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完全。費里尼--大路上的笑容與愁容
光點這次的【完全。費里尼】已經開展一個禮拜去了，而我卻在一波多折的
尷尬情況下，必定要錯過所有《大路》的場次了。於是好不容易趁著颱風來臨前
的晚上，趕緊去一趟光華商場周邊買回DVD。之後，氣定神閑地窩在電腦桌前，大
半夜外頭風雨交加，屋內平心靜氣地看著這部影史經典之作。
有人說《大路》可以看出費里尼從他所成長的新寫實主義背景，逐漸轉化出
超現實的風格。《大路》從頭到尾的場景以真實外景居多，而且是落後的鄉村、
空曠的荒野，純樸、明亮、簡單，看起來確實遵循義大利戰後的新寫實傳統。一
路上在酒館、婚宴或修道院遇到的當地人們，也都呈現出他們繁瑣的生活切片，
在敘事精神方面也挺新寫實的。不過，不一樣的正是費里尼透過人物之間的相對
位置，或主角與部分場景之間奇特的比例，搭建出帶點詭譎氛圍的構圖。例如
Gelsomina與Zampano同在那輛摩托車上頭時，或是他們兩人夜裡睡在修道院庫房
的那場戲，又或者是最精采的，Zampano從酒館醉醺醺地走出，搖搖擺擺晃到鏡頭
前，還有接下來片尾他獨自哭倒海邊的經典鏡頭。在整體而言偏向寫實的故事環
境中，這些少部份奇異的構圖安排，正如同馬戲團在那個時代相對於其他人群其
他職業，顯得格外特殊且受人注目，刻意彩排過的馬戲表演與精心設計過的電影
構圖，可以說都是以超現實的方式傳達出人心底的那份真實。
一部1942年的電影能有如此獨特的風格建立，或者說不同於傳統的突破，形
式上足可教人佩服費里尼的功力，而更令我驚訝的則是在女主角Gelsomina身上。
由費里尼妻子Giulietta飾演的這名女子，滾滾的大眼珠、渾圓的臉龐再搭配俏麗
的一頭短髮，整個就是女丑角的完美形象呀！然而受迫於家裡經濟的窘困而不得
不追隨Zampano四處流浪、賣藝掙錢，從Gelsomina這張臉上我們看到的大多卻是
愁容，尤其承受Zampano的頤指氣使或不得體諒之時，教人不免心生憐憫，即使她
偶爾因為獲得些許成就感會露出難得的甜蜜笑容。Gelsomina外表並不美豔動人，
不會燒飯煮菜，也不懂得對男人迎合撒嬌，於是一路苦苦跟隨卻也一路受盡欺侮
的Zampano成了唯一的依靠。所幸一顆小石頭的啟示，讓她體認到世界上任何人事
物的存在必有其意義，即使真正意義何在很可能只有上帝知曉，同時也讓她明瞭
其實她與Zampano之間那分隱隱約約的情愫早已產生。在那一刻，Gelsomina擺脫
了常掛臉上的愁容，展開了光明的、滿足的、具有希望的笑容，而Giulietta的螢
幕形象在這一幕也讓影迷難以忘懷。
當Zampano失手殺害了那位總是樂天、開朗且崇尚自由的賣藝演員Matto時，
劇情急轉直下，也預告了這部影片最終無法喜劇收場的局面。當多年後Gelsomina
吹奏的那首曲子再度響起時，那股濃得化不開的鄉愁，油然而生。Zampano為了工
作填飽肚子，還是沒能帶著當初答應母親說會回來的Gelsomina回家。唉~~其實他
和Gelsomina兩人都太純真、太不善言詞而終究沒能敞開心扉、面對彼此的感情。
於是他只能背負著無盡的慚愧與深深懊悔，夜裏獨自來到海邊，仰望天空，面對
這片總是讓費里尼懷念起他家鄉「里米尼」的黑色大海，埋頭，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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