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剪命人（一）

看板marvel作者Niwrad (面向左)時間11年前 (2013/04/18 10:33)推噓21(21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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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曾經想過，你的生命其實從無數片段剪輯而成，一生精彩，或黯淡，全是因為有某個人的刻意安排拼湊，並不是它原本該有的模樣？如果中途給你一次改變的機會，你想怎麼剪接？在獨居房裡，麥昆想起一個自稱剪命人的年輕人，在兩個人喝到七分醉時，曾對他說過的話。就在三天前，麥昆穿著囚衣，坐在避震彈簧早已老舊失去應有功能的囚車上，一路顛簸了快一個小時，終於來到位於郊區的監獄。他看了看周圍，全是面目猙獰的凶神惡煞，這一車載滿重刑犯，裡頭有強盜、放火、販毒、殺人犯，他格格不入身在其中。這純粹是他個人感覺，因為在其他人眼裡，麥昆和他們並沒有兩樣，甚至更加變態殘忍。麥昆是上了報紙頭條，殺了人，還當場咀嚼人肉進食的惡魔。儘管他矢口否認，但及時趕到的警方，在以現行犯逮捕他時，從他嘴裡掉出的人肉碎末，鐵證如山證明他的罪刑，與恐怖，叫人做噁的食癖。「我是無辜的，是犯人拿刀抵住我脖子逼我吃。」當檢察官咄咄逼人質問麥昆時，他為自己辯駁。「為什麼你的脖子沒有刀的痕跡呢？」檢察官說出疑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麥昆的疑惑，被看成脫罪之詞，說服不了法官，傳到媒體耳中，更是大肆抨擊揶揄，從庭上到輿論全提前定了他的罪。一審他如眾人預期被判了死刑，律師依法提出上訴，答應會盡力而為，卻要他別報太大希望。麥昆看得出來，律師也認為事情他是幹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不會為他打這場官司。人還沒到達監獄，麥昆名聲已經傳遍上上下下，獄方為來了一個喪心病狂的人魔傷透腦筋。礙於職責以及方便日後管理，必須來個下馬威，在麥昆收監當天，將他和一票危險份子關在一間，半縱容讓這些犯人教訓一下他，好讓他瞭解自己的立場，乖乖服從，不要生事。當天晚上，麥昆差點賠掉老命，在性命垂危時，本能地做出反抗，發狠咬住為首的人的脖子，當看見所有人驚慌失措，衝著他大喊怪物時，他嘴裡已經叼住一塊肉，並且不自覺連咬也沒咬，整塊吞嚥下肚。獄警發現異常反應趕來，囚犯們畏縮地退到牆邊，齊聲呼喊要獄警帶麥昆離開。接著麥昆便被關進單人房囚禁。說也奇怪，從那晚過後，獄警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沒有人再試圖打壓，想收服他，而是以禮相待，盼望能和他和平相處。「上頭吩咐廚房特別為你加菜，也許不太合你的胃口，但多少吃一點。典獄長說了，份量不是問題，餓了就說。」獄警送餐時畢恭畢敬強調。彷彿怕麥昆肚子一餓，就會想找人下手。消息不逕而走，麥昆於監獄中，在眾目睽睽下再度吃人的事又上了新聞。上訴儼然失去了意義。庭還沒出，麥昆已經知道審判結果，維持原判，死刑。單獨拘禁期限屆滿前一天，麥昆一個人坐在地板喝著啤酒。他不過用開玩笑的口吻，向獄警索要根本不可能在監獄喝到的含酒精飲料。看見晚上餐盤裡多了兩罐冰涼進口啤酒，他以為這是自己最後一餐，喝完就要被拖出去執行槍決。很快便明瞭，啤酒是來自於獄方的賄賂，以交換他的安分守己。「一個人喝酒多無聊，請我喝一杯吧？」當聽見屋子有細細人聲迴盪，麥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酒量還不錯，區區一罐啤酒無法讓他出現幻覺，聲音有點熟悉，似曾相識，正回想在哪裡聽過。那個當了他幾天酒友，職業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剪命師的年輕人，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我拿了囉。」年輕人自行從他腳邊取走啤酒，打開拉環，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呼出長長一口氣後說：「這麼悶的天氣，喝一罐啤酒最爽了，可惜不是生啤酒。」麥昆呆滯地看著這位大約二十出頭，明明是單眼皮，眼睛卻一點也不顯小，稱得上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如果不是披著一頭雜亂捲曲的長亂髮，應該是個五官立體，充滿陽剛氣，模樣性格的年輕人。「你從哪裡來的？」麥昆驚訝地問。戒備森嚴的牢房重地，年輕人竟然無聲無息潛入。「小聲一點，把警衛引來事情就難辦了。」年輕人緊張地說。看似害怕，眼裡卻沒有半點畏懼，自顧自地放下握在手中的提包。