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砂之空

看板marvel作者 (依澄Q)時間9年前 (2015/05/02 23:09), 9年前編輯推噓24(2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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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仰望著那片由砂岩所砌成的天空。 位於不知深度的巨大地底蟲穴。 即便抬起視線,也無法看見過去所熟悉的蔚藍天空。 上方取而代之的潮濕岩層,此刻正微微滲出接近劇毒的水滴。 對人類來說實在是太過混濁的空氣,如今混雜了血腥的鐵鏽味以後更是噁心到讓人想吐。 戰鬥就到此結束。 我方的部隊近乎全滅,完全沒有獲勝的希望。 即使還有尚未完全死絕的人存在,但那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生命持續流失。 右腿與軀幹失去連結,從傷口傳來的疼痛感不斷灼燒著每吋神經,而從自己口中呼出的白色霧氣,讓早已潰散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不已。 然而,現在的狀況只能用幸運兩個字來形容吧。 為了某個稱不上原因的原因。 眼前這個外型像是巨大螳螂般,卻突兀地有著女性面孔的鐮刀怪物,似乎還蠻喜歡我的樣子。想到她可是全人類僅存的希望與未來,就覺得現況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窩喜歡像膩這樣的人類。」 哎,還真是爽快地承認了啊。 「那麼,最後膩還有願望嗎?」 當然會有啊,不過就算有也來不及了。 「是嗎,來不及了啊……」 她將白濁的瞳孔移開,然後陷入思考般地扭動了幾下脖子。 下一秒,她那位於側腹部的前肢,突然毫無預警地刺入了我的腹部。 「───咳啊!」 「這個……就當作是窩最後給膩的贈禮吧。」 感受到她注入到我體內的溫熱體液。 不用說,那當然是稀有種才擁有,能讓人類的中樞神經感受到強烈興奮的淋巴液,而且不會產生成癮性,在貴族裡面可是有錢也買不到一個單位的珍寶。 或許是覺得沒有對話的必要了吧,怪物轉過頭去,緩緩地用她那密密麻麻的側肢爬行,而我只能望著她的背影陷入黑暗的深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道究竟經過多少時間,體液開始產生第一階段的藥效。 因藥效而開始癱瘓的肢體變得軟綿綿的,變得溫暖的身軀讓人有種宛如置身於羊水中的錯覺。 ……可是出血量實在太多了。 連自己都不禁擔心起能不能支撐到第二階段的藥效發揮。 漸漸地,僅存的思考就像是沉入黑暗般停止機能。 然而,就在自我即將喪失前的最後幾秒。 我、 在最後終於、 見到了、最思念的那個人─── ■■■ ……我昨天一定是瘋了。 居然為了這個奇怪的布偶花上了二十個銅板。 在狩獵完那些蠢螞蟻,帶著那些體液結束任務的回程中,光是四周充滿一望無際的沙漠就夠讓人心煩了,現在又多帶了件奇怪的行李,難道我真的被酒精燒壞了腦袋不成? 「哎──」 重重地嘆了出生以來最長的一口氣 不行,不管怎樣以正面的出發點去欣賞,我的理智都嚴重排斥這個噁心的玩意。 我持續盯著手中的布偶長達整整十秒。 他的頭和身體分別是圓形以及橢圓形的結合,水滴狀的四肢無力地下垂、眼睛是兩個鈕扣、嘴巴則是縫出一道長長的曲線。 不管我翻到哪個角度,都覺得是一種相當詭異的笑容,彷彿在笑我花了那麼多錢買下它一樣。 順帶一提,我當RU獵人的收入一個月也不過五十五個銅板而已,實在是稱不上優渥的薪水。 「啊啊,真傷腦筋啊。」 我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用手上下丟著這個詭異的人型布偶。這傢伙要是有意識的話大概會告我虐待吧。 很不巧地這個動作正好被走在旁邊的隊友看到。 「哈哈!怎麼?納魯也開始玩這種女人的玩意啦!該不會是壓力太大?轉向往這方面尋求慰藉吧?」 「隨便你怎麼想,你認為是的話就是吧,反正也不是買給我自己的。」 「哈哈哈哈!大叔我想也是啊──!」 他巨大的手掌不斷拍打著我的背部,打到我都快把肺給咳出來了。 都四十二歲的老人了,還能這麼有活力真是個奇蹟,不,或許是因為反過來才能活這麼久吧,一般狩獵RU這種比犀牛還要大的異變螞蟻需要耗費相當大的體力,三十歲就已經被歸類到老將了。 對了,根據文獻的記載,最大甚至還出現過二十五公尺以上的巨型RU呢,光是想到那體型就讓我覺得配給的雙刀跟牙籤沒什麼兩樣。 「怎麼了?納魯……咦?那個布偶是跟昨天晚上的那個商人買的嗎?」 從旁邊竄出來另一名與我年紀相仿,天生有著漂亮古銅色肌膚的女性隊友。 她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那雙大大的眼睛始終盯著我手中的布偶看。 「哎,是啊,我聽說這個是NOLA的傳統物品,想說回去轉手說不定可以大賺一筆。」 嘛,雖然是我臨時編出來的謊話,但畢竟NOLA是被七十四年前那顆隕石亡國的民族,要論說服力的話我想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不過這時候還是替自己留點後路比較好。 「喔,再加上就算賣不掉,我家那個應該會很喜歡這類的東西。」 「原來如此~那我想回去後賽璐璐收到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嘿嘿嘿,眼前的女人露出了相當邪惡的笑容。 ……糟了,我完全忘記這傢伙是NOLA殘存下來的遺族啊! 早知道昨晚在衝動買下來之前,應該先把她找來評鑑才對。啊啊,真是太失敗了! 「等等,這個東西,該不會在你們國家有什麼特別涵義吧?」 「當然呀。根據我們NOLA的傳統,NAPIPOLA是相愛的男女用來定情的信物,你要把它想成求婚戒指也可以~」 隊友露出陶醉的樣子,明明是個孩子的媽,卻開始像個少女一樣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這下慘了……」 買到對我而言最不該買的東西了。 