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兒子常常睡得不好
原文網址： https://goo.gl/3cN26C
原文標題：My Son Was Always A Poor Sleeper
抱歉由於第一次po的時候沒有分類到所以重發一次
感謝版友提醒～
手機排版，有些語意可能不太通順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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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常常睡得不好，一個禮拜有好幾天晚上他都會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揉著眼睛然後
強忍著淚水。我一直都會醒著，通常都是在看夜間頻道，而我太太在我後面打瞌睡。不是
說我不想睡，我當然想，但我是一個巡邏員警加上失眠患者，因此我很少在正常時間睡覺
，而那幾年也沒有什麼適合睡覺的時間。
「把鼻，你還好嗎？」
「嗯，小子。我很好。」
「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我會進到他房間然後大動作的做出檢查他的衣櫥、床底下和窗戶的樣子，他真的很害怕窗
戶。「有一個壞人在外面，」他總是這樣說，「我要幫你抓到他。」
諾亞熱衷於抓壞蛋，但我一點都不意外；在他出生前我就是個警察，他總是跟我說他長大
也要抓壞蛋。
在他大約四歲之後我就沒有再去檢查他的房間了，他依舊還是會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嘴唇
發抖然後問我同一個問題：「把鼻，你還好嗎？」
「嗯，小子。我很好。」
「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那只是個惡夢，親愛的。去吧，快回去睡覺。」
諾亞睡眼朦朧的眨眨眼，一隻眼睛總是還瞇著；沒有醒著十分鐘以上他是睜不開那支眼睛
的。所以他看著我，像個小海盜一樣一支眼睛閉著，然後點點頭並腳步踉蹌的走回房間睡
覺。
每天晚上，一樣的劇情重複著。或許我處理這件事的方式錯了，我總是在想如果我忽略他
會不會比較好一點，甚至對他生氣。但是除了這些夜晚的例行公事外，他都睡得還不錯，
大部分的日子他甚至早上都不會記得起床。
這些夜晚對我來說很溫暖和美好，這樣很自私，但是我每天都很期待。我上的是大夜班，
因為工作和睡眠的關係，很少能看到諾亞。這就是為甚麼我那麼珍惜我們晚上的例行公事
，那是我們真正能獨處的時間。
諾亞來的時候我太太總是在睡覺。由於她的疾病、還要照顧諾亞、加上普遍的壓力，她幾
乎沒有活力。所以在沒有班的夜晚，我會保持清醒幾個小時看電視，試著抑制住幾乎要把
我吞噬的黑暗。
諾亞讓黑暗退去了一些。沒有很多，但是足夠讓我不會猛力的掉進那坑洞裡。
事情這樣持續了兩年，每一晚都一樣。直到他做惡夢的最後一晚，例行公事終於改變了。
諾亞笨拙的跑出來，揉著他滿是淚水的眼睛，臉看起來很喘。「把鼻，你真的還好嗎？」
「嗯，小子。我很好。」我的話語──到了現在幾乎像是一種反覆吟唱的曲子──很明顯
的讓他安心不少。
「我看到窗戶外面有一個壞蛋。」
「那只是個惡夢，親愛的。」
在我旁邊，我太太動了一下。
「我想要阻止這些壞蛋。」
「等你長大就可以了。在那之前，有我在。」
他再次顫抖著吐了一口氣，「我愛你。」
「我也愛你，去吧，快回去睡覺。」
我再也沒有看過他了。
隔天一大早，我太太載著諾亞出門。他喜歡坐車，那是他最喜歡做的事。他們快抵達時，
離家只有三個路口，她在離家兩個路口的地方等待左右來側的車道變紅燈。等待車流停下
來是最安全的，她當時就是這麼做的，她一直都這麼做。
但是就這麼一次，在錯誤的時間，有一個人以時速70哩的速度闖紅燈，直接撞上了副駕駛
座，諾亞當場死亡，這一撞徹底將他粉碎，我們甚至無法為他舉行開棺的喪禮。
我太太始終沒有從中恢復，我在這件事之後也沒有對她很好。她身上有很多造成慢性疼痛
的傷，再加上她的健康問題使她沒有藥物完全無法正常生活。我並不敢公開的責備她造成
諾亞的死，但是我嘲笑她使用那些止痛劑。我說她是累贅、癮君子。
我們最後離婚然後再也沒講過話，她幾年前死於她身上某種疾病的併發症。我每天都很想
她，我從來沒有告訴她，而現在永遠不可能了。
我試著告訴自己她不會在意，但我知道那只是個謊。
離婚之後，有一段時間我在工作上升職升得滿快的，但是我在升到高級警探就停了下來。
他們把我調到性犯罪部門，然後把我放在那裡十年。
我之前以為巡邏這份工作就已經把我搞死了，但這完全是另一個怪物。我樹立許多敵人，
有些還是高官。我甚至還揭發了幾個同事暗地裡幹的事情，包含我最好的朋友。我正式成
為一個酒鬼，所有人開始遠離我。友情和愛情都不值得，當你完全沒辦法辨認出誰是好人
誰是怪物時，他們怎麼會值得呢？
到最後我很想死。每天晚上在我開始喝酒前，我會從槍套裡面抽出手槍放到咖啡桌上，然
