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 - 精靈果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9k6jhx/faeriefruit/
原文標題：Faeriefru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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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街坊上的孩子，都知道麥金利太太是個女巫。
這是在遊樂場的真理，以如此的信念和驚嘆被傳誦著——諒你不敢再質疑。「麥
金利太太－－妳知道嗎？那個女巫？」
老太太們應該都要是老奶奶，發送硬硬的糖果，並整日坐在室內打毛線。而不是
自己一個人，住在爬滿常春藤的破舊屋舍裡，只有流浪貓和烏鴉相伴。
而且她們絕對不該住在墳墓堆裡。
「墓園。」我媽媽會如此糾正我「而且她不是女巫，她是守墓人。妳不希望任何
壞事發生在阿公身上，對吧？」
「住在一群死人間還是很怪。」我則會如此低聲咕噥。雖說我們家也在附近，近
到我可以從我的房間窗戶看到碑石。
但若事實太過平淡，總是不為孩子所喜。我們想要相信麥金利太太會去挖老骨頭
來占卜－且不論「占卜」是什麼。相信每隻失蹤的貓都落入了她的大釜。相信她吃了上一
個膽敢闖進她花園的小男孩。
那個特別能激起我們的想像力。每一個小孩都宣稱是他表哥的朋友的鄰居的弟弟
，每一次名字都會不同。有些天是吉米，有時候叫湯姆，還有一次我發誓我聽到他叫哈里
斯。但有一個令人不舒服的事實永遠不變：他去了麥金利太太的花園，再也沒有出來。
或許是那想像中的一絲危險，誘使我們發展出一個闖入的遊戲。
是莉茲提出這個主意的。莉茲不全然是我們的頭頭－我們不需要一個頭頭，而且
我們不全然是好朋友。但步行範圍內就那麼多同齡的孩子。莉茲是其中之一，而身為最高
也最大聲的女孩，她的想法也是最常被採納的。
我像個白痴般的開口了：「那她逮到我們怎麼辦？我們會惹上麻煩的。」
莉茲發出狗吠般的笑聲：「怎麼？妳怕那女巫嗎？」
「才不呢！我媽媽說女巫根本不存在。」我罵回去。我不相信她，但莉茲不需要
知道這點。
「所以妳沒有理由不去，對吧？」
我咬著臉頰內側。該死，她耍了我。或者我害怕一名女巫，或者我害怕一名小老
太婆，兩者都不是我可以接受的選項。我所做的只是提名了我自己。
「那，好。」
我沿著狹窄的街道，走向麥金利太太住的那一側墓園。看我的樣子，彷彿我是被
引領著前去被處刑。在我幻想千百種駭人的出差錯可能時，緊張的能量在我的皮下滋滋作
響，就如瓶中的靜電。但現在退出已經太遲了。如果有比膽小鬼還糟的，就只有膽小的背
信者了。
別墅坐落在墓地的邊緣，離街道不遠，就在圍籬的旁邊。我猜想每天晚上把圍籬
鎖好應該是她的責任—雖然不會有什麼用，鍛鐵的柵欄對無賴和不良少年而言都太容易翻
越。莉茲推了我們一把，自己又一下撐了上去。在這裡，只有一道低矮單薄的樹籬，把我
們和麥金利太太的花園隔開。
那是一片蔓生的草坪，長滿了野花和雜草。以它自己的標準而言，它是井井有條
的－很明顯她喜歡種植自己的蔬菜和水果。看到草莓時我的口腔濕潤了，讓我必須提醒自
己從女巫而來的食物恐怕有毒。
莉茲戳戳我「賭妳不敢抓一顆。」
「為什麼？」
她咧嘴露齒一笑。「妳會想要一個戰利品的，不要嗎？」
如果出來時，我的手指頭和腳趾頭和全身皮膚都還接在骨頭上，我就很滿足了。
但我依然點點頭，只要能讓莉茲住嘴，什麼都好。
隨著孩子們期待的屏住呼吸，興奮的嗡嗡聲逐漸沉寂。
然後我就起跑了。
我躍過樹籬，在下落時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我趕緊把手往泥土上一撐，站起身
。此時，我甚至還在跌跌撞撞。在這裡沒多待一秒，就是多一分被逮到的機會。
