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在鬼月的故事……
鈴……鈴……鈴………
有一天，中元普渡的時候，正在收拾的燒臘店老闆娘接到一通電話：「喂強記…」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聽來極為深沈疲累，像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你們…這麼…
快…就收了？我…還…沒…吃…飽……」
另一個聲音也說道：「燒肉…皮太焦了…妳想…讓我死…幾次才夠……」
老闆娘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再端上菜餚，並吩咐廚子把燒肉的焦皮切掉，拿了大把
的香朝四方賠罪祭拜。
燒臘店對面的七樓窗台，一支望遠鏡迅速從窗簾縫隙抽回，並夾雜一連串粗話的爆
笑………
「哈哈哈………幹！那個燒臘老闆娘一定被我們嚇死！」
說話的是吳偉忠，24歲，綽號阿忠，有竊盜和毀損前科。詐騙資歷三年，擔任職務
－收購帳戶與招募車手的幹部。
「我上次跟她買燒肉便當，跟她抱怨皮太焦了，她還嫌我外行不會吃，嘰嘰歪歪的
，這次扮鬼嚇她只是剛好而已！」
說話的是陳平正，21歲，綽號小歪，有毒品和妨害公務前科。詐騙資歷一個月，擔
任職務－收錢的車手。
場景是某個看似一般民宅的客廳，卻像是辦公室桌上好幾台電話、手機預付卡、傳
真機，各種器材線路盤根糾結，到處是零食點心啤酒瓜子與茶具，煙灰缸的煙屁股
多到快發爐，地上全是瓜殼紙袋便當盒與垃圾，牆上卻貼著「實現人生價值、享受
工作樂趣、追求事業成功」的勵志標語，一張條列著「我不只教你詐，更教你騙」
的教戰守則，下面正放著一落落千元現金，點題地說明了眼前這一切。
這個詐騙集團，首腦龍哥在大陸，用當地機房開發大陸市場。這房子則是公司也是
阿忠和小歪的宿舍，除了出去買便當和上酒店玩樂外，他們幾乎過著足不出戶的生
活。
「師仔，你真是詐騙界的奇葩，從檢察官到鬼都裝得這麼像！」小歪巴結道。
「奇葩？我咧雞巴啦！我只是不想去考，不然我早就是正牌的檢察官，也不必每天
在這呷飯配豆干，幹！」
「對啊！我上次聽你說：『我是檢察官，我們懷疑你參與洗錢的不法活動，現在要
扣押你的戶頭備查！』喔……那個『庫勢』袂輸佮真的檢察官捏！」小歪模仿阿忠
的口氣說道。
「這甘有需要你講？您師仔在江湖走闖，靠的就是一隻嘴，還有『用心』兩字。」
「小歪，你知道你現在最缺的什麼嗎？」阿忠抽了一口菸，摸摸下巴的小鬍子說道
：「你欠的不是經驗，是信心！就像我常跟你說的，詐騙就是表演事業，要你裝作
檢察官，你就要看自己是檢察官，不行驚，你若是驚就不像，就被人看破手腳！」
「忠哥，可是我一說我是檢察官，人家就說我是來詐騙的，就不相信我啊！而且我
怎麼知道檢察官打電話給人是不是這樣？」
「真是菜比巴！我問你，你有接過檢察官電話嗎？」
「沒有啊！」
「那就對啦，沒人接過嘛！那你怎麼知道檢察官打給你不是這樣，所以我說你沒有
信心嘛！像我上次那個案子，就是很成功的案例，連電視新聞都有再報………」
「哪一個案子？」
「埔里那個啊！」阿忠打開電視新聞，看還有沒有後續報導。
「就是埔里那個老阿媽，我用一通電話就把錢賺進口袋！不過說實在的，也是『氣』
好啦！她兒子早上騎歐鬥麥跟人相撞，下午我打電話說我是檢察官，我還沒說完，
她就問我車禍這條要怎麼處理？就像我常跟你說的，做詐騙要懂得隨機應變，我問
了幾句大概了解情況後，就說要先對妳的財產進行假扣押，作為日後的賠償。
幹！沒想到這個老阿媽也是窮到快被鬼抓，全家戶頭只剩兩三萬，比我桌上的現金
還少，還跟我『划巴拉阡』，説這筆錢是自己看病要用的，現在又有兒子的醫藥費
，哪有錢賠人家？後來還跟我哭窮，說她本來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阿達阿達，有一
晚自己跑出門後就不見了，家中全靠小兒子打零工維生，沒想到又遇到這種事，旁
邊的孫子又一直吵著肚子餓，然後求我饒她兒子這一次………接著就一邊說一邊流
眼淚…….搞得比我還可憐！」
