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雪人
第一次翻譯，請大家多多指教OwO
滿喜歡NO SLEEP上的文章的，希望之後能幫大家多翻點不錯的篇章。
原文出處（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5j5izi/the_snowman/）
（以下正文）
在我十三歲那年，雪人出現了。那時候雪已經開始下了一個星期左右，我和我的弟弟、妹
妹每天都在丟雪球、堆堡壘還有在地上畫出雪天使，雪人的出現應該也合情合理，對吧？
是的，除了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人堆了這個雪人。
當我的爸爸出門要去擠牛奶的時候，他第一個發現它。前一晚它確實不可能存在那裡，那
是一個寒冬的早上六點，晚上在外頭根本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湯姆和凱蒂（我弟
弟和妹妹，而我叫做Jack，現在你知道我們全部的名字了。）還沒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把門
閂推開，而我又是家中最不可能早起的家庭成員。我們家沒有人堆了這個雪人，它卻笑開
懷地坐在我們家門前。它有著煤炭眼睛、一根紅蘿蔔鼻子和蓬亂的長樹枝手臂。就像你通
常可以在郵局販售的聖誕卡上可以看到的快樂雪人。
湯姆和凱蒂當然覺得相當興奮，他們倆都相當喜歡並且相信【結霜的雪人】那首歌，如果
沒人在我們的花園有堆了那個雪人，表示它是自己走進來的。
較年長懂事的我和我父母都懷疑那是村裡一些孩子的作品。雖然我們的田地上留下許多清
楚的痕跡顯示那些年紀較大的孩子開始抄捷徑去上學了。我爸媽盡可能地阻止這些入侵者
，擔心他們有天可能會不小心落入池塘、撞到收割機、被牛群踩過、被農場的狗咬傷（傑
斯或史考特並不凶狠，但是受到挑釁的時候還是會反擊）、被馬踢到……總之，那些你可
以想像得到的。不管你怎麼相信圖畫書中的農場，但農場對那些不知道危險的孩子來說並
不是安全的地方。
老實說，我總是懷疑不只是這樣而已。總之，那些孩子只是快速穿越田地而已，不會漫無
目的地在田地上亂晃，而且他們也是鄉下孩子，他們知道不能踩踏農作物和驚嚇動物。背
地裡，我一直猜想爸爸之所以這麼不喜歡這些入侵者是因為他個人引以為傲的事物，而不
是擔心那些人。他總是把家族擁有這塊農地的長短歷史掛在嘴邊。
「這塊農田，」他說「原本是屬於我父親的，並在他之前，是屬於他的父親，並在他父親
之前，是屬於他父親的父親，並在他父親的父親之前，是屬於他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在他
父親的父親的父親之前－這追溯到歷史亨利‧都鐸時期，這塊農田首度被開發。」我應該
說我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農舍相當久遠了，而且我知道家族在這個地方已經有相當
長的一段時間，但我不曉得我們是否真的在十五世紀就擁有了這塊土地。「現在我擁有了
田地，有一天，這會變成你們的。」他說，我迅速學會在這個關鍵點頭，並且試著裝出
開心的樣子，更不可能提我其實希望這塊田地被狼群搗毀，也不想一輩子當個農夫。
「我們馬休家族原本擁有這地區全部的土地。」（我也不知道這是真是假）「雖然我們的
先祖被迫賣出這些土地，但我們從沒放棄農舍。這塊田地是我們的祖傳寶物，傑克。」在
這個時候他通常都會抓著我手臂，將我拉到他的身邊盯著我「我們必須為此承受痛苦並且
自我犧牲，農田的成功就是我們的成功，農田的失敗就是我們的失敗，農田的驕傲就是我
們的驕傲。」
可惜地，爸爸對抗這些入侵者的戰術就是查出他們的姓名，然後向學校抱怨。這只
有成功帶來一場農場與叛逆青少年的戰爭，而在不被我爸抓到的情況下快速溜過農場則成
了相當熱門的運動。那些被抓到的孩子通常都會被藤條揍一頓，由於這樣，我很快地就了
解到什麼是「為了農田而承受痛苦」。被打的孩子和這些孩子的朋友，還有那些對我爸積
怨已深的或男或女，讓我在學校的休息時間都必須替農田承受痛苦。