我衝過草地，途中一直踢飛蒲公英。我必須要抓到些什麼。不要草莓。它們太靠
近窗戶了。更有機會被看到，更有機會被吃掉。某些別的，某些別的…那裡！角落裡一叢
閃耀的血紅色野莓。 我雙臂前伸、衝向它們、抓了一把，然後轉身。我可以看見莉茲和其
他人了。她們正默默的為我歡呼。幾乎、幾乎，我痠痛的腳踝快要解脫了。 然後一道陰影
飄過了窗口。
我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看見我了嗎？她一定看見我了。但如果她看見我了，為什麼她不出來？她應該
要出來…
「妳在幹什麼？快點！」
我再一次的跑了起來。我笨拙的翻過樹籬，一直到那標示著自由的鍛鐵圍欄前都
沒有慢下來。我倚著ㄧ根剝落的欄杆時，才開始感到身側燒灼的疼痛。其他人圍在我身旁
，邊喊邊呼號，但相比於體內擂打著的心臟，一切感覺都是如此的微弱。
麥金利太太瞧見我了，而我不知哪一個可能性更糟。
是一個會詛咒我的恐怖老巫婆。
或是一個會向我爸媽告狀的小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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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走到離墓園有一段距離之後，我才編了個藉口說要回家。但其實，我繞回
了麥金利別墅。這一次我踏上了走道，一路拖著腳，彷彿它是石頭。在我有機會敲門之前
，門就滑開了。
我不知道看見麥金利太太前我該期待些什麼。我當然看過她，但從沒有這麼近，
更從未把她視為一個人類。她的皮膚如同一本受珍視的古籍般充滿皺褶，而且以她的年紀
而言，她的頭髮是如此的長而不受拘束。她不是我想像中那樣，或是我覺得我會如此想像
她那樣。在這個畫面固定在我的腦海裏後，我就再也沒辦法想像她以別的形象出現了。
她以冰冷而好奇的雙眼從上審視著我，讓我不禁希望她沒注意到我像燭火般顫抖
。我沒有說話，只是窘迫的遞出那一叢野莓。「對不起。」我嘀咕著說，希望能躲進毛衣
的衣領裡。
她把野莓從我手中抽走，把它們對著光舉高，細細的檢視著，彷彿它們是鑽石或
珠寶。「沒想到妳會回來。」她說，然後把野莓塞進了裙子的口袋裏，才又上下打量著我
。「妳是菲利浦的孫女，是吧？」
片刻間，我忘記了恐懼。「妳認得阿公？」
她的表情柔和了，近乎微笑。「只有一點點。好人吶。每次見到老婆時都會輕碰
自己的帽子。妳母親每兩個月都會帶花來看他。」
當她提起我媽媽時，一陣擔憂在我體內升起。我往下瞪著我的球鞋。「妳會跟她
說嗎？」
「告訴妳...？哈！」她開始狂笑，那粗厲的嘎嘎笑聲，讓我聯想到群鴉的喧鬧。
「女孩，我永遠不會告訴妳的家人。吃了精靈果以後不舒服已經是夠嚴厲的懲罰了。但既
然妳把它帶了回來，我想我們扯平了。」
「精靈果？」」
「那個莓子。」她拍拍自己的口袋示意。「不經處理就吃會讓一個人病的很慘。
妳不能吃剛從樹叢上拔下來的果子，但它可以被做成美味的果醬。我幾天前做了一批，妳
要試試嗎？」
我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或許是出於客套，或許是出於恐懼，我不知道，但已經足
以讓她引領我走進屋內，通過長廊，走進一個溫馨的小廚房，有著薄紗窗簾，以及排列在
牆上、錯配的廚具。
這就是女巫的巢穴嗎？
我讓自己在桌邊坐下，繼續細細審視麥金利太太的裝潢，直到一塊海綿蛋糕被放
在我面前。它被塗滿了果汁般的紅色果醬，隨時威脅著，若是沒有被迅速吞掉的話，便要
沿著邊緣一粒粒晶瑩剔透的滾落。
麥金利太太在我對面坐下，期待的把雙手在桌上交疊。「享用吧。」
我拿起蛋糕，盡我所能的讓我的手指遠離黏答答的果醬。然後，我謹慎的咬了一
口。
然後是另一口，又是一口，直到那一大塊蛋糕都消失無蹤。
吃在嘴裡是如此扎人的甜，如同你想像中最夢幻的野莓般香醇濃郁，又如新年時
偷飲的酒般帶點罪惡的美味。我想要更多。