不對,還保有轉手賣掉這個最後的希望── 「那我再問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拜託請老實告訴我吧,這東西值二十個銅板嗎?」 「沒有耶,我記得之前看到最貴是十個銅板吧?啊,難不成納魯你花了二十個銅板買下來嗎……那樣根本是被搶了耶。」 「……」 那個該死的黑心商人,給我遇到的話一定把這個狠狠砸到他臉上。 我這樣想著的同時,幻想做出瞄準目標以後丟出的動作,咚的一聲直接命中倒地這樣。 「啊!別亂丟啦。現在這個的製作技術失傳了,所以是相當珍貴的布偶!」 似乎是很確信我會丟出去的樣子,女人突然強調起來。 不過這種坑人的價格,我也沒有慷慨到可以亂丟二十個銅板的程度。 「喂,講真的啦,別丟喔,你回去以後拿給賽璐璐不就好了。」 走不到五步,她再次強調著這件事情。 「是啊是啊,我還真是等不急要送給她了呢。」 我一邊敷衍著她,一邊將布偶收進背包裡面。 啊啊,光是想著回去後要藏在哪裡就令人頭痛,怎麼會買到一個這麼麻煩的東西啊! ◇ 部隊總算趕在日落前回到城鎮裡面。 各自解散以後,累到不行的我哪裡也沒去就直接回家。 「哥~哥~歡迎你回來!!」 才一打開家門。 把巧克力色的頭髮綁成雙馬尾的妹妹(十五歲)就從廚房那邊一直線衝了過來。 啊啊,才一陣子沒回來,其攻擊性就已經足以跟一隻小型的RU匹敵了。我到底是怎麼把妹妹養成這個樣子的啊? 「是啊。我回來了,賽璐璐。」 側身避開小一號的RU的飛撲攻擊,讓她直接去撞門。 喀啦,頭蓋骨與木門相互碎裂的聲音───NICE!計畫相當成功。 「……嗚!會痛耶!笨蛋哥哥你幹嘛閃開啦!!」 「啊,這樣真是抱歉,平常在外面作戰養成的習慣,遭受到怪物攻擊就會自動閃開。喏,你要我帶回來的鹽我放這裡。」 把背包中的鹽罐拿出來放到桌上,不得不說那商人還是有些好東西,自從海水被那顆隕石帶來的微生物污染以後,這年頭鹽巴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弄到手的珍品。 「什麼嘛!人家又不是怪物。」 嘟地,學起河豚般鼓起臉頰的妹妹。 「啊啊,果然還是家裡舒服啊,跟睡袋比起來完全不一樣。」 不理會在旁邊抱怨的妹妹直接走到客廳。 把沉重的背包放下來後,身體自動縮到柔軟的沙發上攤平。雖然充其量不過是加上纖維軟墊的長椅罷了,但對我來說這可是全世界最舒服的寶座,就算有人拿五百個銅板來買我也不賣。 「那當然的呀,哥哥不在的時候我都有努力維持家裡的乾淨整齊。嗯哼,這樣有沒有很感動?」 從長椅底下的空間抽出小摺椅,賽璐璐得意地坐到了我旁邊,纖細的手肘直接撐在軟墊上。 「是是是……喔,對了,晚會的事情怎麼樣了,沒變動時間吧?」 「嗚,又被哥哥敷衍了,不過算了也沒差。晚會如期在後天舉行,不過聽說這次好像有一隊好像趕不回來參加祭典了。」 「啊啊、是嗎,那大概是第一隊吧。聽說在北方那邊發現了RU的洞窟,所以派了城裡最強的第一隊過去的樣子。」 「是喔?那哥哥你待的那隊是排第幾呀?」 妹妹不解地歪起頭來詢問著我。 「就如妳所知,第四隊就是整體排名第四的隊伍。」 「……第四名呀,只注意發音的話聽起來感覺比較像是後段的耶。」 「不只是發音,實際上大概也是後段吧。」 話又說回來。 那種S型的平均分配方式,每隊的實力應該都差不多才對,然而目前第一隊根本是壓倒性地強勢。 ……所以說,影響整個隊伍強度的,果然還是隊長階級的那些人吧。 不過算了,這也不是我該煩惱的事情。 像我這種人該煩惱的,就是怎樣在每次的戰鬥中活下來才對。當然,煩惱晚餐該吃些什麼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好像聞到肉的香味了哦。 「啊,都忘記問了。哥哥你晚會的音樂伴奏到底有沒有練吶?你的輪泊琴放在家裡面沒帶出去說。」 「那個啊,出去前就練好了,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擔心妳自己吧,妳這跳舞白痴。」 「哥哥這樣說的好像我沒有練習一樣。」 「賽璐璐,我很認真的跟妳說。這問題點不是在於有沒有練習,而是有沒有天份的問題才對。」 我妹妹跳舞的天份大概全部都被移到做家事的天份上了吧。 所以就某方面來說啦,這個世界還算是相當公平的。 「討厭!不理你了啦,我繼續去弄晚餐!」 似乎是生氣的樣子,賽璐璐直接一腳把摺椅踢到沙發底下,然後轉頭就走。 「等等,走之前順便告知我一下,晚餐是吃什麼?」 「哼!才不告訴你咧!!」 「……」 唔喔,看來是真的暴怒了呀。 「─── 」 接下來幾分鐘的時間裡,我百般無聊地望著木質的天花板。 散發著熱與光的煤油燈泛起一圈圈光暈,賽璐璐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聲音傳進我耳朵。 ……該怎麼說呢。 唯獨這種時候,才感覺自己有活著的實感。 從有記憶開始,就一個人帶著賽璐璐四處流浪,好不容易才演變成像今天這樣得以安居樂業的生活。 狠心拋下兒女的父母對我們來說,別說印象了,甚至是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要說難過嘛,多少還是有一點點吧,畢竟是過去奢望擁有的東西……這麼搞的,我居然挑這種時候感慨了起來嗎。 眼皮越來越重。 這樣下去,只要一不注意就會睡著。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耳旁遠遠傳來了賽璐璐輕柔的聲音。 「──哥哥?」 「嗯。」 「我問你個問題喔。」 「嗯。」 「要很認真回答喔。」 「嗯。」 「──我們結婚吧?」 「……絕對不要。」 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很好,被這個蠢問題弄到完全清醒了。 傷腦筋,面對這個整天都吵著要結婚的妹妹,真的是一刻都不能鬆懈。 「嗚───為什麼啦!?」 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拿著還冒著熱氣的鍋杓,從廚房直接衝過來質問我為什麼。嗯,看來晚餐是燉煮類的食物。 「問我為什麼嘛。哎,先不說別的,光胸部就不及格。這樣子根本沒辦法稱作是女人吧?」 「什麼嘛!我胸部明明就有變大好不好,不信哥哥你摸看看!!」 