也充斥著「戲劇般的好看」橋段，尤其預算不足、工程嚴
重延宕，工作人員意見不一等狀況，都使觀眾在幽默氣氛底下，還是體會到被紀錄者的緊
張，直到最後成功開幕。
開展後，就是「視覺的好看」高潮之始，我們可以看到大量設計大師、明星、球星、名流
，穿著各家的時尚衣裳在紅毯上搶鎂光燈較勁，有趣的是，影片除了捕捉他們在會中如常
人般的互動，也記錄了他們觀展的過程、大師們的「品頭論足」以及身為策展人員如何看
待他們，很多真相藏在「魔鬼」的細節之中。
接著，鏡頭瀏覽整個展覽的華美，看西方如何重新詮釋中國傳統之美，我們可以看到各時
尚大師140套絕美的服裝，不只包括McQueen、我最愛的Galliano、中國的郭培等，從刺龍
黃袍到青花瓷旗袍，甚至還有一件陶瓷服裝，以及最早在好萊塢成名的華裔女星黃柳霜的
特展。但要完美地展現出這些服裝，除了要調好每件衣服的角度、打光外，還要有絕佳的
展場設計，隨著鏡頭的帶領，我們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文物，在不同的展區主題，與服裝
相輔相成，而那些令人讚嘆的佈置：竹林的階梯、白色的光之竹林、映著月光的流水庭園
、數十萬朵白玫瑰圍起的大花瓶、映著「末代皇帝」的迴廊、反射服裝的鏡面， 在令人驚
歎這居然是大都會博物館內的同時，也巧妙地符合了「鏡花水月」的意境，貫徹了西方對
中國的華美幻象，成如「時尚」、「展覽」、「美」、「名流印象」，都是種幻的迷戀。
《時尚惡魔的盛宴》在思維上有點到一些時尚文化的有趣之處，記錄佈展的過程也明快幽
默毫不無聊，配樂選曲動聽，視覺更是歎為觀止，恰似領著觀眾進到大都會博物館、Vogue
編輯室、甚至展場盛宴，與名流們共襄盛舉，觀賞時尚界與藝術集合的絕美，就後者而言
，其實就非常值得進戲院一看。縱使影片還是有幾個缺點，譬如淡化或捨去了衝突，過於
粉飾太平，有淪為展場宣傳片之嫌，敘事略亂，且多少陷入了「東方主義」的窠臼，但「
鏡花水月」嘛，瑕不掩瑜，不懂時尚的人也可以從中獲得樂趣、知識與美學的饗宴，而懂
時尚的人，看到那麼多設計師，我想應該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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