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一線三的日常—如果你也聽說
一線三的日常—如果你也聽說
為遵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本篇以創作為標題，
若有雷同，純屬虛構，請別吉我。
非經同意，請勿轉載、複製、引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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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兩個字，
有時候是種害死人不償命的東西。
無奈在警界礙於身分地位制度等種種陋習，
有很多事情還是得靠一傳十十傳百的「聽說」，
聽說所長要升官了，所以開始交代交接事項，
結果又等了半年分局人事處依然無消無息；
聽說哪個學長如何推案害到自己同事；
聽說哪個學長因為巡邏怠慢被二組懲處。
聽說誰誰誰怎樣，誰誰誰又怎樣，但事實到底是怎樣，
因為不會有人去找當事人查證，
所以真相也就不得而知。
我的公司（註：員警稱自己上班的派出所為公司，
所長理所當然成為口中的「老闆」）
四季分局、春天派出所，亦然如此。
這次故事的主角，是所內的一位巡佐，
巡佐有個很特別的姓，大家喊他存佐，存錢的存。
聽說家裡很有錢、聽說自告奮勇吃下總務的業務、
聽說是辦內勤業務升上巡佐，所以什麼都不會、
聽說平時都笑笑的，但其實是個笑面虎、
聽說人前人後兩個樣、喜歡捧懶的一位巡佐。
因為不熟悉，所以對存佐的認識始終來自其他學長，
直到有一次讓他帶班巡邏，處理一件車禍，
當事人酒駕，存佐知曉後馬上變臉大怒，
頭一次看到存佐失去理智飆罵肇事者的樣子，
我才知道他的故事，
如果你也聽說過 — 春天死神，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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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樓這種案件當了警察多多少少都會遇到，
我自己的案例其實很簡單，處理起來也不複雜。
兩號（註：勤務指揮中心）報一個A2車禍
（註：當事人受傷或24小時後死亡）
到場發現地上都是血，當事人趴在地上，
靠近一看發現頭顱變形、臉變成平面的，
附近都是粉紅色的濃稠液體。
EMT看一看判斷當場死亡，所以救護車就開走了，
留下鴿子負責蓋上屍體帷幕、封鎖現場，
只要地上有任何「殘留物」通通都要畫線封起來，
等待鑑識小組到場處理。
一般而言，跳樓自殺如果是面部或頭部著地，
對當事人或對事後處理的人而言已是最好的結果。
當年存佐遇到的，是腿部著地。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上半身大致完好無缺，
只是左右肩膀的部份分別岔出了左右大腿骨，
所以身高只有原本的一半，大概那個樣子，
重點是，存佐到場時，當事人尚有意識。
「像魚一樣，嘴巴一開一闔，
發出呃呃呃的聲音，眼睛還盯著我看。」
存佐回憶，
「有什麼辦法，還有呼吸啊，醫院還是得送。」
好像是外遇情感等因素吧，小三想斷絕關係，
阿伯跑來找小三，小三避不見面，阿伯一時想不開。
家屬激動的表示不清楚為什麼阿伯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這裡離阿伯的住處有段距離，
而且這個時間正好是是阿伯上班時間，
加上親人選擇尋短可能情緒有點失控有些推擠，
當時跟存佐一起處理的另一位學長比較口無遮攔，
而且死者為大在無神論的他眼中是無稽之談，
反正跟死者家屬場面鬧得有點僵的樣子，
最後是老江湖存佐出面，才解決這駭人的現場。
時間快轉過了一個禮拜，同樣的組合，同樣的勤務，
存佐跟學長騎著機車準備去淺龜KTV蹲酒駕，
經過一個綠燈，才剛起步，右側衝過來一台轎車，
學長首當其衝被迎面撞上，人飛了三層樓高重重落地，
存佐被學長的機車掃到噴飛到正前方才沒被轎車撞到。
轎車駕駛見狀準備駕車逃逸，存佐爬起來確認傷勢後，
馬上對一旁的駕駛喊：「請幫我把他留住！
我要去看我的同事，拜託你把撞我們的人留住！！」
警用機車被撞飛32公尺，人則飛了12公尺遠，
身上裝備散落得到處都是，存佐一邊撿槍撿子彈，
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確認另一位學長的傷勢。
定神一看，學長躺著的位置，
就是上星期跳樓當事人落地的位置 。
肇事駕駛酒駕，酒測值高達1.08，
另一位學長最後沒能活下來。
「如果今天換作是我被撞，應該也活不了吧。
你們記住，以後如果處理死亡現場，
記得心存善念，把它當作日行一善，
說不定以後祂們能夠幫你擋劫。」
聽說，存佐很不喜歡看絕命終結站，
他說其實那些血腥電影畫面很真實，
但是真的會在你腦袋裡留下深刻印象的，
是現場那些無法掩蓋且強烈撲鼻的味道。
聽說，存佐的師傅曾經是鑑識科的，
他們一起處理過八十年初駭人聽聞的國道車禍，
發生在戰備跑道路段的連環大車禍。
因為戰備跑道，雙向道之間的分隔島很不明顯，
一旦發生車禍都是最嚴重的那種。
聽說，死亡人數高達數十人，
存佐跟師父踏入現場時，亦步亦趨戰戰兢兢，
深怕一不小心就踏扁了不知道是誰的眼珠或指頭。
有如人間煉獄般，血肉橫飛、肝腸寸斷（物理）
死的死了，傷的也沒辦法發出聲音，
幾十台車撞成一團，幾乎都變成廢鐵，
好幾片擋風玻璃上面黏著看不出哪個部位的肉漿，
遍地血流成河，各種屍塊肉泥跟人體部位。
聽說，負責鑑識的存佐師傅最後死於心臟病發，
連續不眠不休的工作，就為了比對死者身份，
誰知道這顆眼珠、這截腳趾頭屬於誰呢？
聽說，戰備跑道車禍又是酒駕惹的禍；
聽說，因為亡魂太多，氣場太強烈，
所以師傅被索命了。
聽說，存佐的老婆也死於酒駕，
在一次假日從高雄北上來找存佐時，
在轄內警備隊駐點外面被自小客撞到，
聽說，存佐當時在支援局辦擴檢，
沒來得及見到他老婆最後一面。
聽說，存佐的大哥原本也是警察，
一直到被酒駕撞斷腿變成殘廢為止。
聽說，交大的存佐大哥當時在國道處理車禍，
在畫完現場圖準備收工的時候，
被後方自小客攔腰撞上，
聽說，醫生最後不得不截肢保命。
聽說自從存佐調來之後，
平均一個月處理一起死亡案件，
舉凡家中自然死亡到跳樓車禍持刀殺人服毒自殺，
聽說，沒有人喜歡跟他上班。
聽說，警界裡面有太多的聽說，
無法解釋的，膾炙人口的，莫名其妙的，
那些永遠無法查證、人云亦云卻耐人尋味的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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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三月對我來說是個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月份，
目前還在努力讓自己適應這裡的節奏這裡的風格，
其實這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想要與大家分享，
不過因為都不太符合板旨，所以待下次有機會囉。
希望這次的一線三大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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