「──哎」 我抓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決定說出致命性的那個事實。 「賽璐璐,我很認真的跟妳說……胸部小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妳不承認。」 對著活在妄想中的妹妹,給了個能救她出來的答案。 ◇ 不用工作所以在家休息了整整兩天。 到了傍晚,幾個妹妹的朋友一窩峰地跑來家裡。把我吵醒就算了,結果還演變成晚飯都得自己解決的悽慘下場。 「那麼哥哥,等一下比賽的時候一定要準時到喔,不準遲到喔!」 跟朋友出門前,妹妹不忘叮嚀著比賽開始的時間。 畢竟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盛大晚會,無論如何她都想拿出最佳的表現。 「知道了知道了。拜託行行好,快點出去吧。我還想在比賽之前睡一下。當然,如果妳希望我在比賽時睡著就另當別論。」 「哼,那我出去了。等一下比賽遲到的話我不會原諒哥哥你喔!」 「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揮著手假裝趕著妹妹出去,雖然是我們生活固定的互動模式,不過就旁人看起來恐怕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吧。 幾個妹妹的朋友在離開前,還不忘記回頭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認為我很無情的關係。 閉上眼睛過了幾十分鐘,我才從沙發上起來。 反正繼續躺著也睡不著,倒不如出去外面攝取點食物算了。 想到這裡,我從桌上拿起沒啥設計感的黑色錢袋,抓了抓本來就很亂的捲髮後就開門出去。 「呃?今年還不錯嘛。」 才一打開門就感覺到晚會的熱鬧。 平常街道上不輕易點燃的火炬,現在全都為了晚會而盡情燃燒著。 迎面的微風除了帶來地面上細小的紙屑外,似乎也把中間廣場那邊的熱鬧氣氛給帶來一些。 現在的我就像是被糖分吸引的螞蟻一樣,漸漸往廣場移動。 我家位於廣場西方的住宅區。 廣場東邊是市集、北邊是行政區域、南邊則是軍事部門。 其實這座城要是用步行的話,走完一圈大概也才一個小時左右。 總之是位於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那種尷尬的模糊地帶。但這也不能怪當初設計的人,畢竟這裡是從原本就沒有規劃的難民營慢慢升級成現在的情況。況且真要說起來,這邊的平均人口數並不是很多,所以用地方面還稍微嫌大了點。 ……不過,持有地這種東西和錢一樣,是永遠不嫌多的吧! 在凹凸不平的石磚路步行了約七分鐘後,總算到了人聲沸騰的廣場。 在一年一度的晚會即將開始之前,是各式各樣攤販推銷生意的大好時機。 這也是我雖然不喜歡人群卻來到這裡的原因,因為城牆邊的店家根本都集中在這裡,現在過去市集那邊除了遠以外還會順便吃上閉門羹。 「哈哈哈!終於睡起來了啊納魯!我聽說從前幾天回來以後你就一直窩在家裡,只不過出去一趟,年輕人累成這樣可不行啊!!」 才剛走到廣場,在旁邊擺攤的人瑞大叔就用巨大的嗓門這樣吆喝著。 太可惡了,被躲在後面的重砲手說這種話真不是滋味,站在前面負責擋住RU是很累人的苦差好嗎。 「怎麼會,我今年也已經二十一了,而且最近體力也有下滑的趨勢,是該好好準備轉換到你們後衛那邊了。」 這世界上還真是各式各樣的人都有,眼前這位大叔活到四十二歲就夠嗆的了。事實上除了重砲手以外他還身兼各種行業,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是鐵匠吧,現在是怎樣,今年改當廚師了嗎? 「還真會說啊你這小子,快找個位置坐下吧。不讓你用舌頭體會大叔的浪漫可不行!」 「啊,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一邊從旁邊穿越攤位,一邊在擁擠的座位中尋找位置。 然而,就在我努力尋找一點點能夠容我擠得進去的座位時,人群縫隙中穿過來的一對視線和我幾乎同時相交。 「喔?這麼剛好?」 「哈哈哈,納魯你也是被大叔拉進來的嗎?」 抱著嬰孩的女人向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是別人,就是上次叫我不要丟掉人偶的那個隊友。 先不說那個,沒想到小嬰兒的成長速度這麼驚人,明明距離上次看到才過一陣子而已。光大小就足足是之前的一倍半,論斤兩方面應該不只這個倍數。 「還好,反正也沒其他地方可以去。不過他今年居然是廚師,真是搞不懂這個人──妳對面這位置沒人?」 「沒有喔~我老公今天要忙晚會的事情所以沒空陪我。雖然要對不起賽璐璐,不過今天晚上你就來當我的伴!」 「……妳這傢伙該不會喝酒了吧?」 「哎呀,身為男人要大器一點,別擔心~只喝一點點而已。今天難得開心的晚會一定要喝一下啦! 酒這種東西呀,只有在開心的時候才會覺得好喝,難過的時候喝起來就不是這麼容易下嚥了。所以一定要趁著高興的時候多喝一點,對吧?」 隊友頭頭是道地說著關於酒的哲理。 我猜應該已經喝不少酒了吧。 現在坐近以後才發現,她的臉頰其實已經稍微泛起了紅暈。 「啊啊,的確是這樣沒錯。」 但關於酒的論點我可是完全同意,事實上酒就是那樣催化情感的東西。 現在的問題在於,眼前這傢伙喝醉以後不是一般的難處理。雖然個性變得幼稚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接下來從她胃裡出來的東西才叫做恐怖。 「對吧對吧,那麼納魯就陪我一起吧~大叔!這邊麻煩請再來兩瓶酒!我們要一起慶祝晚會!」 「喂喂喂!要我喝是可以,但是妳喝這樣應該就夠了吧?在小孩子面前不要做壞榜樣比較好。」 而且拜託行行好,照顧喝醉的人可不是什麼容易的差事啊。 「哎呀,你太敏感了啦!小孩子這麼小不會有印象的!」 「對我來那可是謬論喔,我雖然對於小時候的事情沒有記憶,但在看到某些事物的時候心裡面也是會有些悸動的。」 「啊,對不起,讓你聯想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也不是這麼嚴重的情況,只是覺得對小孩子來說,父母絕對是很重要的吧。 啊啊,不管了!總之就先喝酒吧!」 