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末日編年史】：西藏血 (3)
突然間。
「DNA偵測異常！DNA偵測異常！該架軍機艙內…有著大量活屍反應。」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巴桑聯絡官似乎有點不安，他緊張地揮舞著雙手。
「怎麼？這跟我們的任務完全不相干啊？如果艙內有活屍，
那艘不知名國籍的飛機內，一定都無人倖存，按照坎培拉公約，
我們可以將這艘飛機直接轟爆！」
坎培拉公約，是前幾年對於活屍感染者的處斷措施，
因為在十幾年前的活屍大戰中，人類常常遇到一個道德上的兩難：
當一個封閉的交通工具裡，有人被活屍感染時，
究竟能不能、要不要將整個交通工具給炸毀？往往對人性是一大考驗。
但是，在屢屢發生因為同情感染者而延遲攻擊行動，反而造成更大的損傷，
後來各國彙集了多方意見後，於澳洲首都坎培拉開會，
簽署了被稱為活屍條款的諒解備忘錄，言明只要發生類似情況，
在現場應變的人可享有高度的裁量權，就算因此而讓許多人類一起陪葬，
也可以免於後續的法律追訴。
不過，坎培拉公約是否已經形成一個國際共識，許多人還是有所疑慮，
特別是一些人權團體，他們極度質疑，
這個公約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士拿來當清除異己的擋箭牌。
「報告…該架中國軍機中…似乎，有一個倖存的人類。」
諾亞聯隊的成員看著自己眼前的資訊顯示，在掃描過整架飛機後，
在機艙的後端有一個密閉空間，裡頭似乎有一個人類躲藏在這，
密閉空間外圍著大量的活屍。
「中國人死一死最好，干我們何事？你們…喂！！！」
巴桑話還沒說完，機艙門已然打開，外頭凜冽的寒風吹了進來，
科技防護衣即時生效，
身上的護具也開始即時演算出最適合的人體適應溫度。
看這個樣子，這些諾亞專案的毛頭小子，似乎打算抗命？
「我們並不同情那些中國人，但眼前是實戰大好機會，
活屍在封閉環境內我們可輕鬆應敵，況且，眼前的2031型中國軍機，
對我方來說可是意外大禮，若能取得一些情資，勢必對受到嘉獎。」
萊斯身為隊長，直接定調，對中國軍機勘查，並不會影響任務本身。
之雅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李維摩拳擦掌地在通訊迴路中吆喝著，
眾人的心跳聲都是微幅加速，不過高原的嚴苛氣候，
顯然並未對這些經過嚴格篩選的菁英們造成影響，
巴桑聯絡官坐進高原用工程車，口中念著母語的髒話，
看來對於這些年輕人的行為非常不滿。
「那人類還活著，似乎將自己鎖了起來。」
「活屍偵測到我方前進，開始游離，不再包圍該員。」
通訊迴路中，萊斯開始指揮列陣，之雅在左翼的首位，
與軍機的距離，只剩下數十步之遙。
「怪了…為什麼這些活屍會被關在裡面？總不可能是活屍當機長開飛機吧？」
「李維，專心！」
之雅喝斥著左翼後方的李維，但是方才李維點出的疑問，
卻也讓眾人心生疑竇。這些活屍，總不可能一開始就在機內吧？
「活屍開始敲擊機壁，機首以及後機門最有可能先遭破窗。」
這時，萊斯帶頭跑向機首，指示之雅率隊繞至後機門，
幾乎在同時，活屍從機首和後機門，分別竄了出來，
它們身上穿著解放軍的制式軍服，
顯然，這些軍人在落地後不久，就被感染了。
「吼…吼…哈…」
「目標估計有三十多個，出口狹窄，我們可以擊殺，也可活逮，要怎麼處置？」
「全殺，我們要那個人類活口。」
萊斯一邊開槍射擊，一邊迅速地下著指令。說來也對，
在對活屍的分析研究，美國絕對不輸中國，但是這個倖存者，
卻可以提供大量的未知中方情報，
萊斯可以在行進之間將利弊得失迅速想個透徹，
不愧是此次的諾亞專案的隊長。
只見活屍掙扎著從兩處破裂開來的縫隙中試圖逃出，
而兩組部隊各自圍成扇形，綿延不絕地槍林彈雨射向竄出的活屍，
活屍幾乎連一步都無法接近。
這場遭遇戰，在數分鐘之內，勝負立見。
「呼…這比電動還難玩啊，每一發子彈都是國民繳的稅金…，
我為國家財政感到心痛啊…。」
放下了槍，李維依舊挖苦自嘲。
「將破口撐開，我們要進入艙內。動作快，三分鐘內完成行動。」
在進行消毒，確認艙內再無活屍存在後，之雅和李維率先進入了飛機內，
