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GYN醫糾邊緣走來的感觸
再過幾天就是畢業典禮了。
Intern一年來,身邊著實也發生了各式各樣的事件,或讓人莞爾一笑,
或讓人悚然心驚,但說到最讓我難忘的,也莫過於此了。在這之前,
我一直覺得醫院也許是個相對安全的工作環境,醫院裡的師長們也會
一如他們所說,提供給我們這樣的學習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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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產科實習的最後一個星期,我被叫進了主任的辦公室,桌上擺著的,
是張電腦打字,攤平開來的信紙。
「這是xx病人家屬寄來的信。」主任說。
我忐忑不安地拿起桌面上那張略帶皺折的紙,它顯然已被翻來覆去地
檢閱了不少次。
署名的是我上週照護過的一位病人的家屬。一位我只幫忙換過一次藥
(post op day1)的病人家屬。「一位痛心的家屬」。
信上寫著,我在幫病人換藥時,有著諸多性騷擾的行為:不當的肢體
碰觸、不當的目光碰觸、輕浮的神情、不知檢討的態度......
「如果貴院不妥善處理,我們將由法律途徑尋求解決。」
當時的我腦海中一片空白。還記得我當時想的,只有六年級成為clerk前,
侯文詠醫師課堂上所講的幾句話。他以照顧自己家人的例子勉勵我們,
「如果能跟病人建立如同家人般互動的關係,或許不能免除所有的糾紛,
但想必可以讓它的發生可能性降到最低。」
我自己一向是個愛玩的人,一到五年級的學業成績也總是有驚無險的低
空飛過。但是進入醫院後,我常想起這堂課,也常想起許多砥礪我們的
師長們所說的話。所以,除了一方面努力唸書,對於病人,我也一直努
力以赴,做到所有我能夠做的。
還記得有個星期天,我在值內科班,當天有位FUO的病人突然抱怨頭痛,
我在bedside問了許久,試圖從自己有限的D/D中找出可能的原因,此時,
病人身旁的朋友,才表明自己也是某醫院的R1。
「謝謝你」她說,「在我當intern時,沒有在一個病人身上花這麼久的
時間過。」
我仍然沒能解決她朋友的問題,也很快的又被call走了,但是我忘不了
當時那一刻心中的感覺,所以不管再討厭的換藥,再盧的病人,我一直
都努力以赴,我相信只要我用心,病人一定看得到,也會知道。
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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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要我自己寫明事發經過,向病人家屬解釋。
「學弟加油,現在老闆擺明了就是不挺你了,要你自己去面對這件事。
你自己要撐住啊!」
學長姊們私下也不斷地為我打氣。
心中翻滾著,我依舊上著一台台的myoma。一台台的NSD。一台台的C/S。
刀一台一台一台......。開完後,我推著CD車,換藥的途中,撇見了
主任的辦公室。
為什麼會是我?我在心中大聲吶喊著。我換藥以至於做任何雜事,都是
用了心去做的!為什麼還會碰到這種事?如果這樣,我為什麼還要再這
樣做下去?我為這麼多素昧平生的病人做了這麼多,換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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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GYN一位好心的VS挺身而出,努力聯絡上了原本失聯的病人。
病人說,家中絕對沒有人寫那樣的一封信,她也很感謝住院過程中
我所做過的。
我推測可疑的時間,調出監視錄影帶,慢慢的看。慢慢的找。
終於證明了,這是一封偽造的黑函,是被一位有名的馬intern,在前
一天晚上,放到主任辦公室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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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就是畢業典禮了。
事後,沒有澄清,沒有道歉,我默默地離開了婦產科。
另一位當事人依然宛若無事般地過著她的逍遙日子。而我,仍不時地
補著她沒寫的病歷。偶爾,仍然會有小姐call不到人,打到我的手機
的鈴聲響起。
主任的態度則與事發之時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積極地介入,不願我再舊事重提。
「我要記她兩個大過之類的很簡單」主任這麼對著我說,
「但是這樣的人,她自己以後會碰到她自己的問題,不需要我們來多
做處理。」
一個星期前,我拿到了我的實習結業證書,上面寫著某某實習合格,
特此證明。
僅管只是一張薄薄加上護貝的證書,我拿著的心情卻仍舊激動,因為
這是我做出了很多的努力換來的。
只是我看到了,把自己同學推向可能的醫糾的人,病歷不寫還大聲嚷
病人又不會死的人,星期日一早NG tube插到一半,下班時間到了就
走人的人(無奈的NG還半掛在病人的身上),上班時間不想被call可以
關機走人的人,也照樣拿到了結業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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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就是畢業典禮了。
無奈之下,我提出了告訴,希望給自己討回一點公道。
而我自己也想過,也許國考之後,可以找些其他的可能性,不再從事
醫療工作。
至於對其他朋友們,以至於學弟妹們,我都是這麼說:
千萬確定,在任何時候,都要把保護好自己放在第一優先的順序考量,
因為,也許等到事情發生後,你會發現,平常道貌岸然的師長們,
很可能,並不是我們自己想像之中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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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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