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捉迷藏4

看板marvel作者 (空氣陽光和水)時間10年前 (2014/08/05 14:27), 編輯推噓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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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剩下的一次性PO完,不留存稿。 第二章    「嗯~」諾大的檢察官辦公室,黑髮男人一手托著下巴,另一手有節拍的敲打自己的 辦公桌,沉思著。   我和霧望兩人屏氣凝神的聽著眼前這位風大檢察官有何高見,生怕露聽任何一個字, 一句話也不敢說。   「嗯~」   然而對方只是又換了一個姿勢,繼續沉思。   這下,換我不耐煩了,但礙於笑面虎的脾氣,我陪著笑臉問:「霧柊大哥,你覺得怎 麼樣?有想到什麼嗎?」   「……。」對方沉默了幾秒,笑著問我:「我說~被鬼追的同學,你還真容易招人詛 咒耶~」   「這話怎麼說?」一聽到『詛咒』兩個字,本來沒多大興趣的霧望,豎起耳朵仔細聽 自家大哥怎麼說。   「你看~」他把從我們這邊拿去的紙張遞上來,指著上頭的紅字說:「紅色的字體和 排列的方式,以及……日期和時間,這些種種巧合拼湊起來,是一種特殊的詛咒,一開始 恐怕會以為是惡作劇,久而久之可是會奪取上頭名字主人的生命喔~」   「欸?」   「這種詛咒很少人知道~」   那為什麼你會知道──?   這句話我沒膽子和霧柊大哥說,我可不想被笑面虎用各式各樣的方式惡整。   「大哥,那為什麼黃明德會知道?」霧望代替我說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的是,被鬼追的同學你現在有危險喔~」笑面 虎瞇著眼繼續說:「從你們告訴我的資訊當中可以得知,第一、黃明德現在有高人相助, 不然是不可能知道這種詛咒和你的身分;第二、那個幕後黑手恐怕和洋娃娃脫不了什麼關 係;第三嘛~你要好好感謝住在你家的妖怪,如果不是祂們替你擋著,現在躺在太平間的 可是你喔~」   笑面虎整理出來的重點太可怕了,讓我傻到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倒是身為友人兼室 友的霧望代替我問起霧柊大哥:「現在,大哥你覺得我們要怎麼辦?」   「安啦、安啦!黃明德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最近,你和霧望小弟就少出門,身旁最 好要有人陪伴比較好喔,被鬼追的同學。」笑面虎笑著說出這句話,但是關節劈啪響的聲 音讓我理解到一件事情。   如果我沒有按照他的話做,我可能會死在他手裡──   天呀!我可不要!   笑面虎大哥的整人方式可是傳說中的傳說,比阿雪的整人還要可怕一萬倍,為了自家 生命安全,我連忙討好似的說:「好,我、我知道了。」   內心卻是哀傷無比。   在和霧柊大哥談話完後,他建議我們先按兵不動,正常的過日子。同時,把這個訊息 傳達到每一個四大家族成員的手上。   聽從笑面虎的建議,我們按照平常的生活作息去學校上課,和學生會那位新成員吵架 ,然後放學後打工,接著回家。   除此之外,我們什麼也沒有做。   完完全全安心地把事情全都交給了專業人士,繼續享受我們僅剩沒幾年的學校生活。   但是,事情並沒有我們所想的這麼順利,幾天後阿雪在網路上用臉書敲我。   『阿睦,你在嗎?』   平常很少用臉書來聊天的阿雪,今個兒很意外地用這種方式來聯繫我,讓我嗅到一絲 不對勁,於是我反問他:『怎了?』   『……霧柊大哥出事了。』   『欸?你可以說清楚,講明白嗎?』   『兩天前,我去本家設立的醫院去看看,想說順便去問一下事情,然後我看到救護車 從外面送了一個急診患者進來,直接被送進手術檯上,問了一下碰巧經過的護士,她告訴 我是風家的長子,那不正是霧柊大哥嗎?』   『你確定她說的是分家嗎?』   正如我懷疑的,四大家族皆有分成本家和分家,各自的本家與分家如何區分有各自的 方式,例如花家的本家是以紀錄者由誰來擔任來作為本家的,其他則是為分家。   『本來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後來我遇到了霧瑞大哥……從他口中證實躺在醫院的的確 是霧柊大哥。』   『為什麼?他會受傷?』   『是工作時遇到的槍傷……嘛!目前本人是沒有事情,你看看過幾天要不要去探視他 。』   『噢,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訊息。』   『都是朋友,別客氣。對了,最近我會幫你多注意一下黃明德的行蹤,找到他我會告 訴你,但是……你可別衝動去找他喔,知道嗎?』   『知道了。』   然後,阿雪滿意的下線了。   和阿雪聊過後,有點口乾舌燥的我,緩緩的走到一樓去喝茶,碰巧看到黑鴉正在料理 晚餐,未央在旁邊幫忙。   至於我們親愛的霧望大少爺,慵懶的躺在沙發上小睡。   自從未央來到這個家之後,黑鴉的笑容比平常還要多,或許同樣是妖怪的關係,祂們 經常花很多的時間在聊天。當然,家裡也比平常更乾淨,甚至連庭院的花圃都被細心照料 。   有時候忘了帶什麼作業,也可以打電話回家讓祂們送來,或者每天的愛心便當,比萬 能管家還要萬能。   突然覺得,我和霧望真的很依賴祂們吶。   「爺?」   「紀錄者大人。」   發覺到我已經看了祂們一段時間,兩人堆起笑容停止剛剛的交談,然後把準備好的晚 餐一一盛到餐桌上,   「您在看什麼呢?爺。」小蘿莉掩著小嘴笑。   「啊……」我搔搔頭,感覺自己有點失禮,不好意思的說:「沒什麼,只是覺得…… 黑鴉?,和未央感情真好,交上朋友了嗎?」   「這個嗎……奴家只是覺得未央先生是個好人。」然後,偷偷的紅著臉看向未央,後 者在注視下也紅著臉作揖說:「謝謝黑鴉小姐的抬舉,您真是個溫柔親切的人。」   有鬼!肯定有鬼!   這兩只什麼時候互傳曖昧了!   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小蘿莉竟然偷偷和中國娃娃有一腿兒(捲舌),這真是大八卦,找 一天一定要和月家雙胞胎說說。   「喔~是這樣子喔~」意義不明的拖長語調,讓眼前兩只妖怪的耳根子都發燙,手忙 腳亂的趕緊要我去吃晚餐。   晚餐後,我趁小蘿莉不注意,偷偷的拉過未央,把祂帶到我的房間問話。一見四下無 人,又沒有竊聽者,我立刻小聲地詢問中國娃娃:「未央,?喜歡黑鴉嗎?」   被我這麼一問,祂的臉比自己身上穿的紅色服飾還要紅,急忙撇清:「我、像我這種 被貶為下級妖怪的送子鳥,怎麼可能配得上經歷千年的黑鴉小姐……」   「如果喜歡,就去追呀~」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交過女朋友,也不像阿雪他們一樣身邊總是不缺異性陪伴,但是我 知道的是,喜歡一個人,就要把心情說出來,不然那個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鴉小姐的壓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擾……」   「?又沒試,怎麼會知道?」像未央這樣的好孩子,就是要有人推祂一把,但是未央 還是同樣的一句話:「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鴉小姐的壓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擾……」   「未央?」   未央開始鬼打牆,彷彿跳針般的一直唸:「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鴉小姐的壓力……不 想要造成祂的困擾………我、我不想要造成黑鴉小姐的壓力……不想要造成祂的困擾…… 」   看到祂這模樣,三條線從我的頭頂上倒下來。   果然,戀愛中的人是會變笨的。   為了轉移未央的注意力,我拉出爺爺留給我的寶貝箱,開始詢問未央知不知道這些東 西的用途。   就如我猜想的,未央在看到這些東西的同時,眼睛亮了起來,好奇的看向我: 「紀錄者大人,這是……?」   隨手從箱子中拿起上次收服小蘿莉的咒壺,我放在未央的手上和祂說:「這些都是爺 爺留給我的,是用來收妖的。」   「這個壺,是禁咒壺。」未央在看了一眼壺之後下了個結論,然後繼續跟我解釋:「 此壺是天上之物,在天上很搶手,可用來收妖並驅除邪氣,如果被打破了還可以回收再利 用……所以很受仙人喜愛,因為可以買一個抵好幾個。」   蝦毀?   搶手是什麼意思?   重點是可以回收再利用吧──   什麼時候上界這麼環保了我都不知道呀──   「呃、未央……?好像對這些東西很熟的樣子呢?」   未央愣了一秒,神色有點不對勁,但隨即又收起這副表情,看似驚訝的說:「欸?因 為這些都是上界之物,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只是……您說這是您爺爺留給您的, 那麼、那位也是紀錄者囉?」   「嗯……爺爺是上任的紀錄者。而我……是這一任的,老實說……我還真的沒有實感 ,自己是紀錄者的這件事。」   從我有記憶以來,爺爺一直擔當紀錄者這個位子,在本島各地旅行,替妖怪記錄,傳 遞祂們的歷史,安份的遵守自己的本分,直到我滿十三歲的那一年。爺爺突然從外地回來 ,並且不再出門遠行記錄,之後直到我十九歲時才接下紀錄者的工作。   這段日子的空白,我曾聽老媽說過,三界都不能理解爺爺突然放下工作,拒絕和三界 見面,甚至聯繫。   不過,在爺爺回到本家前,我就已經在外地求學,小我三歲的弟弟和小我六歲的妹妹 也早就住校,很少回到家裡。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紀錄者的知識,照道理來說,從小被妖筆相中,被本家細心栽培 成紀錄者的我,即使是備用也應當有紀錄者的相關知識和應用法術。   可是,那些記憶和知識,不存在我腦海裡。   一丁點也沒有。   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友人告訴我的。   而我……深信不疑。   「所以,上任紀錄者還安好嗎?」   「疑?安好……?怎麼會問安不安好?」我滿腹疑問,但還是回答未央:「爺爺一直 都很健在呀。」   「安好就好,是我多心了。」未央露出淡淡的笑容。   祂的話讓我眉頭一皺,似乎不是很單純,於是我追問祂:「未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對方愣了一秒,露出抱歉的表情說:「是這樣子的……天上有個傳言,可能對您有些 不禮貌,是關於紀錄者的。遽聞紀錄者向來不長命,很有能力、有力量卻容易讓自己的生 命消逝……」然後,話鋒一轉,急忙撇清說:「不過、這只是傳言,我並未證實。」   「噢~所以?才想要問爺爺安好嗎?」   「既然您說上任紀錄者還安好,那麼仙人說的便是謊言,不足採信,您也別掛在心上 。」   「嗯。」   點點頭,我並未把未央的話放在心上,對祂的話沒有任何一絲懷疑,現下我該煩惱的 不是紀錄者的事情,而是霧柊大哥為什麼會受傷的這件事情,如果說受傷原因是黃明德的 話,那麼我會有很大的愧疚感和罪惡感,畢竟讓霧柊大哥身陷險境的人是我……   在和霧望商量過後,我們倆決定跑一趟醫院去探視霧柊大哥。   趁著天氣良好、不是夜晚的日子,我騎著機車載霧望前往探視。雪家附設的醫院離住 宿處有一段距離,需耗費三十分鐘,我們兩個一邊騎車一邊無聊的聊天,騎到一半時,看 到立人國小附近的公寓大樓被圍起了黃線的警戒線,還有一堆記者和幾台閃著警示燈的警 車。   當然,還有好奇圍觀的名眾,把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怪怪,這裡又怎麼了?」   霧望滿臉不解,透過人群中的狹縫看到自家二哥正在裡面,那人有條有理的指揮其他 員警蒐證,仔細地和法醫討論,對於外面的記者卻不聞不問。   「要去和二哥打招呼嗎?」霧望問。   「我想,不用吧!看他這麼忙,這時候去打擾他不好。」   「嗯。」   霧望深有同感的點頭。   就在我們打算離開前往醫院的同時,上次和我們一起去偵查的女警走了過來,親切的 叫住我們:「兩位好。」   「咦?曉詩小姐……」   她笑說:「請兩位跟我來。」   我和霧望對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跟在她背後,直到霧瑞大哥面前。她向霧瑞大哥敬 禮後,就逕自去處理自己的工作了。   霧瑞大哥湊近我們兩個,不耐煩的說:「你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了外面 很危險,少出門嗎?」   「呃……」像是被抓包模樣的,我不好意思的搔頭說:「唉呦,不可抗力因素咩── 」   「不可抗力因素你個頭──」下一秒,鋼鐵之拳從我頭頂上打下去。   「嗚嗚……」我吃痛的摀住頭,那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大概有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用百分之百的力道的話,我大概連渣都不剩。   「臭小鬼,現在、立刻、回家去──」   「齁~」   「齁什麼齁,欠揍嗎?」   「好嘛~」吐吐舌,我露出討好的笑容說:「可是在那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問問題?」   霧瑞大哥瞇著眼,不容我考慮說:「你要問什麼?如果你是問奇怪的問題,我一定會 把你當、場、捏、爆!」   頓時,三條線從我頭頂上倒下來,我後退幾步,尷尬的笑說:「安安他……還好嗎? 」   對方愣了一秒說:「安安現在很好,社會局把他移交到寄養家庭,現在的養父養母對 他很不錯,為了他的環境和身心健康著想,辦理了轉學手續。至於,安安的親生母親,正 在接受治療當中,等她精神狀況穩定以及上完親職教育才可以把孩子領走。」   「那就好……」我低頭沉思。   不知道霧瑞大哥會不會讓我去探視安安呢?不過……既然霧瑞大哥都說安安現在過得 很好,我就不便再去打擾他。   趁我在思考,一旁不發一語的霧望問說:「二哥,大哥他是怎麼了?以他的身手怎麼 可能會受傷?」   霧瑞大哥嘆了一口氣說:「這種事別跟其他人說。」   然後,仔細的把事情的經過跟我們說清楚。   原來,在我們離開之後,霧柊大哥開車前往霧瑞大哥的辦公室,把事情經過講得很仔 細,並聯絡月家姊妹積極地把黃明德的位置找出來,在等待消息的空檔中,他則是和其他 人沙盤推演該怎麼逮捕黃明德。   「收到黃明德的位置之後,哥他要我們趕緊去那邊佈署,當然他也有跟去,沒想到一 下車我們受到大量的槍擊,其中還包括了幾道術法的攻擊,可惜的是,我們並未捉到黃明 德。」最後那一句話,霧瑞大哥是咬牙切齒的說。   很顯然的,黃明德如果被抓到了,不是被送進去讓司法審判就這麼簡單了事的。   「能夠攻擊大哥的人,恐怕不簡單。」   「嗯,所以我在猜想,是不是那傢伙背後有人在幫助他。不然以哥的身手,簡單的法 術和攻擊對他是沒有效用的。」   這句話,我們以點頭表示同意。   的確,風家若以分家的力量排行的話,第一是眼前的這位獅子,其次才是風霧柊,但 若以智力為主的話,霧柊大哥可以說是風家的智將。   換句話說,能夠傷到霧柊大哥,讓他必須得住院的人,恐怕不是我們這些小輩可以應 付得來的。   「對了!小鬼,我警告你,最近少出門,有事情就電話聯絡,知、道、嗎?」霧瑞大 哥難得露出笑容,但話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再加上手指上的關節響聲,讓我不想懂也懂 了。   「是……那我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聽到我還要問問題,他一臉不屑的說:「嘖,臭小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太過分了,竟然說我是屁。」我內心哀傷。   「不然不要問!」   「不要,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問問題,當然要問。」我眼珠子轉了一下,邊思考邊問 :「霧瑞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話剛說完,我立刻被一腳踢倒在地上,這次我摀住我的臀部,眼眶泛淚的說:「怎麼 又扁我?」   而且這些扁我的舉動,怎麼記者都沒有拍到,什麼時候記者和你們風家這麼要好了我 都不知道──   「沒什麼,只是想扁。」霧瑞大哥冷笑,繼續說:「你一定又想要攪和案件了,對不 對?」   「只是想要問一下也不行喔。」我嘟著嘴巴說。   「裝可愛也沒用!給我滾回家,臭小鬼──」   最後,我和霧望兩人雙雙被霧瑞大哥吼回家,連原本要去探視霧柊大哥的事情也被擱 置下來,不了了之。   「讓我問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在我被霧瑞大哥揍扁之前,同一時刻阿雪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就是被學弟告白。     「會長,我喜歡你。」   阿雪很困擾,他並不是第一次被學弟妹告白,被學長姊告白,應該說他從小到大收的 情書比他吃的飯還要多。   但是,收到自己部下的情書,這還是第一次。   身為學生會長,他很清楚,加入的成員大多分為兩種,一種是為了安撫表世界所招收 的普通學生,另一種則是像方海、書記他們這種有能力的人,也就是和四大家族有關係的 學生。   不管哪一種,在學業成績、運動方面都算是資優等級的,對自己的工作很負責,自我 管理要求也很高,所以照道理來說,是不太可能有會向他表白的人出現在學生會裡面。   「甯輕,這是認真的嗎?」阿雪一貫笑著問對方。   後者的雙頰泛起紅,點點頭說:「是,這是認真的。會長,我喜歡你,尊敬你!」   呼了一口氣,阿雪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原來是尊敬的喜歡呀。」   「不、不是的,是……是情人的喜歡。我、我喜歡會長,很喜歡、很喜歡,自從第一 次會長出手搭救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我比不上副會長,但是我願意用我的 一生去愛護會長你,永遠永遠都不讓會長受到傷害。」甯輕急著撇清,一口氣把對阿雪的 感情全都說了出來。   阿雪邊聽邊臉色有點尷尬,他苦笑說:「甯輕,我已經有喜歡的人囉。」   他心想:這個時候還是說這一句可以打發人。   「是副會長嗎?」甯輕在腦袋中思考,抬頭說:「還是……今天早上和會長說話的那 個人……?」   「你是說,阿睦嗎?」   戀愛中的人很容易被激怒,尤其是被拒絕的那一個,簡直是看見黑影就開槍。下一秒 ,他拉高聲音說:「我就知道──」   「甯輕?」   「我就知道──」甯輕似乎是被阿雪的拒絕給刺激到了,激動的說:「會長看那個人 的表情和看我們的表情不一樣,一定是喜歡那個人!一定是!」   「甯輕……」   不等阿雪反駁,他繼續說:「我不懂,像那種傢伙有什麼好?他不過是個紀錄者,還 是歷屆最弱的,連最強的花暮晨都是他的好幾百倍。」   聽到『紀錄者』這三個字,心中原本想要安慰甯輕的話全都消失無蹤,他向前一步, 勾起甯輕的下巴:「為什麼?你會知道紀錄者的事情──」阿雪瞇著眼,冷笑。   「這、這是我偷聽來的……」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甯輕,眼神閃避著阿雪,完全不敢看他。   「偷聽來的?嗯?我想,就算是偷聽來的,也不可能對紀錄者這麼了解……甯輕。」 阿雪的笑意更深了,他湊近甯輕說:「更何況,你是一般生,並不是佩戴藍色的特殊生。 」   「我、我只是……喜歡會長,很喜歡……很喜歡,所以我才去調查關於那傢伙的事情 的。」   甯輕鼓起勇氣把自己為了阿雪才去調查的事情說了出來。   「噢?怎麼調查?」   「那個、那個……」他急得絞手指,很不安的樣子,「有個人,他告訴我關於會長的 事情、校花的事情……還有紀錄者的事情。」   「他、是、誰?」   「他說、他的名字叫做……」咬著唇,甯輕畏畏縮縮的說:「黃明德。」   甯輕說出口的名字,讓阿雪首次愣住,瞪大雙眼急著追問下去:「他是真的這麼說嗎 ?」   被阿雪緊抓肩膀的甯輕,心情感到五味雜陳,他很開心會長緊抓住他,讓他有遐想的 空間,但只要一想到緊抓他的原因是為了那傢伙,他就心情鬱卒。   「嗯,那個人的確說他是黃明德。」   「他還有說什麼?」   「其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要我遇到那傢伙的時候,轉告他一句話……就是……」   猶豫了幾秒,他心想在會長面前說這句話好嗎?會長會不會討厭自己呀?   