幾個星期前，我爸開始每天早晨在他們最愛的戰場上等候埋伏，抓到一些帶頭的元兇並且
揪著他們的耳朵拖回村莊（這讓我吃了由史以來最痛的一拳，整整三天我的眼睛都帶著一
個黑輪）。我知道我爸認為這個雪人是他們的復仇之作，當天晚上當湯姆和凱蒂去睡了之
後，他就把它摧毀了。我媽堅持我爸必須等到晚上，這樣他們才不會看到爹地用鏟子痛打
了結霜的雪人並且留下精神創傷。不幸的是，身為家中的長子並且沒有那麼多想像力的我
，被叫去幫忙把結實雪剷平，並且弄得滿臉滿身都是雪。
幾分鐘過後，在雪人淪為一坨內含紅蘿蔔和煤炭的雪堆後，我們回到屋內，我爸吹著口哨
離開了。我想他吹著曲調應該是「結霜的雪人」。
隔天我起床後，發現爸爸坐在餐桌前，抑鬱地瞪著麥片粥，媽媽正嘗試著讓他開心點，湯
姆和凱蒂盡可能地不發出任何聲響，不要讓任何人注意到他們。
「又遲到了。」他不滿地說著，媽媽正好遞了一碗熱騰騰的麥片粥給我「現在的孩子都成
了甚麼樣子？這世界充滿著滿腹詭計的頑童和懶惰散漫而且不能準時起床的人！」我無視
他，我已經習慣了。
當我走出門的時候，我了解到是甚麼原因讓他的心情糟透了。雪人回來了，而且這次，它
戴著其中一頂爸爸的帽子。頭頂以瀟灑角度戴著的帽子和煤炭拼成的笑容，讓它看起來有
些驕傲自大＂你們沒有辦法輕易擺脫我的！＂它看起來似乎正這麼說著。
爸爸一定整整一天都對雪人發怒，當晚他在晚餐都只談論雪人「他們是怎麼進到房子裡的
？」他問媽媽，那時她正替爸爸盛了馬鈴薯。「怎麼辦到的？前門被鎖著，需要鑰匙才能
打開，而且只有，我、你和傑克有……」我本應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可怕的事情。回
過神來我已經被拉到一旁，渾身被劇烈地搖晃像在狂風中的樹幹一樣。「你有沒有給他們
鑰匙？！」爸爸大吼著，一次又一次地大吼，口沫橫飛，甚至噴到我的臉上。「你有沒有
給他們鑰匙？！」
「沒……沒……沒有，爸爸。」我顫抖地回答「我……我……我發誓！」他似乎相信我，
至少某種程度上，他放開我的肩膀讓我再次坐下。媽媽多給了我一根香腸，而湯姆和凱蒂
同情地看著我。爸爸貌似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他依然對著整個餐
桌發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晚一點，我看見他把後門的鑰匙從掛鉤上拿下（很高的位置，這樣湯姆和凱蒂才不會拿到
），然後藏進廚房抽屜。我想他應該沒有看到我在那裏。上床之前，我又被強迫去幫忙他
處理雪人，這次他將雪人的手臂拿進屋內並且丟到爐火裡。
隔天雪人又回來了，同樣戴著爸爸的帽子，還裝上兩隻新的樹枝當手臂。
那次之後，爸爸似乎變得有些走火入魔了。他朝思暮想、開口閉口都是有關那雪人。他試
著早起，但犯人總是比他更早；他試著把雪產出前院，但他們就是能把雪變回來；他甚至
試著和校長告狀。顯然的，他的計畫是要讓全校的高年級男生都挨罵直到其中一個人認罪
為止（他相信兇手肯定是個男生，還是來自較年長的班級）。幸運地（對所有男生還有我
來說－我很懷疑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校長雖然相當嚴厲，但也相當公正，「拷問學生任
何資訊並不符合學校的政策方針」告知爸爸而將他打發走。
用餐時間，原本是討論村莊八卦和最近新聞的時間，變成了爸爸的作戰會議，他會自吹自
擂，說著他最新的計畫會如何擊敗他的對手。當我說「會議」，當然，我們是不能提供
任何意見。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告訴他該停止了。
山姆‧布里格斯是全校最知名的男孩，他是第一個開始穿越我們農田的幫派老大，他聽說
了我爸和校長告狀的事情。他和他的同夥將我困在遊樂場廁所後面的角落，在遊樂場督導
看不到的地方。
「我聽說你爸希望我們全部被處分。」他說道「為什麼？」
我縮在牆角，我的個頭以我的年紀來說相當矮小，而十六歲的山姆高過我許多。
「你有一直聽說我們的事嗎？」他問道，他的同夥都在他身後竊笑「就是為甚麼他這麼敵