「忠哥，那怎麼辦？」小歪也是出生弱勢家庭，這種情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就像我常跟你說的，做詐騙不能有同情心，我們不是來做慈善事業的，你同情別
人，那誰同情你？而且這通電話又是我那天的第一通，如果沒開胡後面的業績就很
難做，我又花了那麼多電話費聽她訴苦，這些都是成本啊！就像我常跟你說的，做
詐騙要有成本概念，所以兩三萬雖然是小錢，但去酒店喝一攤也爽。因此我就給了
她阿甘的戶頭，要她去7-11照我的指示操作。你看，一筆生意就進帳了！這樣我對
龍哥也有交代了！」
小歪聽得目瞪口呆，心底雖有些過意不去，但看到那勵志標語還有那一落落鈔票，
更覺得一時的同情心是假的，手上白花花的鈔票才是真的！趕緊馬屁說道：「師仔
，什麼時候教我幾招，也讓我開個胡不只幫龍哥收帳，也為忠哥進帳。」
這時阿忠吐了一口菸，喝了一口茶，仰頭看著天花板說道：「說到底，能不能做詐
騙這一途，除了看你天份，祖師爺有沒有賞飯吃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看你的『
氣』，氣好那當然沒話說，氣歹倒也不是沒有轉運的方法！」
「轉運？」
「小歪你進來公司也有一個月了吧，算是優秀員工，這事我只對你說，但你要是說
溜嘴，傳到不該傳的人耳裡，到時出什麼事就別怪我！」
小歪睜大了眼，阿忠則看看左右，壓低嗓門說道：「我們是詐騙集團，說穿了就是
賺偏門的錢，自然也要找邪門的路。」
「邪門？」
「你也跟我住了有一段時間，難道你都沒感覺到？我現在跟你說了，你可別怕，這
房子是………凶宅，死過人的！別人是怕得要命，但對我們這種賺偏財的人來說，
這可是越兇越旺的金山銀山啊！」
忽然，廚房傳來鍋碗瓢盆掉落一地的聲響，嚇得小歪跳了起來……
倒是阿忠一臉見怪不怪，看著後面廚房說道：「說鬼鬼到！坐下，沒什麼好怕的，
就阿甘肚子餓了………」
「阿甘？」小歪叫了出聲，又趕緊摀住嘴，就怕被廚房的「人」聽到，然後壓低嗓
門問道：「阿甘不就是公司的人頭帳戶嗎？而且還是龍哥的開運帳戶，難道說這人
頭是………」
這時電視新聞剛好報導道：「埔里老阿嬤遭人詐騙兩萬多，又遭逢大兒子失蹤，小
兒子車禍，全家生活陷入困境，老阿嬤喝農藥自殺，緊急搶救中……」，阿忠本來
要炫耀自己的戰績上了新聞，這時也只是關上電視，仰頭抽菸不發一語。
「忠哥，阿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歪搶著繼續問道。
只見阿忠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緩緩抽了一口菸，看著天花板飄散的煙霧說道：「
要說到阿甘就不得不提起當年，那時我和龍哥還在夜市賣盜版光碟，每個夜市都會
有像阿甘這種酒空，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白天不知道他躲到哪，到
了晚上就會自動在夜市出現，跟攤商要東西吃……
正常人一看到這種人，就知道他們腦袋有問題，好在阿甘雖然腦袋『趴逮趴逮』，
但性情擱袂壞，也不會傷害人，有些攤商看他可憐會給他一點東西吃，或給他一瓶
米酒頭捉弄他；有些卡兇的就會罵他趕他，但今天趕明天他又笑嘻嘻地來，你也拿
他沒辦法。
夜市的管理員還有警察也曾經去了解，但這個阿甘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會說『阿母
』、『吃吃』、『大大』、『小小』……，然後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看他這樣一
副傻乎乎的，所以大家就叫他阿甘，反正他也沒妨礙到其他人做生意，夜市這麼大
你能不讓他進來嗎？
當時我和龍哥在賣盜版光碟，雖然說是賣，但也只是擺個攤子和收錢的筒子，我們
躲在暗處不太露面，你知道的幹這一途還是要低調點。而龍哥不愧是有生意眼光，
當場慧眼識英雄說：『這個阿甘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原來龍哥早看出詐騙業在台灣很有發展潛力，但行船走馬都有三分險了，更何況是
