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聚水坪夜話 六 童鬼 (六)

看板marvel作者 (蝦米)時間10年前 (2014/01/23 22:34), 編輯推噓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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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哩啪啦! 淺藍的電光閃動,光網在視網膜上烙印下交錯複雜的線絡,阿華恍惚地看著光網的暴動。 她究竟是阿華還是血童? 她搖搖頭,腦海中仍是裝滿了恐怖的影像,她試著將意識拉回卻無法自主地被影像的洪水 撼動。 對了,她是聚水坪上的小草!她突然便清醒過來。 好噁心的思念,她實在很想吐,但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悲傷。 真的好複雜,她本來以為世界很單純的分成日與夜、黑與白、對與錯。 養鬼者利用這些孩子是錯的,血童傷害人是錯的,她將他們無情地趕出是錯的。但現在阿 華卻不那麼確定了,是非對錯似乎難以被分成對立的兩端。 她實在很苦惱,除了二分法她不知道該怎麼區分善與惡、對與錯。她頓時感到有些手足無 措,七年來的價值觀受到殘酷的考驗,如果不能討厭壞人她還能怎樣? 又是一道電光閃爍,阿華這才回過神來,她似乎有更應該要煩惱的事情要注意。 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形之物摔在牆上,半面牆上黏滿血塊,阿華驚得站起,究竟發生什麼事 情了? 驚恐中,她看到那塊人形之物睜著一只眼睛向她,眼中有著她熟悉的倔強。 是血童! 他勉力扶牆站起,身上露出帶著血肉的森森白骨,臉上的肉已經融化大半,他嘴裡的牙齒 也剩沒幾顆。阿華看到她腳邊落了許多透明的細齒,那口細齒在咬進她肩膀的時候似乎就 已掉了大半。 等等,他要做什麼? 阿華的心跳如失序的列車般撲通撲通的響著,她動彈不得地看著小血人往她奮力衝來,最 後被電網無情地彈出重重撞在牆上,宛如一片剛切下的牛肉一把摔在牆上,帶著血塊緩緩 滑下。 阿華剎地失去血色,她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了。他不想活了。 觀看著血童不顧性命的自殘,其他鬼童縮在一角發抖,小臉上卻沒有多少情緒。 真正的死亡從來都不曾太遠,他們也早失去了哭泣的本能,他們沒有能為同伴而哀傷悲懼 的真情,只能漠然看著,這是他們將來也許也會遭遇的現實。 「不要過來!」 阿華大叫,但血童又一次衝了過來,被狠狠地彈到牆上,左臂隨之折斷。 「拜託!不要再過來了!」 阿華的語音中滲了哭聲,血童扳著牆壁站起,小手在牆上印下變形的紅手印,獨眼裡空蕩 蕩的沒有情緒。 「求求你們,再聽我說一次故事……」 她顫抖著在桌上翻開故事書,指尖冰冷麻木,她看著血童一面找著正確的書頁。 故事絕對不是騙人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向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時候的鄉下是多麼迷人,更何況夏天到了!小麥是黃色的,大麥是綠色的,乾草堆 疊在綠色的牧草地上……」 血童又衝了過來,又被劈啪地彈了出去,這次向後重重倒在地上,許久都站不起來。 「最後一個又一個的蛋殼裂開了。『嘰嘰!』所有蛋黃都長成鴨仔,他們從蛋殼中伸長了 脖子……」 一滴兩滴水滴落在紙張上,阿華眼角捕捉到血童的動態,他又顫顫地站起,獨眼中只有固 執的死意。 阿華用手背擦掉鼻尖的潮濕,繼續唸下去。 「『這個世界好大呀!』所有的小鴨都這麼說。和躺在蛋裡相比,他們現在感到舒服多了 。『你們以為這就是整個世界嗎?』母鴨這麼問……」 啪啦!血童又一次被彈出,半個身子黏在牆上滑下,他的血液幾乎就要淌光。 「『這最後的蛋花了我好長的時間,』正在孵蛋的母鴨這麼說:『它就是不肯破蛋。但讓 我給你看看我其他的小鴨,他們是我看過最甜美可愛的小鴨了……」 阿華蹭蹭發紅的鼻子。 對了!她怎麼這麼笨?