在心情複雜的情況下,他還是決定把這句話說出來。於是,他緩緩的一個字、一個字 的說:「我、很、快、就、來、找、你、了。」 第三章    「霧瑞大哥也太狠了吧!不讓我去探病,也不讓我出門,就算黃明德要我的命,他們 也太緊張了。」   回到住處的我,不停地向霧望抱怨,老是被關在家裡不能出門,這可不是我的個性, 況且我還有打工,要我不出門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Imposssible──   我的臉比孟克的吶喊還要吶喊。   「你就忍耐點,除非打工、去學校,不然就不要出門。家事有黑鴉和未央在幫忙,就 算要出門,也要有人陪你才可以。」   霧望這次難得視線在我身上,或許是我出事情的頻率太高了,再加上現在還有黃明德 的威脅,讓他露出擔心的表情   「霧望……別露出這種表情嘛──」很過意不去耶。   「沒,我只是想,要是你掛了,我還得找新室友,很麻煩。」   ……。   對不起,請讓我收回前言。   眼前這傢伙,根本不會在意我的生死,他只是懶得找新室友。   「如果你很堅持,我也不反對。」霧望懶洋洋地說。   「算了,天色晚了!我又不是很喜歡夜生活的,明天再說吧!」   「嗯。」   「嗯,那就吃飯吧。吃飯、吃飯、吃飯吃飯吃飯,我要去吃飯~」   贊同我的想法之後,霧望開始歡樂的唱起他自創的吃飯歌,聽在我耳裡,真的是有夠 幼稚,天殺的眼前這名室友已經二十歲了,拜託像個大人好嗎?   「不要唱了,又是吃飯歌~」   霧望看了我一眼,「不然你要唱雞腿歌嗎?我也可以唱給你聽。」然後心情愉快地走 向餐桌。   「不用,謝謝。」一秒回絕。   什麼是雞腿歌?你又知道今天的晚餐是什麼──   我再度替我的室友感到悲哀。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連日發生的事情讓我感到疲憊,再加上黃明德的威脅使我無法好好過正常的生活,於 是我順其自然地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間熟悉的國小,學校外的牌子上印著『立人國民小學』這六個大字,旁邊還有 一串民國幾年幾月幾日創日的字眼,最旁邊還有一個大石頭,上頭寫著這間學校的歷史。   學校外觀和我熟識的立人國小有很大的不同,我印象中的立人國小是一間很新的建築 物,和我眼前的這棟牆壁大部分都已經泛黃、龜裂的教室是完全相反。   莫非,我穿越了?   天呀媽媽咪呀!穿越這種小說情節怎麼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不對、不對!這一定是夢──   於是,我用雙手大力的捏我的臉頰。   「靠,好痛!」這不是夢。   所以,我真的穿越了?   就在我疑惑的同時,我看到自己的雙手好像不是自己的,軟軟且小小的,又摸摸自己 的臉蛋和身體……   歐麥尬──   為什麼我會變成小孩子?!還是個女孩子……   在老家的媽媽我要發誓,我絕對、絕對沒有想要對這副身體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妳 放心!   『喂!』   聽到聲音,『我』反射性地轉頭,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笑臉盈盈地對著『我 』說:『怎麼了?今天好像比較晚到耶,明明說好要一起玩的。』   『對不起嘛~』討好似的對小女孩傻笑,後者看到『我』的笑容,也開心的笑了。   『嘻嘻……逗妳的。』小女孩吐吐舌頭,對『我』扮鬼臉。   就像被設定好的劇情一樣,我不受自我控制的回答小女孩:『那,我們要玩什麼?』   小女孩大聲笑說:『那還要問,當然是~捉迷藏呀。』   『其他人也躲好了,對不對?』   『嗯。那我先去躲囉,今天換你當鬼~』話剛說完,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進校園內躲 起來。   而我自己找了一顆靠近大門口的大樹,開始歌唱著我們玩遊戲前都會唱的兒歌:『捉 迷藏、捉迷藏,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孩子躲廁所,兩個孩子躲樹上,三個孩子躲牆邊, 四個孩子躲車上,最後通通找到了,輸掉的來當鬼。』   『……輸掉的,來當鬼。』   屬於風霧瑞的手機鈴聲響起了詭異的兒歌聲,說實在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靈異事 件,對於和裡世界接觸頻繁的四大家族而言,不管是靈異還是妖怪,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噗。」法醫雪蕪茗噗嗤了一聲,摀住嘴巴忍住不笑,太用力了而讓肩膀不停地顫抖 。   「笑屁──」掄起拳頭,獅子威嚇似的舉起來,不過這一招對於眼前的這名法醫大人 ,似乎不太適用。   法醫聳聳肩:「沒辦法,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鬼來電耶,沒有錄起來PO上水管,我 已經對你夠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連臉書、噗浪和niconico都可以上傳,可以預想德見到時候的 點閱率肯定破百萬,說不定連殿堂(點閱率破十萬)都可以進去。   「嘖,有時間笑我,還不趕快寫完論文趕快畢業回工作崗位──」反射性的虧自己的 多年好友兼同事,被這傢伙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過,這次他笑得比較過火而已。   「喂喂喂!老闆不放我,我又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天生麗質,人見人愛,走到哪都受 歡迎呀~」雪蕪茗聳肩,表示這關他屁事,拿到醫師執照考上法醫,在依照法規的規定下 去研修,以為只要幾年就可以畢業,沒想到教授偏愛他,到現在還不肯放人。   風霧瑞皺眉,看了友人一眼,大大的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個性和我哥簡直一模一樣 ,其實你們兩個才是雙胞胎吧?」   「我可不想跟笑面虎一樣,明裡暗裡都是刀。」   「這句話我勸你別讓他聽到。」   「呵呵,放心~」雪蕪茗笑著說,然後咬掉自己手中的棒棒糖說:「那只笑面虎正躺 在醫院,不過~他想躺到什麼時候?」   被問的某只喝了一口咖啡,給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回答:「就看小魚兒什麼時候上鉤了 。」   「那花無缺呢?」   「要等移花宮的飛鴿傳書吧!」   「這樣喔,起碼還有一個鐵心蘭吧?」   「嗯……」   同樣在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默默的埋頭苦幹,把他們兩個人的啞謎從頭聽到尾,內心不 禁想要吐槽這兩個:「你們這兩個金庸控──!!快給我去工作!!」   像是收到同事電波的法醫收起笑容,一副正經的對著多年好友說:「好啦,我的好友 。聽說阿雪釣到小魚,那大魚什麼時候要讓我們收網?」   「我想在這之前,請你先把檢驗報告給我,OK?」   「顆顆,你這工作狂。」   「你也不遑多讓,伴屍法醫。」   「不是說了不要叫我伴屍法醫嗎──?」法醫炸毛,弓起身子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對著友人大叫。   「那你看到屍體的時候不要一臉笑咪咪的,很像變態。」雖然你本來就是。   風霧瑞永遠都記得,當初和哥哥一同考上公職時,內心充滿歡喜,畢竟已經達成家族 給予的責任和義務,同時達成了自己的夢想。當時一個小菜鳥初任刑案,同事都很擔心自 己能不能適應這份工作,會不會成為流動人口的一員。   初任刑警的他,首次的刑事案件,便是一宗自殺的墜樓案件,屍體在以頭部直接的撞 擊下,別說是頭破血流了,連腦漿都跑出來。一般的菜鳥刑警如果看到屍體,一定會吐出 來。但是,那天他硬生生地忍著,直到法醫出現他才忍不住在旁邊的水溝嘔吐。   並不是看到屍體覺得噁心,而是那天法醫雪蕪茗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變態,讓他忍受不 住吐了出來,他還記得雪蕪茗還問他一句話:「你長得挺帥的,可以預約一下你的身體嗎 ?」   當天,他以菜鳥之姿揍了大他一歲的法醫先生。   事後的訓誡是免不了的。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眼前的這變態便是雪家的嫡長子,雪蕪茗。   長官苦口婆心告訴他,別有事沒事去惹那名『伴屍法醫』,不然哪一天自己要是不小 心掛了,身體能不能留個全屍,都還不知道呢。   至於,怎麼和變態法醫交上朋友,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好啦!」打斷風霧瑞的思考,變態法醫把檢驗報告書交給他說:「這案子,有點古 怪,死者已經死亡超過一天,死因是溺水而死。奇怪的是,明明現場只有蓮蓬頭被使用, 為什麼會溺水呢?如果說是用浴缸,面部朝下這還有可能,問題是那時我們到現場時,屍 體是面部朝上,全身浮腫。」   「嗯……的確,你說得有道理。」看著檢驗報告書半晌,霧瑞以拇指和食指摸著下巴 思考著,「除此之外,浴室內的鏡子上面寫的字,才是讓人百思不解的。」   「你說的是那個死亡暗號?」   霧瑞點頭,到現在他還是不懂現場的鏡子會用紅色的口紅寫上數字1:「嗯,數字1 ,到底指的是什麼呢?」   「是指兇手人數和凶器嗎?」   「天曉得。」   接連幾天,我重複做同樣的夢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害怕作這個夢。心裡的警報器告訴我,繼續作下去,我可 能會有生命危險。   於是,我把夢境的內容告訴了阿雪。   難得從忙碌中抽出時間來聽我傾訴的阿雪,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然後啜了一口自己 最喜歡的拿鐵說:「到目前為止,你的身體有任何的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重複的夢境,會讓人感到不安。」   「如果沒有不舒服,那麼便是有人想要告訴你什麼事情,所以才讓你作這個夢。」阿 雪下了一個結論說。   「那我要放任它嗎?」 不是說這個夢境會讓人感到不舒服,試著想像看看,每天重複夢同樣的夢境,再怎麼 有趣也是會很累,更何況還不知道接下去會作什麼夢。   阿雪以自己的專業跟我說:「阿睦,如果你很不安,我可以開藥給你,吃了就不會作 夢。」   「我知道了,你先開給我吧,要不要使用讓我自己來決定。」   「嗯。」   然後,阿雪利用自家所開設的能力者醫院開了一些藥物讓我服用。雖然說阿雪今年和 我同年,但畢竟是治癒者本家的孩子,開藥、治療這些都難不倒他。   領了阿雪的藥物之後,我騎著機車經過先前帶過營隊的立人國小,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彷彿被吸引般的盯著立人國小的招牌猛看,慢慢的、一丁一點的和我夢境中的立人國小 重疊在一起。   明明是不同的建築物,不同的場景,我卻覺得它們是一模一樣的。   嘴巴就像是不受控制般地歌唱著:「捉迷藏、捉迷藏,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孩子躲 廁所,兩個孩子躲樹上,三個孩子躲牆邊,四個孩子躲車上,最後通通找到了,輸掉的來 當鬼。」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首歌──?」   男性的尖叫聲在我的耳邊迴盪著,我循著聲音轉頭,只見上次謝安安事件中的保健室 醫師,吳桐老師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我、我不知道。」   男人激動的緊抓我的肩膀,雙眼因熬夜過度而充滿血絲,大聲的對我吼叫:「為什麼 你會知道──為什麼你會知道──!」   「吳桐老師……請你冷靜點。」   害怕的不自覺退了好幾步直到學校的圍牆邊,眼見毫無退路的我只能不斷的勸導吳桐 老師不要太激動,但是對方並沒有把我的聲音聽進去,只是不停地在我大喊:「為什麼你 會知道──為什麼你會知道──!」   下一秒,像是從我的背後看到什麼東西似的放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跌倒在地上,抱頭綣曲的身子,對著我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 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在他的眼中,我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似乎把我和『誰』重疊在一起了。   「吳桐老師……」我向前一步,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他卻一臉驚恐地拍掉我的手 ,然後連滾帶爬的離開我的視線。   滿腹疑惑在我心中炸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些日子和我有說有笑的吳桐老師,為什麼在一瞬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喂,小兄弟,我記得你,你是之前營隊的小花老師齁~」   警衛室的阿伯一臉燦爛的叫住我,招手要我過去他那邊。   「阿伯,最近好嗎?」   「馬馬虎虎啦!來、來,這袋水果給你吃,吃乎甜甜,假乎槌槌~」露出只剩幾顆牙 的阿伯,把一袋番石榴塞在我手裡。   「阿伯,你知道吳桐老師怎麼了嗎?」   「造孽喔。自從學校發生那種事情之後,外面的記者是一卡車,裡面的老師和主任都 很低氣壓,連家長都來學校要求自己的小孩轉學。為了能夠順利招生,作法事什麼的,校 長都試過了,最近還請一個風水家來看,結果……」   「結果……?」   阿伯湊近我,神秘兮兮地說:「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講是我講的,結果在圖書館那 一棟的地下室挖到一副白骨,那個風水師不知道是怎麼找到的,我還記得那天挖出來的時 候大家都嚇了一大跳,尤其是吳桐老師和校長,臉色都很難看耶。」   「然後呢?」   「然後?然後校長就請了更多的道士來作法會呀,學校也因為挖出白骨的關係名聲下 降,也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的關係,吳桐老師自從那一天之後就再也不來上班了,如果 有出現的話,一定攏是去找校長。」阿伯操著台灣國語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訴我。   「阿伯,多謝。」   「免客氣,有閒常常來坐嘿。」然後,再度露出笑容對著我揮手。   「好!」   我也對阿伯笑著說再見。   當天晚上,我又作夢了。   場景和之前一模一樣,夢境也和之前一模一樣,一樣找到一顆大樹唱著我們自己編的 兒歌,和友人玩著有趣的捉迷藏,輪流當找人的鬼。   『吶、這次玩不一樣的捉迷藏,好不好?』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一臉燦爛的笑說,其 他玩伴附和說:『好呀,好呀,要玩什麼?』   『之前都輪流,不然我們玩把所有人都找到才可以找下一次的鬼,但是躲起來的人和 之前不一樣,不可以換位子喔。』   『聽起來好像不錯。』   年幼的小孩最常出現的就是玩創意,越是不一樣的刺激遊戲她們越喜歡,尤其是大人 禁止的遊戲,她們更加想要嘗試。   『可是,要是沒有全找到,怎麼辦?』留著短髮,戴著粗框眼鏡的小男孩,一臉擔心 的說。   『不用擔心啦!要是沒全找到,我們只要限時間就好了呀!』理著平頭的小男孩,一 副孩子王的架勢,可想而知他應該是這群孩子們的領頭。   『怎樣都好……我只想要玩娃娃。』另一個長相秀氣的小男孩緊抱著娃娃不以為然, 一臉很不想要玩這個遊戲的樣子。   『拜託~不要老是抱洋娃娃,我還以為你是女生耶!妳說對吧,小翎。』留著短髮的 小女生搭著我的肩膀,一臉不屑的看向抱著洋娃娃的小男孩。   『嗯。』我默默點頭。   『好,那就你先當鬼吧~葉崇文。』雙馬尾的小女孩隨手指著理平頭的小男孩,後者 嘟著嘴說:『不是說了不可以叫我的全名嗎~謝芝芝。』   『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叫我的全名──』綁著雙馬尾的謝芝芝雙頰氣得都鼓起來。   『好!那預備開始囉!』理著平頭的葉崇文趴在樹幹上,大聲的歌唱著我們自編的兒 歌,其他人則是一哄而散。   留短髮的小女孩牽著我的手往圖書館跑去,她一邊跑一邊說:『等崇文唱完一定會先 找離最近的校舍,這時候我們一定要躲裡面一點的,才不會先被找到。』   我默默點頭,贊同好友的意見。   好友把我帶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躲藏點,地下室的書櫃,她看了一眼說:『可惡,這裡 竟然只能躲一個人!小翎,妳躲這裡吧,我去躲其他地方。』   『好。』   我不疑有他的躲進書櫃裡,屏氣凝神的等待崇文來找我。   在狹小的空間裡,空氣特別稀薄,漸漸的我在氧氣不足的情況下昏睡過去,等到我醒 來時,想要打開書櫃的門離開這裡,卻發現早已經被鎖了起來。   外頭竊竊私語的聲音讓我知道外頭有人,我使勁地拍打想要引起外頭的注意,但外頭 的人卻好像沒注意到,聊天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啊,齁~沒想到小翎這麼難找,都找好久了耶~』崇文高亢的聲音對著淑晴問,後 者笑著回答:『哼哼,找不到了吧?現在就只剩下她囉,你要輸了!』   『我才不會輸。』崇文理直氣壯的說。   裡頭的我才不管她們兩個在吵什麼,拜託趕快注意到這邊,趕快找到我,我、我覺得 這裡好不舒服……   呼吸……好困難。   『可惡!我要去別的地方找,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哼哼,隨你。』   崇文和淑晴的聲音慢慢的消失,越來越小的腳步聲讓我知道她們已經離開了地下室, 無形的恐懼緊抓我的心靈,狹小的空間讓氧氣更加稀薄。   我大口的喘氣,努力讓自己的肺部呼吸到空氣,但我這樣的舉動卻讓自己的呼吸更加 不舒服,彷彿頭部被人浸在水裡般得呼吸困難。   ──崇文、淑晴,不要丟下我。   我在內心吶喊她們的名字,祈求她們回頭來找我。   慢慢地、慢慢地,我的呼吸更加沉重,意識一點一滴的被黑暗奪去,就在我完全失去 意識前,恍惚中我聽到了某人的笑聲。   『呵。』   被惡夢驚醒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尤其是這種鬼惡夢。   搔搔自己亂翹的頭髮,我有點疲憊,夢境中的場景我都記得,包括那些孩子的臉都很 清楚,唯獨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名字吧。   噢,更正,已經知道其中兩個人的名字。   下樓,慵懶的坐在沙發上,餐桌上擺的是未央和黑鴉一大早就準備好的早午餐,客廳 的桌上留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爺,我和未央先生去一趟超市。』   今天是假日,霧望這時候都會去圖書館吹冷氣兼看書,到閉館才會回來。   在無聊的驅使之下,我順手按了遙控器打開電視,重點新聞換了一個女主播,她字正 腔圓的播報最新新聞:『立人國小又發生一宗命案,死者是這所學校的保健醫生,吳老師 ……』   碰──   手上的遙控器掉了下來。   「什麼……吳桐老師?」   不會吧,這新聞說的是真的嗎?是吳桐老師嗎?   為了求證,我立刻騎著機車直奔案發現場。   不過幾十分鐘的時間,我就到了現場,原本乾淨的校園現在被圍上了黃色的警戒線, 離校門口最近的某棵樹上吊了一根繩子,地上躺的正是昨天和我交談的吳桐老師,他的臉 孔呈現出扭曲狀,彷彿死前的那一秒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鑑識人員在採證後替他蓋上了白布,四周圍觀的民眾有的在指指點點,有的在默哀, 還有的民眾默默地哭泣,好像在哀悼年輕生命的消逝。   啪。   一道猛擊敲得我眼冒金星,雙腳無法站穩。 「霧瑞大哥,嘿嘿。」 「嘿屁。」又再我頭上補一拳。   「不要老是扁我!」我咕噥著摀住被扁的地方。   獅子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誰叫你欠扁!有事沒事不要來這種地方!」   