總之遇到難以解釋的狀況就先用氣勢蓋過去。 畢竟晚會一年只有一次,要是討論嚴肅的事情可是會遭天譴的。 接下來的時間,在一邊聊天一邊解決大叔送上來的烤肉及美酒之後,眼前的女人也差不多到達了極限。 「嗚噁!納魯,怎麼辦,我覺得現在頭好昏哦,這樣明天應該會宿醉一整天吧?噁──」 像是死魚一樣的女人攤死在桌上。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大叔送上來的那兩瓶酒精濃度可不是普通的高。 而且,不只這些,還要加上藏在桌子底下這些空酒瓶的數量,一、二、三……不會吧,居然整整五瓶,那幾乎是可以醉倒一頭熊的程度吧! 「……妳這傢伙,酒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驚人了?」 「呣,我不知道耶,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比較涼快的關係吧?」 「總而言之,妳就先在這邊好好休息。我剛剛已經跟大叔說過了,他關店的時候會順便帶妳回去。」 「好~沒問題!」 女人有氣無力的舉起一隻手回應。 雖然是有點過分的譬喻,不過確實很像在砧板上抖動的死魚。 我逗弄了一下在襁褓中熟睡的嬰兒,接著把應該支付的銅板放到桌上,準備離去前,女人有氣無力地叫住了我─── 「喂喂喂~納魯,先別走嘛,我還有事情沒跟你說耶。」 「什麼事?先說好,要借錢的話不可能。」 其實也不是想要這麼絕情。 但是這個月因為那布偶的關係,我的錢包已經瀕臨垂死的狀態了。 「沒有啦,怎麼可能會是那種無聊事!」 「是嗎,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聽看看。」 「我覺得……賽璐璐那邊,你也該給她一個答案了吧?」 用與剛剛相比顯得清澈的眼神看著我,女人這麼說著。 ◇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深黑色的湖泊。 帶有黯淡磷光的黏膩水質,其實更像是沼澤之類的深潭。 像是食物腐敗的氣味迎風而來。 這個地方如果用死亡來形容並不恰當。 微生物寄宿其上的充沛活力,要說生命力的話可是充分到讓人受不了的程度。 ……所以說啦。 如果排除掉氣味這個因素的話,比起其他的地方,現在這裡可以說是安靜又涼爽的休息處。 「呼──」 我靠著圍繞在湖畔旁的一顆樹坐了下來。 粗糙的樹皮因為水質的影響,呈現出的是一種黯淡的白色。 據說從前的植物以及湖泊並不是這樣的顏色,而透明的水則是和RU的體液一樣是可以飲用的。但是那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從我有記憶開始,這些東西就是長成這副德性。 也就是說,那是個與我認知完全相異的另一個世界。 現在全世界的水源早已被那顆隕石所帶來的微生物所污染。 窮人只能喝著污染較少的地下水源勉強活個五十年,而貴族靠著吸食RU乾淨的體液延續人類原本應有的壽命,甚至還找出亞種RU的淋巴液能當作無副作用的強效迷幻劑使用,要說詭異也真是夠詭異的。 但要我對過去那樣的世界抱持憧憬的話,其實就跟對童話故事的內容深信不疑沒什麼兩樣,簡單來說就是愚蠢到不行。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點時間。 會來到這個位於城鎮西方的湖畔,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純粹只是回家拿輪泊琴以後,沒有其他地方好去而已。 不過,需要練習一下生疏以久的樂器倒也是原因之一。萬一到時候在表演台上伴奏出錯的話,可不是被賽璐璐罵一頓就能了事,最糟的情況還可能被斷絕一個月的食糧。 而且,才正在想一點事情而已,後面就有人想要趁機偷襲,這城鎮的警衛隊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做事啊? 「有空隙!妹妹手刀攻擊!!」 「……太明顯了。」 低頭躲過從背後來的下三濫偷襲,讓她直接去砍樹。 喀地,指骨與樹幹相撞的清脆聲。嗯,光聽就覺得很痛的樣子。 「嗚,好痛!哥哥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我說啊,遇到危險要閃避是人類的本能。再加上妳沒事幹嘛要用手刀攻擊我?」 「哼,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人家的手刀又不危險不是嗎。」 「也是啦,就某方面來說,妳想結婚的企圖心比充滿攻擊性的RU還要危險。」 「嗯?什麼東西?」 似乎沒聽清楚我的意思,妹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我。 「沒事,麻煩請當作我沒說話。但是話說回來,妳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邊的?」 「這是當然的呀。哥哥從小時候開始,只要想發呆就會到這裡來吧。」 的確沒錯。 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呢,我困惑地嘆了口氣。 「對了,哥哥你剛剛有聽說了嗎?」 妹妹一邊用手理著長裙的裙擺,一邊在我身旁坐了下來。 「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看了一眼正專心眺望湖面的妹妹。 接著開始調整手中輪泊琴,雖然說琴弦有點太緊繃了,不過整體狀況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嗯嘛,聽說出去探勘洞穴的第一隊剛剛回來了,而且似乎還有了驚人的大發現哦。」 「那還真是恭喜他們。」 「而且他們的隊長預計會參加這次的晚會了呢。雖然比賽變成完全沒希望獲勝,但其實有點期待呢,畢竟是個厲害的美人要去表演!」 「可不是嗎,蟬聯多年的冠軍當然有一定的實力。」 如她所說,第一隊的隊長確實是個美人沒錯。 而且無論氣質或是身材,都遠遠在我這個妹妹之上。跳舞方面更是無可挑剔的完美,所以在多年來的晚會表演中受到不少評審的青睞。 「嗯……真的好期待喔。」 妹妹說歸說,但很明顯看得出來她的悶悶不樂。 