「妳喜歡它嗎？」麥金利太太咯咯笑著。
我點點頭，舔掉一抹濺到下巴上的果醬。在我試圖重新使自己鎮靜時，才找到一
絲自覺沖刷過我的身體。「所以，它為什麼叫做精靈果？」
這是個讓她眼睛一亮的問題。她把莓果從口袋裡抽出來，把它們拿近好讓我看清
。「看到這些葉子了嗎？」看見了。每一片都有五個細長的分岔，讓它看似一個小人，有
頭、有手臂、有腳。
「當心那人由根茁，亦不食己精靈果。」
「呃…抱歉？」
「妳讀過多少傳說？」
我聳聳肩。也許我床底下某處塞了一本格林童話，但沒別的了。
「嗯，在古老的傳說中，吃了精靈的食物是不吉利的。這麼做的人類常因此被困
在精靈國度，或淪為精靈的糧食。所以當人們找到了一種古怪的莓果，有像小人的葉子，
還會讓你生病，自然假設那是精靈的詛咒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合理。然後，一個問題在我能夠阻止前，便溜出了我沾滿
果醬的嘴。
「那妳很了解詛咒嗎？」
她好奇的把頭歪向一側。「為什麼妳會問這個問題呢？」
「妳...我是說...不是...沒關係...，我...」
「因為妳們這些孩子都把我當成女巫嗎？」
我被緊緊定在椅子上，把我翻滾的恐懼藏匿在沉著的面容後頭。她居高臨下緊盯
著我，表情不透漏任合一絲情緒。許久以後，我才意識到她在等待我的回應。
「嗯...」我勉強吐出「妳真的是嗎？」
然後她笑了，又長又厲害的大笑。甚至等到我的寬慰淡去時，長長的笑聲仍持續
著。
「至少妳很誠實，女孩。」她終於開口「不，我不會騎掃帚，也不會做和魔鬼跳
舞之類的事情。我只是個老女人，看顧著自己的花園。」
「而且住在墓園裡。」我急忙捂住嘴，但仍是太遲了。
一個羞怯的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那也是。」
「但妳不會怕嗎？」
她輕輕搖了一下自己的頭「妳知道，妳的祖父是個很好的人。如果只因他如今躺
在地下，而有不同，那才奇怪。」
我緊盯著桌面，感到罪惡感帶來的麻癢爬上我的身體，讓人很不舒服。「麥金利
太太，我很抱歉。」
「妳已經說過一次了，女孩。同樣的事不必再說一次。」
「不，不是為了莓子。我很抱歉我以為妳是女巫。」
她微笑道：「妳可以隨時過來說聲嗨，讓我有個人陪。鼻子弄乾淨，然後我保證
我不會詛咒妳。」她對我眨了眨眼睛。
那天我走回家時，我更開朗了一點，更勇敢了一點。而精靈果的甜美仍流連在我
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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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我再也不怕麥金利太太了。如果我在探望阿公的墓時碰見她，不論多
遠，我都會揮揮手。在某些沒有人陪伴而索然無味的日子裡，我會閒晃到她的別墅，坐在
她的廚房裡，聽著片片斷斷的傳說，並開心大吃精靈果蛋糕。
她告訴我更多精靈的事情：真正的精靈、殘酷的精靈，完全不像明信片上穿著纖
巧花瓣裙的那種精靈。祂們對鐵的恐懼，祂們名字的祕密，還有在不能說謊的情況下，祂
們的舌頭能如何扭曲事實。
「妳永遠沒辦法從精靈口中得到直接的答案。」她有一次這麼說「永遠在閃避問
題。有時妳沒說的話比妳說出口的更加重要。」
我很享受。點點滴滴的知識，雖然無用，卻給了我力量，讓我得以用一種全新的
方法看世界。
蛋糕也很讚。
但我沒見到麥金利太太的那些天，卻讓這些滋味泛酸。我回到了以前的模式，和
那些或許是朋友的人玩耍。我們不常提起麥金利太太，但我都會默默的記住，每次隨她名
字而來的耳語、竊笑和嘲弄。這不是她應得的。一點都不是。惱怒在我皮膚下流竄，如同
一陣煩人的煩癢。而沒過多久我就忍不住了去撓抓。
那是一個夏日午後，暑氣讓我們懶洋洋的。是莉茲先開始的，當然，永遠都是莉
茲。「我們可以去瞧瞧瘋癲老麥金利在做些什麼。我聽說詹寧.戴維的貓已經失蹤一陣子..