她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將脖子上的護身符蛻下掛在窗戶上。 「好不容易,最大的蛋終於破了。」阿華大聲地念出故事:「『嘰!嘰!』小鴨這麼叫, 一面從蛋中擠出。」 冰冷的小手攀向她的肩膀,蝕骨的寒意讓阿華無法克制地顫抖,但她仍是不停地念著故事 :「他是那麼大又那麼醜!母鴨看著他說:『多麼可怕又大隻的小鴨?其他的孩子都不像 他……』」 那隻手失去支點地垂了下來,半掛在她身上,阿華不停地念著故事,椎心的冷意讓她的牙 齒忍不住答答的相擊。阿華得承認自己是個笨拙的人,她只能盡力忍耐著將故事念好,這 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細細的啜泣聲悄悄地出現在故事的朗讀聲中,血紅的童子終於趴在她腿上像個真正的孩子 哭了起來。 「於是,半跑半飛地,他越過了籬笆……」 命運雖總殘酷,但只要活著就有越過的障礙的機會,活著就有希望,她是如此確信著。阿 華將故事翻過新的一頁,繼續朗誦這個充滿希望的故事。 阿華沉浸在故事當中,她是那樣專注的朗誦著故事,等她唸完後已近深夜。 她困倦地從書裡抬頭,這才發現血童和鬼童們竟然都不在房間裡,原本滿室瘡痍的模糊血 肉都不見了,小房間只有風扇轉動的聲音。 她頹然地放下書本,有什麼辦法呢?她只能希望他們還會再出現,讓她為他們念完整本安 德生故事。 漫長的一夜,她累得沉沉入眠。當她躺在床上睡覺時,腦海中卻不斷地回想著血童眼中的 情緒。 她說過討厭他們,但她不是真的討厭他們……很多時候阿華也不確定自己的想法,但話語 總是先一步出口。說過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她就是想要道歉也已經太晚,可能永遠都 沒機會了。 ■ ■ 透明的容器裡漂浮著一團腐爛的肉團,隱約只能看出是未足月嬰兒的形狀,又像是一團水 中泡了很久的乳酪,原本血紅的膚色都退成灰白。 嬰孩半張臉都融掉,只剩下失去眼瞼的獨眼無情緒地朝著上方。阿華發現自己正蹲在容器 的後面,房間的另一側有一男一女正在說話。 「壞掉了,能夠用上這麼多年也不枉了。」女人的聲音很耳熟。 「阿姨,不是早說過了,煉製血童至少要四歲的孩子才有效用,嬰靈雖然好控制但實在沒 什麼能力,年紀夠大才有足夠的恨意……」男人的聲音有些陌生,卻是冷酷的讓阿華打了 寒顫。 「我身體的情況……唉,已經不如從前了……」 「也是,這樣的血童比較好控制,反噬又小……其實他們的能力比我想像的還好,也只有 阿姨才能調教出這樣的鬼童。」 阿華悄悄地探頭,透過裝著嬰屍的容器她看到和女人對話的男人,那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單眼皮下是雙豆大的黑眼睛,身材又細又長像根竹竿,看起來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少來,」女人笑吟吟地看著他:「誰不知道你就快拼過全盛時期的我了,後生可畏呀。 」 青年露出惶恐的神情,女人無所謂地搖搖手。 「不能再放這裏了,恐怕會引來饕餮……」 「我累了,幫我拿出去處理掉吧,最好是埋在院子裡,別太隨便處理,在這裡請低調點。 」 青年唯唯諾諾地稱是,將透明容器用布包起抱起走出,阿華忙偷偷跟了出去。 一到走廊,那青年便沉下臉「嘖」了一聲,和適才惶誠惶恐的模樣判若兩人。阿華跟著他 走到樓下,那青年很快地晃進廚房打開後門,將容器一把丟進後門邊的垃圾桶裡,拍手走 人。 「不要丟掉!」阿華突然醒來,躺在床上微微喘息著。 身體很沉重,她艱難地動動指頭,身體才慢慢恢復知覺。她勉力從床上坐起,這麼大熱天 她卻出了冷汗。外頭的天色微亮,看時間大概是凌晨四時,阿華跳下床穿了拖鞋便往外跑 去,穿過陰暗的長廊進入廚房,墊腳將喇叭鎖拉開打開後門。 喇叭鎖很難開,她花了好大力氣才將門打開,還弄得滿身是汗。一開門,清晨的風滲入月 桃香氣,沁涼得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打開垃圾桶,臭味和蒼蠅撲面而來,她就著微弱的天光在垃圾桶裡找著那個容器,最後 弄得滿身狼狽後才將容器找出。 那個容器其實不大,約莫是醬瓜甕的大小,捧在手裡阿華不由自主地背脊發涼,手臂上的 汗毛紛紛站起,一股酸意從胃裡湧出,阿華無法抑止地蹲在垃圾桶旁乾吐了起來。 