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天人五衰 42 ～結局（上）消失

看板marvel作者imam時間7年前 (2017/01/16 22:08)推噓34(34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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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見狀，趕緊看著廖慶喊道：「廖慶，快射老虎！要想出離魔道，就射老虎！」僅此驚天一語，廖慶突然感到此情此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他感到眼前這一切仿如夢境一般迷離，吸毒後一樣譫妄，四周狂呼吼叫的鬼眾，白虎銳利逼人的紅眼，阿弦不斷叫喚的十萬火急，都像慢動作一樣忽遠忽近，讓他分不清是真是幻。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阿娟剛剛所說的，趕緊回頭看去，就見阿娟揪心地看著阿弦，像是深怕這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抿緊雙唇，滿眼掛心千萬，黑暗中纖纖玉指緊抓著鐵欄杆不放……… 在那一刻，他全都明白了！他深吐了一口怨氣，又將視線移回沙場上，慢慢將鋒利的箭頭比向了阿弦……… 「再見了，阿弦，別怪我！我也愛阿娟，她是我的人！」一道快箭隨著心念射出，下一秒就見倒臥在地的阿弦忽然被一利箭直射入眼，瞬間穿腦而去……… 頓時看台上的鬼眾群起歡呼，彷如煙火直衝雲霄，白虎精也變回人形，笑看著攤在地上的阿弦屍首，一旁斷了一條腿的前任乩童倒臥在地，對廖慶未受阿弦煽動一陣欣慰，他一臉陰笑轉頭看向廖慶，忽然整張臉垮了下來…… 就見廖慶拾起地上的香火袋，將裡面的符紙穿過箭身，然後奮力一拉，箭簇正對著魔物比去。「廖慶，你！」就聽眾人一片驚道……… 這時，阿弦慢慢再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渾沌不明的幽黑，遠方烏雲層層，電光在雲層中雷霆閃耀。他感覺腳下的道路濕濕漉漉，才發現自己正走在石橋上，周遭江水煙波瀰漫，沈沈大霧鎖橋，看不清通往何處；回頭望去更是一片漆黑，不是自己是從何而來。他只能繼續往前走，走進這片霧氣朦朧中。雖然是一個人走在陌生路上，但此刻他的心卻很平靜，而且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就像人偶然到了某一個地方，猛然記醒自己曾在夢裡或過去來過………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老伯，正坐在橋旁垂釣，這大概是整條路上唯一遇到的人，趕緊開口要來請教，幾乎是同時，那人也說話了……… 「你怎麼又來了？」那人並沒有轉頭，仍專心看著渺渺江波上的釣竿，他這樣一說，讓阿弦更好奇了，心底疑道：「他是誰？怎麼說我又來了？而且也沒轉頭看我，怎麼知道是我又來了？」「我記得你幾年前也曾經來過，」那人繼續說道：「當時也是這副模樣，一眼被捅瞎了，還流著血，一副血氣方剛，想跟人打架的樣子……」他這樣一說，阿弦終於想起來了，這條路他是在什麼時候曾走過……… 那是他讀高中之時，也是他最無法無天黑暗時期的開始。當時父母剛離婚，他跟著媽媽從台北搬到南部鄉下的阿媽家。由於天性叛逆又無人管束，於是抽煙打架飆車樣樣都來，最後也就踏上了歹途。有一次，他為了替職棒簽賭的組頭出口氣，於是將一個校外的用開山刀砍到斷骨……… 後來有一天，那個被他砍斷骨的傢伙，見他一個人落單在電子遊藝場，於是趕緊撂人來堵他。那晚他被十幾二十個人拿著棍棒圍毆，打到趴在自己的血泊裡，然後被人抓起頭，人生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把腥紅的小刀直插入眼，而捅他的人，就是那個被他砍斷骨的傢伙……… 想起那段逞兇鬥狠最後走上不歸路的過往，阿弦不禁百感交集，這時那個垂釣的老人也自言自語說道：「黃泉路上無老少，孤墳多是少年人！」「老伯，這橋走到底是哪裡？」阿弦看著煙霧籠罩的另一頭問道。「那裡啊？」老人也轉頭看看，然後說道：「那裡是『枉死城』！當年你差沒幾步就要進去了，只是後來上面有人帶你回去了。怎麼，想進去看看？」