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一百個朋友 unusual folks 參

看板marvel作者 (鍵盤蘋果*)時間10年前 (2013/12/22 00:44), 編輯推噓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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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此文已坑! 當初這篇是發跡於台論,瘋狗妞(仙仙寶貝)的作品,當時她國中,2007年 我很喜歡很喜歡這篇,雖然已確定坑了,但我還是覺得這樣的風格百看不膩,故轉載於此 瘋狗妞的網誌已暫停運行,網誌至頂了轉載隨意付上出處即可,她目前於紐約求學,這六 年(將要七年了啊啊啊)前的坑實在久得有點不好意思提(囧) 轉來與此,只是想讓更多人來蹲這個爬不起的坑底(?),我並不缺P幣 附上已進入唯讀的瘋狗妞部落格 http://ppt.cc/R9BP -------------------------------- 【七】 大男孩與小男孩(上)   百子買手機了。      我怎麼會知道,因為今天早上她用新買的手機傳了一封簡訊給我,叫我十二點以前滾 去八十三街的水溝旁邊。   所以我就去了。   十一點半就到了,剛好是太陽最毒的時候,百子站在鷹架底下,有陰影擋著,所以根 本沒感覺,但我可是熱到快死了。   遠遠的就看得到百子,果然是站在鷹架底下,一副很專注的模樣盯著手裡的東西。   她的新手機。   百子手上握的是一隻銀色手機,T-Mobile的機子,沒附照相功能卻很多人愛 用的那種。   她正在傳簡訊,或許是技術生疏的關係,手指頭像是綁了鉛塊一樣笨拙的敲著按鍵。   百子的眉頭深鎖,嘴巴嘟著,努力研究著手機,連我走到她旁邊都沒發現。   「買新手機了?」我拍一下百子的肩膀,她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我,好像我是憑空冒 出來的。   「這東西好難用喔。」百子對我吐了一下舌頭,漂亮的大眼睛裝可憐似的眨呀眨。   「傳簡訊給誰啊?」我湊上去看她的簡訊內容,但是百子把手機抽走。   「嘿,秘密啦,不跟妳講。」      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百子後面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男孩,年紀大約二十歲上下,很 健康的樣子。   他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好像在假裝自己是隱形人那樣。   「欸,百子,那是誰。」我看了男孩一眼,他只是對我笑了一下。   「喔,他是大男孩。」百子頭也不抬的說。   「我在問名字啦。」   「管他那麼多,叫他小明好了啦!」百子不耐煩的拍掉我放在她肩上的手,還是盯著 螢幕。   「百子,妳這樣有點太過分了,妳到底叫我來幹嘛。」   看著百子一副對我或對大男孩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一股無名怒火就湧了上來。   「耶?就是要跟妳說,我買了新手機啊。」   「……」   「哈哈,開玩笑的啦。」   一點都不好笑。我很想大力的吼回去,但考慮到還有一個陌生人站在旁邊,所以我只 是瞪著百子。   「好啦,大男孩是我以前的朋友,他第一次來紐約,想要去好玩的地方。但是我今天 沒空,所以想請妳帶他去玩。」百子邊拍著大男孩的肩膀邊說,嘻皮笑臉的。   「為什麼是我?」   「因為瘋狗人最好啦,所以拜託囉。」   「……」   對面的街道上,一個白人女人推著一輛嬰兒車從紐克大道緩緩走上來。      百子看了嬰兒和女人一眼,把手機「啪!」的一聲蓋上,收進口袋裡。   「瘋狗,看那邊。」她指指嬰兒跟女人的方向,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   女人推著嬰兒車,嬰兒坐在裡面睡著。   「看到什麼?」她問。   「嬰兒,嬰兒車,女人。」   「還有呢?」   「什麼還有?就這樣啊。」   百子搔搔頭,然後轉過頭去看著大男孩。   「我們要講秘密,不要聽唷。」百子笑,大男孩也微笑著點點頭。      於是百子用右手用力捏了一下大男孩的耳垂,然後轉過身來對著我。   「妳幹麻捏他耳朵?」我問。   「這樣他就不會偷聽啦。」百子理所當然似的說,然後很突然的問我:   「欸,上禮拜是用哪隻眼睛?」   「什麼哪隻眼睛?」我疑惑。   「就是在公園裡看到黑衣男的那隻啊。」   「喔,右眼。」   