「因為有新聞咩──」我還想作些狡辯,卻被獅子一口咬定:「才怪,阿雪都說你是 禍源磁鐵。」   「霧瑞大哥你說這話也太過分──」我反駁的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無奈我的抗議在獅子面前就像小動物一樣,沒有多大效果,他對著我揮揮手說:「去 、去、去,到旁邊玩,不要妨礙我辦案,小貓咪。」   喂!真的把我當小動物!   這已經不是『過分』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不可以!我得知道為什麼吳桐老師會死在這裡。」鼓起我最大的勇氣,我也要在獅 子面前爭一口氣。   霧瑞大哥瞇著眼睛說:「難不成你知道什麼嗎?」   「沒、沒什麼呀。」我看向旁邊吹著口哨,一臉心虛的模樣。   「少來,回答我!」   「不要!」   「不然你就回家去,我自己查。」   聽到霧瑞大哥都這麼說了,再不說我就真的要被趕回家,於是我拉拉他的衣袖要他到 隱密一點的地方聽我說。凹不過我的霧瑞大哥把之前協助我們的曉詩叫過來,對她下了一 些指示之後離開現場。   眼見四下無人,我平復心情把昨天遇到吳桐老師和阿伯說的事情一併講清楚,從頭至 尾霧瑞大哥雙手環胸的靜靜地聽,不發一語。   安靜半晌,霧瑞大哥緩緩地說:「校長和吳桐,看來真有戲。」   「怎麼說?」好奇寶寶如我,不懂意思就要問。   「發現吳桐老師屍體的是校長,她的表情可有趣了,冷靜地彷彿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 的樣子。」說完,他把校長的資料用雲端調出來給我看,上面把校長的資料寫得密密麻麻 的,不過可以很清楚地得知,校長今年三十七歲,名字是藍如語,用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師 範大學,國小則是畢業於……   立人國小。   「立人國小……?」盯著校長的照片半晌,我總覺得她的模樣看起來好眼熟,好像在 哪裡看過的樣子。   「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我搖搖頭,把心中的疑惑壓了下來,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個問題是否和案件有 關係,所以不能跟霧瑞大哥說,以免影響辦案,「沒什麼。」   「如果有什麼消息,要記得跟我說……」霧瑞大哥準備轉身就走,像是想到什麼事情 一樣停下了腳步,對我說:「對了,既然你這麼關心吳老師的案情,不如就讓你跟在我身 邊,當打雜的好了。」   「什麼──?」   「有意見?」   礙於獅子的氣勢,我含淚點頭:「不,沒意見。」   就這樣,我在霧瑞大哥的安排下,暫時進去警察局跟在他身邊……   ……當跑腿的。 第四章   「我反對。」   一進家門,接到我要去霧瑞大哥那邊當跑腿的訊息,霧望立即站起來,冷冷地說。   「這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嘴巴翹得老高,霧瑞大哥決定的事情又不是我可以反對 的,開玩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個性,一直線衝到底,連上司都敢得罪的霧瑞大哥耶。   「那個時候你可以拒絕,為什麼不拒絕?」霧望異常的反對這件事情,拍桌對我大喊 。   「我不是說了嗎?霧瑞大哥需要幫忙,平常我們也很受他的照顧呀。」   「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如果你有決心,一定可以拒絕。」   被激怒的我忍不住回嘴:「霧望,最近你很奇怪!為什麼一點小事情也要跟我吵?」   最近的霧望很奇怪,對於我的行蹤特別在意,尤其是經過洋娃娃事件過後,彷彿我的 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底下。   「我明明提醒過你!不要靠近那個世界,你插手就已經是在靠近那個世界了,難道你 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你反對你去跟霧瑞大哥說呀~」   「要說你自己去說!反正,我反對你去二哥那邊。」霧望憤恨的離開原地,離去前還 對我撂了一句狠話:「我警告過你,不要離那個世界太近。」   「這傢伙在生什麼氣呀──!你生氣,我也生氣,要氣大家一起氣!」   然後,轉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那天夜裡,未央來到我的房間與我促膝長談,祂端上消夜來到我的床邊,好聲好氣的 哄我起來,不過我在氣頭上,沒有理祂。   「紀錄者大人,男孩子要退一步,能忍讓友人,不是嗎?」   掀開棉被,我迅速起身,沒好氣的說:「但是,你不覺得他太過分了嗎?霧望最近、 最近都在跟我吵架!」   話剛說到這裡,不爭氣的眼淚先流了出來,具備送子鳥天性的未央溫柔地拍拍我的背 ,安慰我:「莫哭,紀錄者大人,男孩子要堅強一點。」   「這是什麼鬼刻板印象──」   被妖怪、怨靈追著打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和友人翻臉卻讓我心情差到極點,更何況還 是為了這種小事情。   就足以讓我為了霧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我什麼時候這麼感性了呀我。   「好朋友,就是會互相關心才叫做好朋友,紀錄者大人。」未央淡淡的笑說,「和您 吵架,我想霧望先生心裡也不好受,這就表示他是多麼的看重您,才會對您的安危這麼憂 慮,不惜對您說出這種話,不是嗎?」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來。」祂向我伸出手,微笑著說:「我陪您,我們一起去和霧望先生好 好道歉吧?」   「好。」   在未央的陪伴下,我走到霧望的房門前,躊躇的不敢去敲門,心煩氣躁的想要逃走, 卻被未央一臉微笑地抓住:「不可以逃走喔。」   「好啦!」   鼓起勇氣的正準備要敲門,那一瞬間,霧望的門開了,黑鴉正準備要離開。同樣在霧 望的房間,黑鴉在安慰他,看到我們露出淺淺的微笑,退到了一旁。   「霧望……」叫住了友人的名字,他抬起頭來看著我,雙眼紅腫得好像哭過的樣子, 抱持著同樣的心情喊了我的名字:「月睦……」   「對不起──!是我太兇了,我不應該對你這麼兇!你可以原諒我嗎?」我們兩個異 口同聲地說。   「欸?」驚訝地互看了一眼,「搞什麼,不要和我說一樣的台詞。」然後,相視而笑 。   未央和黑鴉也笑出聲來。   祂們說的對,所謂的好朋友,就是會互相關心,為了小事情吵架,但是又會很快的和 好,才是好朋友。   和霧望約定好,以最大的前提之下才幫忙霧瑞大哥的忙,來到霧瑞大哥的辦公地點, 一進門便聽到爽朗的笑聲說:「哈囉,你是花家的孩子,月睦,對吧?」   頂著一頭銀髮的男人走向前來,帶著笑意的紅色雙瞳直盯著我,眼神在我身上的任何 一處游移,那副表情變態到讓我想要扁下去。   為了轉移話題,我只好露出笑容說:「請問……你是……誰?」   男人沒有理會,只是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在我的耳邊吐息:「吶~我可以,先 預約你的身體嗎?」   這句話讓我羞紅了臉。   這是搭訕嗎──?   挖靠,表情好變態!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突然吃痛的蹲了下來,對著扁他的男人說:「喂,借摸一下又不 會死。」   「變態法醫!」霧瑞大哥手拿剛剛從他桌上抽出來的超厚資料夾,毫無遲疑的再往銀 髮男人的頭頂再扁下去。   「不要再打了,會變笨的。」   「總比讓你一直對別人性騷擾好!你這變態法醫。」對銀髮男人冷嘲熱諷一番後,霧 瑞大哥轉向我,「聽說你和霧望在吵架?」   「嗯……不過,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霧瑞大哥鬆了一口氣說,「順便跟你介紹,他是雪蕪茗,阿雪的親大哥 。」   「咦咦咦咦咦咦咦……!傳說中的伴屍法醫。」   被戳中痛點的法醫先生直叫:「混帳,去死!不准叫我伴屍法醫。」   雪蕪茗,阿雪的親大哥,今年二十七歲,大霧瑞大哥他們一歲,目前還在研讀研究所 ,是四大家族中最強的治癒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喜歡人體,尤其不是活物更加喜歡,因 此被人稱為『伴屍法醫』。   除此之外,他還有『變態法醫』等稱呼。   「呃、為什麼阿雪的大哥會在這裡?」   「小月睦,這你就不懂了!」他伸出手指左右搖晃,「這次命案的法醫是我負責的, 我當然在這裡呀!況且,你要想想工作狂很容易被激怒,要是我沒有把檢驗報告書送來, 他會先拆了我的辦公室。」   被點名的工作狂,碎嘴:「嘖。」   「走吧!兩位,我有個好東西要給你們看喔~」變態法醫在無視我和霧瑞大哥的表情 ,一手搭肩一只地把我們帶進去裡頭的辦公室。   進到辦公室後,變態法醫好整以暇的泡了三杯拿鐵放到我們的面前,一手比說:「請 喝。」然後把自己準備好的報告書呈上說:「吳桐的死因是窒息而死,全身上下沒有外傷 ,理論上,可以判別為自殺了。不過……」   霧瑞大哥接下法醫的話:「不過,吳桐自殺的那棵樹有三公尺高,吳桐只有一百七十 公分,再加上根據調查他有懼高症,再沒有任何物品的輔助下,他是要怎麼用繩子自殺? 」除非他會飛。   「沒錯!」變態法醫拍手叫好,「另外一點是,為什麼吳桐手裡要握著陳淑晴的照片 呢?」   「陳淑晴不是已經……」掛了。   霧瑞大哥點頭,深思說:「後來,我有請曉詩把陳淑晴、吳桐之間作個比對,發現他 們兩個除了都是立人國小的畢業校友之外,其他沒有任何的共通點。」   「立人國小、立人國小……」腦袋瓜運轉著,我努力的思考和這宗命案有關的相關訊 息,『啊』的一聲,嚇到同樣正在苦思的兩個人。   「小鬼/小月睦,怎麼了?」   「那個、我只是猜測……上次阿伯跟我說,學校挖到了一具白骨,校長和吳老師的臉 色很不對,我在想會不會有關係呀?」   聽到『白骨』這個關鍵字,變態法醫笑了:「噢!你說那個呀,那具白骨可有趣了, 埋藏了二十七年,肉體全都腐化成只剩下白骨,看骨頭顏色模樣……」   雪蕪茗滔滔不絕的仔細說給我們聽。   霧瑞大哥直接無視變態法醫的發言,直說:「那具白骨的主人是徐姷翎,根據蕪茗的 檢驗,死時年齡是十歲,女性,死因八成是窒息而死。同樣,和陳淑晴她們一樣,是立人 國小的學生,不過徐姷翎在小學四年級的暑假就失蹤了,當時在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的, 因為孩子是在暑期輔導期間消失的。」   翻閱整理好的文件,霧瑞大哥繼續說:「根據那時候的導師證詞,到放學前的最後一 秒都還有看見徐姷翎,小朋友是在放學後失蹤在校園裡的。」   「家長沒有來接嗎?」   「二十七年前的立人國小校區還是一個農村社會,很多孩子都是自己走路回家的,幸 虧以前的年代純樸,比較少人半路抓小孩,如果是現代就不一定了,任何一個孩子自己走 回家還失蹤的,會很慘。」   「沒錯──!」雪蕪茗突然大聲說道,「二十七年的白骨,讚!」比出一個大姆指向 上。   這句話使我和霧瑞大哥沉默。   「去死!誰管你的二十七年白骨,讚!」霧瑞大哥直接往變態法醫的頭上就是一拳, 後者以些微的角度閃了過去,燦爛的說:「到時候,你的白骨一定會更讚!親愛的小瑞瑞 。」   「在那之前我會先拆了你的白骨。」霧瑞大哥狠瞪變態法醫一眼,不過電波似乎沒有 被對方接受到,後者在自己的左眼前比了一個YA說:「我是為了愛與藝術而活!呀比~」   ……。   死魚眼看向變態法醫,讓我不禁想說『地球很危險,快回火星去』,最後硬生生把這 句話吞進去。   直接無視變態法醫,我向唯一的正常人詢問:「霧瑞大哥,他平常就是這個樣子嗎? 」   他扶額,悲痛的說:「是,沒錯!這傢伙平常就這樣了,只是今天更像吃錯藥的精神 病患者,你不用理他……。」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要理他,偏偏我不行。   無奈地只好拍拍霧瑞大哥的肩膀:「你辛苦了。」   「謝謝。」   看我們兩個一臉痛苦,雪蕪名好心的說:「你們兩個是怎樣?吃壞肚子了?如果是吃 壞肚子,我有小兒科醫師執照,可以順便幫你們看診。」   「不用──」我和霧瑞大哥一秒回絕。   開玩笑,誰知道他看完後我身上會不會缺了什麼,果然前輩們說的是對的,如果遇到 『伴屍法醫』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正經點。」霧瑞大哥站起來,對著多年好友說:「蕪茗,下班前我希望可以看到比 對單,OK?」   「OK,工作狂~」伸伸懶腰,變態法醫一把抓住我,一臉燦爛的說:「為了工作狂 ,所以小月睦你要留在我這邊,幫我整理資料囉。」   ……。   什麼──!   放我回去啦!混帳!這跟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一般打工時薪一百一十五元,廉價勞工起碼還有八十元,而我這個免費勞工只有一個 便當和一杯飲料就被打發了。   還沒走到家,我全身的筋骨就像被拆了再組起來一樣痠痛。   平常打工也沒有這麼累。   扶額,靠在路道上的電線桿,我很疲倦,眼皮就像千斤般的重,連路上行人對我的指 指點點我都不管了。   好想,睡一覺呀。   突然之間,屬於我的手機鈴聲響起,嚇了我一大跳,前陣子放黃金周讓我每天過了超 級充實地看新番生活,手機鈴聲以不正常的頻率更換,害自己都不記得現在的手機鈴聲是 什麼了。   順帶一提,這支手機是我的第二支手機,希望它不要再被我摔掉了。   不然我的打工薪水……會哭哭。   「喂?」   累得半死,但我還是接了電話,一聽到聲音,我就知道打電話給我的人是誰了。   是黃明德。   「你又打來幹嘛?」   對方語氣溫和,「呵,別這樣嘛!花同學,上次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他不講還好,一講我就來氣,不悅地說:「託你的福呀,整間房子都快被Double A 給淹沒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你這種無聊人士浪費紙張,森林才會消失的這麼快。」   「少教訓我,小鬼。你要大笑也只能趁現在了,我的另外一個驚喜,很快地就會來你 那邊。請你好好地享受吧,紀、錄、者、大、人。」   「喂……」   「嘟嘟嘟……」   「喂……喂!可惡,掛我電話!」沒禮貌,都不會說再見!   憤怒的按掉通話鍵,剛剛的瞌睡蟲全被黃明德這通電話給趕走,我立刻加快腳步走回 家,還沒進到門口,我便看到黑鴉蹲在地上收拾東西。   「黑鴉,?在這裡做什麼?」   黑鴉驚呼,然後恢復原本的表情,恭敬的說:「爺,您回來了。餓不餓,還是您想要 先洗澡?」   「黑鴉,這是什麼……」我指著祂手中的箱子問。   那箱子外表看起來和一般的快遞用的箱子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卻飄出一陣陣的惡臭, 令人發寒。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黃明德搞得鬼。   被我一問,黑鴉支支吾吾地說:「那、那是動物的屍體……剛剛才快遞到這裡的。」   「只有一個?」   黑鴉搖頭,「不,是很多個,不過奴家和未央先生有好好的處理掉,也請霧望少爺替 祂們度化了。」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便要黑鴉趕快進門去。   但是,黃明德這招,我不得不報。思及此,我立刻撥打電話給月家的火爆公主,月彌 。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開心的笑聲:「呦~月睦,怎麼了?」   「我要找出黃明德的行蹤。」我咬牙切齒的說。   「嘖嘖,正在找,給黃明德撐腰的人不是簡單的貨色,我都動用了月家的力量,還是 找不到他。」從月彌的口氣聽來,她似乎花了很長的時間在搜尋黃明德,卻依然沒有結果 。   「沒有其他辦法嗎?」   「有是有,你何不試試用花家的力量找出他?」   「就是不能,我才求助的。」   「原來你也沒辦法喔。」   話筒中另一端的火爆公主靜默了幾秒,疑惑問:「不然,請本家幫忙?」   「這種事情本家怎麼可能會幫忙?」況且,這事情要是讓本家知道的話,我怎麼死的 都不知道。   「說的也是,花家本家要遵守的規則太多,不像我們月家和風家只遵守必要規則…… 話說雪家本家要遵守的規則也很多,只是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四大家族裡面 ,只有花家像個老頑固一樣,是非分明,明明你們才是灰色地帶的人。」   「拜託,要吐槽也不要在我面前吐槽,不想想我是哪一家族的人喔?」   「就是因為你是笨蛋,才向你吐槽,其他人我可不敢。」   「嘖。」原來妳也有不敢的時候。   「我先聲明,月睦。全花家這一輩的紀錄者我只承認你,你可別在事故中喪命,讓其 他族民替代你,我可不會幫他們的喔。」月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讓我很無 言。   「都這時候了,還提這件事?」   「得時時刻刻提醒你,不要讓你蹚太多渾水,妖怪世界出名就算了,要是連那個世界 的『人』都在找你,你可是幾條命都玩不起。而且……這是阿雪的命令。」   「什麼時候你這麼聽阿雪的話了呀?」   「剛剛。」月彌無奈地嘆氣說,「阿雪說這是霧望交代的。」   說到阿雪,我突然興起了一個問題,「月彌,妳知道為什麼阿雪跟霧望之間怎麼了嗎 ?」我記得小時候阿雪都叫霧望『阿霧』的,自從我接下紀錄者之後,阿雪對霧望的稱呼 就改變了。   霧望則是對阿雪比一般人還要冷淡。   「噢~」月彌了解的說,「這件事,你問阿雪比較好……」   「這樣喔。」   就在我準備結束通話時,月彌叫住了我的名字,她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有一點不一樣 ,帶了點擔心和害怕,讓我覺得疑惑:「吶、月睦……」   「嗯?」   「不要太勉強自己,好嗎?」   「我知道啦!」   然後,我們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在我的要求之下,月彌答應我她會好好的尋找黃明德的行蹤再回報給我,不過這有一 個大前提,便是我不主動去尋找黃明德。   掛斷通話後,我望向漆黑的天空,沒有星星陪伴的月娘勾抹了一道微笑,我記得爺爺 告訴我,晚上最好不要出門,尤其是新月。   那是,靈氣最重的時刻。   思緒收回,我準備踏入家門,第三通電話透過手機撥過來,反射性的接通手機:「喂 ?」   手機的另一端起先沒有任何聲音,然後好幾個童音夾雜著鈴鐺聲歌唱:『捉迷藏、捉 迷藏,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孩子躲廁所,兩個孩子躲樹上,三個孩子躲牆邊,四個孩子 躲車上,最後通通找到了,輸掉的來當鬼。」   叮鈴……   「?到底想幹嘛?」好幾天被這童謠騷擾的我,終於忍無可忍。   無視我的怒氣,類似女孩的聲音嘻笑著:「嘻嘻,來玩、來玩,我們一起來玩吧。」   「吶、好嗎?小、花、老、師。」   聽到女孩呼喚這名稱,我不禁心頭一沉,「?、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是誰?」   「呼嚕~好不好?小花老師,來玩!一起玩~」   「?不回答,我要掛斷了。」   憤怒的掛斷手機,我直接踏進家門,手機這次沒被我摔在地上,按掉通話鍵也沒有再 發生什麼怪事,理所當然的被我們家門外的結界給隔絕掉。   但是,那天夜裡,我的夢境依舊夢著同樣的夢,不同的是耳邊傳來一聲有一聲的:「 呼嚕~好不好?小花老師,來玩!一起玩~」   人家說,夢境分很多種,最討厭的就是每天重複夢同樣的東西,還不能拒絕。 被夢境纏繞的我,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還要加深,像隻動物園裡的團團圓圓。   霧望今日又出門了、黑鴉和未央則是去買這幾天的晚餐。   整棟房子空蕩蕩的又剩下我一個人。   想起霧瑞大哥交代的事情,我騎著我心愛的機車前往『立人國小』,正在放連續假期 的國小沒什麼人,只有零星幾位擔任行政的教師和主任正在辦公。   當然,校長也不例外。   提前到達學校的霧瑞大哥和幾位員警還在吳桐老師死亡的現場勘查,希望從裡頭找出 什麼線索和證據,由於檢察官霧柊大哥還在醫院靜養,現場換了一個新的檢察官跟在霧瑞 大哥旁邊。   「小鬼,我跟你介紹。」霧瑞大哥指著站在他旁邊,笑得一臉無害的檢察官,「這是 哥的同事,叫做吳椋心。」   聽到名字,我愣了一秒,然後忍不住的噗哧一聲:「噗。」   「小鬼,你這樣很失禮。」肩膀都在抖動了。   「對、對不起。」