等她終於能忍住那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她的視線已被津津的汗水打濕,她小心翼翼地捧著 透明容器往外走去,現在就是輕微的搖動也會讓原本就腐爛的肉團更加碎散。 臨到門口,小黑卻突然擋在面前,緊盯著阿華手中的容器從齒縫中發出低沉的咆嘯。 黑色的大狼狗宛如認真的武士,牠酒紅的眼睛裡有著不可置疑的力道,牠不會讓阿華通過 ,牠會撲上將容器弄碎,那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小黑……」阿華將容器抱在懷裡,看準了小黑的鍊子長度不可及的距離跑了出去。 小黑追過來,卻被不長的鍊子拉住脖子,牠將鐵鍊扯的響噹噹,暴怒地狂吠。 「對不起啦,小黑,回來再好好向你道歉了。」 遠遠地,阿華站在轉道前對牠喊著,便再也不遲疑地從牠的視線中離開。 當她急切地敲響精舍的門時,惠慈法師剛做完早課,庵裏的婆婆們正忙著做早餐,一看到 阿華便親切地邀她一起吃早飯。 「師父呢?」阿華站在門外卻不肯進門,只是一個勁地問著。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還這麼慌慌張張的?」惠慈法師持杖走出,露出令人心安的微笑。 「師父,拜託你出來一下。」 「先吃點早餐,總是這樣慌張,金婆的粥熬的可好了。」惠慈法師仍是一貫的不驕不躁, 卻快急壞了阿華。 「師父!」阿華幾乎沒在門口跳腳。 惠慈法師笑吟吟地持杖走到門口,伸手往她頭上探去。 「怎麼跑得滿身是汗?嗯?」 她突然愣住,阿華便將懷中的容器抬高讓她碰觸。惠慈法師碰到容器的那剎那手抖了一下 ,阿華看到她手背的血色都霎地退去,但她卻沒收手甚至將容器摔下,反而堅定地接過容 器。 她也不說話,逕自往外走去,阿華緊緊跟在她身後,兩人安靜地穿過院子裏的竹林,直接 進入了院子後方的鐵皮儲藏室裏。 儲藏室裏很暗,微弱光線透過一扇高處的小窗曬入,惠慈法師本就不需要光線,輕聲讓阿 華從儲藏室的大箱子裡取出一疊舊報紙鋪在木桌上。 木桌上鋪了層厚厚的報紙,容器安然擺在上頭,惠慈法師將手在瓶蓋上不語,表情是那樣 的專注而穆肅。 阿華屏息著,她原想著惠慈法師或許會大怒,或許會要她解釋,但她卻一句也不問便接下 這份麻煩。很安心的感覺,惠慈法師身邊的空氣是那樣的寧靜平和,阿華原本的焦躁恐懼 都飛走了,一種無聲的信任在她心中滋長。 阿華看著惠慈法師半天不動,她張嘴想發問,卻不願打破這份寧靜,最後便安靜地看著惠 慈法師的動作。 惠慈法師終於將容器的蓋子打開,閉目凝神後便突然將雙手緩緩地伸進瓶中,小心地將嬰 屍取出。 看到這幕,阿華很是動容,她知道師父是那樣的愛潔,那瓶中的液體又是腐蝕性液體,她 的指頭一伸進去便不自然地泛紅。一定很痛吧?但是惠慈法師卻沒露出絲毫痛意,只是十 分專注地將嬰屍取出,神色莊重地宛如手中捧著的不是腐臭的屍體,而是一朵落入汙泥的 花。 她將嬰屍放在報紙上包起,合掌念了段頗長的經文。她剛念完,阿華便拉著她的手臂將她 半推半拖出儲藏室外,拉著她到水龍頭底下開水沖洗著她那雙又紅又腫的手。 實在忍不住了,阿華蹲在一旁不斷用袖子擦掉溢出的眼淚,惠慈法師取笑她:「原來阿華 也是個愛哭的孩子,害怕嗎?」 一個晚上的擔心害怕恐懼全化成眼淚流出,她再也停不下來,這種安心的氣氛讓她再也無 須忍耐,她抓著惠慈法師的袖子哇地大哭出聲。 哭累了,她才抽抽噎噎地問著:「師父……他還在,他不會死,對吧?」 惠慈法師卻不回答,只是將水龍頭關上,對著她靜默半分。 最後,她們將嬰屍燒了,佛桌上多出個小小的骨灰罈,白瓷上無字也無記號。阿華知道, 那個從未曾被取過名字的孩子正在裏面沉睡,他總算能安心地睡上一覺了。 阿華合掌對著眉目慈祥的佛像拜下,她相信惠慈法師會照顧好這個孩子的。 他也許連活著都不算,只要存在就有希望,至少阿華是這麼認為的。 (後記) 大屋之餐桌規則之一,每個人有固定位置,不能隨意交換位置。 飯鐘響了三下,院童紛紛拿了盤子排隊領取晚餐,王媽媽那雙嚴厲的眼睛在院童臉上掃過 ,原本大聲吵鬧的院童趕緊噤聲。 大屋的飯廳裏有四排平行的長桌,男生兩排女生兩排,座位分配又以院童的年齡來分配, 年紀最小的孩子坐在離院裏阿姨最近的前方,又大孩子的對面坐著小孩子以方便照顧。 阿華的位置居前段,但兩旁並坐的女孩都盡量將坐位挪開和她保持距離。這天四周的院童 紛紛探頭偷看她,實在是她脖子上的烏青太明顯,若仔細看還看得出是個孩子的手印。 