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
我沒當過醫官,
雖然當初預官有考到,
本來也就是準備好要去當醫官的..
但體檢的時候意外發現地中海貧血, 然後Hgb剛好落在12天補充兵的級距,
所以就去當補充兵了~
我在軍中很少跟人打交道的,
打從第一天報到開始,
我就只想著趕快把12天耗完..
下定決心不想跟裡面的任何事物有任何牽扯,
不想有任何多餘的人際關係..
甚至我根本不想透露自己是醫學系畢業的這個身份..
可是這樣的堅持到第二天就破了功...
127人照例窩在中山室,
今天來了一部捐血車, 需要我們熱情的士官兵慷慨的捐出熱血,
同時也來了一位醫官,
這位醫官是跟很多我的大學同學同梯在衛校訓練出來的,
高醫畢業,
叫什麼剛的我忘了...
醫官在外頭跟連長一陣竊竊私語後,
連長就走進來了...
"這裡有沒有弟兄是醫學系畢業的?!..."
我先是一呆,
然後很自然的舉手答又..從小板凳站了起來..
不是說好要隱藏自己的身分嗎?
其實我是在期待,
是不是承認了以後, 可以呆在醫務所幫醫官的忙..
這樣就可以脫離愚蠢的公差生活了~~
"好...你跟醫官走..."
醫官看了我幾眼..
問道:
"你是哪裡畢業的?"
"陽明.."
"喔...那你會抽血嗎?"
廢話!!!!
我從小抽到大的!!!!而且習慣蒙上眼睛再抽咧!!!!
北榮紮實的抽血訓練大家有目共睹的阿..
"會!!!"
我挺直了胸膛, 不知是驕傲亦或是悲涼的感覺流過我的心田..
"那好...."
所以要幹麻?...以後在醫務所幫忙打iv嗎?...樂意之至阿~
醫官只是跟我哈啦了一番,
說他高醫畢業的,
在衛校的時候認識了我們一些同學..有個叫阿翔的很積歪那樣..
然侯兩列人龍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都是我們連上弟兄,
怎怎怎怎麼回事?!!!
"今天要麻煩你幫我們抽血了...."
幹........
檢驗部用的真空抽血器已經擺在我眼前了..
好像是要篩檢愛滋之類的檢查,
說真的我已經離開北榮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一下子六十幾個人排在我前面要我抽, 我還真有點慌慌的..
跟我一起抽的還有一位美麗的女士官,
不知道是不是國防護理系的還是哪來的..
我也才在軍中呆了還不到24小時的時間,
第一次看到雌性生物卻也開始感激上蒼了起來~
所以也許美麗只是當時的錯覺..只是當兵的一種審美觀降低的副作用
幫阿兵哥抽血不是什麼難事,
年輕男性, 靜脈都像高速公路網一樣密密麻麻爬在前臂各處,
你像是用射飛鏢一樣把針亂丟出去搞不好都會中,
但若你要抽的是"補充兵"..
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我說過了, 補充兵十個裡面有五六個是BMI超過35的胖子....
站在我前面六十幾個兵裡面有將近四十位胖子,
血管在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胖子..
所幸我的技術還沒有跑掉太多,
一些看不到但是依舊存在的血管還是被我慢慢的摸出來了..
而且抽著抽著我發現在軍中抽血的最大好處就是:
抽不到你也不用感到自責~
哪像我們在醫院,
抽不到就要一副作錯事的小媳婦一樣,
對不起我學藝不精我沒有醫德我錯了妳咬我吧..
家屬病人歇斯底里的漫罵也不能還口..
在這裡,
我瞥見一旁美麗的女士官將針不停的探入一位胖子的手肘處,
徒勞無功將近兩分鐘後,
臉一沉..
斥道:
"壓著..去最後面排隊!!..等下再抽..."
哇靠!!
要是我在病房抽不到血還這麼秋調,
等著去跟大老們吃飯聊天吧~
眼前這位胖子我是真的摸不出來了,
我憑直覺朝著疑似隆起處下針,
但血只噴了一小段就停了...
"這根紅頭管子你有動過嗎?..."
我皺起眉頭質問眼前這位矮個子的胖子..他是留美的博士..
"呃....我剛剛不小心把管子掉到地上, 這樣有關係嗎?.."
"有關係!!!....關係大了!!!...壓著!!!...去後面排隊!!!"
上面那段話是突然在旁邊答腔的美麗女士官說的~
胖子一臉惶恐抱歉的向後逃竄..