偷拐搶騙，所以我們就用阿甘做人頭，幫他辦身分証、信用卡、銀行戶頭什麼都有
，就連公司負責人都掛他名下。說也奇怪，這個阿甘雖然是空仔，但卻是我們的財
神爺，多少人頭戶都被抄了，就他的不但沒事還倒賺一把，從此龍哥視他為福星，
開運帳戶就是這麼來的！
後來我們租了這房子，就把阿甘養在這，反正一天供應三餐，每天讓他看電視，偶
爾賺了大錢，龍哥心情好還帶他去酒店桑一下。你現在睡的房間，就是以前阿甘的
…」
「幹！」小歪一聽，臉都歪了，瞬間就是一陣毛骨悚然……
「幹什麼幹！你睡在財位捏，看你是塊料才讓你睡福星的房間！」
忽然這時，後陽台又傳來東西掉落乒乒乓乓的聲音。就連阿忠都好奇地探頭看看：
「奇怪，今天阿甘好像特別不爽………」
「會不會是知道我們在講他啊？」小歪小心問道。
「放心啦！他是空仔，擱是酒空，就算你在面頭前臭幹喇譙，伊還是笑笑咧！」
「我剛剛說到哪了，啊對了！反正阿甘就是我們的人頭、福星、董事長，賺錢發財
靠他；出事被關也請找他！後來，台灣人太聰明了，詐騙越來越難做，龍哥就先去
大陸開發市場，然後有一天找我去福建看看他現在的生意。」
「那阿甘怎麼辦？」小歪好奇問道。
「問的好，因為這次去大概就五天，想說也沒多久，阿甘既是我們的吉祥物又是董
事長，可不能讓他跑了流露街頭。因此我就買了一個禮拜的微波食品，還有一些乾
糧，打開電視，把門反鎖後，就去大陸找龍哥了。
去了大陸之後，幹！那裡簡直就是天堂，龍哥帶我到處喝，我差點不想回台灣了。
沒想到一晃就是第五天，反正我買的微波食品是七天份，也就繼續玩下去……
等我回台灣一打開門，一股死老鼠混合著水果爛掉的臭味撲鼻而來………幹！阿甘
死在廚房………
我進去發現冰箱的門被打開了，嘴中還咬著塑膠袋裝的冷凍食品，幹他竟然連開外
袋都不會，拿去微波更是不用想，雖然我曾經教過他，但看來他還只會開關電視而
已………
好險那時還是冬天，不然腐臭的味道一傳開來，到時鄰居一報警，這事就「拚康」
了。我趕緊用黑色塑膠袋將阿甘的屍體載到山上草草掩埋，為了怕龍哥怪罪，只好
騙他阿甘還活著好好的，反正龍哥是不打算回台灣了，只要帳戶還在，誰也不會發
現這場意外………」
聽到這，只見小歪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更擔心阿忠像告解似地向他
全盤吐露，以前的車手他不知道，但這個秘密目前似乎只有他知道，難保阿忠不會
殺了他滅口………
「後來，我就發現這房子開始有些不對勁！」像上癮似地，阿忠繼續說道：「我常
常會聞到一股死老鼠的腐臭味，還有好幾天沒洗澡的臭酸味道，就像你前陣子問我
房子裡有怪味，我雖然說是天花板有死老鼠，但我知道其實是阿甘來了……
然後有時半夜電視會打開，起來尿尿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都關了，只剩電視還在
播放，我也知道那是阿甘想看電視……」
「幹！師仔，我以為是你看完電視忘了關就去睡覺，有時我還會幫你關耶，還有冰
箱的門也是……」一說到這，小歪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阿甘喜歡看彩虹頻道，你師仔都直接叫妹根本不需要好不好。而且因為他是餓死
的，所以他的靈會在廚房『四處搜』，那裡怨氣最重，他會翻箱倒櫃把鍋碗瓢盆弄
到地上，只為找吃的………」
「幹！難怪我常聽到廚房有聲音，以為是老鼠，有時還會摸黑去趕……」小歪詫異
說道。
「當時，我也沒找法師超度，也沒做任何儀式，然後阿甘又傻傻的，搞不好他以為
自己還活著，像往常一樣生活在屋子裡，所以我才要你每三天去買雞腿飯，還有一
罐啤酒向廚房內拜…………」
小歪想到拜完那個雞腿飯還有啤酒，忠哥怎麼樣都不吃，都讓他當晚餐解決掉了，
想到肚裡就是一陣翻來覆去的噁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拜有保庇，阿甘還像生前一樣，讓我們每次詐騙都能旗開得勝
，現在他的戶頭早已經有好幾百萬，比你我都還有錢！果然是我們的董事長。哈哈