視我們？為什麼他不要我們穿越他那非常非常寶貝的田地？」
全校的人，或者說像是全校的人都在這個時間點聚集在這裡。我可以聽到兩個女生正在討
論此事。
「你覺得他會揍他嗎？」
「一定會。要不要打賭他臉上又會得到一個黑輪？」
「五個梨子和你賭大硬糖，他會被揍得流鼻血。」
「成交！」
山姆對我咧嘴而笑，就像狐狸看著雞隻一樣。
幾分鐘之後，當山姆和人群消失後，我站在原地把眼淚眨回去。我在口袋裡摸索手帕的時
候，正好瞥見那兩個女生其中之一正好交出硬糖。我跟老師說我走路撞到門（又一次），
隔天雪人鼻子周圍看起來塗了草莓果醬。爸爸整個早餐時間都大聲地詢問是誰的傑作，而
我、媽媽、湯姆和凱蒂都沉默著。
大約十天之後，山姆又一次地跑過我爸的田地。別問我為甚麼，我猜他需要保持他的名聲
。那就只是去做一件該死的蠢事，遑論任何理由。
當然他被抓到了，雪人大軍只是讓我爸更加認為自己有義務去守護這塊田地。通常他應該
將他交給學校，但這次爸爸將他拖到房子前並開始抓他去撞那個雪人。一次又一次地，他
抓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臉猛烈擊上如冰一樣堅硬的雪。我那時候正在學校，但很顯然的你
可以徹底地從路上聽到山姆的哭喊。媽媽和兩個鄰居把爸爸從他旁邊拉開，當時他已經因
為冰凍而滿臉通紅，兩眼蓋滿了雪，還失去一大叢頭髮。
「像個女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爸爸在晚餐時間的時候說道「別讓我抓到你像那樣嚎啕
大哭，傑克！」
山姆花了三天才恢復到能回到學校。與此同時，他也解決我了。我幾乎一動就會痛。當我
走進教室的時候，老師問我發生了甚麼事情。「我在冰上滑了一跤並摔倒了。」我說道。
「你不該如此笨手笨腳啊！」在我小心翼翼、一拐一拐地走道位置上的時候，他說道。
隔天早上我下樓的時候，看見爸爸坐在桌前，神色看起來相當有精神。他一邊哼著歌（依
舊是「結霜的雪人」曲調）一邊將吐司塗上奶油。當我問他為什麼這麼開心的時候，他僅
僅示意了窗戶外頭，出乎我意料之外，那邊站著兩個雪人。
我承認我當下第一個想法有點天真，就是我爸終於了解到，和如此天真無邪又開心的雪人
展開一場戰爭是多麼的可笑，倒不如從雪人上找些樂子。那些想要這個故事有一個完美結
局的讀者，請停止繼續閱讀下去。剩下的人就繼續往下看吧。
那個早上，山姆‧布里格斯出現在我們家附近，他帶著磚頭，臉上塗滿煤灰當作偽裝（老
實講，他只是盡可能地將臉塗黑，掩蓋所有個人特徵，但我們是在蘇格蘭高地上的一個小
村莊，把臉塗黑根本沒用）。我想他的復仇計畫應該是用磚頭砸破我們家的玻璃吧。
可惜的是，沒有人警告他我爸爸是多麼的早起（他最早可以四點起床，在那之前他正做著
替乳牛擠牛奶的夢）或是他是多麼的絕望而且瘋狂。山姆那天的運氣非常背，他復仇計畫
的那天，爸爸剛好也下定決心，用我爸的話講是「永遠的解決這個問題」。他用舊來福槍
射爆了山姆的頭（我記得六歲的時候，爸爸曾用這把槍射擊那些滯留在農作物裡的烏鴉，
每次都幾乎殲滅他們，他是個很厲害的射手），然後把屍體撐起並裹滿了雪。
湯姆和凱蒂第一個發現真相。那天是星期六，媽媽同意他們到外面玩耍和打雪仗。他們其
中一個人丟中了第二個雪人，它像顆樹一樣的傾倒－底部露出了山姆的舊冬鞋鞋底。
我永遠都對我媽那天採取的行動相當敬佩。她把兩個在外頭的孩子帶進了屋內，然後派我
跑到村裡去找當地的警察。當我爸清理完牛舍回到房子時，格林警官和其他幾個兩的壯年
正在等他，然後帶上手銬被帶走。
他最後被判處終身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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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五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五十幾年了，我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
