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一線三的日常—墜樓
一線三的日常—墜樓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非經同意，請勿轉載、複製、引用，謝謝。
--
從2018的年中開始一路忙到年底，
經歷過大大小小的變故，我還是活下來惹。
謝謝各位的關心與打氣(沒有人在意)
等到這一篇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時候，
猛然一看已經2019年了…
不把這裡當個版，故事開始吧。
--
去年底從隔壁兄弟所調來的新同事，叫兩金，
長相有點神似網紅聖結石，笑起來像八兩金，
同時也是全公司身材跟我最相似的肥宅，
最近一直下雨，制服沒有乾我都幹他的制服褲穿。
兩金平常閒來無事最大的興趣就是裝女生，
傳說對決放大奶妹的照片當大頭貼，
藉此要求隊友把他唯一會玩的中路法師讓出來。
兩金去年一調來不到一個月，
馬上在處理一個違停拖吊的現場中查獲兩把手槍，
上了新聞，獲得「四季分局雙槍俠」的綽號，
也獲得老闆的重用，擔服專責查緝績效的夜班。
不過這篇故事跟兩金一點關係都沒有，
只是純粹想要婊他，而且當天剛好跟他一起巡邏而已。
(我們倆感情很好der)
四季分局的特性，夜班巡邏時各派出所的巡邏網，
都會在特定時間一同出現在轄內一間土地公廟，
燒香拜拜祈求值勤安全與績效長紅，
順便與其他派出所的同仁交換情資與轄內狀況。
那天晚上，隔壁所學長分享了一則影片，
叫做「誰摔死了李新？」，大家也參予討論。
冬天所稍早發生一起墜樓死亡案件，
學長說，當時原本報案內容為情侶口角，
地點在冬天所轄內某棟民宅大樓頂樓，
警方已經到了解中，女生卻在警方面前一躍而下…
面部著地，頭顱炸成三瓣，葬儀社洗刷了整個晚上。
令人錯愕之外，更多的是無奈與不捨，
畢竟警方都到場了，卻對發生的憾事無能為力。
學長張開裝腿跨坐著板凳，吸了一口菸，
眼神看著遠方，慢慢地吐氣：
「才30歲而已，愛上了壞男人，愛到卡慘死。」
讓我想起我之前處理過的一件墜樓案，
不是唯一的一件，卻是印象最深刻的一件。
--
遇到了，
比119還先到達的死亡案現場。
是個平淡無奇的晚上，
剛領完裝備，準備跟玉帛巡邏，
周末比較沒事，打算開車度過巡邏的這三小時。
值班的安神，是告白警察常客小鮮肉，
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
「安啦我屁股很好的啦絕對不會有現場的ㄌ…」
語畢，報案系統就響了。
「安平大樓OO棟OO樓OO號」
「疑似精神病女子發狂大吼大叫」
看著安神的帶著歉意的眼神，
抓了車鑰匙準備出發。
還沒踏出派出所大門，報案系統又響了。
「119轉 平安國宅OO棟OO號」
「女子墜樓」
「幹拎老師。」
瞅了安神一眼，我跟玉帛拿了車鑰匙奪門而出。
國宅一樓的中庭處，圍觀群眾，
一眼就可以看出案發現場在哪裡。
看不出來性別，攤在地上的物體，
上衣是綠色的，下半身是深褐色，
全身充滿汙泥、樹葉、斷掉的樹枝，
鮮紅色的血液從各種創口汩汩流出。
「怎麼辦？」玉帛看著我，我看著他，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對著我們比手畫腳，
「要CPR嗎？像之前119教的那樣？」
「這個…那你覺得她的胸在哪裡？」
說實在，看著地上這攤物體，
分的出頭跟腳已經是極限了。
還好救護人員隨後就到了，
立刻開始CPR的搶救作業，
我們也接手開始疏導人群與封鎖現場。
救護人員先把她翻成正面，準備開始壓胸，
我只瞥見她的手臂呈現不自然角度，
一瞬間閃過哈利波特電影，在魁地奇比賽中，
哈利被博格打斷了手臂，洛哈教授幫他施法，
原本想讓哈利斷掉的手臂恢復原狀，
卻不小心把整根骨頭變不見了一樣，
好像章魚。
正常人的手
https://i.imgur.com/jAP6FkH.jpg
想當然爾是歐卡，到院前死亡。
我們立刻分頭，玉帛調閱大樓監視器，
為了確認身分，要先找到她跳樓的地方。
準備搭乘電梯到頂樓，我繞過混亂的現場，
不經意的朝旁邊的樹叢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一看我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我拍拍旁邊還在場整理的救護人員肩膀，
「學長…那個，那邊樹叢」
「蛤？證物嗎？」學長轉頭看向我指的地方，
「不是，那個…好像是她的下顎。」