我駭然的看著這一幕,
軍中果然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
只是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該不該喜歡這個地方~
"你們手上的紅頭管子不要去亂動它!!!...不然只是多挨一針知道嗎?!!!"
女士官扯著嗓子對還在排隊的幾十名弟兄大吼..
然後轉過來對我柔聲說:
"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要是再吸不出來你就好好罵他們.."
我還在驚駭中,
一旁看熱鬧的士官長也在幫腔:
"對阿對阿...大力的督下去就對了...不要怕~~~"
有了上面這兩個經驗,
接下來兩位沒抽到的胖子,
我也狐假虎威地叫他們"壓著!!..去最後面排隊!!.."
噢不,
其中一位我根本看不到血管的小胖子,
我連try一下都懶得try,
因為我覺得女士官身為護士技術應該比我好,
就叫他直接平行移動到隔壁讓女士官見識一下..
女士官像在菜市場挑豬肉一樣端詳了半天,
又是綁又是拍,
臉上已然出現慍色...
"你為什麼要吃這麼胖呢?...."
小胖子一臉慌張,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位姊姊的問題...
我在旁邊已經快要笑出來了..
幹幹幹..抽不到血對阿兵哥發脾氣就算了, 還可以指責他胖..
我第一次這麼愛軍隊這個地方~
小胖子還是逃不過被趕到最後面排隊的命運...
說真的正午時分抽六十幾個人的血還真不是什麼涼差,
抽到最後我的手掌上已是汗水淋漓,
下針的時候也開始微微顫抖了..
這時前面抽不到血被罵胖的小胖子又輪回到我眼前了,
我看著他哀傷的表情忍不住好笑,
反正已經沒剩幾個人了,
我索性慢條斯理的在他兩手摸索..
持續了幾分鐘,
小胖子說話了:
"醫生....你這樣子都不說話這樣找....我壓力很大耶...."
旁邊的女士官已經結束營業在喝飲料了,
她又忍不住答腔:
"你壓力大我們就沒壓力嗎...你要不要自己找找看?!.."
女士官這麼一路相挺真的是讓我好生感激~
妳以後一定是一位與醫生互動優良的優秀護理人員~~
小胖子啞口無言, 只能悲哀的將眼光移開自己待宰的上臂..
"算了...就直接try了啦~"
我不管小胖子驚懼的神情,
粗大的針頭就戳了下去,
可喜可賀..
紅頭管中開始嘶嘶噴出美麗的血線..
"經過了這一次......."
女士官正色的看著已經抽完血壓著傷口的小胖子...
"你該下定決心減肥了吧............"
雖然說這是個苦差事,
但短暫的這一個上午讓我暫時脫離"新兵", "菜鳥"的低賤身分,
跟女士官, 跟醫官可以沒有階級身分鴻溝的閒聊..
女士官也丟給我一罐飲料當作幫忙抽血的回報,
在前幾天阿兵哥們所有自由都被限制的時刻,
非白開水的飲料被視為一種奢侈品,
雖然之後幾天開放投販賣機, 我都沒去買..(因為還要丟垃圾很麻煩..)
眼前這罐綠茶還是讓我一陣溫暖與感恩..
但回到連上, 我又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兵了...
不同的是,
"醫生"這個代號開始跟著我...
連上半數以上的人都被我施以侵入性醫療行為,
我這個身份要藏也藏不住了..
特別此梯連上只有我一個醫學系畢業的, 自然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
"抽血技術好"是弟兄們對我的稱讚,
這倒讓我感到很意外,
許多胖子們都跟我訴說著之前在醫院怎麼樣被插得千瘡百孔,
反倒在軍中被我一個剛畢業的醫學生一針就中..
所以我的地位在他們心目中是提升了不少~
唯一對我不滿的是那位被女士官嫌胖的小胖子,
他是我們第三班的, 76年次,
每次看到我就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 說我沒有醫德給他很大壓力..
"拜託, 你這麼難抽我一針就給你抽到了, 你該請吃宵夜了吧~"
"可是很痛..."
"廢話...有人抽血是很舒服的嗎你要不要介紹看看.."
他三天兩頭就找我無病呻吟一下,
我後來就懶得理他了..
某一天我們在中午大太陽下保養完88釐米火炮,
許多弟兄都被曬傷了,
小胖子又跑來找我哀號..
"醫生...我這樣子會不會死掉?"
他指著他被曬紅的皮膚..說洗澡的時候痛得不得了...
"醫生...救我...."
. . . . . .
我嚴肅的看著他..說:
"沒救了..."
然後轉身離去, 左右鄰兵都笑成了一團...