「好,臉過來。」   百子把我的臉拉到她面前,我還沒反應過來前,一股氣就噴進我的右眼裡,痛得我推 開百子。   「妳在做什麼啦!」我使勁揉著刺痛的右眼,用左眼瞪著她。   百子剛剛用食指和大拇指撐開我的右眼,對著吹了一口氣。   「現在把左眼閉上,然後用右眼再看一遍。」百子把我的臉轉向剛才的那對母子。   我把依舊刺痛著的右眼眨一眨,然後看著他們。   出乎我意料的,嬰兒車的上方竟然飄浮著一個很詭異的東西。   那是一個由椎體、正方體、長方體所組成的毛毛蟲,眼睛的地方是兩個大鈕釦,一邊 綠一邊黃,嘴巴是一條早餐常看見的培根。   組成毛毛蟲的椎體、正方體和長方體上有各種圖案,很繽紛的圖案,而且還會變來變 去,一下子是隻藍色的缺口馬克杯,一下子是橙色的三角形橘子……   女人似乎沒看到那奇怪的幾何毛毛蟲,眼睛直視著前方,繼續走著。   嬰兒睡得很熟,粉粉的小臉蛋泛著紅暈,毛毛蟲漂浮在嬰兒車的上方,緊緊的盯著裡 頭的小嬰兒。   像在守護著嬰兒一樣。   女人背後有一個銀色物體,搖搖晃晃的,像是柔軟的絲質布料,上頭還有銀色的星星 圖案。   但是銀色布很淡很淡,淡到快要消失了那樣子,同樣的,女人也沒注意到它的存在。   女人推著嬰兒車慢慢的走著,經過我跟百子的面前,然後朝第二大道繼續走著。   我一直盯著他們看,直到他們消失在第二大道的盡頭。   「那是什麼鬼?」我問百子。   「嘿嘿,妳覺得呢?」百子竊笑。   「守護神?」   「叮咚叮咚,答對囉。」   我正想問百子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但是我注意到一個東西,在大男孩的後面。   大男孩還是維持剛剛的動作站著,還是維持著剛剛的沉默,然後,我緊緊盯著他的後 面,剛剛我看到有東西閃了一下,但現在又不見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那東西又悄悄的探出頭來。   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的頭髮剪得短短的,年紀大概在十歲到十二歲之間,矮矮瘦瘦的,穿著一件髒 兮兮的襯衫、一條深色短褲和一雙破爛布鞋。   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小孩。   小男孩只探出半個頭看我,很膽怯的樣子盯著我上下看,一接觸到我的視線又立刻縮 了回去。   「那是……」我愣愣的指著大男孩背後,剛才小男孩探出頭的位置。   大男孩雖然聽不見我的聲音,但還是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向後看,然後一臉狐疑的看著 我。   難道他看不到小男孩嗎?   百子又捏了一下大男孩的耳垂,然後對他笑了一下。   「還沒為你介紹,這是瘋狗,是隻笨笨的、不過有時候還算可靠的狗。」百子笑笑的 對大男孩說。   「妳好。」大男孩微笑。終於開口了,我心裡想。   大男孩背後的小男孩又探出頭來,但是這一次,他對我微笑了。   那個笑容跟大男孩的笑容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弟弟嗎?」我問大男孩。   「嗯?」大男孩很困惑,不懂我在說什麼。   「沒事。」   大男孩真的看不見小男孩。   「百子,那小鬼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低聲問百子。   「嘿,你不是早就知道囉?」百子挑眉毛。   「是大男孩的守護神呀。」 【八】 大男孩與小男孩(下)   百子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十二點囉,瘋狗,妳就帶大男孩好好去玩唷,我還有事。」   「喔。」我隨便應著,但是腦袋裡卻想不出來有哪裡好玩。      中央公園?   不要,那裡上禮拜才死了兩個人,一個被刀砍死,一個被子彈打死,這麼危險的地方 一點都不好玩。   六旗子遊樂園?   不要,那在紐澤西,太遠了。   玩具反斗城?迪士尼玩具店?東村龐克店?   還在想的時候,腳已經踏出去了。算了,管他的,隨便走走好了。   於是我就帶著大男孩跟小男孩隨性的走著。   我的左眼看到的是正常的街道、正常的路人、正常的城市。   但是右眼看到的是一個扭曲的世界。   迎面而來的壯漢臉上有一條刀疤,表情凶狠,走路也大剌剌的,但是他肩膀上卻坐了 一個穿著柔軟的金髮天使,一對羽翼輕輕的包裹住壯漢。   幾個小鬼在洗衣店前玩著水槍,他們的背後站著像是從卡通裡跑出來的高大機器人。   一個舔著甜筒的小女孩,牽著她的是一個穿著粉紅色公主服的美麗精靈。   有些人跟守護神很相配,也有些人跟守護神的組合很滑稽,好幾次我都要咬緊下嘴唇 才勉強不要笑出聲來。   