老伯這樣一說，阿弦也想到後來人家跟他說的，他在醫院昏迷不醒之時，他的媽媽是如何跪在「池府王爺」面前，祈求神明就算折她的壽也要把兒子給救活回來。後來……人是救活了，但他卻沒有知所悔改，反而更變本加厲，開始吸毒了………最後，在他被關進監獄的第一年，他的媽媽便離開人間了……… 一想到見不到亡母最後一面的悲憾，阿弦不禁問道：「我媽媽也在那嗎？」「不知道！」老人抖抖肩，繼續看著江面濤濤，然後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只知道，你天命未盡。有件事，你連做都還沒開始做！」講到這，老人口氣也變得嚴厲，像是一名嚴格督促學生功課的老師，而阿弦卻一臉詫然，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只知眼前這人必定是高人，趕緊正色問道：「請問，是什麼事？」「為本王辦天事，行天道！」說罷，忽然天邊風起雲湧，江面魚線晃動，祂大手提竿一起，大喝一聲：「魂，起！」剎時黑沈沈的天際像是突然炸裂出一個缺口，一道金光從天際直下，如瀑布灌頂籠罩住阿弦。金光閃爍亮的他睜不開眼，耳邊只聽到一股渾厚蒼茫的腔音說道：「念汝奉吾正道而行，且隨天兵天將而去！」然後金光收束，天地無聲，阿弦再睜開眼之時，只見廖慶手持弓箭奮力一拉，鋒利的箭簇後還穿了一張黃紙，仔細一看，正是香火袋裡的符咒，上面寫道「東嶽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廖慶，你！」那一眼還流著血的魔物吼道。「要我廖慶在『枉死城』中做你這畜牲的奴隸？幹恁祖罵，你去吃大便吧！」說罷，弓弦一放，利箭如一道爪牙怒張的飛龍，瞬間直入魔物鮮血淋漓的眼中，然後像爆炸般燃起熊熊火焰，競技場上只見一團火球不斷沖天咆哮，四處打滾，最後竟燒化回原形，只剩一株狀如虎踞，坐地不動，冒煙焦黑的巨大枯木。這下變起倉猝，這箭發的又快又猛，所有人看得瞋目結舌，包括鐵門後緊握欄杆的阿土伯，這時他也發現在白虎精被收滅後，魔物的邪法瞬間被破了，手中的鐵門竟像紙糊般，一拉就東倒西歪，他趕緊破門而出，帶著大小姐來到阿弦身旁，並趁機拾起地上的「香火袋」……… 而看台上的數萬鬼眾，原本就是幫著白虎精作惡人間的倀鬼，眼見主子被廖慶這「背骨仔」一箭所燒殺，頓時之間有的驚慌失措、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騰躍咆哮，更有的氣到衝了出來，就像是暴動的球迷，紛紛從高台上跳下競技場，掄起刀槍戰斧，要來追殺阿弦與廖慶這夥人，替虎將軍報仇！一瞬間黑壓壓的鬼眾又像是瘋狗浪般從四面湧來，個個呲牙裂嘴殺氣騰騰，阿娟一想到剛剛在廣場上被鬼眾追咬的情景，整個人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抓住阿弦手臂，緊張問道：「怎麼辦？他們就要來了！」阿弦才剛從金光收束中回神，耳邊還是那腔音渾厚的迴響，一睜開眼只見四方鬼眾圍殺而來，而他們只有四個人，赤手空拳又怎敵得了這片無量鬼海。此時阿弦就像是剛睡醒的人，依稀記得夢境中的最後片段，想起那腔音所說：「念汝奉吾正道而行，且隨天兵天將而去！」「天兵天將！」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趕緊回頭問阿娟：「妳摸摸身上有沒有一張符？」阿娟雖然不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事到如今，哪有時間再多想，掏掏這身道姑道袍，果然在衣袖發現有一張黃色符紙，趕緊拿給阿弦。阿弦打開一看，正是那「代天府」廟公給的第三張「天兵天將符」，眼見包圍圈越縮越小，轉眼鬼眾就要呼號殺來，他趕緊將符咒高舉，大聲喝道：「吾奉池府王爺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說罷，符紙應聲燒化，在幽冥的黑暗中就像燃燒的信號彈沖天直上！一瞬間天地動盪，黑壓壓的邪雲忽然像是被人撥開一道破口，滿天金光如天兵天將的千軍萬馬衝鋒殺來，金光所照，瞬間把成千上萬呲牙咧嘴的惡鬼，全都燒殺的片甲不留，化為煙塵灰燼。整個「枉死城」也像發生大地震般，隨時要土崩瓦解，競技場甚至裂出一個滿是火海的峽谷，所有奔走不及的鬼眾全都像蟻螻般，瞬間被掃落至無間地獄中。這下整個「枉死城」一片鬼哭神嚎，舉目所見城樓火光四起，猶如紙札的紙城轉眼葬身火海，原本的四道紙門其中三扇已被大火吞滅，阿土伯趕緊指著門說道：「緊走！對伊道門緊走！要在紙城完全燒了以前逃出去！」