"幹!...沒醫德啦...."
小胖子在我背後啐了一聲..
即便如此,
他還是很愛纏著我抱怨東抱怨西,
軍中都要穿迷彩長褲, 即使是大太陽下也沒有例外,
潮溼又悶熱的環境讓不少弟兄手腳上都是汗疹濕疹,
很多弟兄都會跑來找我求助,
但找我有個屁用阿~
我又沒有藥可以開..
所以我只能說這沒關係啦, 十二天退伍回家吹個冷氣就好了..
小胖子又來了...
他指著上臂一點一點圓形圖起斑塊, 多半是蚊蟲叮咬引起的病灶對我呻吟:
"醫生.....我怎麼了?......醫生.....我這是什麼病?....."
我再度很認真的看著他..說:
"我想....應該是淋病....錯不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逼真了
小胖子也緊張起來..
"淋病?...等一下!!...為什麼在軍中會得淋病?!!..."
"等一下醫生你不要走...你講清楚...我認真的...為什麼會得淋病?..."
小胖子真的是認真的,
雖然說左右鄰兵已經笑翻了~
"你來之前有沒有去哪邊玩阿?...什麼豆乾厝之類的地方?.."
豆乾厝是來到軍中聽一些玩很大的弟兄說的行話,
我索性像在問病史一樣演下去..
"沒有阿...我記得沒有阿~~"
"那昨天晚上有沒有覺得屁股痛痛的?..你左右鄰兵早上看你的表情有沒有怪怪的?"
我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了...
"幹!!....你又虎爛我....你這個沒有醫德的醫生!!!"
小胖子終於意識到我是在亂鬧的..
不只是小胖子,
連上許多弟兄都會拿他們自己本身的隱疾來向我求助,
比如說有個2nd degree Mobitz type 1的弟兄就來問我這是什麼東西,
當初體檢大家只跟他說他有這個病但沒半個人跟他解釋過這是啥..
有個出生後眼睛開刀不小心傷到視神經的弟兄也來向我求助,
可惜的是我對眼科真的是不熟到了極點..愛莫能助~
但頭幾天大家共同的困擾是..
清晨的一柱擎天消失了.....
有一個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看起來很大尾的弟兄,
就把我拉到一旁悄悄的問我..
怎麼辦醫生, 我來到軍中都還沒站起來過,
會不會出去以後只剩下尿尿的功能..
看到一個嘴巴因為抽菸吃檳榔黑黑紅紅的, 一臉橫肉的流氓,
露出如此焦慮的神情倒是挺新鮮的..
但這大概是最近兩三天第三十個向我這般詢問的弟兄了..
"沒關係啦...壓力太大而已, 過幾天士官長管鬆一點以後就沒事了~"
果然到了第四第五天,
許多弟兄都跑來欣喜的拉著我的手說,
醫生你又說對了....我今天早上真的又站起來了!!
我很為各位弟兄感到高興,
但這種事大家自己知道就好了不是嗎?
還有一位清大電機研究所畢業的,
代號"碩士"的同班兵,
一直向我詢問有關性病的知識,
他問的很深入,
不時還低頭沉思, 我忍不住問他幹麻問這樣的問題..
"老實說, 我是想退伍後去體驗一下....."
他有他的苦衷,
像他這種已經apply上鴻海的電子新貴,
以後應酬要出入聲色場所是必然的..
當然這是他的說法~
"可是我真的很怕得病....幹!!...到底是誰發明性病這種東西..."
"我真的很討厭菜花...媽的...為什麼戴了保險套還是擋不住菜花...到底
是誰發明了菜花這種東西?!"
從第一天大家叫我醫生開始到退伍,
這般對性病的詛咒在碩士的口中一直沒停過..
對於一些旁門的醫學知識,
弟兄們也都是樂此不疲的向我討教,
其中佔絕大部分都是關於性方面的題材..
像是"潮X是什麼?" .. "G point在哪裡" .. "事後丸..RU486什麼時候吃"..
在洗澡完到就寢這段不算短的空閒時間裡,
通常是碩士, 小胖子, 還有本班班頭會圍到我的床邊聽我講古,
然後開始有同班的加入, 別班的加入...樓上寢室的加入....
講到high的時候我必須頻頻制止大家發出鼓譟聲,
等下士官長也加入就不好了..
另外就是要滿足大家對"醫學生"這個神祕身分的好奇心了..
真的,
很多人以為醫學生就是每天抱著一個頭骨睡覺那樣,
沒有休閒沒有娛樂沒有幽默感..