「妳啊,不是整天嚷嚷著要拿到第一嗎?到了這種時候才沮喪了起來還真不像妳。」 「沒有喔,人家才沒有沮喪呢。」 哈哈,妹妹這樣笑著。 看來擔心是多餘的,這傢伙無時無刻都處在亢奮的狀態下吧。 「本來嘛,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自己不會跳舞了。」 是嗎,果然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我呢,只是想在哥哥的伴奏下跳舞而已!」 妹妹轉頭朝向我這邊看來。 她臉上的表情,滿足地像是描繪著什麼奢侈的夢想一樣。 「……妳到底是笨蛋還是白痴啊?」 「啊,為什麼突然罵我啦?」 「只是喜歡我伴奏的話,下次就直接說,不要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雖然妳跳舞跳得很爛,但是我會盡量裝作沒看見的。」 拿著我的輪泊琴站起身來。 真是的,說出與自己很不相襯的安慰話語,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才好,莫名其妙覺得害臊了起來。 「走吧,晚會也差不多要開始了。雖然說完全沒有希望得名,但是參加看看總也是不錯的經驗。」 「───哥哥」 背後傳來妹妹微弱的聲音。 果然被我剛剛的話給感動到了吧。 哎,真是拿她沒辦法,就當作為了剛剛的話負責,勉強給她抱一下好了。 「我有點、沒辦法呼吸……」 「───賽璐璐?」 察覺到異狀而回過頭的瞬間。 從小到大一直在身旁帶著開朗表情的妹妹,突然就像斷了線的人偶般倒在地上。 ◇ 「典型的器官提前衰竭。」 板著臉來家裡外診的軍醫這麼說著。 簡單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賽璐璐的生命已經差不多到盡頭了。 送走熟識的醫生後,我回到睡死在床上的賽璐璐旁邊坐下。 所謂的人類,在水受到汙染以後,就是這麼脆弱的一種生物。然而,這就是非貴族的普通人必須接受的宿命,這時候『普通』這兩個字就顯得格外悲慘。 「……哥哥。」 微微睜開眼睛的妹妹看向我這邊。 大概是因為坐下來的些許震動把這傢伙吵醒吧,不過沒在醫生檢查的時候起來還真是萬幸。 「……晚會,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吧,現在跑出去大概可以趕上吃宵夜。」 「是嗎,那還是算了。」 「嗯,還是算了。」 差點我就得為了自己的失言而出門跑腿。 「好討厭喔。早知道會昏倒的話,剛剛就不要玩那麼瘋了!」 「是啊。醫生說是單純的體力透支,妳就認了吧。」 我移開視線,說著只有笨蛋才會相信的謊話。 不過,這傢伙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點,自顧自地偷笑著。 「嘿嘿,這麼說的話剛剛是哥哥抱我回來的嗎?」 原來如此,就算快死了還是想這種事情嗎,這個變態。 「請放心,我請大叔抱的。」 「咦咦咦咦!為什麼會是大叔來抱啦!嗚,人家不要啦!而且為什麼大叔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那裡!?」 妹妹拼了命的搖頭想要否定這個殘酷的事實。 巧克力色的馬尾在我面前甩來甩去,簡直就像是某種兇器一樣。 「我說啊,給大叔抱沒嚴重成這樣吧。」 話雖如此,這傢伙的心中的反差卻又不是不能理解。 「很嚴重好不好!人家被哥哥用公主抱的夢想全被大叔破壞了!!」 那個,重新更正一下。 身為正常人的我,果然還是不能理解這變態。我嘆了口氣,從床舖旁邊站起來。 「咦?哥哥現在還要出去嗎?」 「啊啊,還有點事情要辦,妳一個人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可以呀,我會乖乖在床上休息的!」 對於我無情的要求,妹妹只是用燦爛的笑容表示回應。 有那麼一瞬間,我考慮該不該告訴她身體的事,不過還是決定放棄,畢竟就算說出口,現況也不會有任何改善的可能。 ◇ 來到旅店時那個人已經先到了。 從熟識的老闆那邊接過了備份鑰匙後,我踏著木梯往二樓用來住宿的房間前進。 「今天似乎比較晚,中途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用鑰匙打開房門後,裡面的少女這麼問著。 因燈光昏黃而造成視線不佳的老舊木製房間裡,金髮的她坐在與其極度不相稱的床上。少女太過美麗,造成的不和諧景象,其實與失敗的畫作沒什麼不同。 「不,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是賽璐璐突然發燒而已。」 「……是器官提早衰竭嗎?」 少女比想像中來得聰明,直接就命中了問題的核心。 對此,我選擇先默不吭聲關上門,將背包往旁邊一甩,坐到了她的身旁。 「真是麻煩,還是沒辦法在妳面前說謊啊,雪露菲雅。」 「……果然是這樣嗎。」 雪露菲雅露出比我還要難過的表情。 纖長的睫毛慢慢垂下,喪失原本應展現的充沛活力。如此善良的本性,是她部隊裡的手下所無緣窺見的。 「……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那個孩子身上。」 「誰知道呢,都發生了那也是沒辦法。但還算是意料中的事。賽璐璐那傢伙從小開始身體就沒有很好。」 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想到會來得那麼突然。 一般而言,現在沒有飲用新水的人類,平均壽命是四十八歲。以身體虛弱的人來說,好歹也還能活到三十歲。賽璐璐的例子,只能說是特例中的特例。 「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暫緩嗎?」 「就算有,也只剩下飲用新水這個辦法吧。偏偏不是貴族階級沒辦法飲用。」 「但是以你的程度,立刻成為隊長階級是輕而易舉。當初也是因為你對我放水,我才能成為隊長。」 她指的是當初認識彼此的戰鬥。 好幾年前,為了決定誰能成為隊長而舉辦的競技大會。因為前六名的獎勵非常優渥──成為隊長並獲升為貴族階級,所以當時的戰況只能用激烈萬分來形容。 