「嗯阿，我看到牙齒了，好白」學長說。
經過剛剛那一幕的洗禮，心中不免覺得毛毛的，
國宅大樓老舊失修，電梯貼滿木頭與膠布補強，
燈光也時不時閃爍，鏡子照映著我失神的臉。
果不其然，頂樓大門推開，映入眼簾的，
是一望無邊的黑暗。
打開手電筒，
矮牆邊的地板放著一雙女性黑色包鞋，
矮牆上放著一個手提包。
這個畫面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裡，
說實在不恐怖，是周圍的氛圍讓人喘不過氣。
事後回想起來明明是車水馬龍的晚餐時間，
在頂樓卻聽不到任何一台汽車經過的聲響。
待採證之後，包包內翻出證件，
經證實是本棟大樓的住戶，同戶還有個姊姊。
去她家敲了門，過好一會才從門內傳來聲音，
睡眼惺忪、面容枯槁的中年婦人前來應門，
得知妹妹的死訊後癱軟在地崩潰大哭。
「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是說過要陪你一輩子…」
妹妹長年受憂鬱症所苦，與姊姊同住，
姊姊因為長年照顧她的關係，自己也患病。
當天晚上剛吃完晚餐服了藥，準備早睡，
睡前妹妹開了門要出去，還提醒妹妹要準時服藥，
妹妹的反應很正常，允諾後便出了門，
接著兩人便天人永隔。
了解到一半，接到玉帛打來的電話，
要我到管理室的監視器機房一趟。
監視器顯示，死者在下午18時許，
搭乘大樓電梯抵達頂樓12樓，
步行走上前往頂樓的樓梯後走出大門。
墜樓時間是晚間的22時許。
從18時到22時，除了死者外，
沒有人進出通往頂樓的大門。
也就是說，死者一個人獨自在頂樓待了整整四小時。
很辛苦吧，一個人在頂樓思考了這麼久，
也許還是不敵當下的一個執念，選擇往下一跳，
而大多數人卻在縱身躍下的一瞬間後悔了。
當晚在勘驗後，葬儀社先將遺體整理好，
交待我們請盡速帶家屬到場認屍，
因為遺體有多重外傷，可能沒辦法久放。
我與玉帛載著死者的姊姊到醫院地下室認屍，
姊姊看著冰櫃裡的遺體，摀著臉啜泣，
雙腳一軟跌坐在地。
此時此刻我在意的卻是她的下顎有沒有物歸原位…
帶著為民服務的心態，協助家屬處理後事，
警察的權力很小，卻有很多機會在有限的範圍內幫助人。
原本這個案件依規定報請刑事相驗後就結束了，
案情卻在驗屍後有著微妙的變化。
在遺體上驗出了飛墜樓時造成的外傷，
出現在脖子與手臂，抓傷與瘀傷都有，
指甲卡著大量汙泥，好幾片都斷掉了。
相驗的當天，透過葬儀社認識的朋友，
說法醫在解剖後，發現死者的肌肉在死亡前非常緊繃，
像是進行過劇烈運動一般。
而脖子上的瘀傷，
在協同偵查隊學長進去相驗室看過之後，
我倒抽了一口氣。
看起來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
掐著她的脖子想致她於死地一般，
明顯的十只深紫褐色指印鑲在皮膚上，
在了無生氣慘白的遺體上看來是怵目驚心。
雖然最後還是以
「死者患有重度憂鬱症所產生幻覺，
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傷害後跳樓身亡」作為簽結。
姊姊掛保證，妹妹在離家前是沒有外傷的，
也從來沒有幻覺、或傷害自己的紀錄，
監視器顯示死者搭乘電梯上樓時，身上的衣著是乾淨的，
墜樓後身上卻沾滿汙泥與樹枝、指甲還有泥土。
更別提脖子上那個深刻的手掌印…
在頂樓的四小時發生了甚麼事？
不管你信不信，轄內的平安國宅充滿了各種驚奇。
我是一線三，這就是我的日常。
--
後記
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希望這次的一線三文章沒有讓各位失望。
上一篇是五月發表的，事隔多時，自慚形穢。
其實我每次有空都會寫一點，
但每次都寫不完，已經累積的五六篇的未完稿。
我不為任何人而創作，
所以大家的反應我都有看到，
對我的批評我也銘記在心，檢討改進。
同時也因為我只是個想要分享故事的人，
所以我也不會因為任何人說了甚麼而停止創作。
謝謝支持我的人，也謝謝批評我的人，
希望大家2019年都可以過得更好。
關老爺，請保佑我今天執勤安全，
保佑全所同仁執勤安全，也保佑全台灣的警察執勤安全。
(感謝親愛的女友協助校稿)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5.82.9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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