哈……」
就在阿忠得意的哈哈大笑時，廚房又傳來了鍋碗碰撞的聲響，甚至感覺有一股非常
濃厚的臭酸味，從廚房慢慢地飄到餐廳，然後又飄來客廳……
「幹！昨天不是已經拜過了嗎？怎麼今天我們甘董又餓了，而且感覺他今天特別的
不爽，小歪你再去買個雞腿便當，順便幫我買今晚的晚餐，我要吃麥當勞！」
「忠哥，那我也要吃麥當勞，我不想再吃那個雞腿便當了……」小歪做了一個想吐
的鬼臉。
「幹！隨便啦！反正你快去買，不然這臭味一直來，像陰魂不散……」阿忠甩甩手
說道。
小歪拿了桌上的千元大鈔，像沒命似地趕緊離開屋子，要走時不忘鎖上好幾道鎖，
心中晦氣想到：「幹！見鬼了，跟我講這些，以後我還敢回來嗎？傻了才待在這！
恁母卡好的，阿忠這個混蛋還讓我睡死人房，幹………」
屋子裡阿忠仰著頭抽著菸，等小歪買晚餐回來，突然桌上的電話一陣鈴聲大作，安
靜的室內更顯得尖銳異常………
鈴…………….鈴……………鈴……………
阿忠有些意外，作為詐騙集團，電話是賺錢的工具，但這幾支電話，只有打出去的
份，自然不曾有任何電話撥進來過，甚至這房子的電話號碼，這電話的鈴聲，他自
己都完全沒印象……
他好奇地接了電話：「喂………」話筒的另一端沒有聲音。
「喂………」又沒聲音，他加重了語氣：「幹！麥黑白亂卡！」掛了電話。
要坐回沙發上時，突然電話鈴聲又響了，鈴…………….鈴……………鈴……………
這就有點不尋常了，而且也不對勁，他以一種職業級的懷疑看著電話，走過去迅速
接起，卻不發出任何聲音………
他緊貼話筒，話筒的另一端也仍然是一片空白，他按耐著火爆情緒與一肚子的垃圾
話，就在正要爆發時，忽然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聲音說道：
「是吳王彩霞女士嗎？」一個男人的聲音，仔細一聽，竟然是自己！
「你甲？」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從不知哪裡來的第三支話筒插了進來。
「吳王彩霞？」他想了一想這名字，不就是那個被他詐騙二三萬的埔里老阿婆嗎？
「我是台中市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敝姓楊，現在我們懷疑你兒子涉及一起……」
「我囝早時才出車禍撞到人，現在還擱在病院捏！」
他想起來了，這是那天和阿婆的對話，而且新聞還報導，就在剛剛，那個老阿嬤喝
農藥自殺了，目前正在加護病房搶救中……
他掛了電話，趕緊看看話機，難道是切到了錄音鍵？那天的對話像恢復記憶般地被
喚醒了。但就在他左右查看話機的同時，忽然又鈴………鈴………鈴……電話鈴聲
大作！
瞬間他嚇了一跳，看著眼前的電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似乎正呼喚著他……
他帶著恐懼接起了電話，聽到一個很遙遠的聲音哭喊道：「阿媽我巴豆夭……」
「乖孫你先麥吵，你爸爸現在在病院，阿媽一個人也沒法度。你先麥吵，檢察官大
人，我厝內真正已經沒錢啊…….」
那聲音不像是話機的錄音功能所能比擬的，簡直就是真人在你面前原音重現，讓阿
忠感到這空間中像是還有其他人在，趕緊又掛上電話，並直覺想到一定是小歪搞的
鬼！
「對！一定是小歪，我剛剛跟他講阿甘的事，嚇得他臉色發白！他一定想趁我一個
人的時候來搞我…….」
鈴………鈴………鈴………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
一股怒氣正無處發洩，接起電話就是一頓臭幹喇譙：「小歪，我知道是你在搞的鬼
，你有種就給我出聲……」
「我現在要對你的戶頭進行假扣押，以作為日後你兒子車禍的賠償……..」電話另
一頭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但每一句聽來都令他暴怒火大，轉眼就是拆了桌上
所有話機的電話線，硬扯斷後面的線路，像發瘋一樣碎念著：「我看你怎麼搞我，
我看你怎麼打，幹！」
鈴……鈴……鈴……電話鈴聲又響了，而且這次是桌上的四五台電話同時響起，但
他手上都還抓著硬扯斷的線路………..