阿弦便帶著他們往那扇已開始燃燒的紙門衝，一旁的廖慶也跟著要往那門口跑，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一腳被人抱住，轉頭一看，正是那斷腿的乩童，死抱著他的腳不放，而且滿臉陰邪像是發瘋般對廖慶笑道：「哈哈哈……你別想跑，跟我們一起下地獄去！」「放開我！你這個死倀鬼，去你媽的，誰要跟你下地獄！」邊罵邊不斷踹那鬼的臉。「廖慶，這是你惹出來的，這裏成千上萬的孤魂野鬼都因為你一個人要下地獄了！我就算要去地獄受苦，也要拖著你一起去！走……」此時地裂的缺口越來越大，那個倀鬼已陷落下去了，卻還是緊抱著廖慶不放，而且慢慢一邊狂笑一邊拉著廖慶……… 廖慶雙手緊緊抓著地面，看著數萬鬼眾被掃落至地火中痛苦哀嚎，他忽然想起過往一個畫面，曾有一個朋友的爸爸是乩童，猛然看到他時忽然起乩，怒目對他說道：「汝乃天煞孤星降世，此地不能留汝，留汝必取萬人魂魄！」「難道我真是天煞孤星？」廖慶雖然這麼想，但他可不信邪，緊抓著地面對已跑到門邊的阿弦他們呼救道：「阿弦，快救我！是我射虎救了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阿弦應聲回頭一看，廖慶整個人已陷落進地裂，只剩十指緊抓著地面，冒出的頭不斷對他呼救大叫。而他再往門外一看，前面是一座紙紮的橋，只要跑過這條橋應該就可以還陽，但此刻紙城的大火已快燒到門邊，只怕轉眼就要燒到橋上，若現在回頭去救，無異是送死；但若不救又良心不安…… 就在這猶豫不決之際，忽然阿土伯抓住阿弦手臂說道：「緊帶大小姐還陽人間，廖慶我去救！」「阿土伯，你？」阿弦詫異道。「無時間啊！你們緊走，這摳廖慶當初是我帶入門耶，安怎講我也愛帶他出這個門！」「阿土伯，你一個人咁有法度？」此時阿土伯忽然把手上一個東西交到阿弦手中說道：「帶著這返去！」阿弦低頭一看，正是那破損的「泰山聖母」香火袋！此情此景，一如當初阿土伯的囑咐交代。阿弦詫異地抬頭一看，就見阿土伯一臉肅穆凝定，目光如日月閃耀，一種知天命所歸的了然，直視著阿弦說道：「有一天，你會帶我回去！」話才說完，阿土伯急急推著阿弦他們上橋，此時大火已燒到橋頭，他不斷催促道：「緊過橋，緊過橋，麥回頭看，緊走！」交代完隨即轉身進一片火海，順著廖慶呼救的聲音去。最後，整個人便隱身在「枉死城」天崩地裂的大火之中……… 阿弦帶著阿娟不斷往橋的另一頭衝，而後面大火熊燃，像是想把他們留在「枉死城」中，火勢順著紙橋一路燒融殆盡，但一旁氣喘呼呼的阿娟已經是精疲力盡了，不但越跑越慢，還喘氣叫道：「我…我…跑……不動了！」阿弦看著前方幽暗的盡頭，有一個燈光閃爍的小房間，想起了那是電梯，下來的電梯，而中間這段距離還有幾十公尺遠，趕緊說道：「阿娟，就快到了！你看前面… …」「我…我…沒…看……看到……什…什麼啊！」她越來越喘，腳步越來越慢，但大火也越燒越猛烈，幾乎是緊緊跟隨著他們。就在這時，阿娟一個腳軟便蹌踉跌倒在地，眼看大火就要燒來，她急哭道：「我…跑……不動了，我們…回…回不去了！」阿弦一想到歷經這麼多波折，好不容易距離還陽只差最後一哩路，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隨即一把抱起阿娟，說道：「阿娟，要相信妳自己，我們一起回去！」就在大火要撲向他們時，阿弦緊抱著阿娟，三步併作兩步，一個飛身跳躍兩人便摔進電梯之中，此時電梯門闔上，頂上閃爍的燈忽然全滅，一切又回到無聲的黑暗之中……… 待續...... (下一集保證結局，不過話說我明天、後天，繼續吃尾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4.51.1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84575709.A.9B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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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imam (114.24.51.14), 01/16/2017 22: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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