但也是有人沒有守護神的,那些沒有守護神的人們眼神呆滯,動作像是機械人那般僵 硬,而且極度沒有存在感,就跟幽靈沒什麼兩樣。      我忙著觀察各種守護神,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大男孩。   老實說,大男孩很容易讓人忽略,因為他實在太安靜了,走路也是靜悄悄的,我過了 很久才發現大男孩還在我後面。   「呃,哈哈,怎麼都不說話啊?」我尷尬的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著,大男孩也靦腆 的笑著。   「嗯,因為不想打擾妳。」大男孩說,聲音小小的。   「哈哈,不會啊,不會啊,呃,有特別想去哪裡的話,可以跟我說。」   「沒關係,妳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真是有禮貌的傢伙,我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人了。如果是像百子那種欠打的個性,我還 比較會應付。   大男孩很有禮貌,個性也很溫和,但小男孩就不一樣了。   我以為兩人的笑容差不多,個性大概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是我錯了。   小男孩調皮異常。   他對週遭的事物很感興趣,一會蹲在地上東摸西摸的,撿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一 會又爬到大男孩的肩膀上坐著,兩隻手向外伸直,假裝自己在坐飛機。   但是無論小男孩怎麼好動,怎麼調皮,他不敢離大男孩超過三公尺遠,一但超過這個 距離,小男孩便會急急忙忙的跑回大男孩身邊,緊緊貼著大男孩的手臂。   「死小鬼,不要碰我。」我的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盡量的小聲。   小男孩大概是對我口袋裡露出一截的手機吊飾感到有興趣,不斷拉扯著,一邊奸詐的 對我笑。   我斜眼睨著他,但是不敢有什麼舉動,深怕大男孩把我當神經病。   小男孩無視於我的警告,兩隻小手還是死命的搖著小小的鈴鐺吊飾。   「給我放手啦!」   就在我準備要發脾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嘿!瘋狗!」   我回頭,迎面而來的是斯麥,一個瘦巴巴的高中生。   斯麥是波多黎各裔,是個非常非常瘦的男孩,手臂甚至比我還細。我跟他認識也是透 過百子,斯麥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他講話不要那麼難聽就好了。   「哈囉,斯麥。」我對他揮手,右眼同時注意到,他背後有一大團散不開的黑霧,隨 著他的步伐飄動著。   斯麥也不是個正常人,他有著異常靈敏的嗅覺,這代表他能聞出你到底有幾天沒洗澡 ,襪子和內衣褲有幾天沒換,早餐、中餐、晚餐吃了什麼,家裡養了哪種寵物……   除此之外,他還能聞出你靈魂的味道。這是斯麥自己說的,我相信那是真的。      「真巧,妳怎麼會在這裡?」斯麥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   「呃,我在帶百子的朋友四處參觀。」   「是妳後面的那個男孩嗎?」   「嗯,他叫……呃……大男孩。」   大男孩還是同樣的打招呼方式,靦腆的笑容外加沉默的揮手。   「嗯……」   斯麥走到大男孩面前,把鼻子湊上去。   大男孩嚇到了,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別怕,這是斯麥慣用的打招呼方式。」我解釋道,斯麥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是把 我給嚇了一跳。   斯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後閉上眼睛,慢慢的從嘴巴吐氣,眉頭稍稍皺起,像在 品酒一樣。   「嗯,你皮膚上有人工水果的味道,很甜,那種味道不是這裡的,是從別的地方來的 。」   斯麥睜開眼睛,微笑的說著。大男孩表情有些困惑,但是看到斯麥笑,也乖乖的跟著 笑。   「雖然說皮膚上的味道是人工的,但是由心裡散發出來的味道是自然的,還殘留著一 點稚氣。」   是啊,不愧是斯麥,一下子就聞了出來。   我微笑看著小男孩,剛剛還在扯我手機吊飾的小男孩困惑的看著我跟斯麥。   「至於妳嘛……」   斯麥把鼻子湊近我,然後露出一個神祕的笑容。   「無論是外面或是裡面的味道,還是就跟妳的名字一樣唷,瘋狗。」   「哼。」   「好啦,我得走了,大男孩,很高興認識你。」   