要不然就是被台版白色巨塔, "大學生了沒"這類愚蠢的台製節目誤導,
或是日本的A片看太多了,
對醫學生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胖子成天就是嚷著要我介紹護士給他,
在他的幻想裡,
醫院裡面的醫護關係就是下班後一定會在某個夜總會集合,
然後發生一些情色的事情那樣..
我也鄭重的告誡他,
本人跟護士向來處得不是非常融洽..
"要找護士的話找碩士比較快吧!!.."
沒錯..
鴻海的電子新貴, 這才是新時代白衣天使心中的No.1吧~~
許多弟兄也在這十二天染上流行性感冒,
包括我在內...
當我拖著虛弱的身子跟士官長說我要去醫護所的時候,
聽到了許多弟兄在下面竊竊私語..
"什麼?...醫生也會感冒?..."
靠腰阿~~...誰規定不行的?..
醫官也是認識的人了,
進了醫謢所,
大家都是同行很自然的就聊起來,
他跟我抱怨最近的感冒流行, 讓原本應該放假在爽的他反而每天都很忙..
"不然你給我多一點藥吧..連上弟兄要是有什麼小感冒我幫你擋著.."
他欣然同意,
我像是在餐廳點菜一樣點了一堆V-Com, Solaxin, Cataflam, Scanol,
Pseudoephrine之類的藥..
得到消息當晚就有很多弟兄跑來跟我拿藥了,
他們捨棄了醫謢所的理由很奇怪..
"我不相信這裡的醫官...他才剛畢業而已吧..."
怪了...
醫官跟我是同屆的阿~~不相信他相信我幹麻?
況且藥就是差不多那幾樣阿~
幾乎所有吃了藥的弟兄隔天都跑來跟我說我"開的藥"超有效的..
感冒症狀全都消失了, 只吃一劑就整個活跳跳,
外面的診所也沒這麼神奇..
他們露出誠摯的感激的神情~
我還以為我在作夢..
但我真的沒在作夢,
因為我的"醫術"在弟兄之間瞬間傳開了,
來找我拿藥的越來越多..(全連大概九成以上都感冒..)
我的小藥店一下子存貨全沒了..
當我還在苦惱的時候,
一位士官長突然把我拉到一旁..
"醫生....等下晚上七點的時候, 你不用去搬東西出公差了..咳咳..
陪我去醫護所一趟.."
不用搬東西我當然是樂觀其成啦,
但既然都要去醫謢所了, 幹麻還要我陪呢?
"我覺得醫官很機八....幹!...每次去看他的臉都很臭..."
"你就跟他說你要什麼藥, 然後直接拿給我吃就好了..."
我還在幌神中,
人已經站在醫護所前了...
大家都是熟人了,
我照例幹走了一堆感冒藥,
Kyanchi小藥店大進補重新開張~~
士官長吞了我給他的三顆藥,
原本又是咳嗽又是失聲又是鼻水直流病得不輕的他,
隔天背著值星帶又生龍活虎的開始罵人了~
(我這麼做是犯賤嗎?..)
不過士官長真的很滿意...
"真的很有效....果然他們講的是真的~~..."
原來士官長也是聽了傳言才來求診的阿...
"那個藍色的藥再來一點...我感冒從來沒有好這麼快的..."
會不會太神?..
我自己真的是不太相信~~這算是東方的神祕力量嗎?
更屌的是,
之後士官長在連集合場集合時下了一道命令,
以後感冒就不要跟士官長吵說要去醫護所了,
直接找第三班31號的"醫生"..
他會幫你處理...
"很有效的啦!!...我昨天病成怎樣大家都看到了吧..吃了一次藥今天就好的
差不多了..."
士官長拍著胸脯保證, 像是電台賣藥的見證人一樣..
下課時間果然我的生意上門了,
三人結伴而來,
我必須請其中兩位在一旁耐心等候叫號..
第一個是失聲到擠不出半點聲音的弟兄, 他對我一陣比手畫腳,
我丟給他三顆藥....
接下來大家出了打掃公差,
一個小時後我拿著竹掃把放回倉庫,
後面有人拍我的肩膀..
"醫生.....果然很有效......我可以講話了....."
這是剛剛才跟我拿藥的傢伙....