但,真的很好笑。   哪有人名字叫『無良心』的。   吳椋心檢察官一臉笑容的說:「我自我介紹,口天吳,木部椋,心願的心,很多人叫 我無良檢察官。」   霧瑞大哥白了檢察官一眼:「椋心,沒必要這麼介紹自己。」自己說自己是無良檢察 官,這很奇怪。   「沒關係。」無良檢察官溫柔的笑說。   「吳檢察官是個很溫柔的人呢。」雖然名字和個性不太一樣。   「謝謝。」他一貫的笑說。   倒是霧瑞大哥一把拉過我,叮嚀說:「椋心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不是能力者,對靈 異事件是百分之一百不信,很虔誠的基督教徒,你看。」他用眼神告訴我,「身體的外圍 被一圈保護膜保護,那是百分之百的信仰造成的。」   「信仰成了護符。」   霧瑞大哥點頭:「跟在椋心身邊是絕對的安全,妖怪、鬼靈都無法接近他。」   我接下去說:「就像開了外掛的主角一樣。」   被我們兩個談論的檢察官一臉疑惑,對我們問:「你們在說什麼?」   「沒事。」霧瑞大哥轉移話題,正經的說:「椋心,我們去一趟校長室,約好的時間 到了。」   檢察官點點頭說:「走吧。」   檢察官和霧瑞大哥再加上被當作記錄的我共三人,一起來到了校長室,開門時對方早 已經等候多時。很意外地,立人國小的校長十分年輕,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 ,如同照片般似的拘謹、美麗。身著套裝的她,散發出一種女強人的氣勢,就像是班級中 的風紀股長。   「你們好,我是立人國小現任校長,敝姓藍,藍如語。」她友好的伸出右手,一一和 我們握手。   在我們互相自我介紹過後,校長露出痛心的表情說:「沒想到,吳老師竟然會遇到這 種事情……如果有我可以幫得上的話,請務必通知我。」   吳椋心檢察官溫柔的安慰校長,在校長平復心情過後,他一改剛剛溫柔的神情,一臉 正經地問:「藍校長,請問吳老師在自殺前,有過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校長遲疑了一下,眼神有所飄移:「沒、沒有呀。他一樣正常來上班,正常下班,還 跟同事有說有笑。」   校長的這句話,讓霧瑞大哥的表情出現了疑惑,但隨即又恢復原本的表情,默默地聽 校長敘述。   檢察官又再問:「那麼,吳老師的人際關係如何?」   離開校長辦公室後,吳椋心檢察官繼續待在現場勘查,他若有所思的說:「霧瑞,你 覺得藍校長是什麼樣的人?」   「她的辦公室每樣東西都分類得整整齊齊,每樣文件上頭的字也都很整齊,就像她的 人一樣,是個一絲不苟的人。」   「沒錯,這樣的人,不可能不會記得自己的下屬前一天根本沒有來上班。」他秀出手 機上的APP,按下了密碼,介面上出現了很多資料,他選擇了一項資料夾,打開給霧瑞大 哥和我看。   資料上顯示出吳老師在自殺前幾天都請了事假,時間恰巧出現在挖出白骨到自殺前一 天,越到後期請假的次數越頻繁。   「霧瑞,請你去查閱,徐姷翎的班級名冊,全部人數都要列出來,可以嗎?」   霧瑞大哥點頭:「可以,我現在去查。」然後,一手抓住我前往教務處。   到了教務處,和主任說明原因後,學校很開明的讓我們去查閱學生資料。在查閱的途 中,我不禁想問霧瑞大哥:「吳檢察官把資料放在手機的APP上,難道不會被駭嗎?」而 且,他還給我看,我又不是警方。   霧瑞大哥一臉鄙視的眼神看著我,「椋心自己有自己的分寸,他也許是信任你才給你 看的。放在APP上也不會有事情,因為那孩子是……」然後抽出一本資料夾,投下了一顆 震撼彈:「駭客高手。」   「咦?」   欸欸欸欸欸欸欸──?!   檢察官是駭客高手,法醫是電波戀屍癖,台灣的警界是怎麼了?   是火星人吧!趕快回火星去吧你們!   霧瑞大哥一邊翻查一資料一邊跟我說,吳椋心檢察官以前是駭客高手,專門破壞各公 司行業的防火牆的,後來在一場巧合下認識了霧柊大哥,在霧柊大哥的有技巧下喜歡上當 檢察官,然後成為他們最佳的得力助手。   「霧柊大哥是怎麼讓他喜歡上當檢察官的。」   我好奇的問題,讓霧瑞大哥不自覺的扶額,「他只問了椋心一句話。」   「什麼話?」   沉默,然後視線往旁邊偏移:「你想當名偵探●南嗎?」   ……。   對不起。   我不該問的。 第五章   「找到了!」回到辦公室把學生名單一一看過的吳椋心檢察官高興的說,「你們看, 我找到了他們的共通點。」   我和霧瑞大哥看向名單深思,不解的問:「是什麼?」   「你們知道嗎?徐姷翎的同學有吳桐、陳淑晴、藍如語還有葉崇文。」   望向霧瑞大哥,我問:「葉崇文是誰?」   「不明不白的掛在浴室的死者名字,案發現場被用紅筆寫了數字1,同樣的這次吳老 師的死亡現場也出現了數字2,因此我們判斷是同一人所為。」霧瑞大哥難得仔細地替我 講解,然後他問吳椋心檢察官:「那麼,兇手是不是認為徐姷翎的死和他們有關係?」   「嗯,有可能。霧瑞,你等我幾秒,我去用電腦查一下當年的資料。」說完,便轉身 走去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坐下來查閱。   這段等待的期間,我把黃明德最近的事情告訴了霧瑞大哥,他環胸思考良久,然後小 聲地跟我說:「消息指出,黃明德背後的高人可能是神祉,會不會是上次來暗殺送子鳥的 那一個?」   我搖頭說:「不可能。如果是祂們,未央應當有反應才是,但是未央告訴我,沒有上 界的消息。而且,如果是上次的那位神祉,月家不可能找不到。」   月彌曾經告訴我,只要和她們接觸過,不管是神祉還是鬼靈,她們都有辦法找到那人 的蹤跡。   所以,不可能是上次附身在霧望身上那位的。   「聽說最近霧望管你很嚴?」霧瑞大哥轉移話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我附和他:「 嗯。」   「說的也是,畢竟你曾經發生那樣的事情,也難怪了。」   「什麼事情?」   發覺自己失言的霧瑞大哥,視線往旁邊偏移,顧左右而言他:「不、沒什麼……最近 有空的話,沒事情別往醫院跑。」   不死心的我追問:「到底什麼事?」   「沒事。」   ……有鬼!肯定有事情!   就在我還想繼續追問時,吳椋心檢察官插入我們之間的對話,他露出了笑貓一樣的笑 容說:「兩位,我找到了一個關鍵證據,當初和徐姷翎一起做暑期輔導的有這些名單。」   看向名單,我和霧瑞大哥不禁唸出這些人的名字。   葉崇文、陳淑晴、吳桐、王明瑤、謝芝芝、李靜竹、吳復羽、藍如語……,還有……   黃明德。   看到黃明德的名字,我們都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黃明德竟是徐姷翎的同班同學,難不 成他跟徐姷翎的失蹤案有關係嗎?   還是,當初悶死徐姷翎的兇手就是黃明德?   搖搖頭,我把這些思考拋在腦後,現在證據不足,沒有辦法證明殺害徐姷翎的兇手, 更無法證明到底是誰造成了這一連串的事件。   「兩位,不要太煩惱。」吳椋心檢察官仔細的講解現在的資料,「現在我們知道的是 ,葉崇文是第一個被害者,吳桐是第二個被害者,手裡頭握著先前已經結案的陳淑晴的照 片,裡頭的名字還有兩個我們都很熟悉的,王明瑤和謝芝芝。王明瑤是前一陣子死去的被 害者,同時也是殺害陳淑晴的兇手。謝芝芝是目前社會局正在關注的個案,謝安安的親生 母親。」   頓了一下,他啜口紅茶繼續說:「黃明德是通緝犯,藍如語現在是立人國小的校長、 李靜竹目前在當保險業務員、吳復羽的職業是出版編輯。所以,我們可以問的有李靜竹、 吳復羽還有校長藍如語了。」   霧瑞大哥向吳椋心檢察官請示:「那麼,我們要先去找誰?」   「先跑一趟李靜竹好了。」   我舉手自薦想要跑一趟校長那邊,卻被檢察官否決,他露出一貫的笑容說:「不行喔 ,你有另外的任務,我想要請你走一趟蕪茗那邊拿資料。」順便討論一下案情之類的。   「……。」   蕪茗,不就是變態法醫嗎──!   怎麼可以笑著對我說出這麼殘忍的任務!   我、我可以拒絕嗎!嗚嗚。   含著斗大的淚水,在霧瑞大哥的眼神威脅之下,我接受了吳椋心檢察官的任務,走了 一趟變態法醫。   自此以後,我決定要稱呼他為『無良』檢察官。   以為他是好人,真是看錯人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往變態法醫的工作地點,如果說人生有三個地點不想進去,第一是 殯儀館,第二是公墓,那麼第三便是法醫的工作場所。   基本上,第一和第三是同樣的地方。   「可以不要去嗎?」喃喃自語,我心裡頭是百般的不願意,我這種體質去變態法醫那 邊根本就是在找死,羊入虎口呀。   秀出通行證給外面的保全看,我安分地待在外面的會客室等待,直到櫃台小姐告訴我 可以進去為止。   明明是白天,在高溫攝氏三十二度下,一般的人體會汗流浹背,恨不得進去吹冷氣, 但是我佇立在法醫解剖室的外面,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半晌,裡頭的法醫探頭,一臉熬夜過度的黑眼圈再加上亂糟糟的頭髮,搭配蒼白的臉 色,幽幽的說:「哈囉~」   挖靠!我差點一拳揮下去。   看到法醫表情太過變態的我,忍不住的跑去最近的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直 到胃裡都吐不出東西為止。   盥洗後,我下意識的不想抬頭看洗手間的鏡子,身體的警鈴告訴我,如果我抬頭,我 就完蛋了。   因為我瞄到有東西站在我背後看我──   媽呀──!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這個時候,最好是說服自己看不見!   冷不防地,肩膀被拍了一下,剛剛一臉變態的法醫燦爛的對我笑說:「小月睦,你終 於答應要讓我預約你的身體了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嚇倒跌在地上,前者在整理儀容過後,看起來正常多了,他疑惑的問:「怎麼了 ?我的臉有這麼可怕嗎?」   「不、那個、我……」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變態法醫不在意,他一把拉起我,拍拍我身上的灰塵,燦爛的笑說:「這裡不太適合 你,你需要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出去吧!」然後,搖晃手中的車鑰匙給我看。   點點頭,我抖著大淚想要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去拿資料。」   拼命點頭後,我邁著步伐走往外頭,經過的每一個房間都發出微微的冷氣,讓人從腳 底冷到頭頂,頭皮發麻。經過轉角時,無意識的瞄向左後方,我發現有一團黑色的人形氣 體與我隔了一段距離望著我,於是我加快腳步往前走,後面的靈體也跟著加快腳步,一點 點、一點點地接近我。   腳步聲更快了,明明很短的走廊卻如此的這麼長,在下一個轉角處,『碰』的一聲, 我撞到了一個男人。   我們兩個同時間的被撞倒在地上,他手上的東西散落一地,一臉慌張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沒事吧?」   「我沒事。」幫對方收拾地上文件的同時,我瞄向左後方的視線。   祂,不見了。   「呼。」我鬆了一口氣,便放心的幫男人收拾地上的文件。   男人一臉抱歉地說:「抱歉,我走得太快了,沒注意到你。」   「沒關係,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這樣子吧!」男人從口袋中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我,上面寫著『清水出版業-吳復羽 』的字樣,一臉誠懇的說:「這是我的名片,要是你有空的話,讓我請你一杯咖啡,如何 ?」   擺擺手,我謝絕他的好意:「沒關係,真的不用在意。」   不過這名字,好面熟……   「這樣喔。」男人一臉失望的樣子,但過沒幾秒,又恢復原本的心情說:「同學,我 可以請教你叫什麼名字嗎?」   基於禮貌,我告訴了他。   「好名字。」吳復羽這麼說,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驚訝地對我說;「難不成,你 是爾雅出版社社長的公子?」   「你怎麼知道……」我老爸!   話都還沒說完,他興奮得緊握我的雙手說:「沒想到,竟然可以在這裡遇到花晨曦社 長的公子,同樣身為出版業者,我是真的很佩服令尊所開設的出版社,富有文學氣息又能 在市場上有不小的影響力。」   吳復羽在知道我是花晨曦之子後,嘰嘰喳喳地在我耳邊說了一連串恭維我老爸的話, 好像希望透過我這層關係讓我老爸知道他有多好,多愛我們家開的出版社。   起初我還很耐心聽他說,到後來我都快要不耐煩了,幸虧變態法醫及時把我從裡面救 出來,不然我的耳朵快要長繭了。   離開前,吳復羽笑著對我大力揮手說:「有緣下次見面!」   「好。」我扯出在打工時練出來的商業式笑容說。   下次我看到你一定會閃遠一點!   「走吧。」變態法醫催促我,再踏離殯儀館前,我彷彿聽到了鈴鐺的聲音……   叮鈴──   「所以啦~」搭上變態法醫的便車,在附近找到一間可以聊天的咖啡廳,他替我們兩 個點了拿鐵和幾個小蛋糕,一邊吃一邊說:「我真沒想到是椋心接霧柊的CASE耶~」   「為什麼吳檢察官要特地讓我跑一趟呢?」我很不解,既然無良檢察官是駭客高手, 可以直接駭進去呀,莫非是當上了檢察官開始中規中矩不去犯法。   「嘖嘖!」變態法醫遙遙手指說,「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   他咬了一口蛋糕繼續說:「椋心要查資料是直接駭進去的,因為他有一句名言是『規 則是用來破壞的,防火牆是用來打破的。』,他怎麼可能會因為當上檢察官而改變自己的 興趣。之所以特地要你跑一趟是因為……」   「因為什麼……?」我好奇的湊近他,屏氣凝神的聽,但是,變態法醫的下一句話讓 我很無言。   「因為我都用手寫的呀。」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笑。   ……。   什麼!竟然是這個原因!因為是手寫!那你不會用打字的嗎!   都已經雲端時代了竟然還有人用手寫的,你是哪一年代的人呀!   「你不懂!」變態法醫理直氣壯的說,「這是我和椋心之間的樂趣!囝仔郎有耳無嘴 ,有屁股不放屁~」   「這是什麼鬼樂趣……」   還等不及我吐槽,變態法醫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起手機回幾句話,然後臉色不對勁 的一把攔腰抱起我,讓我又驚又羞。   「你想幹嘛──放我下來!」很多人在看耶。   他拍了一下我的臀部,有感而發的說:「嗯~真有彈性,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走囉,小月睦!我們去看戲~」然後直接往停車場走。   「放我下來──!」   這是我被塞進車子裡前的最後一句話。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很快的到達了變態法醫想要去的目的地,到那邊已經是夜晚了 ,員警們神秘兮兮的躲在一棟看似高級的公寓大樓前不遠處,神經緊繃的不讓任何人看見 ,公寓四周美輪美奐的庭園造景成了他們最好的遮蔽物。   環顧四周,我發現後頭的山坡和公寓四周的保全系統像是在保護裏頭的大人物,連紅 外線和監視器都佈滿整間公寓,肯定裡頭不簡單。   一下車,變態法醫便催促我趕快下車,然後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無良檢察官的面前, 他和其他幾個員警坐在一台時髦的車子上,停在離公寓有一段距離的道路上。   「喲,椋心。」一到現場,變態法醫開心的對無良檢察官打招呼,後者的雙手不停地 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飛舞著,螢幕上出現了好多我看不懂的程式系統,連頭也不抬的回 應:「又來看戲?」   「是呀,怎麼沒看見霧瑞?」   無良檢察官看起來非常的忙碌,卻沒有不回答變態法醫的問題,直接明瞭地說:「剛 剛去李靜竹那,沒有收穫,我就請霧瑞和曉詩在那邊監視。」太無聊了正好接到黃明德的 GPS手機定位地點所以就來抓他了。   「嗯。」語畢,便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候。   完全在狀況外的我,也知道這時候問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同時會打斷他們的圍捕行 動,儘管我不知道他們要圍捕的對象是誰。   其中一名小員警躡手躡腳的湊近無良檢察官,以非常細小的聲音報告:「報告吳檢察 官,圍捕行動已經就緒,第一小隊、第二小隊和第三小隊等候指令。」   「好,十秒後,第一小隊就從前門直接衝進去,不用管那些保全系統,第二小隊從後 門行動,別讓黃明德逃走。第三小隊等我指示,一切在按照計畫走。」   「是。」   欸?他們要圍捕黃明德!但是公寓外圍有很多的保全系統,他們一旦行動,不就等於 曝露自己要去抓黃明德的這件事嗎?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變態法醫好心的解釋:「你忘了嗎?椋心可是駭客高手,十秒後 那些破銅爛鐵就會失去效用啦~」   「可是、可是……」那是黃明德耶,難道他不會跑嗎?   「放心。」變態法醫以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告訴我,「椋心他之所以被稱為『無良』檢 察官並不是沒有原因的,難不成你以為我們是因為他的名字才這麼叫他的嗎?」   看到我的表情,變態法醫不禁汗顏說:「你的想法還真單純。」   於是,我們都在等無良檢察官會有什麼動作。在下達指令後,他好整以暇的拿出一個 紅色按鈕的東西,等待。   直到有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從裡面跑出來為止,他按下了按鈕。   砰──   公寓前面的道路上出現了爆炸聲,揚起了塵灰。   我被這景象給石化在原地,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這是在圍捕還是在炸人呀──   當我還在驚訝的同時,無良檢察官拿起了擴音器對著還在待命的第三小隊喊:「衝呀 ──!兄弟們!」   然後帶頭往公寓衝進去。   「等……」等等呀你們!檢察官為什麼是跑第一個?   你們這是在上演哪一齣?   無良檢察官,你根本不是什麼名偵探●南!是進●的巨人吧!   辦個案而已,一定要搞得這麼轟轟烈烈嗎──?   我望向還在車上的變態法醫,無言地問:「他平常辦案就是這樣子嗎?」爆破和駭客 一起來,還說那種奇怪的台詞,就算他再後面加上一句:「搶錢、搶糧、搶娘們」我都不 意外。   「你放心,他的火藥量都有控制,所以炸不死人,只會受點小~小的輕傷。」變態法 醫語氣十分輕鬆,「只不過,我等等可能要做一點點的現場急救了。」   但是,我看到救護車隨即趕來,把剛剛第一個被炸飛的傷者抬上去,身體百分之八十 被血跡染紅,還附加骨折。   我無言地望向變態法醫,忍不住吐槽:「這根本不是輕傷,是重傷,好嗎?」   結果,當然是沒有圍捕到黃明德。   意料之中的收穫是,其他正在被通緝的黑道大哥通通被銬上手銬,上了警局。   「為什麼你們會知道除了黃明德以外,還有其他通緝犯在呀……」此趟初次見習圍捕 現場,精神疲憊到去了一大半,全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始作俑者無良檢察官一派輕鬆的啜口紅茶,為等等要一連串的偵訊提振精神,而變態 法醫走檢察官辦公室就像在走自己的廚房一樣,不顧形象的坐下來笑說:「嘛,這就是情 報網的戰爭呀。」只是有點激烈罷了。   無良檢察官附和說:「嗯,可惜沒有抓到黃明德。」   「椋心,等等你需要去偵訊嗎?」   「只有其中幾個需要,其他是別人家的CASE。」   「那等等一起去吃個飯吧?」   「好。」說完,他便起身收拾必要的資料前往偵訊室了。   我只能說,檢察官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忙碌呢──   又要偵訊又要衝現場,不過直接爆破又順便當駭客的,無良檢察官肯定是台灣史上第 一人……   在他離開辦公室後,我偷偷的問變態法醫:「那個、阿雪的大哥……」   「叫我蕪茗就好~別叫大哥,我會害羞。」然後遮臉,一副嬌羞的樣子,讓我十分無 言。   依他的要求喚他:「蕪茗,吳檢察官平常都這麼犀利嗎?」   「犀利?」他搖搖手指頭說,「不、不、不!那傢伙不是犀利,應該說是~喜歡刺激 又冒險的生活吧!」   「是嗎?刺激又冒險的生活呀……」   這種生活我不是沒有想過,礙於身分的關係,平常的生活就已經夠刺激又冒險了,若 要追求刺激又冒險,不如追求平凡又小小的幸福,比較好。   想到霧瑞大哥和曉詩小姐正在監聽李靜竹的事情,我突然想起除了李靜竹以外不是還 有一個需要監視的名單,好像叫做什麼羽的。   