斯麥邁開步伐往前走,腳步依然是輕快的要飛起來,那團黑霧也跟著斯麥一飄一飄的 走了。   我不認為那團黑霧是斯麥的守護神,一定是百子給我右眼加上去的限制,使我看不見 斯麥的守護神。   現在想想,我好像也沒看見百子的守護神。   又或許百子根本沒有守護神,她那種整天笑著,摸都摸不透的人,搞不好跟著的是成 千上萬的背後靈。   就在我低頭思考的時候,小男孩忽然衝到我面前。   「嗯?」我挑著眉毛,小男孩一臉興奮的指著路旁邊。   是一座公園。   我知道這個公園,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公園,平常很少人來這裡,來的多半是散步的老 人。小孩們喜歡去大公園,因為那裡可以玩捉迷藏或鬼抓人之類的遊戲。   「你想去公園裡玩?」我小聲問。   小男孩搖搖頭,指著我背後的大男孩。大男孩看我突然停了下來,也跟著停了下來。   「大男孩想去公園裡玩?」我問。   小男孩開心的大力點頭,還一邊拍著手。   「呃,那個,你想不想去公園走走?」我轉身問大男孩,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畢竟這 樣問好像是我自己想去公園玩。   「嗯,好啊。」大男孩沒有露出很明顯的雀躍,但是聲音裡透露著一絲愉悅。   所以我們就進去了。   老實說,我覺得這樣很蠢,哪有人來紐約去小公園參觀的?要去也要去有名的景點, 中央公園吧?   或是可以眺望對岸自由島上自由女神的砲台公園?   怎麼想都覺得不對,但是看到小男孩高興到要飛上天的模樣,還是進去了。   小公園裡面沒人,裡頭的溜滑梯、鞦韆和各種遊樂設施都沉默的曬著太陽。   小男孩一看到盪鞦韆就二話不說的跳了上去,然後像小猴子一樣蹲坐在上頭,一對大 眼睛就緊盯著我。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哈,要盪鞦韆嗎?」我對大男孩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坐在其中一個鞦韆上。   「妳也喜歡盪鞦韆嗎?」大男孩這次笑開了,銀色的牙套被太陽照得一閃一閃的。   大男孩很開心的坐在另一個鞦韆上,立刻盪了起來。   小男孩坐在大男孩的肩上,當大男孩盪到最高點時,小男孩也會跟著大男孩把腳伸直 。   我實在不會盪鞦韆,怎麼盪都盪不高。但是大男孩跟小男孩可真是盪鞦韆的高手,感 覺兩人下一秒就會飛出去,直飛到月球上頭。      所以基本上,那一整個下午,我就陪著大男孩和小男孩在不知名的小公園裡盪鞦韆。 ---------   「唉,結果妳根本沒盡到當導遊的責任嘛。」百子頭靠在鐵欄杆上說,眼睛鎖定著手 機螢幕。   「是那個小鬼自己要去玩鞦韆的……」我小聲的反駁著,但是還是改不了我是個不盡 責導遊的事實。   「小孩子不懂事嘛,妳居然還順著他。」   百子摸按鍵摸久了,簡訊打得越來越快了。   我看百子玩手機,也忍不住把手機掏出來在手上把玩。百子瞧著我的手機,然後發出 驚奇的聲音:   「耶?瘋狗,妳換手機吊飾了?」   「啊嗯。」   我摸摸掛在手機上的那隻小小塑膠米老鼠。 ------   傍晚,天空染上紅色、橘色,和些許的紫色。   「謝謝妳,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大男孩笑著說,背後的小男孩對我扮著鬼臉。   「呃,可是我完全沒在帶你參觀欸……」我搔搔頭,順便瞪了一眼小男孩。   「哈哈,沒關係,反正我玩得很開心。好久沒有盪鞦韆了,今天一次盪個過癮。」   「這樣啊……」我也嘿嘿乾笑兩聲。   「那,就再見囉。」大男孩對我揮揮手,眼看就要離開。   小男孩沒走,他看著我,然後很突然的,小手一下子伸進我的口袋裡,把我的手機整 個拉了出來。   「喂!你在……」我正要罵人,只見小男孩快速的把我原本繫在手機上的鈴鐺吊飾解 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塑膠米老鼠,手腳俐落的把它裝回我的手機上。   「怎麼了?」大男孩看著我怪異的舉動問道。   「呃,沒事。」我愣愣的看著小男孩把我的手機塞回我的口袋裡。      他把鈴鐺吊飾在我面前搖了搖,然後塞進大男孩的口袋裡。   「嗯,那就再見囉。」大男孩沒注意到口袋裡多了一個鈴鐺吊飾,只是對我揮揮手, 然後帶著小男孩要離開。   「嗯,再見。」我對大男孩揮手,眼睛卻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也對我揮揮手,然後兩隻手攀住大男孩的肩膀,腳一縮,又坐上大男孩的肩膀 上了。   然後兩個人就走了。 ---------   「瘋狗,那天有沒有看到超現實的世界呀?」百子對我笑,指指我的右眼。   「是的,多虧了妳。」我碰碰右眼,那口氣的效力並不持久,只持續了二十四小時, 我的右眼現在已經正常了。   