他氣急敗壞地接起了所有的電話，將四五個話筒全放在耳邊，大聲嘶吼咆哮道：「
你他媽你以為是什麼東西？想搞我沒那麼容易……..」
話筒的另一端，卻還是阿婆不斷討饒求情的聲音：「檢察官，你原諒我兒子這一次
啦！我這一個老阿婆足可憐的，我本來有兩個孝生，一個有稍微走鐘，四十多歲的
人擱袂曉講話，去年有一暝他自己走出去…….」
突然就在這時，不知從哪一個話筒傳來一聲：「阿母……」然後接著就是一個男人
的啜泣聲……..接著又是一聲聲「阿母…….」的叫喚！
空氣中一股很濃烈的酸臭味越靠越近，轉眼間那股臭味整個包覆住阿忠，像是後面
有一個人突然緊緊抱住了他，然後臭味從全身每個毛細孔與九竅七孔中灌進阿忠體
內，最後只見阿忠拿著一支話筒，聽著電話中老阿嬤的叨叨細語，像幼子渴望母親
的懷抱，不斷對著話筒呼喚道：「阿母……..、阿母…….、阿母…….」
「那一袋真的不是我的，我只是路過而已！」人群中，只見幾名警察扭住了小歪。
「陳平正，你不要跟我說那麼多，我們早盯上你了！你那包紙袋裡面是不是毒品？」
「那不是我的啦，我只是去買個麥當勞，你們就栽贓我販毒，讓我回家啦！」
「好啊，走啊，去你家走走！我們身上有搜索令，正要去你家一趟！」
沒辦法，小歪想反正這次大概是躲不過了，死也要找個墊背的。他帶著大批員警回
到那個剛剛逃出來，發誓說再也不回去的凶宅。並不忘在開門前跟員警談條件說道
：「大哥不然這樣，我報一條大的給你當業績，你們放了我這一次，好不好？」
「少廢話，快開門！」員警呵斥道。
他們開門時，看到一幕詭異的景象，阿忠身體扭曲地躺在滿是便當盒與垃圾的地上
，兩手卻都抓著滿滿的千元大鈔，嘴巴也整個都是嚼爛如泥的藍色千元紙鈔。他被
發現時已沒呼吸心跳了，後來法醫解剖屍體發現，從嘴巴到咽喉到食道到腸胃，滿
滿的都是被嚼爛的千元紙鈔給塞滿噎死，總計至少有兩三萬塊。
當時，幾名員警看著全身發出惡臭的阿忠，滿口嘴裡都是塞滿的新台幣，而且在死
之前，兩手還緊抓著紙鈔，看似還要不斷往嘴裡送。看到這恐怖景象，他們回頭問
小歪道：「你是虐待他是不是？他是多久沒吃東西？竟然餓到要吃錢！」
這時，沒人觸碰的電視突然自己打了開來，只聽新聞主播說道：「遭到詐騙喝農藥
自殺的埔里阿嬤，目前已脫離險境，轉到一般病房繼續觀察，而各界的愛心捐款仍
然源源不絕，充分感受台灣人的溫暖…….」
而躺在病床上仍呈現昏迷的阿婆，嘴角忽然抖動了一下，眼角更流下了濕潤的淚水
，因為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失散多年的大兒子突然打電話給她，口口呼喚著，那
最熟悉的：「阿母……」
〈完〉
這篇是舊作,因為剛好看到打擊詐騙犯罪的廣告,所以想起來寫過這篇
而且也頗符合「台灣奇妙物語」這系列的風格,所以一同收錄進來......
兩岸共同打擊跨境電信犯罪～歹路千萬不可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oNroArbp68
--
飲馬人 https://www.facebook.com/horsepon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1.46.117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26631699.A.39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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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在地用語的解說,立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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