眼前是極度血腥的畫面，許多人類以及活屍的斷肢殘臂掛在座位上，
壁上無數個彈孔以及煙硝味充斥，
顯見當時中方軍隊是猝不及防地抵抗活屍的突襲。
「該員將自己鎖在後方的廁所中，看起來生命跡象還算穩定。」
走到了廁所門口，萊斯指著之雅，示意她發聲。
「開門，你安全了。」
之雅用中文說著，而廁所裡面，很快就有了動靜。
「你…你是誰？？我們隊上沒有女性！！」
惶恐而年輕的男聲，看起來這人嚇壞了。
奇怪，這人不是軍人嗎？怎麼感覺十分軟弱？
「英美聯的成員，負責西藏補給。活屍已悉數殲滅，出來吧。」
廁所的門慢慢地開了。裡面的倖存者一邊開門，一邊困惑道。
「英美聯的人，說中文？你…」
李維用力把廁所的門給扳了開來，一個年輕的華人面孔的男孩，
手腕上戴著微型電腦，正在快速操作，
他見到門突然被打開，眾人圍著坐在馬桶上的他，不禁有點驚慌失措。
「奇怪，怎麼解放軍帶了一個孩子上機啊？」
李維搔著頭，不解地說。
「什麼孩子！我聽得懂英文！我十八歲了！
倒是你，你應該是中國人吧？怎會混在英美聯裡面…啊！！」
那娃娃臉的男孩指著之雅，疑惑地說著。
「你還是閉嘴好了，孩子。」
「咚」的一聲，之雅在這男孩頸後敲了一下，他立時昏厥。
之雅退了開來，交代後面的人將這男孩扛去機上，等待回程後進行偵訊。
「接下來，前進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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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拉薩市區外頭。
「聽好，剛剛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我們等下要先去布達拉宮致意，
之後再與西藏司政會面。記著，除了進行任務所為之必要對話外，
禁止與平民做任何形式的閒聊交談！」
巴桑聯絡官一邊說話，一邊伸了一個大懶腰，
他對於剛剛諾亞的行為頗為不滿，
但既然時間並未延滯，也就不打算再行追究。
「接下來的行程，我會跟新華盛頓做確認，包括選定的西藏孩童，
還有那個多吉札巴，唉，一樣的錢，要做雙份的工作，
達賴喇嘛怎麼會轉世到澳洲呢？聽起來就匪夷所思！」
聽著巴桑不斷地抱怨，諾亞小隊們正彼此重新確認行程表，
雖然說進入拉薩後，就是被動的接受巴桑指導，但為求嚴謹，
已經褪下軍服，換上一般輕裝的他們仍不敢懈怠。
眾人戴著防紫外線的智慧型墨鏡，走進要塞化的拉薩城。
「唉唉，札巴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話說拉薩城外的武力，
看起來有點虛啊…真的成功的抵擋過大批活屍的進攻嗎？」
李維東張西望地問著，四周的街道和建築都十分陳舊，
看起來簡直像是十九世紀之前的古物。
「札巴是僧人的意思。喇嘛在傳統上，只有班禪和達賴可以使用。
但在現代中國人的口中，已經有點貶意，札巴才是一般的敬稱。」
之雅淡淡地回答著，街角有一個藏族小女孩，正天真無邪地與她對望，
年紀與他當年從台灣離開時相仿，從小女孩童稚的笑顏看來，她應該從未遭遇活屍。
可以這樣微笑，真好啊。
「喔？東方美人？那麼厲害？ 那…為什麼這樣區區百萬人口的西藏，
會有幾百個各式各樣的活佛呢？好像超級市場一樣，各種品牌應有盡有，
這樣…不是幾千人裡面就是一個佛嗎？密度也未免太高了！」
「活佛也是中國人賦予的詞彙，幾百年來一直沿用，
但是藏語中根本沒有對應詞，他們的僧侶也不會這樣自稱，
別被道聽塗說的資訊給洗腦了。還有，不要再稱呼我那四個字。」
「酷耶！沒想到你對這些還真有研究啊，東方…啊啊啊！！嗚嗚！不說了…」
游之雅拽著李維的手臂，李維吃痛趕緊道歉，
萊斯對兩個優秀左右手側目了一下。
之雅哼了一聲，重重地甩開了李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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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雅會知道那麼多資訊，也是因為白姐的寫作需要資料蒐集使然。