「嘿,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唷。」百子一邊玩手機一邊說,「有些人的守護神顏色和 形狀很淡很淡。」   「喔,知道啊,好像都是大人的比較淡。小孩子的守護神比較看得見。」我回想著。   「因為小孩子比較感應的到守護神唷,大人啊,早就已經不相信那種東西了。不相信 的話,就不知道存在囉。」   「那跟守護神變淡有什麼關係?」   「嘿,守護神是要靠人的『相信』存活的,如果你否定了他們的存在,他們會越變越 淡,最後就會消失。相信妳有看到那些沒有守護神的人吧?」   有的,那看起來真的很可怕,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兩樣。   「等一下,如果說大人的守護神比較淡,那為什麼小男孩卻那麼清晰呢?」我想到小 男孩,他看起來就跟一般孩子沒什麼兩樣,完全沒有變透明或著顏色淡掉。   「嘿,妳說呢?」百子對我擠擠眼睛,順手把簡訊發了出去。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   雖然大男孩看不見小男孩,但是他一定早就知道小男孩的存在了。   因為他相信小男孩存在,所以小男孩就存在。   「欸,百子,那我的守護神呢?」我突然想到,於是便問了百子。   「嘿,這個要問妳自己吧?」   百子背對著我,玩起了手機遊戲。 【九】 皮耶爾的手掌花   如果要談談皮耶爾的話,那得要用過去式才行。   因為皮耶爾已經死了。   就在三個月前。   跟第二大道上的那塊焦黑痕跡有點關係。 --------------   皮耶爾具備了迷倒女性的所有特質。   髮色是金色帶點深褐色,用髮膠往後梳。額頭有點突出,鼻子很挺直,從側面看的話 ,散發著十足的男人味。   他的眼睛是湛藍色的,很深邃,能夠一眼看穿你的樣子,肩膀很寬,人很高大,臀部 窄小。   總而言之,皮耶爾走在街上總是會吸引經過他的女人回頭多看他兩眼。   皮耶爾的確也很花心,每天摟得都是不同女人的腰,但是說的都是相同的甜言蜜語。      我跟皮耶爾認識,當然還是透過百子,當然還是在八十三街。   那天,皮耶爾穿著一件合身的藍條紋襯衫,一條深黑色牛仔褲和一雙休閒皮鞋,往後 梳的頭髮上還架了一副太陽眼鏡。   我第一次看到皮耶爾就對他沒好感,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動物的直覺是很準的,狗兒當然也不例外。   「瘋狗,妳來得正好,這是皮耶爾。」百子替我介紹,我冷冷的點了一下頭。   「嗯。」我勉強從喉嚨擠出一個字。   皮耶爾不知道是故意裝做不知道我對他的厭惡,還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視線一對上我 的,馬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好整齊。   「妳好啊,瘋狗小姐。」皮耶爾用一種柔柔的聲音說話,感覺有點像太妃糖那樣黏黏 甜甜的。   他的那對藍眼睛好像在對我勾手,「來,過來。」他的藍眼睛是這麼說的。   「喔。」我還是冷冷的應著,雖然他的眼睛隱藏的很好,但我的直覺告訴我:   這傢伙是個人渣。   皮耶爾好像不在乎我對他投射的不友善眼神和冰冷的態度,他依舊是微笑的,右手插 在口袋,左手捏著一枚二十五分錢。   「皮耶爾是個魔術師唷,了不起的咧。」百子笑著對我解釋,我又看看皮耶爾,他對 我眨眨眼。   「是喔。」我還是沒笑,百子看到我的態度只是挑了一下眉毛,也沒說什麼。      「瘋狗小姐,送妳一個完美的禮物。」皮耶爾把放在口袋裡的手掏出來,握進拳頭然 後放開,然後重複了幾次握拳和鬆手的動作。   皮耶爾最後把拳頭握緊,然後伸到我面前。      「吹一口氣,我的蜜糖。」皮耶爾還是用那種太妃糖的語調說,我很不甘願的吹了一 口氣。   皮耶爾張開手掌。   「碰!」好大一聲,一陣白煙從皮耶爾的手中冒出,等白煙散去之後,一個不可思議 的畫面出現在我眼前。   一朵小小的白色菊花立在他的手上,綠色的細莖末端連接著皮耶爾的手掌心。   我揉揉眼睛,再看一遍。那朵小菊花還是湛在那裡,充滿著生命力。   「這魔術怎麼弄的?」我問皮耶爾,忘了剛剛還對他擺臉色。   「菊花的花語,是真愛。我把真愛獻給妳,瘋狗小姐。」皮耶爾沒回答我的問題,逕 自把菊花摘下來,遞給我。   我發誓,他把菊花摘下來的剎那,我聽到清脆的「啪」一聲,就像是把一朵花活生生 的從草地裡折斷那樣的聲音。   「是魔術,對吧?」我沒接過花,只是轉頭看向百子。   百子嘴角揚著,但是什麼也沒說。   「喔不,這不是魔術。」   皮耶爾笑著,把右手右在我面前揮一揮,然後把五指展開,慘白的手心面向我。   