手印狀的黑青被白皙的頸子一襯,隱隱透出種陰森感,近看更是嚇人。 阿華身旁的院童們一面偷看她一面咬著耳朵,新一輪的鬼故事已在餐桌上成形,懸疑的八 卦總是食欲的好配菜,八卦越多院童也能趁機多添幾碗飯。 這些,阿華如往常般聽而不聞,她只是慢吞吞地吃著飯,她從不在餐桌上說話,如往常般 專心品嘗飯菜的滋味,享受飯廳裏鬧哄哄的人氣。她其實很喜歡和大家一起吃飯的感覺, 餐桌是唯一她和院裏的同伴們有所連繫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和院童們幾乎沒有交集。 她總是吃得很慢,總是院裏最後幾名,她已經習慣吃完最後一粒米時,一抬頭面對的是空 蕩蕩的飯廳,悠悠然地將碗拿到廚房裏放進水槽。 洗碗是很無聊的苦差事,也是院童們都討厭的工作。 在院子裏,飯後總會有幾位院童留下洗碗,洗碗在院裏是種懲罰,不乖的孩子當天接到洗 碗卡就得在晚餐後乖乖留下幫忙洗碗。洗碗也無須手洗,將碗簡單的沖淨後放進洗碗機即 可,洗碗的院童要作的也不過是將洗淨的碗取出擺回碗櫥裏。 和王媽媽不對眼的王立強總會接到洗碗卡。 這天又是他和同伴留下洗碗。當阿華將碗盤拿進廚房時,負責洗碗的院童懶懶地接過髒碗 盤,隨便刷了兩下便放進洗碗機裏按下洗碗鍵,隨口抱怨: 「好慢喔,每次都這麼慢,你就不能吃快點嗎?」 王立強原本坐在流理桌上打哈欠等另一台洗碗機洗完碗,一看到阿華差點就從桌上跌下。 她脖子上那是什麼! 腦海中出現「鬼手印」三個大字,王立強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整條背脊發涼,他頓時 無法抑止頭皮發麻。 看著正往外走去的阿華突然停步,他睜大眼倒吸一口氣,這口氣便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他看見了,門口攀著幾隻青白小手,兩個大頭從門的左右探出,一看到阿華便抬高了有著 斑斑血痕的小手招呼,布滿血痕的小臉露出個怪異的笑。 驀地,其中一位樣貌可怖的孩子轉動佈滿血絲的大眼,視線對上了他,他裂嘴對王立強做 個頑皮的鬼臉,王立強便宛如脖子被無形的手掐住般,喉嚨發出科科聲響。 雖只是一兩秒的遭遇,王立強卻覺得時間過了好久,他的心臟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阿華頓了一下,她加快腳步往外走去,原本的鬼童們很快往長廊的方向跑去,王立強甚至 以為他聽見了孩子的笑聲。 「王立強?」同伴語音遲疑地喚他,實在是他的臉色太難看。 「有鬼!X的,我看到了,跟那個傢伙去了!」 「你沒睡好啦,」其他的院童嘲笑他:「剛剛那麼暗,一定是眼花。」 「花個頭啦!」王立強大怒:「我看到了,是真的!」 王立強實在是受不得激的人,原先的恐懼頓時背拋在腦後,他將擦碗布一把丟下。「你們 跟我去看看,走!」 「不要吧,老大。」院童們眼神飄移,在晚上走過廢棄的長廊可要很大的勇氣,而此時, 他們寧願被罵孬種也不想裝勇敢給自己找罪受。 「哼!膽小鬼!你你你,和我一起去。」 王立強怒氣沖沖地點名,被點到的院童臉都垮了下來。 但凡每間大屋,都總有一扇神秘的門或是一道陰森的長廊藏著孩子的夢饜,躲著傳說中會 吃人手指的虎姑婆或是無名的妖魔鬼怪。而大屋裏最可怕的,莫過就是一樓那道西曬的長 廊。 進入長廊之前,王立強將玄關和長廊的燈都打開,有了燈光的加持,長廊從這端望去似乎 只是普通的長廊,但另三位院童都感到不自然的風從長廊吹出。 王立強後悔了。 但身為這些院童的老大,他只能裝作啥米都不怕地踏進長廊,另三位院童也緊緊跟在後面 ,只要跟緊老大總是比較安全。 隊伍在狹窄的走道中移動,空曠的長廊燈光暗暗,視線也昏黃。緊張的時刻總過得慢,明 明走廊就沒多長,王立強卻覺得走了好久才到,四個孩子磨磨蹭蹭地來到改為房間的儲藏 室門口,王立強一馬當先貼在門上聽著門內的聲息。 隱隱約約,房內似乎有絮絮叨叨的人聲。王立強豎起兩道濃眉,怪女孩在院裏沒有朋友, 那她到底是和誰在說話? 將手放在冰冷的門把上,王立強小心翼翼地將門開個細縫,清脆的童聲隨著冰冷的空氣流 出門外,王立強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每個人都盯著可倫的紅鞋看,連所有的畫像都盯著,而當可倫跪在祭壇上將嘴唇放在金 色的聖杯上時,她的腦子裏只想著那雙紅鞋……」 「所有人都離開教堂後,老婦人也進入了她的馬車。