爸爸「離開」之後，我們賣掉了田地，媽媽不能獨自應付而我們也很難帶著別人異樣的眼
光繼續在村子裡生活，所以我們搬去和外公外婆同住。這大概也只有兩年的時間，之後我
們買了小木屋自己生活。
媽媽在當地的酒吧找到工作，當酒吧的廚師，湯姆和凱蒂到當地的學校上學。我通過了十
加一的文法考試（英國及北愛爾蘭的一種小學考試）。我們很少去探望爸爸，我從離家之
後就沒有看過他，直到我接到一通有關他喪禮的電話。我去參加了，這是當然的，他終究
是我唯一的父親，但我不記得我有在喪禮上掉過任何一滴眼淚。當時只有我們四個和牧師
站在一起，我們禱告幾句，灑了些土在在墳墓上，然後各自回家繼續過我們的生活。
我大學畢業並且成為了老師，我想我設法讓我的學生遠離霸凌，就像我以前一樣。然而，
最後這十年我都在退休的狀態。凱蒂嫁給了來自我們家鄉的好男孩並且擁有兩個小孩，一
個叫做丹另一個叫做湯姆。湯姆，很難過的說，這是用我們的弟弟湯姆替他起名的。湯姆
他成為警察，但在他剛過完二十歲生日，他嘗試要逮捕一個強盜的時候，被刀刺傷，而在
救護車趕到之前就斷了氣。
我前天去拜訪凱蒂，我們老是試著要在聖誕節期間見面敘舊。自從她的孩子離家之後，她
和她的丈夫約翰賣掉了他們的大房子並買了一間小平房，挺舒適的。
我和凱蒂坐在一塊（約翰當時正在合唱團練習，他唱歌真的很好聽），一起回憶那些小時
後發生的事情。通常對我們來說，「小時後發生的事情」代表我們因為那件事而搬走之後
所過的日子。我們兩個都不願意，特別是媽媽死後，提起在農田上發生的事情。但並不表
示我們想假裝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僅僅是談論那些日子只是勾起痛苦與不愉快的記憶
，特別是對我來說。這次不管是甚麼原因，我們聊到了這樣的話題，而這也是長久以來我
們第一次談到那個雪人。
「你覺得是誰堆了那個雪人？」凱蒂問道「因為我不相信是山姆，你呢？」
「我不知道。」我回答，喝了口雪莉酒「你覺得是誰？」
她停頓了一會，似乎正在認真思考「你記不記得？」最後她說道「有次你回家帶著一個瘀
青在你臉上？」
「我不覺得我能夠這麼快就忘記它。」我幽默的說道，但她並沒有笑。
「你記得你進門之後，爸爸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狀，直到晚餐時間你開始對他大吼大叫？
」
「啊！是的。」我又喝了一口「我那時一定是氣瘋了。」
「你很勇敢，」她說道，輕輕地微笑「我記得你跟他說，他必須停止對抗村莊裡的孩子們
，還有放棄他這些所有的矜持。『就直接讓他們通過你該死的田地，爸爸！』你這麼說，
然後你記得之後發生什麼事情嗎？」
「他用皮帶狠狠地抽打我，不是嗎？我想我還有留下一些傷疤。」
「在那之前，你說了村莊的孩子讓你在學校非常難受，而且他再不住手，他們會做出更糟
的事情。他們不會停止直到打敗他為止。」
「是的，然後他因為某些爭論點揍了我。」
這次她有意圖的笑了「是的。然後記不記得隔天，就在你警告他那些孩子之後，雪人就出
現了？」
「所以，」我一將杯裡的酒喝乾了「你覺得是他們其中一個人做的？」
她把我手中的杯子拿走，放在洗手檯旁邊，雙眼在我身上來回打量「我那時候或許年紀很
小，傑克‧馬休，」她說道「但我一點都不笨。我的房間就在你的房間隔壁，我聽見你的
鬧鐘每晚都在午夜響起。」
「你一定是在作夢。」我說道。
「沒錯。」她把我的外套和我的包包遞給我「而且我確定我每天早上都夢到你的鞋子覆滿
新雪。」
我呆住。「你介意嗎？」我問道，這是我唯一想到可以說的。
在她回答之前，約翰已經走上來了。在我離開之前，她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在我耳邊輕
聲說。
「一點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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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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