.」
「離她遠一點，莉茲。」
她轉向我。「什麼？」
「她又沒傷到任何人。我們去做別的事...」
「妳什麼時候開始怕起那個老巫婆啦？」
憤怒的火花在我體內燃起。「沒有。」我咕噥道。
「就有！」
「沒有。」
「有！」
「沒。」
一個想法彈進了我的腦海。那一絲內疚，輕易就被我的憤怒和自傲所掩蓋。「好
！」我說。「我可以證明。」
不發一語的，我轉身離開，沿著通往麥金利家墓園的狹窄街道上走去，只隱約知
道其他人慌亂的跟在我身後。這次我不再躲躲藏藏，不再為了避開大門而翻過圍籬。我就
走上了前廊敲敲門，彷彿這只是又一次尋常的拜訪。
當我的手敲上了木頭大門時，我聽見了四散的窸窣聲：我的朋友們躲進了樹和影
間的安全處，把自己藏好了。
麥金利太太見到我不很驚訝，她從來不會。
有一瞬間，我又感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內疚。我，利用著自己不應得的信譽，來增
加自己在朋友前的形象。但我不能讓她們叫我懦夫。對不起了，麥金利太太。
「哈囉，親愛的。」她歡快的說「妳的朋友們不要加入我們嗎？」
「不。」我甚至沒問她怎麼知道她們來了。我只是溜進去，任由她在我身後關上
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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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我再次從別墅裡出現，還提著整整一盒精靈果蛋糕。「給妳的朋友們
。」麥金利太太輕眨著眼睛告訴我。
而當我剛通過墓園的圍牆門，我立刻被緊抓的手和驚嘆的眼神團團包圍。
「妳真的進去了！」
「感覺怎麼樣？」
「妳瘋了嗎？」
我試著漫不在乎的聳聳肩，但我已經快沒辦法從臉上抹去那抹自傲的咧嘴笑容。
我剛做的事一點也不可怕，但她們不需要知道這一點。
我看見了莉茲：她正倚靠著柵欄，試圖告訴世界她根本不在乎。我看著她說：「
就跟妳說我不怕。」
她不帶情緒的看向我，然後她的眼神飄向了我手上的盒子。「裡面有什麼？」她
問道，彷彿她沒法看透透明的塑膠。
「只是一些麥金利太太做的蛋糕。」我比向其餘的人「想要一塊嗎？」
莉茲嘲弄的問：「妳怎麼知道它們沒有被下毒？」
人群中傳來陣陣耳語，那是猶豫和誘惑間的拉鋸。
「嗯...」我打開蓋子，手伸進去，拿了一塊蛋糕咬了一大口。「我吃了不少然後
我沒死，是吧？」
這個邀請已經夠力了。一隻黏答答的手伸過來拿走一塊蛋糕，然後又是一隻，再
是一隻，直到除了莉茲以外的大家，都嚐過了精靈果的滋味。
「莉茲？」我問道，手遞出最後一個蛋糕。
在她打量著蛋糕時，她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細細、直直的線「那到底是什麼？」
「精靈果，她自己種來做果醬的。」
「妳覺得我會吃巫婆食物嗎？」
「隨便妳。」在她有機會改變主意之前，我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她翻著白眼
走開了，手還插在口袋裡，但有那麼一瞬，我似乎在她的嘴角看見了一絲遺憾。
「所以呢？」麥金利太太把兩個杯子放在桌上。茶是她的，熱巧克力是我的。「
妳的朋友們喜歡那蛋糕嗎？」
我點點頭「除了莉茲之外的每個人都喜歡。她就是這麼...呃！除了她叫大家做的
事情外，從來不准大家做任何其他事。真煩人。」
她同情的歪起她的頭「有些人就是不成熟。她如果不學著當一個大人，就永遠不
會長大。要蛋糕嗎，親愛的？」
我有些太過強烈的點點頭。麥金利太太起身要從櫃子上取來果醬和海綿蛋糕，而
我坐在桌邊，邊啜飲著飲料邊晃著腳。一道高瘦的黑影在窗邊一閃而過。
我急忙轉身要看，裙子上因此濺上了熱巧克力。花園空空如也，闖入者已經消失
了，但草上踐踏過的痕跡，通往了那叢精靈果。
我跳了起來「麥金利太太，我覺得...」
「算了，孩子。有些人就是得從錯誤中學習。」
我下次見到莉茲時，她看起來更瘦，更蒼白，不再高高在上籠罩我們全部人。在
我腦海深處，我琢磨著她是否吃了精靈果生了病？
「很好。」我暗自想道「那會教會她。」
但一天的昏昏欲睡很快變成了一個禮拜。她講的話少了，也不再時時爭先。她的
存在感逐漸消逝，如同陰影被雲層遮蔽時那樣。有些天，她甚至不再出現了。
我有次在學校問過她。她只是在午餐桌邊聳一下肩，然後就開始忙著把麵包邊從
完全沒動過的三明治上撕下來，再往上看我一眼都懶。
「只是不想再打鬧了。我太老了。妳懂嗎？」
我試著同理的點點頭。說真的，我不懂。但感覺這是唯一禮貌的應對方式。「妳
為什麼不吃？」
她再次聳肩「我只是不餓。嘿，麥金利太太有沒有再給妳那種蛋糕？」
我搖搖頭，假裝沒見到她的肩膀沮喪的沉下。
結果最後我也沒有精靈果蛋糕吃。
「恐怕那株植物枯死了，孩子。」麥金利太太再我下次造訪時告訴了我。她指著
窗外，精靈果叢曾生長的地方，只有一塊空空的泥地，和一個剛被挖好的墓穴一樣乾淨。