「我想,你是在說吳復羽吧?」   「對!」   「剛剛在殯儀館前,你就遇到他了呀~」   「欸?」呆愣一秒,「欸欸欸欸欸欸欸──?我剛剛遇到他,為什麼我不知道我有遇 到他,我不是遇到一個很多話的編輯嗎?」   變態法醫一副就是『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我,賣關子地說:「那個人就是吳復羽 ,不過你放心,我們有派人監視他~當然,也問過話了,想知道我們問他什麼嗎?」   聽到消息,我當然是頻頻點頭,兩眼發光的看著變態法醫,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法醫 除了表情有點變態以外,還是有一兩個優點嘛~   他笑了一聲,在我的耳邊細語,彷彿情人的呢喃:「那就用你的身體來當代價吧…… 」   十秒後,我嘗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揍法醫的感覺。   簡稱:『第一次揍法醫就上手。』   右眼頂著熊貓眼的變態法醫在旁邊一臉顆顆地笑,比熊貓還要更像熊貓。歸來的無良 檢察官看到友人這副樣子,一臉淡定的問:「需要我幫你補上一拳嗎?」   「不用。」立刻拒絕。   「真是太可惜了。」   伸伸懶腰,無良檢察官舒展筋骨,好讓身體能夠輕鬆一點,正當我想要問他一些問題 的同時,外面跑進了一名員警,慌張地說:「報告吳檢,風小隊長傳來報告,李靜竹失蹤 。」   「欸?」   「咦?」   憑空消失,怎麼可能!霧瑞大哥和曉詩小姐都在李靜竹的家門外監視他呀……   除非……   「不可能、不可能。」搖搖頭,我把可笑的猜測拋到腦後。   無良檢察官臉一沉,認真地說:「不要緊張,把事情說清楚一點。」   「是!」小員警立正站好,有條有理的說:「風小隊長和其同仁在李靜竹進入租屋處 後就一直在外面監視及監聽,直到房東焦急的跑了出來,在判斷下前往詢問,發現李靜竹 並未在家,反倒是家門的玄關處出現了大量血跡。目前風小隊長正聯絡鑑識官前往勘察中 。」   「我知道了。」無良檢察官點點頭,「你們先去,我隨後趕到。蕪茗,我要麻煩你跟 我去一趟。」   然後,拿起沙發上的大衣,準備出門。      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跟的機會,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我也去。」   無良檢察官轉身,看我:「如果要去,就跟上來。」   「是!」   還沒出司法院大門,另一通更令人震撼的消息緊接著傳來。      讓人措手不及。   『吳復羽、謝芝芝、藍如語,相繼失去聯繫……』   煩躁的搔搔自己的頭髮,吳椋心檢察官第一次覺得希望自己擁有分身術,同時間傳來 的情報網告訴他,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案件而已。   為了盡快了解現狀,他決定先前往李靜竹的租屋處,順便下達指示要底下的員警去調 查其他三名相關證人失蹤一事。   「會不會是逃走?」我提出意見,卻被他反駁說:「不可能!他們僅僅只是徐姷翎失 蹤案的相關證人而已,又不是嫌疑人。」   變態法醫深思說:「或許,那幾個人真的是嫌疑人呢~不然,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變態法醫的推測不無可能,或許那幾個人真的是嫌疑人,怕被我們發現事情的真相而 逃走也說不定。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被點醒的無良檢察官臉色凝重,飛快的在筆電的鍵盤上舞動,坐在另一頭的我望著車 窗外的風景,發呆。   變態法醫拍拍我的肩膀,和我閒聊起來:「對了!我想要告訴你,阿雪說他們有一般 生知道了你的事情,不過已經讓月家處理好了。」更改記憶什麼的。   「一般生是誰?」   「好像叫做……甯輕。」   「噢!」上次那個沒禮貌的學弟,不提起他,我都快忘了還有這個人。   他說的處理,應該是更改或封印記憶之類的,那是月家特殊的能力之一,同樣是對記 憶的變動,風家的特殊能力便是直接消除記憶。   被風家消除掉的記憶,是很難要回來的。   基於這原因,如果要變動非四大家族人員的記憶,必須由月家來做,如果讓風家來做 ,有很高的機率會失去以外的記憶。   無良檢察官停下手,回頭說:「蕪茗,等等去李靜竹的租屋處,我想請你幫我看一下 現場。」雖然現場有鑑識小組。   蕪茗沒好氣的說:「喂喂!別把我當鑑識官,我是法醫~」   「順便。」前者冷淡地說。   「還真是順便呀。」他扶額,有點無奈地對我說:「你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叫無良檢 察官了齁~這年頭還真是法醫不法醫,鑑識官不鑑識官了。」   我苦笑,「呵呵。」就你沒資格說這句話。   到了李靜竹的租屋處,一進門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玄關的地上正如回報所說,留下 了一灘血跡,鑑識小組進進出出採集證據,霧瑞大哥和曉詩小姐正和房東先生詢問相關證 詞。   一見到我們,霧瑞大哥便迎了上來,看到我就直接送上一拳。   啪。   「你怎麼又扁我!」被狠狠擊中頭部的我,躲到變態法醫的後面,深怕霧瑞大哥又再 補上一拳。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獅子怒吼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   「嘖。」無視我的抗議,他對著變態法醫劈頭就問:「把這小鬼交到你手中,不是讓 你帶他跑案發現場的,你難道不知道他是……」紀錄者。   「知道呀,你以為……」那種事情可以瞞多久,他遲早會知道。   「那你還……」帶他過來。   左看看,右看看他們兩位,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我只好像電視上的某個戴眼鏡的小鬼在現場到處走來走去,李靜竹的租屋處不大,大 概只有五坪而已,簡單的擺設和床舖,垃圾桶充滿外食的便當盒,衛浴設備似乎是整棟公 寓共用的,看得出來這個人只把這裡當作是睡覺的地方。   地上的血跡有點不自然,莫非這裡並不是第一現場?或者是兇手暫時性讓李靜竹受傷 的方式。   旁邊的鞋櫃夾縫飄落幾片花瓣,但我環顧整個房間,別說是盆栽了,連花束都沒有, 這花瓣到底是從哪來的。   聞聞味道和觀其外觀,很像是朱槿,這讓我想起國小經常種這種花。   欸?國小?   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將朱槿包覆起來,我像邀功似的給霧瑞大哥他們看:「霧瑞大哥, 你們看,這是什麼?」   對方一副『你是笨蛋嗎?這種問題還要問我』的眼神看我:「這是朱槿的花瓣。」   「我跟你們說,國小常種這種花。」   當我說出這一句,無良檢察官立刻意會起來,他跳起來說:「對!朱槿!立人國小的 樹木旁,就有這種花。」   隨即,指示霧瑞大哥和他一起前往立人國小。   我暗示說要跟,但霧瑞大哥說:「你先回去,天色這麼晚了,再去國小那邊會暗到看 不見路。」   這一點,變態法醫和無良檢察官也贊同。   礙於獅子的氣勢,我只好默默點頭答應,然後準備回去。   「需要我送你嗎?」同樣被留下來的變態法醫建議道。   「不用了!」回絕他的好意,我穿好我的鞋子:「這裡,離住處不遠,我趁天還沒完 全黑的時候回去,走路當作是運動嘛~」   見我如此堅持,變態法醫只好說:「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到家時打通電話給我們。 」   「嗯。」   點點頭,我踏上了回家之路。   只是,臨走前,我好像聽見了鈴鐺的聲音。   叮鈴…… 第六章   回到家後,客廳上的電話答錄機傳來老媽的聲音:「月睦,有空的話,回家一趟吧! 我和你的弟弟妹妹都很想你,爺爺也在掛記你呢。」   手指輕巧的在手機上按下幾個字,我發一通簡訊告知老媽,近期會找一天回家一趟, 順便有要事要問她。   然後,走到廚房替自己泡了一杯奶茶。很意外地,這時候霧望、未央和黑鴉都不在家 ,不知道最近他們在忙什麼,好像很晚才會到家。   看看外頭的天色還早,趁著他們未到家的時間,我興起惡作劇的念頭,上二樓進去未 央的房間,雖然說當初未央堅持不用給他一間房,但我覺得還有空房,沒有什麼關係,硬 是塞了一間空房間給未央。   擁有溫柔天性的送子鳥,在佈置房間格外的細心,淡淡的鵝黃色調使得整間房都充滿 溫馨,床鋪看起來格外溫暖,連自己的小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如果未央是女孩子,肯定 是一個好媳婦!   徐徐的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桌上的紙張被調皮的風給吹散掉落在地上,好心地將掉 落的紙張收拾整齊,不自覺的瞄了一眼,上頭寫的不外乎是最近做了什麼事情,其中一張 紙上的字讓我格外在意。   上面寫著:『為什麼,你會忘記我呢?暮晨。』   暮晨?這名字好耳熟。   如果是姓氏是花,就會是我們花家最強的當主,初任紀錄者-花暮晨,聽說他全盛時 期可以同時召喚十三名式神,還有人說他根本不是人類。   不過,這些我全都是聽來的。   看著未央娟秀的字跡,我在想『暮晨』或許是祂很重要的人吧,就像黑鴉的願望,為 了尋找那個人才會滯留在人世。   「欸?我不是來惡作劇的嗎。」   什麼時候成了打掃未央房間,感傷這些字眼的人吶。   「真的是,好久沒有回家一趟呢。」我喃喃自語,心想這次回家就把黑鴉和未央帶回 家介紹給父母,他們同樣是四大家族的能力者,對妖怪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偏見。   未央和黑鴉一定會很高興……   我是這麼想的。   一想到這裡,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叮咚──   門鈴聲響起,外頭傳來『快遞』二字的叫聲,我不疑有他的拿印章下樓前往開門,卻 發現沒有人。   「嗨。」   視線往下一看,原來是一個女孩子,大概十歲的樣子。   不過,聲音好耳熟……   「小妹妹,妳找誰?」蹲下身體,我刻意和那孩子視線平齊,對方露出燦爛的笑容說 :「我要找一個人,他有一頭黑色的短髮,沒有戴眼鏡,長得不高只有一七十公分,瘦瘦 的……還有他笑起來很好看。」   「那是誰……名字呢?」   腦海裡閃過幾個名字,卻和女孩說的條件沒有完全一致。   「名字……不知道呢。」她困擾的咬著手指,然後想到什麼似的笑了:「我知道,那 裡的大家都叫他……」   後面的名字越說越小聲,我溫和的請她說大聲點。   她卻招招手,要我靠近她。   「好了,大家都叫他什麼?告訴我吧!」   「嘻嘻……小、花、老、師。」然後用沾了血的手指輕輕的往我的額頭上一點。   同時間,我的腦袋忽然覺得一陣暈眩,身體不自主地往後倒去的前一秒,小女孩伸手 抓住我的右手,嘻笑著:「還不可以睡著喔,小花老師,我們一起玩。」   「玩……」   「對!」她拿出鈴鐺,在我的耳邊搖了一聲,輕柔地說:「吶,小花老師,我們的演 員都到齊了,要麻煩你囉。」   叮鈴……   一起玩吧,小花老師,為了找回自己。   叮鈴……   裸足踏在地板上,感受特別冰冷,依循聲音往前進,少女在我的耳邊哭泣,一聲又一 聲,令人憐惜。   不要、不要拋棄我。   那女孩,是這麼說的。   叮鈴……   鈴鐺聲響起,指引我前進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夜晚的妖怪在我的結界外覬覦我的力 量,沒有式神的我在祂們的面前是最佳的餌食,但礙於妖筆的力量祂們不敢向前,只肯與 我保持一段距離。   在沒有月光相伴的夜晚,我在少女的指引下來到了立人國小,祂一下子哭泣,一下子 歡笑,像個小孩似的在我身邊轉圈圈,然後停下來跟我說:「小花老師,你要玩什麼…… ?」   彷彿不受控制般的我張嘴說:「捉迷藏。」   小女孩笑了,「原來,小花老師也喜歡玩捉迷藏。那、我們來玩吧!」   「嗯。」點點頭,我跟少女說,「我來當鬼。」   「好呀!那小花老師,先抓到的那一個,要換他來當鬼喔~」   在少女的笑聲中,像個指揮家指引許多我認識的人,有已經死去的葉崇文、吳桐老師 、陳淑晴、王明瑤她們,還有活著的謝芝芝和校長他們,重複扮演那日我所夢到的夢境。   找了一棵大樹,歌唱祂們編曲的兒歌,對著空蕩蕩的校園大喊:「躲、好、了、沒? 」   沒有人回應,我心想,那應該是躲好了。   依序將葉崇文、吳桐老師、陳淑晴、王明瑤祂們找到,接下來,該找誰呢?   我待在原地思考著。   啊,下一個,就找謝安安的母親,謝芝芝吧?   按照夢境所扮演的,我走到學校替偏遠的孩子所開的校車面前,笑著說:「我知道, 在那裡喔。」   來到謝芝芝的躲藏處,我伸手準備抓住謝芝芝,她忽然抬頭兩眼無神的看著我,那一 瞬間,安安的臉蛋在我的腦海裡浮現,對著我笑說:「大葛格,安安最喜歡、最喜歡媽媽 了。」   「謝安安……」   一瞬間,我恢復理智,發現謝芝芝躺在校車的座位上,而校車的四周和內部都被人潑 上了汽油,急忙的向前一步想要叫醒謝芝芝,我卻發現我的手中竟然有打火機。   「這、這是……?為什麼……?我的手裡……?」   這裡,又是哪裡?   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我,立刻背起謝芝芝帶離開校車,當我走下校車的那一刻 ,原本在手上的打火機好像被人所牽引般的自動引火。   碰──   校車瞬間爆炸,起火。      被爆炸的力道波及的我和謝芝芝,反彈到校舍的牆壁。在結界的保護之下,我們並未 受到傷害。   「喂、醒來。」我急於想要叫醒謝芝芝,但後者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沉睡著。   叮鈴……   鈴鐺聲又響起,少女在我的耳邊細語:「這怎麼可以呢?小花老師,我們的遊戲,還 沒完成……」   叮鈴……   不行……好想睡覺。   鈴鐺聲在我的耳邊響著一聲又一聲,伴著火勢的溫度令人昏昏欲睡,慢慢的、慢慢地 ,我闔上了眼睛。   聽著少女的指示,抱起了謝芝芝,走向正被大火吞噬的校車不遠處,彷彿對待小女孩 的安慰謝芝芝:「很快的,就不痛了,謝芝芝。」   快一點、快一點。   少女是這麼的跟我說的。   「不可以──」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少女對我的催眠,警衛室的阿伯跑向我,用 力地把我和謝芝芝兩個人拉離開少女控制的範圍。   然後,對我的臉頰狠狠地甩了兩巴掌。   「阿、阿伯……」   「不可以睡著,快點帶校長和謝小姐她們離開……不能、不能再讓那孩子錯下去了, 快點走、快點走……。」   阿伯催促我把謝芝芝和校長她們帶走,但以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於是我使勁地把 她們一一抱到校門口前,直到最後一人我才用盡力氣的昏厥過去。   在被黑夜襲去視線前,我彷彿聽到少女在我的耳邊說:「一個,都逃不掉的。」   是的,一個,都逃不掉。   人生中能夠被救護車送進醫院的機會有幾次?   一般來說,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了。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在一年內被抬上救護車送進醫院多達十次的我,應該算是佼佼者 了,每次送進去的理由都不一樣,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快要認識我了,一副『怎麼又是 你』的眼神。   醒來時,我們家的兩位小朋友很擔心地看著我,很緊張地說:「爺,還有哪裡痛?哪 裡不舒服的?」   「呃、沒有……。」   我只想知道我們家的結界有這麼糟糕嗎,不然怎麼會有小女孩趁機進來──   呆坐在一旁的霧望浮出青筋,臉色不悅的說:「我不是說過,你要離那個世界遠一點 的嗎?為什麼會被纏上。」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跟那女孩見過面。」   思緒轉了好幾圈,我沒有多大的印象和阿飄扯上關係,唯一有的就是那個夢境吧……   等等!夢?   夢裡頭那些人躲的位置不就是小女孩所指示的地點嗎?   所以,夢裡被關在地下室的那名女孩就是徐姷翎?可是徐姷翎的屍體是在更深處被發 現的呀……   「吶、霧望……」   「幹嘛!」他還在生氣。   「霧瑞大哥呢?」   聽到霧瑞大哥的名字,他氣到快跳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在生氣嗎?你知不知道現 在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愣了一下,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旁邊的黑鴉好心的解釋:「爺,那個…您可能暫時不能離開這家醫院了。」   「為什麼?」莫非我生了很嚴重的病。   黑鴉搖搖頭,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不下去的霧望一口氣解釋,讓我聽了又驚又害怕:「立人國小的校車起火,上頭的 打火機有你的指紋,再加上現場有那群失去聯繫的謝芝芝她們,你又沒有不在場證明!你 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呀?光這一點檢察官就有理由懷疑你要殺她們──!」   「我?等等!我和她們無冤無仇呀……」   「所以,你被列為很重要的證人……幸虧有其他人有看到你在努力搶救藍如語和謝芝 芝她們……不然你就不是證人而是嫌疑人了……」霧望嘆了一口氣,示意要我看外面,「 你看,為了監視你的行動,警方還派了人來等你醒來。」   砰。   病房大門被人用力的打開。   怒氣沖沖的獅子皺眉走進來,帶著一股『你不是只有欠揍』的氣場,讓我有種『完蛋 了』的感覺。   霧瑞大哥一進門,示意要霧望出去。   接受到自家二哥的眼神,霧望心不干情不願的帶著未央和黑鴉出去外面等候,離去前 向我交代:「不要勉強喔,月睦。」   等到他們都走出我的病房外,無良檢察官才提著一袋水果從容不迫的進門,坐在我的 床邊劈頭就問:「月睦,你還好嗎?」   「嗯。」身體不痛,應該是還好。   「那麼,我可以問你……為什麼你會在立人國小呢?」無良檢察官瞇著眼,刻意放慢 速度說。   看到他的眼神,我馬上就意會到……   他,在懷疑我?   「我不知道……我本來是在家的,可是醒來的時候我就在立人國小了。」中間省略了 很多靈異過程,因為我想起眼前的這位是非相信科學的,跟他說我遇到了阿飄,被阿飄引 到立人國小玩捉迷藏,他會相信嗎?   就算霧瑞大哥相信我,無良檢察官不相信我是沒有用的。   「是嗎?」他湊近我,話中有話的說:「根據資料,你似乎和謝芝芝有過爭執?」   我搖搖頭,誠實的說:「沒有,我和謝芝芝沒有過什麼爭執。」和謝安安的母親吵架 ,不算爭執吧?而且,那是為了替安安說話。   「這樣嗎……」他轉個方向繼續說,「可是,有目擊者指出吳老師在死亡的前一天有 遇到你,然後連滾帶爬的跑走了……我說的,沒錯吧?」   欸?他說的的確沒錯……   我的確遇到了吳老師,他看到了我,接著被嚇到跑走,可是,光是這樣,不能證明我 要殺了吳老師吧?   「你說的……不對,是吳老師先跟我搭話的。」我搖搖頭,盡可能的我那天遇到吳老 師的情況說清楚,包括阿伯告訴我的事情。   無良檢察官聽到最後,懷疑的說:「你說什麼阿伯?」   「我不是說了嗎?警衛室的阿伯,一頭白髮,牙齒掉很多的阿伯,他還送了我一袋番 石榴。」   他搖搖頭說:「立人國小的警衛室,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哪來的阿伯?」   無良檢察官的那一句話,就像是雷一樣劈在我腦海裡,讓我說不出話來。   那麼,我那一天遇到的阿伯、叫我救人還賞我兩巴掌的阿伯,到底是誰?   最後,在詢問過我的主治醫生過後,無良檢察官告訴我,他會在我確定可以出院後, 請我去立人國小模擬當時的情況。   混帳!這不擺明就是在懷疑我嗎?   而且,在這中間是不允許任何會面的……   根本就是把我當成嫌疑人在看,難怪霧瑞大哥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旁邊生悶氣,他 肯定知道我被陷害了,問題是我要怎樣才可以洗刷我的冤屈?   我被安排在一個單人病房,裡頭包含衛浴設備,所以根本不用出門去外面上廁所,外 面還有兩名員警在看守我,還真像是大少爺……   我這麼自我解嘲。   被當作嫌疑犯,還有員警看守保護我的安全,這真是人生第一次。   說出去絕對嚇死大家。   