那時候就是被大叔擅自報名,勉勉強強打到八強以後,實在是對隊長這個職位沒有興趣,所以將晉級的權力禮讓給當時唯一的美少女。 「過去的那些瑣事先放一邊吧。」 因為就算我成為貴族,賽璐璐也不會因此一同成為貴族。 「這種時候你又只打算選擇逃避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放在那裡也不會突然死掉罷了。比起賽璐璐,妳去調查的那個洞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於我無情的態度,雪露菲雅皺起了眉像是指責般地看著我。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這個人對輕重緩急這個原則本來就異常固執。 「算了,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的話。那麼我就直說了——裡面似乎有王后的存在。」 「怎麼,意思是說,RU這種生物跟螞蟻其實沒什麼兩樣嗎。」 「正如你所說,至少我從裡面觀察到的情況是這樣判斷的。」 少女撥了撥頭髮,將些許的金髮放到耳際後方。 我沒什麼理由好懷疑雪露菲雅的推測,畢竟她可是經驗豐富的隊長階級。 而且,假設RU這種物種就連習性都與螞蟻相同的話,那麼總是有源源不絕從各處竄出來的豐沛存量就很好解釋。 大概是以賽璐璐作為開頭的話題太過沈重,我們兩個在沉默好一陣子後,雪露菲雅才緩緩開口。 「……我最近常常作同一種夢」 「是嗎,以妳而言還蠻稀奇的,會作夢就代表有強烈的意識作用吧。」 「我也是這麼覺得,畢竟我自己不是常作夢的類型。在夢裡面到處都是砂礫,而每次都只有我一個人待在沙漠裡,不管我怎麼呼喊,都還是沒有人回應我的夢。該怎麼形容比較好──很寂寞的夢吧。」 「突然對被延續的時間感到不安嗎?」 「或許吧。」 「那我也沒辦法啦,這就是當上隊長必須承擔的責任。」 「我……想到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活著,就覺得愧疚到難以承受。所以才會希望任何人都好,能在這世上有多點的時間。」 她雪白的手指緊抓著床單。 可惜的是,讓所有人都延長壽命僅僅只是空想罷了,所謂的空想,本來就是難以實現的冀望。 「不管怎麼說,時間對現在的人類來說可是奢侈品。」 我從床邊站了起來。窗外的街道與不久前的熱鬧景象形成明顯對比,冷清到令人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同樣的世界。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但我還是想推薦你成為隊長。」 這時,雪露菲雅將臉貼在我的背後,從腰間伸過來的雙手緊緊環抱住我。 「這輩子讓我任性這一次就好,我只是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 像這樣交往到現在也已經六七年的時間吧。 算一算也差不多該做出決定了。 然後,就這麼正好。我注意到前幾天買的那個布偶,從背包的拉鍊開口,探出它那圓到不行的笨拙腦袋。 「雪露菲雅,我───」 ■■■ 生命很脆弱。 部隊才一踏進最深處的巨大地底空間。 作為帶頭的第四隊隊長,在視力適應黑暗前,就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蟲腳斬下了腦袋,像顆皮球似地滾落在地上。 接著,有如蜂群般的RU源源不絕地湧上來。 缺失領導的隊伍不到幾秒鐘就亂成一團,雖然也是有試著整定同伴的傢伙存在,但每次只要那巨鐮一掃而過,陣型就隨之被破壞殆盡。 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還能夠站著的人說來不多,就只剩下傷痕累累的我和唯一的女性隊友寥寥兩人而已,就結果而論可以說是非常悽慘。 「窩、可以允許膩們茲盡、人類。」 結果,就在我們被逼退到牆角時,RU的女王居然這樣對著我們說。 我原先的估算完全錯誤,她那張具有女性面孔的臉並非擬態,而是真的具有能夠獨立思考的功能。 「妳……會說話?」 「聽多了,人類說的話一點點毀。」 我望著外型與一般女性幾乎無異的白色瞳孔。 她對RU群而言大概就是類似蟻后般的存在,不但體積是一般RU的好幾倍大,就連智慧也是足以理解人類語言的程度。 或許是錯覺吧。到幾秒前都還顯得猙獰的巨蟲,到這種時候卻突然顯得和藹許多。 「喂!既然妳會說話就好辦多了,我有個讓雙方結束紛爭的提議!」 「───」 是打算給我說的機會嗎。 她雖然沒有將滴著鮮血的巨大鐮刀收回,卻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我怎麼可能會放棄這絕佳的機會。 短短幾分鐘,我就用最簡單的方式將我的計畫解釋給她聽。 所謂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讓人類與RU之間能夠以共生的型態活下去。 這是因為我曾在古老的書本中看過,某種魚類依附在另一種大型魚類底下存活的案例。 然而,將我方軍隊輕鬆殲滅的她直接搖頭說:窩不相信人類。 「那這樣吧,我留在這個地方作為人質,讓我的隊友回去找隊長來談如何?」 「窩說、窩不相信人類,你可能毀逃跑、而且。」 「逃跑──妳在開什麼玩笑?別給我太小看人類了啊!!」 氣勢很重要,無論如何得在這裡下一劑猛藥。 為了能讓女性的隊友順利回去,找在貴族眼中地位舉足輕重的雪露菲雅過來溝通,我當場自己截斷了右腳做為換取信用的代價。 雖然完全沒有任何利潤,更甚至說起來是我個人單方面損失慘重,但作為長期以來殘害它們的人類,絕對只有這樣才具有說服力。 王后不為所動,但似乎默許了我的提案。然而對於我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亂來行為,女性隊友整個臉慘白到不行,還得讓我用揮手的方式趕她回去。 「……為什麼這麼做,膩很強,用她代替對膩比較有利不是嗎?」 脖子像是蛇一樣緩緩延伸至我的眼前,和我之間不到半公尺的女性面孔毫無表情地動著嘴唇。 雖然她理解了完全不同領域的語言,不過很可惜的是,要到完全理解人類這物種還有很大一段距離要走。 「那可不行。因為有小孩子在等她回去,母親對小孩子而言是很重要的。」 