一點一點,綠色的小點突破手掌心的表皮,嫩芽漸漸由淡綠轉成深綠,葉子迅速擴大 ,細軟的黃莖也轉綠,變得比較堅挺。兩片綠葉捲了起來,轉呀轉,轉成一個花苞的樣子 。   然後鮮豔的紅就從綠葉捲成的花苞裡透了出來,向外綻放,一層一層的往外捲,越是 中間花瓣越是密集。   是一朵拳頭大的紅色玫瑰花,不同於市面上所販售的玫瑰花,這朵從皮耶爾手心「長 」出來的玫瑰花特別鮮紅、美麗。      「因為玫瑰花是活著的啊。」站在我背後的百子突然開口,好像看透我的心思那樣。   我伸手輕碰了一下玫瑰花,花瓣上竟然還有露珠。   活生生的玫瑰花。   我又看看皮耶爾,那對深邃、藍得像純淨未經污染的大海的眼睛,他們正在對我釋放 一個強烈的訊息。   「超能力啊?」我嘴角勾了一下,強烈的訊息瞬間消失。   皮耶爾嘆了一口氣,把玫瑰花從手上扯下。   「妳還小,可能不懂,不過女人很喜歡這個。」   皮耶爾的語氣變了,那種太妃糖似的黏膩語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正常的語調 。   「哼哼。」我說,兩手交報於胸前。   「很浪漫的超能力呢。」百子笑著跟我說。   「喔?妳找他來就是要表演這個?」我。   「不是,皮耶爾是來投錢的啦。」百子。   「誰?」我。   「一些女人。」皮耶爾替百子回答了我的問題。   原來如此。   「今天是誰?」百子看著皮耶爾把銅板扔進水溝裡,問著。   「珍娜,她的那對胸部挺壯觀的,只是太煩人了。昨天就傳了我十七封簡訊,打了二 十八通電話。」皮耶爾露出頭痛的樣子,搓揉著太陽穴。   「喔唷,那當初怎麼會去把她咧?」百子哈哈笑著,一邊拉著鐵欄杆玩。   「就是看上那對胸部啊,她的嘴唇也挺性感的,軟軟的,有彈性。」皮耶爾很不在乎 的樣子說著,點起一根香菸。   「皮耶爾就是這樣,他可是個花花公子唷。」百子手攀住鐵欄杆,翻了一圈,著地。   「珍娜到時候會怎麼樣?」我問百子。   「摔斷幾根骨頭吧,上次的瓊安也是這樣。」百子回答。   「瓊安?」   「也是皮耶爾玩膩不要,但是老是糾纏他的女人之一。」   我的直覺果然沒錯,皮耶爾真是個人渣。      「女人啊,就跟養寵物一樣,剛開始感覺很新鮮,久了之後就開始厭煩了。」皮耶爾 懶懶的說,現在他的湛藍色雙眼不再釋放強烈的訊息,只是無聊的看著四周。   「這樣講很難聽。」我說。   「但是這是事實啊。」皮耶爾帶著笑意的說。   「妳知道,一個女人美,就美在她的神秘感。越是捉摩不定、越是模糊神秘的女人, 就越性感、越是令人喘不過氣。相對的,太了解一個女人之後,就會變得很無聊。」皮耶 爾呼出一口白煙,悠悠的說。   「真是惡劣。」我。   「嘿,我只是在找樂子,那些女人也是。既然都只是玩玩,何必太認真?」   「哼。」   「她們迷上我的魔術,她們對我拋媚眼,我約她們出去,吃頓浪漫的晚餐,散散步, 上床。就這樣,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我換好衣服,留下電話離去。如果我覺得對方不錯, 或是對方覺得我不錯,那我們或許還會見面幾次,從雙方身上找樂子。」   皮耶爾停頓一下,狠狠吸了一口菸。   「但是長期交往?噢,抱歉,那是不行的。我只是想找點樂子,我可沒要找一段糾纏 不清的感情。」   「或許你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搞不好那些女人不是這樣想的。」我說。   「這不關我的事,是她們自己會錯意。」皮耶爾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   「……」   或許皮耶爾說的話也真的有那麼幾分道理,都市男女,多半都只是想找個一夜情對象 ,而不是搞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好了,我該走了。」皮耶爾吸進最後一口菸,彈彈菸屁股,順手把菸丟到地上狠狠 踩兩腳,雙手插在口袋,轉身就走。   「再見囉,不過很快又要見面了呢!」百子對皮耶爾揮揮手,而我只是站在原地交抱 雙手,什麼也沒說。   「人渣。」我看著皮耶爾遠去的背影說。   「耶?」百子挑眉。   「那種把女人當玩具的垃圾。」   「唷?不覺得他很厲害嗎?」   「哼,不過是從手掌心長出幾朵花,這樣就跩得要死。」   「嘿,他可是靠手掌花把到那麼多女人的咧。」   後來我看電視才知道,皮耶爾的確是個頗有名氣的魔術師,甚至主持了一個電視節目 。   皮耶爾會變鴿子、兔子的把戲,紙牌魔術……等等,幾乎所有魔術師都會的把戲。但 是他最最最有名的魔術;   就是手掌花了。   他也最常在電視節目上表演這一招,通常是對女性來賓,變出一枝玫瑰或是一朵小菊 花什麼的。   