望向病床旁的桌子,上面只有妖筆和剛剛無良檢察官送來的水果,其他通訊設備全都 被沒收了,只留一台電視掛在病房內讓我轉來轉去。   「好無聊──」我不禁大喊。   「好無聊,我可以陪你說話呀~被鬼追的同學。」   一轉頭,我差點被目前正在醫院療養的霧柊大哥給嚇死,「你……」然後被他摀住嘴 巴說:「別這麼大聲,你想要引外面的警察進來嗎?」   被摀住嘴巴的我,只能眼神示意:「……。」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被黃明德攻擊嗎 ?還在雪家的醫院療養不是嗎?   「看你的眼睛好像有很多的問題喔,被鬼追的同學。」他鬆開摀住我嘴巴的手,逕自 拿了桌上的水果咬著吃。   「為什麼……?」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嗎?」他露出了像貓一樣的笑容說,「因為~我很強呀 ,真正的高手是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的。」   「可是、你不是被黃明德給……」   「噢!你說這個呀,黃明德那只三腳貓,怎麼可能傷得了我?人家說,騙敵人要先騙 過自己人,連我家老弟都對我受傷一事深信不疑~他的表情可有趣呢!真想拍一張照片作 紀念。」他咬了一口蘋果繼續說:「不過,我假裝受傷的這件事情,你算是第二個人知道 。」   「第一個是誰?」我好奇的問。   「你覺得呢?動動你的大腦,有誰和我一樣聰明絕頂的呀~」   「……。」沉默一秒,我無言的回答,「是變態法醫。」   「呵呵。」他心情愉快地說,「原來你已經認識他了喔,沒錯!就是那傢伙,只有他 才有辦法幫我製造假的傷勢,演戲就像是演真的~」   「這樣好嗎?」都不會有罪惡感?   「有什麼不好?為了引大魚進來呀,多虧你一直單獨行動,大魚蠢蠢欲動呢,還引了 一尾蝦子。」好像叫做甯輕吧!   「那個、霧柊大哥……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我把我遇到的事情全都告訴霧柊大哥知 情,包括那兩隻阿飄。   還有,那個夢境。   「阿雪,不是有開藥給你嗎?所以,選擇要不要夢這個夢,是你決定的,這不能怪別 人。」他靠近我,小聲地說:「吶、被鬼追的同學,到底是什麼讓你對這件事情如此執著 ?身為四大家族後人的我們,都心知肚明,執著在某件事情會讓它產生力量,然後去傷害 他人或者是自己。」   「什麼事情……?」   望著霧柊大哥深邃的雙瞳,我彷彿要陷入他的眼神內,不自覺地一字一句回答:「我 、我……我想要……知道……為什麼……我會失去……記憶……」   那名少女,告訴我:你和我一樣,都是找不到自己的人。   輕輕地在我額頭上一點,讓我感到一陣暈眩,我聽到霧柊大哥在我耳邊細語:「月睦 ,忘記吧!忘記夢到的那個夢,不然的話……」   你會死的。   就像以往的紀錄者一樣,越過了界線,招致毀滅。   「忘記……?」   「對。」他點頭,抱著堅定的語氣對我下命令:「月睦,忘記吧……忘記去尋找…… 你只要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然就枉費霧望對你的一片心意了……」   「我剛剛……想要說什麼……啊勒……好睏……」   然後,癱倒在霧柊大哥的懷裡。   歌唱著和那首兒歌同樣的旋律:「紀錄者、拿妖筆,一二三四五六七,遵守妖筆的意 志,保護自我的精神,跳著灰色的舞蹈,渡過妖怪的屍橋,閱讀汝等的人生,化作傳承的 歷史。」   到了出院的那日,我以證人的身分釐清案情,坐上霧瑞大哥的警車來到了立人國小, 據霧柊大哥告訴我,謝芝芝她們在被我救出後,一直待在另外一間醫院治療,目前昏迷不 醒。至於李靜竹和吳復羽仍失去聯繫。   按照那天的印象我細細地把事情演給他們看,雖然說是按照印象,不過我也忘得差不 多了,之後無良檢察官問我:「你覺得還有哪裡需要補充說明的?」   「沒有。」不過,我扯了霧瑞大哥的衣袖,告訴他:「你知道那首兒歌嗎?」   後者冷眼看我:「小鬼,現在不要說話,你有權利保持沉默。」   「欸?」不是吧!真的把我當成犯人嗎?   倒是無良檢察官一派輕鬆,拍拍我的肩膀說:「放輕鬆,你現在是證人,不是嫌疑犯 。不過,我有幾個疑點想要問你……」   「什麼問題。」   「為什麼,打火機上會有你的指紋?」   「我不知道,我並沒有抽菸的習慣,我的室友也沒有。」   「嗯,你稍等我一下。」無良檢察官轉身和霧瑞大哥說話,以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 但這對我而言,要偷聽是可以的。   只要我,施展月彌曾經交給我的法術就好。   在心中默念竊聽術的咒語,霧瑞大哥和無良檢察官的交談清晰得不得了。   「霧瑞,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   「那孩子會是兇手嗎?」   「檢察官聽取下屬的意見,不太好吧……」   「沒有什麼不好,我就是想聽。」   「那我直說,不是。」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他笑說,「打火機的確有那孩子的指紋,但是打火機不是 他買的,是李靜竹買的。油也不是他潑的,是謝芝芝潑的,監視器上可是一清二楚。」   「也就是說,月睦並不是犯人。」霧瑞大哥下了一個結語,卻被無良檢察官反駁:「 這還很難說,畢竟還沒找到李靜竹和吳復羽,至於謝芝芝和藍如語都沒有恢復意識,所以 都不能問話,只好問唯一清醒的他囉。」   「那你想怎麼辦?」   後者露出一個惡魔式的笑容:「我要用月睦釣大魚。」   「我反對。」霧瑞大哥直說,「當初我有跟你說過,為什麼我和我哥要進去司法單位 的原因,對不對?」   對方點頭說:「你是有說過,你說要保護某個家族體系的人,才進來的。」   「月睦,就是那個家族體系的孩子……」雖然只是個不成氣候的紀錄者。   「欸?」   「當然,如果他犯錯,我們決不會放過他。但是,若要他當餌,這一點我和我哥是不 可能贊同的。」霧瑞大哥強勢的說。   無良檢察官聳聳肩,「好吧!就依你,我不拿那孩子當餌。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脫 離嫌疑……再怎麼說,他已經犯了公共危險罪。」   「有證據嗎?」   「有呀!監視器……」他打開筆電將檔案叫出來,卻發現原本整理好的監視畫面出現 雜訊,看不清楚面貌。   「沒畫面。」   無良檢察官臉一沉,表情難看的說:「我馬上還原,等我。」   然後,就蹲在一旁還原筆電內的監視畫面。   霧瑞大哥走過來,拍拍我的頭說:「不用擔心,阿雪和月家去處理了。」反正,火也 不是你放的。   「霧瑞大哥……」   「椋心他,是不相信非科學的事情的,如果你跟他說,放火的是一個幽靈,他絕對不 相信。但是我們這些有靈視能力的人都知道,火是阿飄放的。」   我點頭,贊同霧瑞大哥的話。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無良檢察官一臉大便的走過來,不悅的向霧瑞大哥說:「無法還 原……無法還原」然後,就哭了!   「欸?」   現場的員警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任由無良檢察官在那邊痛哭失聲,只有我受到驚嚇 ,倒是霧瑞大哥摸摸他的頭說:「椋心乖,別哭啦!只是沒有辦法還原而已,哭哭就不好 看了啦。」一副哄小孩的語氣。   「嗚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你看,椋心。這裡有最新的防毒軟體資訊喔。」他抽出袋子內的DM給無良檢察官看 ,後者停止了哭泣,像個小孩似的說:「我要看!」   「好!乖!」溫柔的摸摸無良檢察官的頭說:「先去旁邊坐著看喔。」   「好~」說完,便孩子氣的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看到這副場景,我很無言。   忍不住吐槽說:「這是怎樣?多重人格?」   「沒有,他只有在無法讓自己的專長發揮的時候才會痛哭。」   ……。   這是什麼多餘的設定──!   忍住想要掀桌的衝動,我問他:「那你有必要……用哄小孩子的語氣?」   他狠瞪一眼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椋心還小又是一般人……」   ……。   霧瑞大哥請讓我重申一次,吳檢察官和你同年,謝謝。   撇開這個話題,我問他:「霧瑞大哥,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問你了,為什麼你每次看到 我就想要扁我。」   被點名的某獅子冒青筋說:「你這不是廢話嗎?因為你欠揍!」而且我只有扁你,其 他人很少扁。   「喂!」這算是我無力的小小抗議。   曉詩小姐從另一頭跑來,神色緊張的說:「報告隊長,鑑識小組在圖書館的外牆發現 血跡,上頭的油漆似乎是二度漆上的。」   「不用問了,直接開挖。」   「是的。」   照常理來說,應當是要申請文件才開挖的,但是有些事情實在是太麻煩了,尤其是公 文的層層遞送,只要一個環節卡在那邊,就足夠讓案情多拖好一陣子,等到真正可以行動 時,原本好好的證物就會變成破銅爛鐵。   這時候,四大家族的特權就出現了。   小跑步到正準備二度改建的圖書館,外牆正如曉詩小姐所說,出現很多血手印,一部 份油漆的顏色也和其他的油漆顏色不相同,彷彿是為了藏匿什麼東西在牆壁裡才漆上的。   某部分的警察拿著工具,在指示下一部份一部份的開挖,深怕把裡面的東西給挖爛了 ,大家隱隱約約覺得,這裡頭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果真不出所料,褪去白色的油漆後,從裂縫中出現了一根手指頭,這下子大家都驚訝 到說不出話,然後用鏟子慢慢的挖開。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氣中瀰漫出一陣陣腐臭味,失去聯繫的那兩人,吳復羽和李靜竹的屍體被人用刀子 切割成好幾塊,幾乎辨別不出哪隻手是誰的,只能從完整的頭顱看出被埋藏在牆壁內部的 屍體正是那兩人。   最靠近屍體的幾名員警趴在地上嘔吐,還有幾名女警不敢往前看,就連辦案多年的霧 瑞大哥也別過臉,。   然後,其中幾個膽子比較大的警察把他們一一搬了下來,擺放在乾淨的布上面,等待 法醫前來做初步判斷。   聲音不自主地顫抖,我扯著霧瑞大哥的衣袖說:「霧瑞大哥,你還記得,那首兒歌嗎 ……」   「記得。」他點點頭,瞬間意會到兒歌的意思,驚訝的說:「對!到目前為止,如同 兒歌所說的一樣,一個在浴室裡,二個在樹上,三個在牆壁裡……那麼……」他走近牆壁 ,從夾縫中找到了……   王明瑤的照片,上頭用紅色墨筆寫著大大的3。   那麼,接下來就是4了……   「糟糕!那藍校長她們……」   「對!」霧瑞大哥撥通電話給阿雪,請求幫忙:「阿雪,我知道拜託你這件事情會很 困擾,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保護藍如語和謝芝芝。」   「OK!我會派學生會過去支援。」   「拜託你了。」   切斷通訊後,霧瑞大哥等待變態法醫的到來,在這段期間,無良檢察官也恢復『正常 』的樣子,來到圖書館的前面。   在他看過屍體過後,下了簡單的判斷說:「從屍體的切割度來看,恐怕不是一人之力 就可以完成的了。」   然後斜眼打量我的身體說:「當然,月睦的力道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還真是感謝您的讚賞。」   「不客氣。」   「對了,霧瑞……我找到了一個有趣的東西,你要看嗎?」他拿出藍色的精裝本並翻 了其中一頁遞給霧瑞大哥,後者接過之後細細品讀起來,「今天,我們玩了捉迷藏,結果 出事情了,好害怕!好害怕!我沒有殺她,把她關起來的人不是我,所以,請妳不要來找 我,好不好?」   「這是誰的日記?」   他指著那人的辦公室說:「是藍如語校長,我在她的桌子上發現的。」   「看來,有必要走一趟藍校長那邊了。」   無良檢察官轉頭看著我,良久才說了一句話:「雖然,我不怎麼相信你。不過,有時 候把危險留在身邊是必要的。」   「你這句話是……」   「我的意思是,請你跟我們去一趟藍校長那邊,可以嗎?」   「好。」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身為隊長的霧瑞大哥走不開身,只好讓我跟在無良檢察官的旁邊一同去藍校長治療傷 勢的醫院。   那所同樣是雪家開設的醫院,只是規模比較小又比較隱密,但是設備和人員都很齊全 ,經常有不想曝光或者是重大犯罪性的患者前來醫治。   同樣適用在重要證人身上。   來到藍如語和謝芝芝共同的病房,外面只有兩名員警在看守,但是我隱隱約約的感覺 到還有其他人的氣息待在病房內和病房外。   恐怕那些人是阿雪派來的學生會成員吧。   喀擦──   無良檢察官打開門,我們學校最冷淡的冰山女王待在病床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站起來說:「你好,我是護士。」   「護……」士個鬼!   月殷狠瞪,讓我把我想說的話全都梗在喉嚨裡。   「謝謝你。」不知道月殷真實身分的無良檢察官溫和的對月殷笑,然後詢問她:「她 們兩個有醒來的跡象嗎?」   「有。」不過要等一下……   看冰山女王的模樣,肯定對那兩位正在昏迷的女性施展了咒術吧,要不然她怎麼可能 肯定她們會醒來。   過沒多久,藍如語率先醒來,她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一副完全沒睡飽的樣子:「這 裡……是哪裡呀?」   「醫院。」月殷盡責的扮演護士詢問她:「有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然後盯著我們兩人看,驚訝的說:「吳檢察官……花老師……你們怎麼會 ……」   無良檢察官露出一貫笑容,坐下來說:「藍校長,好久不見,我有幾件事情想要問你 ,可以嗎?」   「是吳老師的事情嗎……?」   「不。」他拿出藍如語的筆記本,翻出其中一頁遞給對方看,「我想要問這些話是什 麼意思?」   「欸?」被無良檢察官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隨即又恢復自己原本的神情,鎮定的 說:「沒有呀,那是小時候亂寫的。」   「真的嗎?那為什麼日期會在徐姷翎失蹤後幾天呢?」   「巧合罷了。」   「藍校長,我勸你說實話,這一連串案件到目為前止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包含剛剛不 幸喪生的吳腹羽和李靜竹。」   「我說的就是實話呀。」藍如語還想辯駁,卻被無良檢察官強勢的氣勢所退卻,支支 吾吾的說:「我可以知道……誰不幸喪生了嗎……」   聽到這句話,無良檢察官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簡單扼要的把葉崇文、吳桐、吳腹羽 和李靜竹的死亡地點和他們手中握的照片,以及現場寫的數字說給藍如語聽,後者邊聽臉 色越加恐懼,等到無良檢察官說到最後一字時,她突然放聲大哭。   「嗚嗚……我沒有……不是我……小翎……」   月殷在一旁好聲安慰,拍拍藍如語的肩膀,讓她平復心情。   然後,她閉上了眼睛,慢慢地訴說那日的場景。   因為其中一個孩子的惡作劇,把徐姷翎藏身的地方給反鎖上,等到葉崇文找到她時, 徐姷翎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年幼的他們很害怕,他們害怕被大人責罵,害怕徐姷翎會來找他們復仇,一邊哭一邊 說:『我們不是故意的。』將徐姷翎關在更深處的地方,用了鏟子和他們小小的雙手,然 後用手指頭打勾勾,約定好將這件事情埋藏在心底,永遠別和其他人說。   如果他們擁有急救知識的話,徐姷翎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長大後的他們想到,或許那時候徐姷翎根本沒有死,只是昏迷而已。但是,被害怕、 恐懼抓住的他們,真的沒有辦法,偷偷的埋藏了徐姷翎,讓她錯過了活下去的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她痛哭失聲。   一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奪走了一個孩子的生命,用雙手埋葬了多年的好 朋友,甚至為了別讓人發現,處心積慮的待在國小附近和內部,一直守候著,當個盡責的 看守人。   她抬起頭,含淚訴說:「你們不知道,背負一個人的生命活下去有多痛苦?」   每日的晚上,夢著同樣的夢境。   每日的白天,看著同樣的學校。   深怕徐姷翎來找她們,只好抱著恐懼和罪惡感活下去,每天過著像是行屍走肉,不知 道明天在哪裡。   「嗚嗚……」藍如語還在哭泣。   但是,面對她的淚水,我實在是無法同情她。   至少,她還能活下去,徐姷翎卻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被自己多年好友放開手,埋 起來,我能夠想像她在死前的那一刻,面容有多扭曲、猙獰。   靜靜的退到病房外,身體像是受到指引般的往外走去,一路上沒有人發現我的離開, 漸漸地往醫院內最陰冷的深處,直到少女的面前。     她用如同夢境般的面容,溫柔的對我笑著:「小花老師。」   不用猜測,不用問,我也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孩子是誰:「徐姷翎。」   「你知道了嗎?」她靠近我,以漂浮的姿勢聞著我身上的味道,感傷的說:「知道我 有多痛苦,多悲傷嗎?她們拋棄了我,我好難過,吶,小花老師。」   「嗯。」感受到她的心情的我,不自覺的落下淚水,她征了一下,然後溫柔地摟著我 的肩膀,將我的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安慰似的說:「不要哭嘛,小花老師~」   「嗯。」   「所以,你可以完成我的願望嗎?」   「願望?」   「我想要和她們再玩一次捉迷藏,我和她們是好朋友,所以要手牽手一起去同一個地 方,不是嗎?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邊呢。你看~」她開心的雙臂張開,轉轉圈。   從她的背後我隱約看到,葉崇文他們正在對我招手,如同當年孩子的面貌,開心的笑 著。   「大家,都在這裡喔~」   「在這裡……?」   「對。不會感傷,不會難過,不會哭的地方。」   重複念著少女的話,一次又一次,直到身體完全記得這句話。   她捧著我的臉頰,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一吻,雙瞳凝視著我,把話在我的腦海裡迴盪 :「吶,小花老師,明德讓你很困擾,對不對?所以,我們一起把他送走,送進我所裝飾 的地方,那是秘密基地喔,你說,好不好?」   著迷似的點頭,我緊握住少女的雙手,將自己的身心完全地與少女合而為一,她就像 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在我的體內嘻笑、難過,然後對我說話:「吶,小花老師,我們的遊 戲,還沒有完成……」   「還沒完成……」   還有三個人,藍如語、謝芝芝、黃明德。   失去意識的我就像是木偶娃娃一樣,被徐姷翎控制著。   與其說是她控制我,不如說我是自願被他控制的,在承受不住她的情感的同時,我的 意識被壓了下來,成了被控制的一方。   原本,我是要透過這方式讓她不再害人,卻成了反效果。   徐姷翎引領我,走進她創造的世界。老實說,一個小女孩的靈魂竟然可擁有這麼大的 力量,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或許後面有人在幫她也說不定。   「吶,小花老師,還有三個人再加上我自己就是十個人了……」她撫著我的頭髮,依 戀的靠在我懷裡,像個孩子似的撒嬌,「你會很好奇,我的力量嗎?」   我默不作聲。   她卻炫耀般的說:「告訴你喔,有一個紅頭髮的大哥哥,他跟我說,願意給我完成願 望的力量。但是,要把你交給他。小花老師,你人很好,一定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理智上,我不能答應她的要求。但是我忘了,我現在被她控制,怎麼可能會說『不』 呢?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老師了。」   眨眨眼,她小小聲的告訴我她的計畫,從頭至尾我靜靜的聽她說話,不發一語。然後 ,她牽起我的手,愛憐的說:「時間到了,走吧!小花老師。」   「嗯……」   默默跟在她背後,此時外面已是天黑,趁著四下無人我們來到立人國小的圖書館,往 下一層慢慢走,直到徐姷翎死去的地點,她打開木箱跟我說:「小花老師,你先進去吧。 等到我去把那兩人叫過來,我再來叫你。」   咦?兩個人?