白姐還在台灣的時候，就開始寫作，因為她的豐富閱歷，
到了澳洲念大學時，已經小有名氣，
而當她的第一部散文集「離鄉」出版後，
在西方掀起了一陣浪潮。
甚至有人將此作品比喻成二戰時期「安妮的日記」的東方版。
但，有人喜歡，就有人眼紅。
離鄉一書中，深刻地記載了許多台灣政府過去不堪入目的作為，
又因為白姐的作品一直到了2020年代中期才問世，
在過去的十年，全世界已經有了一大票作家，
因為活屍戰爭，遠離家鄉而興起的的「活屍類傷痕文學」。
而台灣，也有為數不少的作家，打著復古懷舊的情懷，來摹寫撤退前的台灣景象。
但這些台灣作家，真的像他們筆下那樣，對於家園的淪陷，
如此的無力、如此的思鄉嗎？
十幾年前，要前來澳洲，澳洲政府規定每位「難民」，
需要一百盎司的黃金作為保證金。
以當時未崩潰前的金價，大約是三百多萬台幣。
這些率先離開台灣的人，幾乎都是富商政要，
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棄守台灣。許多官員甚至是透過政府修法，
集體將官方黃金運出，以換取自身的安全。
據統計，當時台灣的官方黃金儲備量，若是加上私人收藏，
可以送出一百萬的難民，但是最後到澳洲的台灣人數，
卻只有二十萬，足見在末日前夕的台灣，人心是多麼險惡。
在這種背景之下，這些作家為文造情，曲解現實，
將自己面臨的困境放大、包裝，甚至將真正與台灣共存亡的葉將軍，
扭曲成了暴虐獨裁，為求一己之私，刻意挑起內戰的軍閥。
白姐的「離鄉」甫推出，就獲得了極高的評價，
但是因為她的觀點、立場，
與十年來的台灣作家所描繪的情景大相逕庭，
於是文壇上掀起了一場激烈的批鬥。
但是在西方讀者看來，種種跡象都顯示，白姐文中所述，
才是所謂的真實，後來，她也得到了年度最佳作家的殊榮。
英美聯以及中俄同盟的關係，因為各種齟齬，
在撤退到澳洲時，關係本就變得極為惡劣，
白姐在英美聯庇護之下完成此作，又因為內容對於台灣政府多所批評，
所以，沆瀣一氣的中國、台灣文壇，紛紛對其口誅筆伐，莫不以此人為恥。
不過，白姐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當年，白姐早在離開台灣時就被傷透了心，
那些她曾想念的人、事、物，除了小昶和之雅之外，
已全部都離她而去。對於那些幼稚的的意氣之爭，她毫無興趣。
--
「新華盛頓緊急來訊。」
突然間的嗶嗶警示音，中斷了之雅的回想。
怪了？任務期間若沒有特殊情事，總部通常是沒有音訊的，這次是…？
「諸員請於一周內完成原指示任務，盡速返國。」
原本三周的任務行程，要縮短為一周？
每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總部突然更改指示。
要篩選出健康的一百個西藏小朋友，
帶回澳洲，只有一周的時間，怎麼會夠呢？
「沒辦法，加速進行吧。」
萊斯收到指示，淡淡地說著，他決定帶隊拜會西藏議會，
並與巴桑聯絡官協調，另一方面，他示意之雅開始去市區各處，
開始佈達，「藏族幼童交換計畫」。
--
市區，之雅率隊開始配發大量的補給品予藏人，
因為之前英美聯已經來了許多次，藏族人對於英美聯的到來，
都感到非常期待。許多家長偕著孩童，
開始閱讀著公告欄上，所貼著的英文、藏文並列的海報，
上面敘述著，第五期的幼童計畫，會篩選出百位十三歲以下的藏族孩童，
若通過了健康檢查，就可以免費前往澳洲，接受高等優質的教育。
藏族人友善的表情，讓諾亞的成員印象深刻，
之雅猜想，英美聯看似把錢投到水裡的舉動，實則暗藏玄機，
未來如果反攻舊大陸成功，在西藏的主權議題上，
西藏人勢必往英美靠攏。
若然，則中國對於西南邊陲，突然獨立出一個新政權，勢必會感到芒刺在背。
許多藏族人紛紛拿著絲綢製成的白布，雙手高舉過頭，
非常恭謹地獻給成員們，這些年輕的成員們不明就裡，尷尬地接受了，
只覺得對方很看重自己，如此的行禮如儀，應該不是壞事。
「欸，這些白布...又是什麼？」
李維悄聲問著之雅，這次他總算不敢說出，會觸怒之雅地雷的關鍵字。
「這叫獻哈達，哈達是用生絲製成的高級布料，
以藏族人的傳統，哈達共分五色，白色象徵吉祥、純淨，