他也是因為這個手掌花的魔術出名的,偶爾影視版的報紙上會報導他,每次他手摟得 都是不同的女人,那些女人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漂亮、身材好。      我猜,除了我跟百子,沒有人知道皮耶爾的手掌花根本不是魔術。   很快的,我又遇見皮耶爾了。這次不是在水溝旁邊,不過是在離水溝很近的第二大道 上。   那天晚上我只是剛好要幫百子買東西,經過第二大道時,一個女人的尖銳嗓音吸引了 我的注意。   「你這個渾球!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一個披頭散髮、穿著邋踏的女人朝著一個男人尖叫著。那個女人如果好好打扮的話, 應該挺美的,我心裡想。   女人手上提了一個什麼東西,因為天色很暗,所以我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一個大型 容器之類的。   我看看那個男人,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摔跤。   是皮耶爾。   皮耶爾穿的很休閒,卡其短褲配上夾腳拖鞋,他頭上還是架著那副墨鏡。   「你說過你愛我的!你說過的!你說我很特別!你說過!你說過!」女人又尖叫,要 撲上前抓皮耶爾的臉,但是卻摔倒在地上。   原來是因為她的腳上裹了厚厚的石膏。   皮耶爾見狀也沒扶起她,我發現皮耶爾的臉色很凝重,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蕩然 無存。   「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女人蜷在地上抽泣著,很可憐的樣子。   四周圍觀的人變多了,沒有人膽敢出生勸阻或是斥責皮耶爾,大家都是抱著看好戲的 心態站在那裡的,包括我在內。   皮耶爾的那對湛藍色眼睛現在充滿了炙熱的火燄,熊熊的燃燒著,他應該氣到快爆炸 了吧。   我看到皮耶爾從口袋摸出一個棕色皮夾,掏出兩張一佰塊美金的綠色鈔票,扔在那女 人面前。   「這樣可以了吧?不要再糾纏我了。」皮耶爾聲音裡的太妃糖語調徹底的消失了,他 的聲音很明顯的聽得出極度厭惡。   女人看著兩張鈔票,愣了一下,然後又尖叫著哭了起來。   「你這沒良心的混蛋!」   多麼刺耳、撕裂人心的尖叫,女人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人撲在皮耶爾身上, 十隻指甲緊緊扯著皮耶爾的卡其短褲和深色polo杉。   「一起下地獄!我們一起下地獄!」   女人舉起擺在地上的那個容器,往皮耶爾和自己的身上潑著。   我現在看清楚了,那是個很大的塑膠罐子,裡頭裝著的液體有著濃烈的臭味。   皮耶爾被潑到液體的時候咒罵了一聲,一腳踢開女人,試圖拍掉他身上嗆鼻的液體。   「你說過你愛我的啊啊啊啊──!」女人邊尖叫,邊舉起一個銀色的小東西。   啪擦。   銀色小東西發出聲音,一些零星的火花蹦出,掉在女人身上。   轟──!   根本沒時間思考,火花掉落在女人的手指頭上,一瞬間火焰就擴散到手臂、身體、腿 ,和皮耶爾的身上。   原本已經暗下來的第二大道,瞬間亮了起來,皮耶爾和女人燃燒著,火焰把他們包得 緊密,成了一點也掙不開的火網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皮耶爾發出淒厲的尖叫聲,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和女 人看起來只是兩個被火焰包住的黑影。   四周的人們也尖叫了起來,有些人連忙掏出手機叫救護車,圍觀群眾驚恐的臉被火光 照得好亮。   我看見皮耶爾的黑影掙扎著,女人的兩支爪子嵌在他身上不放,皮耶爾把兩隻手向上 舉高,掌心朝上。   玫瑰花瓣從火燄中噴出,皮耶爾的手掌心正極速冒出一枝接一枝的玫瑰花,有些沾上 了火花,燒了起來,有些掉落在街道上,被尖叫的人們踩爛。   在混亂之中,有人推倒了我,我整個人摔在地上,有些急著要逃離現場的人就直接踩 過我身上,我試著要爬起來,但是只是摔得更慘。   慌亂中,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把我扶起。   「看煙火秀嗎?」   我頭很痛,眼睛睜不開,但是一聽到聲音,我就知道是誰。   「去妳的。」我說。   「耶?我又沒怎麼樣。」百子的聲音比較正經一點,但聽得出有明顯的笑意。   「唷咿咿咿咿咿咿──!」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我終於睜開眼,皮耶爾跟那女人 已經變成兩坨燒到發出焦味的爛肉,焉焉一息的趴在地上。       火還是繼續燒著,只是火勢小了一點。   「走吧,不要妨礙救災工作。」百子說,拖著我硬是走回水溝那邊。   