那黃明德呢……   闔上眼睛,我在徐姷翎的指示下走進木箱,蜷曲著身子睡著了,看到我平穩的呼吸後 ,徐姷翎並沒有把木箱的蓋子蓋上,而是從另外一處拿了一塊布蓋在木箱上面,留了一個 小小的縫隙讓我呼吸。   徐姷翎蹦蹦跳跳地往醫院跑去,一邊跑一邊歌唱著孩提時代編的歌曲。   過沒多久,少女果真領著那兩人走過來。   她輕輕地拍我的肩膀,溫柔的宛若叫醒睡美人的語氣:「吶,該醒來囉。」   睜開眼睛的我坐起身,看著面無表情的藍如語和謝芝芝,我產生了疑惑:「她們,怎 麼了?」   「只是睡著罷了。」   「吶,還少一個人……」   「明德在紅髮大哥哥那邊,所以我不能讓他一起來,最後我才會去迎接他,你放心, 小花老師!我會讓你最後一個進去秘密基地,你陪我玩這麼久,所以當然是朋友呀。」少 女笑說。   「朋友……?」   她點點頭說:「嗯,朋友。」   是嗎?原來我是徐姷齡的朋友呀……   那麼,我是來找她做什麼的?   看得出來,徐姷翎今天晚上特別開心,她搖搖鈴鐺,葉崇文等人的靈魂就出現了,祂 們和藍如語、謝芝芝一樣都面無表情,等待徐姷翎的指揮。   然後,她扯了扯我的衣袖說:「開始吧!小花老師。」   語畢,我便開始歌唱她們改編的曲子:「捉迷藏,捉迷藏……」   「不好意思。」另一道少女的聲音響起,強力的妖氣打斷徐姷翎對我的催眠,她身著 一身和服,勾勒出一個商業式的微笑,恭敬的說:「奴家來接爺,回家了。」   沒錯,那名女孩,是我家的……   黑鴉小蘿莉。 第七章   該怎麼說才好……   等我清醒過來,現在就是這樣子了。   黑鴉小蘿莉散發出一股神祕的氣場站在立人國小的大門口前,掩著嘴兒笑著:「可以 把爺,還給奴家了嗎?」   首次看到妖怪的徐姷翎自然不知道黑鴉是妖怪,不是人類,再加上黑鴉的人類外觀太 逼真了,從外觀怎麼看都是一個十歲的小蘿莉。   「妳是誰?」徐姷翎的表情很不悅,突然衝出來的小女孩竟然打壞她的計畫 ,把紅髮大哥哥送給她的鈴鐺給毀壞掉了。   「這句話,應該是奴家來問妳才對,人子的靈魂,妳想對奴家的主人做什麼呢?」   「我?我只是為了找回自己罷了……」   死後的世界,又冰冷又孤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一日復一日徘迴在這裡,成了地縛靈。   如果不是屍骨被挖出,我根本無法從這裡離開……   「這可不是一個好理由喔,妳只是為了妳的願望犧牲了奴家的主人而已……所以,還 給我吧……」她伸出手,眼中毫無笑意地說。   面對千年妖怪的黑鴉,徐姷翎毫無退卻的緊抓我的手,堅定的說:「我不會放開的, 只有小花老師可以完成我的願望,沒有他……紅髮大哥哥不會把明德給我,我會很孤單… …很寂寞……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那個冰冷的世界。」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什麼人也不認識的世界,只有自己是醒著的世界。   那樣的世界……   太讓人傷心。   黑鴉嘆了口氣,向前一步說:「如果妳,把謝芝芝帶去那邊的世界,妳有想過,她的 孩子要怎麼辦嗎?」   下意識的,徐姷翎直覺的說:「一起帶……」   「妳可別跟奴家說一起帶走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黑鴉瞇起眼,閃過一絲陰冷,「謝 芝芝犯錯當然要受懲罰,這是不變的道理。但是,她的孩子是無辜的,妳奪走了他的母親 。那麼,他是不是也要奪走妳最重要的東西呢?」   被黑鴉這麼一說,徐姷翎啞口無言:「我……」   沒錯,就算謝芝芝做錯事情,讓徐姷翎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也不能,讓其他無辜的人受傷害。   頓時,徐姷翎遲疑了,看著謝芝芝的身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一絲人性的良心從她 的心底升起,她不想讓另一個孩子承受跟她一樣的痛苦,一個人待在孤零零的世界,沒有 人記起她,沒有人想起她,找不到一條可以回家的路。   眼見機不可失的黑鴉,上前把我從徐姷翎的身邊拉走,讓對方又叫又跳的說:「還給 我!還給我!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把我護在祂背後,黑鴉警戒著徐姷翎。雖然祂已經破壞徐姷翎的鈴鐺,讓她無法控制 我,但不見得可以奪走對方的力量,只要有一瞬間的猶豫,就有可能讓我送命。   祂,黑鴉,身為現職萬能管家,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   「奴家一定會保護爺的。」祂握拳道。   「黑、黑鴉……」我內心抖著大汗,很想跟黑鴉說:『就算不保護我,我還有妖筆呀 ……那東西自己會產生結界。』只不過不曉得為什麼對徐姷翎一點用也沒有就是了。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徐姷翎生氣了,祂張牙舞爪的露出死前 猙獰的模樣,像的厲鬼似的往我們這邊撲來。   黑鴉牽著我的手,閃躲徐姷翎的攻擊,然後開始繞著校園跑。   「黑鴉?為什麼要……逃?以?的力量,徐姷翎這點程度的怨靈,是沒有辦法傷害?的 。」   祂一邊跑一邊說:「爺,奴家不能攻擊,必須等到未央先生帶那個人過來。」   那個人?誰?   難不成有什麼高手會過來嗎?   黑鴉輕笑:「等等,爺,您就知道了。」   追著我們跑的徐姷翎,看起來很可怕……噢!不!請讓我更正一下,是非常可怕,比 電影中的紅色厲鬼還要恐怖一百萬倍。   一個好好的女孩翻臉怎麼比翻書還要快呀──!   「還給我──」徐姷翎猙獰的面孔讓我們害怕的不得了,祂一邊驅使死去的靈魂和活 著的藍如語和謝芝芝圍捕我們,一邊緊追在我們背後。   「黑鴉……?確定,我們可以等等嗎?」我有點欲哭無淚,非常害怕下一秒徐姷翎撲 上來把我們吃了。   說到底,我是事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呀。   「爺,您別擔心,不是還有妖筆嗎?」   黑鴉這句話點醒了我,讓我想起我手上還有妖筆,立刻從口袋中拿起它來防禦。   當我拿出來的那一剎那,妖筆就像反應我的心靈一樣,在我和黑鴉的身邊產生了一個 小小的結界,讓徐姷翎祂們無法靠近。   一見有效,我得意起來:「嘿嘿,我果然很厲害!可是,剛剛怎麼沒有反應呢?」   「爺,剛剛那女孩手中有鈴鐺,那個鈴鐺身上有神力,您的結界才沒有用呀……」黑 鴉好心的替我解說。   「噢……原來如此,所以現在我們可以安心囉?」   畢竟,徐姷翎的鈴鐺破掉了嘛──   黑鴉扯扯我的袖口,溫和的說:「爺,人類有句話『狗急跳牆』,千萬別輕忽被逼到 絕境的人喔。」   「說的也是。」於是我持續警戒著徐姷翎。   礙於妖筆的力量所產生的結界讓徐姷翎無法靠近,和我們保持了一段距離,失去鈴鐺 的祂的確是不能再做出什麼可以威脅我們的舉動,但是,徐姷翎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我們 呢?   祂撿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鈴鐺碎片,往我們的方向一丟,鈴鐺散發出來的力量正巧和 妖筆的力量互相抵銷,讓我的雙眼看得都發直了。   「欸?不會吧?妖筆的力量有這麼弱嗎──?」   小蘿莉好心的在我旁邊解釋說:「聽霧望少爺說,妖筆的力量和主人的力量是成正比 的。」   「……也就是說,我的力量太弱讓妖筆的力量也跟著變弱的這種事……」   我怎麼沒聽說過──   頓時,我的內心比孟克的吶喊還要吶喊一萬倍。   「呵。」徐姷翎笑了一聲,很得意的樣子,彷彿我們是甕中之鱉,「這下子,你逃不 掉了吧?小花老師。」   眼看徐姷翎快要撲上我們,有個影子從我們之中插進來,阻擋了徐姷翎對我們的追逐 。   「您好,徐姷翎小朋友。」   那人,便是未央。   「你是誰?」   「為了找到那個人,還真花費了不少時間,而且對方還是男人……」未央的表情一臉 困擾,但是我不知道祂到底在說什麼。   然後,祂微微的一笑,轉頭看著另外一個方向說:「您該進來了。」   話剛說完,另一個影子衝進來緊緊抱著徐姷翎,後者掙扎的想要掙脫對方。但是,那 個影子只是用很溫柔的力道,像在擁抱自己最珍貴的事物般,不斷的對徐姷翎說:「小翎 、小翎,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男人的聲音,徐姷翎停止了掙扎,仔細看著男人的面孔,瞬間眼淚也跟著落了下 來:「爸爸?」   站在一旁的我目瞪口呆,指著男人問:「你,不是阿伯嗎?」   警衛室的阿伯,是徐姷翎的父親?   男人的腳漂浮在地上,使我意會到,原來阿伯是『祂』而不是『他』呢。阿伯滿臉皺 紋的面容,流著一行行淚水,祂深感抱歉的說:「對不起,孩子,我的孩子給你們添麻煩 了……」   是的,祂是徐姷翎的父親。   徐姷翎打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為了不讓父親煩惱,她從小就比一般同年齡的孩子還 要懂事,最大的夢想就是和最愛的父親走一輩子,讓爸爸看著自己結婚、生子,有了下一 代。   可是,這些都無法實現了。   失去的生命,是拿不回來的。   她失蹤的那一晚上,阿伯發了瘋似的拼命尋找,拜託學校、警察甚至是媒體,能拜託 的都拜託了,能做的都做了,卻怎麼樣也找不到心愛的女兒。   絕望的父親,一夜之間白了頭髮,老了好幾十歲。   更在那之後,得了重病,撒手人寰。   死後的祂,仍舊沒有忘記徐姷翎的事情,躲避鬼差的引領,日復一日的在國小尋找, 卻始終未果。直到學校挖出了一具白骨,讓祂無法相信女兒早在那一日就已經失去寶貝的 生命,成了地縛靈。   想去相認,孩子卻給了祂一個輕蔑的眼神,好像在責備祂為什麼沒有去救祂,為什麼 不去找祂。   原本以為這一輩子永遠都無法和孩子相認的,但送子鳥找上了祂,把祂帶到這裡……   阿伯老淚縱橫的說:「對不起,我的孩子,我的寶貝女兒。」   徐姷翎飄散的髮停了下來,面容也不再猙獰,宛若單純的女孩,祂搖搖頭說:「該說 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有認出爸爸,對不起。」   然後,抱著阿伯,哭了起來。   就像是要把這二十七年來所承受的痛苦全都宣洩出來,緊緊抱住唯一的父親,貪婪地 想要留住那一秒的溫暖。   讓旁人看了都不禁跟著落下淚水。   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徐姷翎殺害葉崇文等人是事實,最終必定得落入地獄,為自己所犯的罪償還。   這是不爭的事實。   阿伯摸摸徐姷翎的頭髮,心慰的說:「?長大了,小翎。」   「嗯。」   「爸爸我,一直希望,?可以成長一個很堅強的孩子,未來有很多美好的人生,所以 不要再犯錯了,好嗎?」   「爸爸……」   「我知道,?一定沒有辦法原諒那些人,但是……」阿伯溫柔的拍拍徐姷翎的肩膀, 「他們,也有自己的人生,做錯事就要受懲罰。但是,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和他 們一樣了嗎?」   這句話,點醒了徐姷翎。   「爸爸,對不起。」   我只是,想要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不要想一個人而已。   阿伯搖搖頭,露出祂的笑容:「沒關係,孩子。知道錯,就改吧!爸爸我……會陪著 ?,一起去受懲罰,和祂們說抱歉,好嗎?」   「嗯!」   徐姷翎含著淚水,笑了。   那是我,認識那少女以來,祂最純真的笑容。   綠色的點點光芒從那對父女的身上散發出來,如同螢火蟲的光芒飄散在空中。看過這 場景的我知道,祂們兩心中已經沒有任何罣礙,準備讓鬼差領走去償還自己的罪孽。   祂們兩人在消失前一秒,轉過身來對著我深深的一鞠躬。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黑鴉看著消失的那對父女,祂有感而發的說:「爺,人類真是一個複雜的生物呢。」   「嗯,的確。」握著黑鴉的小手,摟著未央的肩膀,我露出我最大的笑容說:「走吧 !該回家了,未央、黑鴉。」   「嗯。」祂們異口同聲的說。      是的,該回家了。   有人想你的地方,就是你該回去的地方。     透過我手機上的GPS定位系統,無良檢察官終於領著一堆員警姍姍來遲,後頭跟著月 家的冰山女王和阿雪那一派的學生會成員。 看到倒在地上的藍如語和謝芝芝,無良檢察官鐵齒著說:「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這 世界上有科學不可以解釋的事情,幽靈什麼的都只是原子!」   晚幾步才到來的笑面虎拍拍自己的多年好友說:「好啦好啦!這件事交給我辦吧?」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這件案子就交給我好了,總不能寫上交報告兇手是阿飄吧?」   在笑面虎的堅持之下,案子轉回到他手上,後面自然是利用了四大家族的力量將這件 案子平息,同時將當年徐姷翎的失蹤案查個水落石出。   根據證詞和筆記本,查出當年惡作劇的是吳桐,其餘的孩子是在發現徐姷翎沒有呼吸 心跳後,將她埋在起來的共犯。   最後,無論是謝芝芝或者是藍如語都上了法庭。   立人國小和被告其家屬全都一團亂。   媒體雖然大肆報導三天,但馬上又被另一則高官貪汙給掩蓋過去,人們還是像平常一 樣過日子,彷彿那些案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看來,謝芝芝要很久才能去領走她的孩子了。   事後,我當然有問月殷為什麼放我離開,讓我被徐姷翎催眠,又很晚才來立人國小, 後者只是冷眼看我:「我高興。」   一副女王的樣子。   真不曉得她到底在想什麼。   「爺?」   黑鴉打斷我的思考,恭敬的在旁替我倒茶,很有管家的架式。自從那一天過後,祂幾 乎寸步不離的在照顧我,深怕一個不注意我又被其他阿飄給帶走了。   擔心我是件好事,但是黑鴉的態度讓我覺得,我是不是給人一種很不可靠的感覺呀… …?   「什麼事情?」   「過幾日,阿雪先生希望您能夠去學生會茶敘。」   「噢,好。」   阿雪的茶敘嗎?真讓人期待。   老實說,這副和樂融融的景象,彷彿暴雨雨前的寧靜,令人不踏實。   心底油生一股不安,我總覺得似乎還有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黑鴉,未央祂們呢?」   「未央先生和霧望少爺都在一樓,您需要一些茶點來沉澱心情嗎?」   「不用了,謝謝?,黑鴉。為了我們做這麼多事情……」   「別這麼說,這是奴家應當做的。」祂微微低下了頭,雙頰泛起了紅,看在我的眼裡 ,像是一個小女孩受到稱讚而感到害羞。   儘管擁有千年的歲月,心裡頭還是住著一個小女孩呀……   「如果爺沒事的話,奴家這就告退。」   「嗯。」   「黑鴉……」   「什麼事?爺。」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不要來打擾我。」   「是的。」   確定黑鴉離開我的房間後,我從桌上拿走妖筆和一些防身的器具,避開了室友、未央 及黑鴉的耳目,利用窗簾從二樓窗戶慢慢地往下滑去。 「呃、好痛……」不慎摔到樹叢的我,驚呼一聲,隨即趕快掩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被 人瞧見。   從一樓窗戶偷偷瞧見,霧望他們和樂融融的在看電視和看書,我就放心了。   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自己的家。   「對不起,黑鴉、未央、霧望。」   有件事情,我一定得自己去做,不去做不行。   想起徐姷翎悄聲在我耳朵邊說的話,我能夠從裡頭判斷祂說人是誰……。   加快腳步到達少女所說的地點,那是間廢棄的工廠,從外觀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 ,但我能夠從外頭隱約感覺到,裡頭有一個很強大力量的人。   「加油!」我對自己這麼說。   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氣打開鐵門,我放慢腳步往最深處走去,越是靠近那人我的手腳就 不停地顫抖,打從心底對著那個人產生恐懼。   「呵。」   紅髮男人笑著,眼裡卻毫無笑意,慵懶地躺在廢棄的沙發上,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到來 的樣子:「你來了呀,花月睦。還是,我應該稱呼你為紀錄者大人呢?」   「焰神,昊炎。」我顫抖地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將我的父親帶走,把他變成這樣的神祉。   「好久不見,我想想……人類在這時候都會怎麼做?」昊炎站起身,一臉苦惱,然後 『啊』的一聲:「我想到了,擁抱!對不對?」   祂往前一步,踢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語氣平淡的說:「啊,我都忘了還有這傢伙呢 。」   見我一臉疑惑,祂抓起男人的領子,好讓我仔細看著對方的臉孔,然後笑著解釋說: 「這男人,好像叫做黃什麼德的,我忘了。一個很普通的人類,用來做棋子真的是很難用 ,我還以為利用他可以把你引出來,沒有想到竟然是小鬼讓你想起我的。」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不過呢?我是很守信用的。小女孩和男人誰先讓你來這裡,我 就先實現誰的願望,所以呀~我把他的生命結束掉了喔,你都沒有看見這男人的表情,真 的很有趣耶~」   「……。」   「吶,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月睦,我記得你是這一任的紀錄者,對不對?」   祂又往前了幾步,身邊的寒氣增上了幾分,讓我害怕。   明明是神祉,和花家有接觸的神祉,卻打從心底讓我恐懼。   想要逃走,腳卻不聽使喚,只能任由對方擺佈。   慢慢的、慢慢的,我和祂之間的距離縮短,只有一步之遠。祂勾起我的下巴,凝視著 我的臉龐,有感而發的說:「老實講,就紀錄者而言,你和他長得很像。」   誰?他是誰?   「我、我……」   可惡!好可惡!我怨恨自己這麼害怕。   明明讓自己的父親變成這樣子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我卻什麼也做不到……   明明妖筆和咒壺都帶了。   昊炎捧起我的臉,將祂的額頭輕輕地靠在我的額頭上,瞬間我感到頭暈,全身使不上 力,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人讀取,翻出來再塞回去的樣子。   「噢~」祂意義不明的拖長語調說,「記憶已經消失了,但是身體的記憶還記得,會 怕我也是這個原因嗎?」   記憶?忘記?祂……到底在說什麼?   「我就當個好心人好了。風家奪走的東西,就讓我幫你還原吧。」眨眨眼,祂像個孩 子似的拉過我的右手,將我帶到祂的懷裡,就在我什麼都來不及反應時,祂已經吻在我的 唇上。   「唔、唔……」   這是什麼?花惹發?   我人生第一個初吻就這樣被一個男人奪走。   我來這裡,不是要跟你搞這些有的沒有的──!   立刻意識到被吻的我,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推開了祂,然後用力的擦拭自己的嘴唇, 彷彿沾上什麼骯髒的東西。   罪魁禍首站在我前面笑著說:「欸?幹嘛這樣,嘴對嘴是最直接的方式,最容易將東 西還原呢。」   「?這傢伙……」   話都還沒說完,我的記憶在這一刻瞬間炸開。   摀著頭,我痛苦的蹲下來,腦袋裡就好像有千針在亂竄,每一下都牽動著神經,連到 心窩上。   眼前突然出現過往的記憶。   「怎麼可能……」   原來自己並不是十九歲接下紀錄者一位的,而是在更早之前,也就是爺爺不再出門紀 錄的那一年。   昊炎環胸笑出聲來:「哈哈哈,想起來了嗎?紀錄者?」   「是你、是你……」   記憶湧現的我,想起過往自己學習過的法術和歷史,當然也包括當年的那件事情。   十三歲那年,我接下了紀錄者一位。   喜孜孜的向父母炫耀,也很開心和幼年時期一同修行的阿雪他們成為一個團隊,月殷 和月彌負責蒐集情資、霧望負責開路和對抗敵人、阿雪負責治療,而我負責記錄。   雖然能力有限,但在妖筆的幫助之下我仍然擁有兩名式神,協助我去記錄妖怪。   每一天,我們都很快樂。   遵循家族交代的任務,讓自己更往夢想成長茁壯。   然而,十六歲那年,一切都變了調。   上界派來的使者,以茶敘的理由邀請紀錄者,卻不讓其他人包含式神同行。本家的長 老在商議之後,決定婉拒上界的好意,沒想到對方卻突然派人襲擊本家,帶走了不是紀錄 者的父親。   母親以淚洗面,卻對上界無可奈何。   