獻給我們，代表非常的感謝以及禮遇。」
之雅淡淡地回答，同時間，許多小朋友也圍在成員的腳邊，
之雅不喜歡與大人接觸，但對於小朋友，她並不覺得排斥。
「姊姊！」
一個稚嫩地女聲，在之雅腳邊響起。
之雅回頭一望，是方才進城時，看到可愛的藏族小女孩，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拉著之雅的衣角，之雅也不生氣，
她看著這個小女孩，眼神露出少見的暖意。
小女孩手腕上有一個天藍色的綠松石手環，造型十分別致，
而這個小女孩，口中所說的，竟是流利的英文。
「姊姊，澳洲應該是個好地方吧？
因為，去那裏的族人，從來都沒有再回來過呢！」
之雅看著對於異國充滿憧憬的小女孩，
溫柔地說：「對呀，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呢。」
說是這樣說，但之雅心裡，突然湧上一個疑問。
諾亞專案開辦了十年，當年最小的藏族孩童，
如今應該也上了大學，跟自己年紀應該差不多，
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些藏族人的消息呢？
【待續】
感謝大家收看！不知道有沒有首次接觸末日系列的新讀者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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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富奸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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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核分裂武器基本上的飄散應該都要花很久才能消除，文中的兩年應該是指劑量降低，
你看的好仔細！不過跟他們離開的時間並沒有很衝突(也就是說他們不是等塵埃落定才走)
建議可以繼續看下去，或許會看到一些新的鋪陳喔 XD
感謝以上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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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粉絲團上面貼圖的對話橋段 :))感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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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有任何疑問也歡迎提出，因為頗為龐大，有時候也可能真的不慎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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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以上推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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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已經修正，謝謝以上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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