後祈禱自己能醉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偶爾能差點做到這件事，但每當我快扣下板機時，我會突然從醉意中清醒，然後在這麼
一瞬間，我又回到了31歲，我太太在身旁打瞌睡，然後我兒子走下樓問我還好嗎。
這些時刻是我現在還活著的原因。
一個禮拜前我依舊嘗試要自殺，像往常一樣我坐在客廳，將注意力放在電視和手槍上面，
一邊將自己喝到不醒人事。
房子裡某個地方，一扇門被打開了。我並沒有去在意，這個房子在我們買下來之前就已經
很老了。它的通風好到不可置信，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在修理它，所以它常常發出咯吱聲和
風的呼嘯聲。
但是接著有東西在走廊上發出窸窣聲，當我聽到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聲音時，我轉過身：
「把鼻，你還好嗎？」
他就在那裡：諾亞，4歲大，有顆大大的頭，穿著紅色睡衣，眼睛瞇著，揉著自己的臉，
嘴唇還在發抖。
在如此令人精神錯亂的一瞬間，我幾乎差點相信過去的22年都只是一場惡夢。「嗯，小子
。我很好。」
「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那只是個惡夢，親愛的。去吧，快回去睡覺。」
他點點頭並跌跌撞撞的走回房間睡覺。
過了幾分鐘，我起身去檢查他的房間。空的。東西都清空了，就像這20年來一直維持的樣
子。
我癱坐在地上。關節發出的喀喀聲、痠痛的肌肉和宿醉把我打回現實，我已經快50了，依
舊是孤單一個人。我有的不是惡夢，是一個爛透的人生。
那晚我哭著睡去。
諾亞在那晚之後來了幾次。跌跌撞撞的跑出空房間，眼睛瞇瞇的、淚汪汪的。同樣的劇情
，同樣的對話。
「把鼻，你還好嗎？」
「嗯，小子。我很好。」
「我看到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那只是個惡夢，親愛的。去吧，快回去睡覺。」
我很快的學會不去檢查他房間。
他出現的這段時間並不長，這我知道，但是事實上這已經跟他活著時我們相處的時間一樣
多了。如果這個例行公事──這個就好──在我的餘生都能出現，我會很開心。
但是昨天晚上，他哭著出現。「把鼻，你真的還好嗎？」
「嗯，小子。我很好。」
「我看到窗戶外面有一個壞蛋。」
「那只是個惡夢，親愛的。」
「把鼻，我想要阻止這些壞蛋。」
我的嘴巴變得乾澀，心頭感到深刻的絕望。所以今天是最後一晚了，才不到一個禮拜就要
結束了。「等你長大就可以了。在那之前，有我在。」
「不！我現在就要阻止他們！」
隱約一陣腳步聲突然從諾亞的房間傳來。
我身上所有的毛都豎了起來。「諾亞，過來。」
諾亞非常難過的搖搖頭。「不。」
更多腳步聲還有一個模糊的咒罵聲。
我放在咖啡桌上的槍閃爍了一下，有一陣不詳的、誘人的感覺。我拿起槍然後躡手躡腳的
往走廊走去。
沉重的腳步聲從他的房間傳來，門上的把手傳出咯咯聲，然後門被打開。
霰彈槍的槍口從門後出現，接著是那個侵入者。他看到我的時候愣住了，他的眼神怪異的
閃爍，讓我想到光滑的瓷器。
我開槍射殺了他。
他後面的頭顱被炸開，門上滿是鮮血和大腦裡的不明液體。
我轉向諾亞，準備把他抱起來安慰他。但是他不需要安慰，他看起來容光煥發。眼淚也乾
了，他微笑著，在我們的例行公事裡面他從來沒笑過。
這告訴了我所有該知道的事情，我的心又碎了一次。
「我抓到壞人了。」他昏昏欲睡的跌跌撞撞的走回他房間。
「沒錯。」我說。
他在他房間前面停了下來，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對倒在門檻上的屍體不以為意。「把鼻
，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開始哽咽，講不出話來。諾亞耐心的等待，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們有個例行公事、一個儀式，我必須為他完成這個儀式。「去吧，」我用著氣音說，「
快回去睡覺。」
他走進他房間。
過了痛苦的一秒鐘，我追了過去。想當然房間依舊是空的，那個畫面徹底將我摧毀。我慢
慢爬向曾經放著他的床的角落，痛哭失聲。
幾個小時後我打了911，我為我延遲報案道歉，我說我突然恐慌症發作然後暫時失去意識
。沒人在意，他們為我做了筆錄，但那只是做個表面罷了。
來殺我的那個人是前幾年被我關進監獄的犯人，罪名是虐待兒童，是個垃圾。我甚至不記
得他，我也不想。
我知道我不會再看到諾亞了，我兒子因為我而睡得不好24年了，他抓到壞人然後救了他爸
爸，所以我相信他現在已經可以休息了。
而且不管他在哪裡，我希望他不會再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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