我笑了笑, 恭喜他..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如果當醫生只要看感冒這麼單純的話, 在這些弟兄眼中我已經是神醫扁鵲了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30.159.17
※ 編輯: kyanchi 來自: 125.230.159.17 (07/17 03:07)
推
07/17 03:20, , 1F
07/17 03:20, 1F
推
07/17 03:44, , 2F
07/17 03:44, 2F
推
07/17 04:25, , 3F
07/17 04:25, 3F
推
07/17 04:33, , 4F
07/17 04:33, 4F
推
07/17 07:00, , 5F
07/17 07:00, 5F
推
07/17 08:30, , 6F
07/17 08:30, 6F
推
07/17 08:48, , 7F
07/17 08:48, 7F
推
07/17 08:54, , 8F
07/17 08:54, 8F
推
07/17 08:54, , 9F
07/17 08:54, 9F
→
07/17 09:26, , 10F
07/17 09:26, 10F
推
07/17 09:45, , 11F
07/17 09:45, 11F
推
07/17 09:48, , 12F
07/17 09:48, 12F
推
07/17 10:24, , 13F
07/17 10:24, 13F
推
07/17 10:59, , 14F
07/17 10:59, 14F
推
07/17 10:59, , 15F
07/17 10:59, 15F
推
07/17 11:28, , 16F
07/17 11:28, 16F
推
07/17 11:30, , 17F
07/17 11:30, 17F
→
07/17 11:30, , 18F
07/17 11:30, 18F
推
07/17 11:35, , 19F
07/17 11:35, 19F
推
07/17 11:45, , 20F
07/17 11:45, 20F
推
07/17 11:52, , 21F
07/17 11:52, 21F
推
07/17 11:57, , 22F
07/17 11:57, 22F
推
07/17 12:12, , 23F
07/17 12:12, 23F
→
07/17 12:13, , 24F
07/17 12:13, 24F
→
07/17 12:13, , 25F
07/17 12:13, 25F
推
07/17 12:28, , 26F
07/17 12:28, 26F
推
07/17 12:55, , 27F
07/17 12:55, 27F
推
07/17 12:59, , 28F
07/17 12:59, 28F
推
07/17 13:00, , 29F
07/17 13:00, 29F
推
07/17 13:04, , 30F
07/17 13:04, 30F
推
07/17 13:13, , 31F
07/17 13:13, 31F
推
07/17 14:38, , 32F
07/17 14:38, 32F
推
07/17 15:06, , 33F
07/17 15:06, 33F
推
07/17 15:22, , 34F
07/17 15:22, 34F
→
07/17 15:29, , 35F
07/17 15:29, 35F
推
07/17 15:33, , 36F
07/17 15:33, 36F
推
07/17 16:21, , 37F
07/17 16:21, 37F
推
07/17 16:42, , 38F
07/17 16:42, 38F
推
07/17 16:48, , 39F
07/17 16:48, 39F
推
07/17 18:02, , 40F
07/17 18:02, 40F
推
07/17 18:11, , 41F
07/17 18:11, 41F
推
07/17 19:24, , 42F
07/17 19:24, 42F
推
07/17 19:44, , 43F
07/17 19:44, 43F
推
07/17 19:57, , 44F
07/17 19:57, 44F
推
07/17 20:21, , 45F
07/17 20:21, 45F
推
07/17 20:45, , 46F
07/17 20:45, 46F
推
07/17 20:49, , 47F
07/17 20:49, 47F
推
07/17 21:08, , 48F
07/17 21:08, 48F
推
07/17 21:47, , 49F
07/17 21:47, 49F
推
07/18 00:46, , 50F
07/18 00:46, 50F
推
07/18 01:59, , 51F
07/18 01:59, 51F
推
07/18 02:46, , 52F
07/18 02:46, 52F
推
07/18 11:21, , 53F
07/18 11:21, 53F
推
07/18 14:08, , 54F
07/18 14:08, 54F
推
07/18 15:01, , 55F
07/18 15:01, 55F
→
07/18 16:57, , 56F
07/18 16:57, 56F
→
07/18 17:16, , 57F
07/18 17:16, 57F
推
07/18 19:26, , 58F
07/18 19:26, 58F
推
07/19 01:03, , 59F
07/19 01:03, 59F
推
07/19 02:20, , 60F
07/19 02:20, 60F
推
07/20 15:42, , 61F
07/20 15:42, 61F
推
07/22 18:03, , 62F
07/22 18:03, 62F
→
07/22 18:04, , 63F
07/22 18:04, 63F
→
07/22 18:04, , 64F
07/22 18:04, 64F
推
07/26 18:57, , 65F
07/26 18:57, 65F
推
07/29 12:19, , 66F
07/29 12:19, 66F
推
09/22 10:19, , 67F
09/22 10:19, 67F
推
11/27 23:03, , 68F
11/27 23:03, 68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