不是故作堅強,我是真的這麼認為,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 而且,這樣偉大的功勞說起來,也算是由我實現雪露菲雅的願望,在最後還能被當成英雄崇拜,倒也不是件令人生厭的事。 「那膩呢?沒有人在等膩嗎?」 空洞的瞳孔質問起我來。 我望著上方岩壁的景色發呆了片刻,才意識到身處在洞穴的事實。 對於她的問題,我在腦中又想了想以後微微點頭,跟她說也有人在等我回去。 「不過回不去也沒關係。因為我有記得實現她的願望,所以也不是什麼多壞的結果,光是能為她創造未來我就滿足了。」 回想著彷彿那個人前一秒才訴說過的願望,我靠到在背後的岩壁上。 突然變得好累,腦袋重得像是鉛塊一樣。 低頭一看,從我身體裡面流出來的血多到不像話,已經將整條褲子染成截然不同的深色。 「───」 大概是注意到我很快就會不行了吧。 關節發出陣陣響聲的頸部縮了回去,原本近在眼前的女性面容回歸到君臨一切的高處端詳著我。 「窩喜歡像膩這樣的人類。」 「哎,還真是爽快地承認了啊。」 「那麼,最後膩還有願望嗎?」 「當然會有啊,不過就算有也來不及了。」 「是嗎,來不及了啊……」 她將白濁的瞳孔移開,然後陷入思考般地扭動了幾下脖子。 下一秒,她那位於側腹部的前肢,突然毫無預警地刺入了我的腹部。 「───咳啊!」 「這個……就當作是窩最後給膩的贈禮吧。」 感受到她注入到我體內的溫熱體液。 不用說,那當然是稀有種才擁有,能讓人類的中樞神經感受到強烈興奮的淋巴液,而且不會產生成癮性,在貴族裡面可是有錢也買不了一個單位的珍寶。 或許是覺得沒有對話的必要了吧,怪物轉過頭去,緩緩地用她那密密麻麻的側肢爬行,而我只能望著她的背影陷入黑暗的深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道究竟經過多少時間,體液開始產生第一階段的藥效。 因藥效而開始癱瘓的肢體變得軟綿綿的,變得溫暖的身軀讓人有種宛如置身於羊水中的錯覺。 ……可是出血量實在太多了。 連自己都不禁擔心起能不能支撐到第二階段的藥效發揮。 漸漸地,僅存的思考就像是沉入黑暗般停止機能。 然而,就在自我即將喪失前的最後幾秒。 我、 在最後終於、 見到了、最思念的那個人───          “——哥哥?" 「……嗯」          “我問你個問題喔" 「……嗯」          “要很認真回答喔" 「……嗯」          “——我們結婚吧" ……真是,笨蛋啊。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在很早以前,就跟妳說過了嗎。 ■■■ 從旅店出來時天已經亮了。 與雪露菲雅分手只是幾小時前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許多想法在分手後才能對彼此毫無保留。 拖著同時擁有醉意等不良狀態的身軀回到家裡時,妹妹正在窗邊托著腮看著湛藍的天空。 「還真是稀奇,妳這粗神經的傢伙居然整晚失眠嗎?」 「嗯。我在想這樣的風景還能看到幾次呢。只要想到這點,就覺得不多看一點就太可惜了。」 「原來如此,果然那時候妳就醒來了吧。看來我完全是自己在那裡煩惱。」 「哼哼,一定的啊。誰叫哥哥要讓大叔抱我回來!」 妹妹仍看著窗外泛紫的景色。 雖然沒回過臉來,但還是不難想像她臉上的難過表情。 「那個呀,我死掉以後,哥哥就跟雪露菲雅小姐結婚吧。這樣才會有人照顧你。」 「……妳到底是多變態啊,居然連這個妳都查到了。」 「當然的啊,別小看十五歲青春少女的情報網!」 但相當可惜,那已經是作古的情報了。 「不過,妳不去跟雪露菲雅拼命嗎?」 「沒什麼必要呢。雖然沒被哥哥用公主抱很可惜,但最後的選擇只有祝福可以選吧?」 「別這樣,大叔用的是公主抱。」 「唔唔唔唔—!哥哥是個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難得我想要走感性路線耶!!」 妹妹眼眶含著眼淚轉過來。 那樣子,不禁讓我聯想到被奪走食物的倉鼠。 不過照這樣看來,被大叔用公主抱的真相比自願放棄跟我結婚還要來得痛徹心扉。 「妳還是算了吧,那種路線完全不適合妳,我敢肯定。」 像原本這樣就足夠了。 我們不需要改變,同時也用不著追求不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嗚,好啦,既然哥哥這樣說的話。」 由於身體實在太疲倦了,我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啊啊,我差點就忘了。好好接著這東西—!」 將口袋裡的布偶朝妹妹的方向拋去。 甩著四肢劃出完美拋物線的布偶,如同我所期望一般,精準地落到少女那呆呆伸出的雙手上。 「哇,好可愛喔!這個是要給我的嗎?謝謝哥哥——!」 「抱歉,讓妳空歡喜一場。先去幫我查出來這詭異玩偶所代表的意思,才能把它送給妳。」 「什麼嘛……哥哥這個小氣鬼—!」 妹妹習慣性地嘟起嘴來。 ……還真是讓人頭痛的表情啊。 雖然真的不願意承認,但河豚這種生物確實很可愛不是嗎。 「那麼,就好好去查答案吧,我先去睡了,晚安。」 大概覺得我很不負責任吧,妹妹輕擠著眉頭看著我說:哼,晚安! 究竟會用多少時間才能找到答案呢。 那種不適合我的話語,理所當然不會由我親自說出口。 既然如此,在她找到那布偶所象徵的意義前,就得好好擔起保護那名隊友的責任才行。 回房間前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 少女像是萬分珍惜似地,將作為信物的布偶緊抱在懷裡。 ──完 -- https://www.facebook.com/IzumiQQ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5.149.5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30579346.A.1C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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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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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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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也不是什麼多壞的結果,光是能為她創造未來我就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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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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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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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妹妹還是會死阿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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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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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看先推, 非常喜歡I大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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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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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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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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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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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IzumiQ (1.162.59.234), 05/07/2015 00: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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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是為了讓母親回去,原來是為了讓懂布偶的隊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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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好看!!! 結局讓人心碎 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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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推 還好有人上來問魚戀人 才沒錯過精彩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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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這種U質好文居然錯過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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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生物是冬笑嗎O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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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Q要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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