當可倫正要踏進馬車時,那位老兵說 了:『看看那雙漂亮的舞鞋!』可倫無法讓她的腳乖乖不動,她再也無法忍著不跳個幾步 ,然而她一但開始,她的腳便不停的跳,就好像那雙鞋子控制了她的腳……」 原來她在朗讀故事? 鬆了一口氣,王立強無意識地靠在門上,門被他的重量推動,他伸長了手卻已挽不回呀然 開啟的門。 糟糕!來不及了! 然而他還沒想好要跑還是要進去嗆聲,隨著視線的開闊,他卻被眼前所見驚得無法動彈。 昏暗燈光下,小女孩抱著故事書坐在床邊,神情是那樣的專注。一群赤裸的孩子圍繞著床 蹲坐地上,一動不動地垂著大頭,光裸的背脊上遍布淌血傷痕,無血色的浮腫肌膚和怪異 的姿勢讓他們遠看像是被群被剝皮的田蛙。 王立強倒吸一口冷氣,他恐怕嚇傻了,他似乎聞到死亡的氣味? 故事被入侵者打斷,阿華落下一個重重的頓點,從書中抬起的茶色瞳膜裏浮出不掩飾的詫 異及領地被侵入的不悅。 她抬頭停頓的那一刻,圍坐地上的孩子紛紛無聲地轉頭,動作整齊劃一宛如早就排練了許 多遍。 貓樣的大眼,泛紅的瞳仁,深深血痕將小臉分割成塊。 裂嘴,他們對他微笑。 「大哥哥,你要陪我們玩嗎?」 【童鬼 完】 -- 過年出遊三週停更,感謝幾位大大的閱讀與推文鼓勵 ^^,大家新年快樂! -- 泡茶上貓空 泡小說來濯夢 telnet://bs2.to (( (( ▃▃▃ 出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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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下一篇,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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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00:10, , 2F
好看,總算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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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的聚水坪,終於有時間追到這裡了,期待下篇
01/24 10:05,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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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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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5 19:40, , 5F
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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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8 00:06, , 6F
最後真有畫面,王立強應該尿都噴出來了吧XDDD
01/28 00:06, 6F

01/31 22:14, , 7F
好喜歡聚水坪的故事~
01/31 22:14, 7F

02/11 14:10, , 8F
推~
02/11 14:10, 8F

02/13 22:51, , 9F
不錯~好有感覺~
02/13 22:51, 9F

02/17 00:32, , 10F
敲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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