「媽,我會去把爸帶回來!」   擁抱哭泣的母親,我信誓旦旦的說。   「拜託──不要--」母親緊抱著我,泣不成聲的說:「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被 帶走了就很難回來……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我的孩子……是我的 支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媽……」我反緊握母親的雙手,想要給她一絲溫暖,想要告訴她我可以代替花 家前往把自己的父親帶回來,但是這些話語卻被我硬生吞進肚子裡。   母親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肩膀,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爺爺只是一臉表情凝重,似乎連開 口說話都做不到,至於分家的其他人更不用說了,當我向他們求助時所表現出來的神情, 讓我深刻的瞭解到一件事情。   花家,是沒有能力反抗上界的。   憤怒驅使我往前一撲,無視男人的神威對我造成的傷害,緊抓對方的衣領怒吼:「為 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們──」   男人輕笑,用看玩具的眼神看著我說:「為什麼?真奇怪,這種問題有什麼好問的嗎 ?」   「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憶起陳老師絕望的表情,她用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對我說的那些話,這一秒我全都瞭 解了,沒有什麼比失去精神上的支柱還要痛苦的事情。   沒有他的世界,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我的記憶之所以有落差,全都是風家為了讓紀錄者延續下去的措施,利用『忘卻之箭 』奪走了那一段記憶,讓我誤以為花晨曦是我的父親,讓我以為我的父親還活在這個世上 。     讓我以為我是十九歲接下紀錄者……   讓我以為自己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這一切,全都是騙人的。   「沒錯,這一切全都是騙人的,紀錄者。」昊炎惡劣的在我耳邊笑著,他似乎很享受 我現在的表情,就像品嘗珍貴佳餚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力的跪下,我放聲尖叫──。   「呵。」昊炎吃吃的笑著,「太好了,太好了,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有趣的事情了。 」   把一個人逼到絕望,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有趣的了。   如果說,痛楚能夠撕裂一個人。   那麼,便是現在。   取回悲傷記憶的我,浮現在心頭上的只有滿腹的痛苦。   一絲絲的剝落內心的堅強,讓人打從心底的難受,焚燒著自己。   「不行……」   被強烈情感支配的自己很清楚,失控的力量將會帶世界帶來什麼災害。紀錄者可不是 如同名字一樣純粹記錄妖怪罷了,在完全解放力量的紀錄者面前,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得 了,要是一整個失控起來,連帶出來的妖力或許會毀掉這個空間。   不行,絕對不能變成這樣。   刺痛、刺痛。   身體、內心……不管哪一個都令人刺痛的難以忍受。   罪魁禍首站在我的面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像是很滿意我現在的表情,燦爛的笑說 :「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我咬牙切齒地說。   腦袋不停的運轉著,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抑止住這股情緒,好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很傷心呀,取回記憶的你對我只有這點憤怒嗎?」   扶著額頭,我吃力的站穩腳步,內心滿腔的怒火無法宣洩,明明殺害自己父親的人就 站在面前,我卻無能為力。   真的是無能為力嗎?   當我正麼想的時候,神經傳達而來的刺痛讓我幾乎站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髮悄悄地代替了黑髮,雙瞳為之變了顏色,隨著釋放的妖力越強,我越無法控制自 己,應該說現在的我根本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量。   「噢?半妖嗎?」昊炎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彷彿在欣賞某種事物般,「還是……這 就是紀錄者真正的面目呢?」   腦袋浮現出不明的文字,那是我從未學過的語言,身體像是有了自己意識般地動了起 來,比起了起手式,嘴中說出了咒術:「火炎土燥,生機盡滅,如心之想,毀天滅地。」   語畢,熊熊火焰從工廠作為起頭,燃燒了起來。猛烈的火舌像是貪婪的惡魔,無止盡 的向旁邊擴張,無論裡外都充斥著難聞的味道。   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不以為意的笑容,沒有多大的驚訝,反倒是用很涼、很涼的語氣說 :「明明知道我是火炎之神,還對我使用火焰嗎?」   面對男人的嘲諷,我沒有多大的感覺,反而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說:「這不是普通的火 焰。」   當男人察覺到我的話意時,已經來不及了,在他沒有任何防備之下,火舌悄悄地沾上 了他的衣裳,燃燒了起來。   不過,焰神這稱號不是好聽用的,在情急之下他將被火舌吞噬掉的衣裳迅速斬斷,用 了自己的火焰抵抗大火。   不等對方反應,我再度使用另一道咒術:「土崩,燒盡。」   男人也不干示弱,向我使出九字箴言:「急急如律令!」   右手一抬,我指示火焰從男人的左邊移往右邊偷襲。   昊炎緊急地往上一跳,避開了火焰,反身一轉向我襲來,口中使出了禁捆之術,同時 地上冒出了許多荊棘,限制了我的行動。   「荊棘嗎……?這東西……」是奈何不了我的。   一揮手,地面的荊棘瞬間斷裂,反手利用剩餘的荊棘之力襲向男人,對方在察覺意圖 的同時避開了荊棘的攻擊。   此時的我在想,為何我會覺得眼前的神祉很弱呢?   為什麼我會覺得要抓到祂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為什麼我的腦袋裡會浮現出許多我從未學過的咒術呢?彷彿它們就像是我身體中的一 部分。   昊炎露出一絲冷汗,極力想要掩飾不安的輕挑語氣:「有時候我在想,你真的和他很 像呢!花月睦。」   為什麼昊炎要冒冷汗呢?祂不是神祉嗎。   為什麼昊炎要說出這種話來引起我的注意呢?   啊,這大概就是將死之人所做的垂死掙扎。   「像誰呢?」我輕笑。   「你想知道嗎?紀錄者大人。」祂極力掩飾自己現在處於弱勢的處境,保持自己一貫 輕鬆的語調說:「你可以靠近我一點……我保證會讓你知道得很清楚喔。」   「喔?靠近點?」   正如那個男人所說的,我靠近祂了。   然後,一把放起更大的火,吞噬男人。   「只是燃燒神祉,對我而言是不夠的……」   燃燒、燃燒,把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燒光。   發覺自己根本打不過我的神祉,害怕得往後退了幾步,祂露出恐懼的表情說:「怎麼 可能,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你!就算是半妖……難不成……你這傢伙是……」   還沒來得及說完後面的話,火焰燒得更旺,將祂一點點、一點點的吞噬掉,不過神祇 昊炎也不是省油得燈,祂保存了一些靈力讓自己從時間的空隙中逃走。   切。   被逃走了。   「那麼,現在要燒什麼呢?」抬頭望向被我和昊炎之間的戰鬥破壞掉的工廠屋頂,黑 夜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很是美麗。   不過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情去欣賞。   現在,我只想要將這個無法保護「父親」的世界,破壞殆盡。   往浩瀚星空的方向舉起手,四周的風隨我的心流動著,這讓我發現原來我不只可以控 制火焰,還能控制風的流向呀。   那麼,我便可以利用這風向找出昊炎的下落囉。   思及此,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要復仇,首先得先從把「父親」弄成這副模樣的上界開刀才行呢。   「昊炎,即使從時間的空隙跑走,也是無濟於事的喔。」   不管你跑到哪裡,我都會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哈、哈哈哈哈……。」   上界,你等著吧!   正當我想要離開工廠時,有一道影子擋住了我的去路,他架起弓箭拉著弦,將靈力注 入在無形的箭羽上,對我施展初級言靈:「站住,月睦。」   「啊,是你呀。霧望,我的好友。」   「你知道你正在做什麼嗎?」多年好友戒備著我,從他的神情我可以得知,他似乎很 不諒解我的舉動。   「吶,霧望,我只是去奪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呢?上界奪走我的父親,那麼我 便讓三界失衡。」   「不對!你不是花月睦,真正的月睦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激動地大喊,看他露 出這樣的表情,讓我不禁哈哈大笑,反駁說:「你又了解我什麼了?風霧望,殲滅者說好 聽是維持三界平衡的人,實際上是跟在紀錄者身邊,以防紀錄者失控,然後把他清除掉的 人,不是嗎?」   「不管是紀錄者、殲滅者、治癒者和情資者,都只是些好聽的稱號罷了,三界利用我 們四大家族這麼久,真的以為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付出嗎?講句難聽話,我和你都只是祂 們的玩具而已。」   「月睦……你是打從心底這麼想的嗎?」   「是呀。」   再動搖些吧,我的好友。   和我一起將這個世界,弄得天翻地覆,好嗎?   霧望闔上眼睛,隨即睜開眼露出堅定的眼神,對著我呼喊:「不、不對。月睦,快點 變回我們認識的你,現在的你……只是受到妖氣的影響,不是真正的你。」   不是、真正的我……?   如果這不是真正的我,那麼真正的我又在哪裡?   「月睦,醒醒!不要被妖氣迷惑住了!」   好友大喊我的名字,激動的表情只讓我覺得想笑,嘴巴一張一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好像是在說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罷了,就這樣讓身體沉下去吧。   把心靈交給另一個自己,剷除掉自己眼前的敵人。   這樣比較好。   「呵。」我擺脫霧望加諸在我身上的言靈,向前一步,吃吃的笑說:「怎麼了?霧望 ,想殺我嗎?」   殺掉!殺掉!   如果無法幫助我,就殺掉我,不然就讓我殺掉你。   「月睦。」好友抿起嘴唇,露出悲痛的神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我不 由得停下腳步,想要伸出手來安慰他。   安慰?   為什麼好友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會很難受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抱著頭,痛苦的蹲下身體。   刺痛、刺痛。   身體好痛、心靈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   誰來,救救我──?   「射箭,霧望!」雙胞胎姊妹及時趕到,佇立在我的左右側不遠處,對我施展禁捆之 術:「一言真,二字靈,三步禁,禁捆言語,身體心靈,急急如律令!」   「可是……?」   雙胞胎的妹妹比起起手式,對著霧望說:「如果不在這裡阻止月睦,以他現在的力量 我們是不可能贏他的!」   「我們,都不想失去月睦……。」雙胞胎的姊姊含淚說。   可是,沒辦法。   如果月睦沒辦法靠自己醒來,那麼就讓我們來結束他。   霧望遲疑了,他沒辦法對我下手,對他來說我是他第一個朋友,是他最好的朋友兼室 友,打從我們有記憶以來,我們是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的好朋友,儘管彼此之 間有許多不愉快,但在最後我們都會彼此諒解,破涕為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所以才會在那時,選擇使用「忘卻之箭」封印我的記憶和能力,為的是延長我的生命 ,延長自己任務結束的時間。   「月睦……我不想失去你。」我的好友,第一次對著我落下了如此悲傷的淚水,平常 總是埋在書本中的霧望,今天晚上一次讓我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表情。   這該慶祝嗎?   我對這樣的想法感到搖頭。      以我的力量,我的確可以擺脫掉她們的言靈,把她們全部殺掉的。   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對我的好朋友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內心的陰暗告訴我,我必須殺掉她們,才有辦法讓自己得到解脫,如果無法對上界復 仇,破壞掉三界的平衡,那麼誰來賠我一個「父親」呢?   誰來還我「母親」的淚水呢?   妖力從身體的內部釋放出來,直接席捲他們所在的空間。   「捂……」被這股怪風吹到,她們極力的維持住結界,想要阻止我的行動。   「也許,是該結束了,我的好友們。」   不要、不要──!   別殺她們。   身體不受我所控制般的,揮開她們用盡全力組成的結界,將妖力襲向她們。受到衝擊 的她們在作用力之下被撞飛到牆壁,撞出了很大的聲響。   霧望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我真的對雙胞胎姊妹作出攻擊,然後反應過來對我的腳邊 射出一箭,警告著:「如果你再往前一步,下次就不是射在腳邊,而是你的心臟。」   「你敢嗎?」我冷笑。   快點!快點!   霧望,不要遲疑,快點射箭,阻止我!   「別瞧不起人了,被鬼追的同學。」隨後趕到另一對雙胞胎兄弟和變態法醫以我為中 心,畫起了一個五芒星。   霧瑞大哥冒著青筋說:「要是你好了,我一定扁死你,起碼要讓你住院住一個月來賠 償我!」   「在那之前,身體要先讓我預約喔~」變態法醫以他一貫的語氣說道。   五芒星制住了我的行動,讓我動彈不得。   霧柊大哥一派輕鬆的使用五芒星,雙胞胎的另一個則維持住平衡,最後變態法醫用絲 線嵌住我,三人連語言都用不上便能互補對方的不足,甚至讓人認為他們只是用了極少的 靈力而已。   「好啦!霧望小弟,射箭吧!這可是你的任務喔。」   「可是……。」   「別可是了,這不是你的任務嗎?別忘了風家的使命。」   霧望咬牙,再度架起弓箭拉起弦,這次他的箭羽瞄準的是我的心臟。   然後,鬆手。   就在我以為箭羽即將貫穿我的心臟時,懷裡的妖筆發出淡淡的微光,阻擋了霧望的箭 羽,同時將我失控的妖力吸收掉。   「妖筆……?」   為什麼,要救我呢?   懷著納悶和疑惑,我漸漸的失去意識。   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友人們的呼喊聲。 尾聲   「撐下去……阿睦。」   友人在我的耳邊替我加油打氣,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麼的一天,被抬上擔架, 送進雪家特地為能力者設立的醫院裡面。   「月睦,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雙胞胎姊妹在我的身邊靜靜地守候,臉上露出擔 憂的神情,真的讓我很意外,原來她們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不知道……霧望會被怎麼樣呢?   他背叛了自己的應該要遵守的責任和義務,明明必須對失控的紀錄者實施制裁,但是 他卻故意將箭射偏,讓我免於當場消亡。   恐怕,不是一頓罵就可以結束的吧?   「爺……」小蘿莉黑鴉像個小孩似的一直哭鼻子,未央則是在祂身旁安慰祂,這副景 象讓我看了有點想笑,真是的……黑鴉不想想自己是千年妖怪,老是像個小孩一樣,傳出 去可以聽嗎?   吶、黑鴉、未央……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實現?們的願望了。   原諒我食言,很抱歉。   碰!   病房的房門被人狠狠的甩上。   急忙趕來的阿雪一見到我,便握緊著我的雙手,彷彿害怕我悄悄地從他的身旁離開的 樣子說著:「阿睦──不要睡──不要睡呀──我還有話──還有話沒有對你說──」   「我喜歡你呀……我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呀……」斗大的淚水從他的臉龐 滑下,這或許不是他第一次落淚,但是這份淚水包含了他的所有情感。   身為紀錄者的我,感受得到。   儘管我的視線模糊,全身痛到不行,我依舊可以聽到他的呼喚,一直在呼喚我的名字 ,一直在替我打氣……。   可是我……能夠回應這份感情嗎?   「沒救了……阿雪,我很清楚……我的身體……我的能力……」就算我想要硬撐下去 也沒有辦法,因為我知道我已經到達極限了。   接二連三的捲入事件,感受那些妖物的情感讓我的精神無法承受,消耗我的能力讓我 無法負荷,將我推向了失控的邊緣。   失控的紀錄者,唯有一死,否則會造成世界的崩毀。   我不想死。   可是,我可以這麼做嗎?   「我不管──我才不管!不准死,就是不准說出你想死,不可以說就是不可以說,我 是學生會長,你們……都要聽我的話……」他激動的將頭靠在額頭上,口中不停地說:「 不要放棄活下去……不要說你想死,不要說你是替代品……」   「對我而言……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友人,就算被替換了,我也會認出你的靈魂, 認出你的……所以請你……不要放棄……不要放棄活下去……不要放棄……」   「求求你,月睦──」   「阿雪……」我……可以活下去嗎?可以不再是家族的替代品嗎?   明明我早就知道,就算我這個紀錄者受到損壞也沒有關係,因為……還有替代品可以 替補我的工作。   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為什麼……我會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我可以……活下去嗎?」話還沒說完,我的情感不受控制的落下了淚水 ,就像是要把以往所積壓的感情全都宣洩出去。   伸出顫抖的右手,我撫摸阿雪的臉龐,想要把自己的情感全都告訴他,卻一個字也說 不出來。   不是說不出來,而是我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了……   該死,好該死……我還有好多話想要跟大家說。   不行了,眼睛好睏……好想睡覺。   吶、阿雪……大家,要記得叫醒我喔。   「阿睦──」   「月睦──」   「爺──」   在失去意識前,我聽到了友人們溫暖的呼喚,包含著鼓勵我的心意,重重的擊在我的 心頭上,讓我感到一絲絲暖意。   真的,讓我感到十分幸福……   吶、謝謝大家,我很謝謝大家,願意……   讓我……。   另外一方面,一封信靜悄悄地躺在我的桌子上,上頭用紅色的筆墨寫著五個大字──   『紀錄者,速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9.153.214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marvel/M.1407220065.A.17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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