「那女人是誰?」我邊揉著腰際被狠狠踩過一腳的紅腫地方,一邊問。   「珍娜。」   「珍娜不是摔斷……」我突然想起剛剛那女人腿上裹著石膏,於是住了嘴。   「嘿,看來皮耶爾判斷錯誤了咧。」百子笑,「就連斷幾根骨頭有阻擋不了珍娜對皮 耶爾的愛意呢。」   我沒接話。   的確,看來皮耶爾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   第二天看報紙我才知道,皮耶爾跟珍娜都死了,被活生生的燒死。報紙上寫了原因, 但是我不需要看也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第二大道上,那塊皮耶爾跟珍娜被燒成木炭的水泥地,上頭留了一大塊焦黑的痕跡。   報紙上也說了,皮耶爾被送到加護病房時,燒爛的皮膚上黏了好多玫瑰花瓣,但是沒 人知道玫瑰花瓣是從哪裡來的,每一片都給燒得焦黑。   皮耶爾的手掌花。   「很浪漫的超能力呢!」   我記得百子之前笑著說過。   是啊,很浪漫的超能力,害皮耶爾成了第二大道的歷史之一。 TBC. 下一篇是我最喜歡的等待小姐<3 -- 我只是一顆在鍵盤上滾動的毒蘋果*                                  yuilingo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184.36.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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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大的文章 超期待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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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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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碗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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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論人推 我也喜歡仙仙的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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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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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看呢~上癮了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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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好看!謝謝你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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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變黃色實在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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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大男孩與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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