「精靈果就是那樣難以預測。我甚至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
如果說我不想念它的話是騙人的，但我打賭，一定沒有莉茲那樣想。
畢竟，她只有嚐過一次。
我從未有機會告訴她，甚至沒有時間決定該否如此。因為就在約莫那個時候，她
從學校裡消失了。一開始只是一天，然後又是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禮拜五，老師宣布莉
茲住院了。營養不良什麼的。
我們在卡片上塗鴉，等待我們膽大妄為的莉茲回來。希望她還會帶回來醫院裡的
故事，甚至一道疤。但幾週變成了幾個月，天色漸漸變得灰暗，而我們理解到：莉茲不會
好轉了。
我去見過她一次。就一次。書中的故事永遠都說病人看起來像遊魂。莉茲看起來
不像鬼，她看起來像死人。那曾經昂然挺立，如野草中茁長的向日葵的女孩，如今半躺在
褪色的枕頭上，僅比一具骨骸有生氣。她的雙唇像乾渴的土地般龜裂，而我還可以在她慘
白的皮膚下，看到血管的脈動。
她沒有說話。我不認為她能夠說話。也許這樣比較好。
妳要對一個必死的人說些什麼？
莉茲沒有撐到春天來臨。她被埋在一個如此之高的墓地裡，我從房間窗戶都能一
眼看見。為此，我好久、好久都沒有拉開窗簾。
幾個月後，當最後一點殘雪都融化之時，媽媽照常帶我去拜訪阿公的墓地。當我
溜開，慢慢往山丘上晃時，她沒有阻止我。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見莉茲，但我覺得我應該
這麼做。
隨著我辛苦穿梭在凌亂的成排碑石間時，我看見了一個戴著手套、頭頂草帽、手
持小鏟的身影，在一個墳墓，就是莉茲的墓前半跪著。那是一個即便在遠處我也不會錯認
的身影。
是麥金利太太。
「他們從來不會告訴妳野草的事。」她見到我愈走愈近時這麼喊道。見到我，她
不很驚訝，她從來不會。「儘管底下有屍體，好的土壤就是會長出好的草。但也許我們今
天能找到更棒的…」
在這塊還未被新草佔領的土地上，她看起來是如此自在。在我看著她時，我想起
那些她講述過的精靈族故事，關於妳永遠都無法從祂們那裡得到直接了當的答案。我記得
問她她是不是真的女巫，她只是告訴我了一堆她沒有做的女巫事情。
但她也從來沒有否認。
用力一扯之下，麥金利太太把什麼給拔了出來。是一團糾結的根，如此纖細，卻
似乎綿延不絕。她擦掉眉毛上閃耀的汗珠。「好消息，今年會有很多果醬。」
我的胃抽了一下。我現在可以看清她手上拿的是什麼了-分成五瓣的葉子，還有未
熟的紅色莓果。它就長在莉茲的墳頭。
麥金利太太給我一個心照不宣的陰暗微笑。「妳懂得，有些人覺得精靈果有些苦
澀。」
然後她拔起一顆莓子扔進了自己的嘴裡。
「但我卻覺得沒有果子比它更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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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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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是那個闖進花園的小男孩...在古老的傳說中，吃了精靈的食物是不吉利的。這麼做
的人類常因此被困在精靈國度，或『淪為精靈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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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覺得精靈果是人類的靈魂所變的？誰吃了生的精靈果就會被抓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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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而且她可以直接吃精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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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這樣更有詩的感覺了 不過我有照原文的意思再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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