「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問麥昆是否記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我想起來了，那天你幫我攔了一輛計程車要我坐車回家，我不聽，結果走到殺人魔行兇現場才會被栽贓。」見到年輕人，麥昆記憶整個被喚醒，不單是他的話，連同那晚的種種細節。「是不是明明知道不該往右轉，卻又忍不住更改了平常走慣的路回家？」年輕人像是從旁目睹一切地說。「因為那條巷子發生過搶案，所以即便路途較短，我寧可繞遠路也不會經過，二十幾年來天天如此，想不到那晚會……」麥昆懊悔不已，說著，突然激動起來，雙手鉗住年輕人的肩膀說：「那晚你也在嗎？拜託你幫我作證，證明我是清白，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報答你。」在麥昆眼裡，年輕人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我不在，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這是你的命數，誰也無法更改。」年輕人說話異常老成，和他略嫌青澀的臉孔格格不入。「什麼鳥命要我做黑牢到死？」麥昆對發生身上的厄運忿忿不平。「四十幾歲的人，還不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個道理嗎？」年輕人又說起老生常談。「換成你的一生被老天爺這樣惡搞，你能心平氣和接受嗎？」麥昆反問年輕人。「我懂，所以我才會主動接近你，想盡一點努力。可惜，一如往常，天意不可違。」年輕人感嘆麥昆的遭遇。「等等，你不是說過，人的命有可能不是一開始注定，而是後天被人蓄意竄改過，難道我就是其中之一。」麥昆完整想起年輕人的話。「不是竄改，全是建立在事實上，只是選取需要，剔除不需要的部分，重新編輯一遍。」年輕人先是否認。「這就是竄改。」麥昆堅定地說。「見仁見智，但不可否認一但剪接的人存心作惡，確實能輕易毀掉一個人。」後來又間接承認。「我也是嗎？」麥昆問。「很抱歉，我看不出你的命有被剪接過的痕跡。」年輕人說出殘忍的現實，麥昆無庸置疑遭受到命運的無情擺佈，並無人工鑿斧。麥昆崩潰，淚流不止。「事情還會更糟，接下來你會因為受不了重重打擊，變得憤世嫉俗，上次為了自保無意識吃下人肉，等三審判決死刑定讞，你會發瘋似地攻擊獄友，千真萬確吃他的肉洩憤，坐實吃人魔的身份，執行死刑之前，幸運地碰上一次大赦，轉成無期徒刑，卻因為素行不良，具有高度危險性，無法假釋，在監獄關足三十年，最後自殺而死。」年輕人預言了麥昆的未來。「兇手一直逍遙法外？」半信半疑中，麥昆更在意真兇的下場。「在你死的半年後，兇手出面自首，證明了你的清白，但已經無濟於事，因為你死了，還吃了人肉。」年輕人遺憾地說，麥昆最終變成和陷害他的惡徒的同路人。「你看得見未來？」麥昆大聲問，聲音招來獄警。「看不見人命運的全貌，怎麼剪接呢？」年輕人聽著外頭的腳步聲，緩緩走到門邊。當獄警探頭在氣窗察看房間動靜時，冷不防伸出手按住獄警的臉，從眼睛的位置平行退出一塊膠捲。年輕人拿起膠捲，套在手腕上，聚精會神用手拉開，快速地，一張一張尋找影像。「找到了，你過來看。」將其中一部份攤在麥昆眼前，怕他看不清楚，用手電筒照明，拿出放大鏡定格在特定一張上。畫面迷你卻清晰地顯現出三十年後的報紙標題，獄警閱讀著真兇落網新聞的一刻，被年輕人取出作為證明。動也不動的獄警，年輕人詭異的手法與非人能力，令麥昆體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再無丁點懷疑。跪下哭求說：「幫幫我，你不能見死不救。」「我的能力有限，要不是我們有緣，我本來不該插手。」年輕人沒把話說死。「你問過我，如果給我一次改變的機會，我想怎麼剪接？」麥昆像是在死命抓著一根漂流木，在驚濤駭浪中載浮載沉的溺水者。「想到了嗎？」年輕人正是為此而來。「讓我回到過去，剪掉那一晚的事。」麥昆要抹去自己錯誤的抉擇。「我只能從現在開始改變，而且只能從你既有的人生剪接起，你剩下的人生到死之前，都會在監獄裡度過，那是你僅有的，我的能力範圍僅限於此。」年輕人如實冷酷地斷絕麥昆的希望。「那有個屁用。」麥昆向年輕人嘶吼。「無所謂，你也可以放棄。」年輕人並不生氣，冷靜公平地對待麥昆。「我能看一下自己的人生嗎？」稍微平靜後，麥昆問。「沒有問題，等我一下。」和對待獄警不同，年輕人從包包取出一台十吋平板，匪夷所思在麥昆後腦杓插上一條線材，麥昆的人生像是影片般流暢播放。年輕人擁有驚人的眼力，在以高速轉換的畫面中，找到麥昆走出獨居房後的人生。一切如年輕人所說，發生在麥昆身上的悲劇歷歷在目，他親眼見證自己的墮落與死亡。縱然以快轉方式收看，三十年的光陰依然耗掉將近一晚的時間，在天色破曉前，麥昆有了覺悟，卑微恭敬地向年輕人乞求。「既然要死，我想要有尊嚴的死去。」麥昆不想淪落成為病態的極惡之人。「這我做得到，但有件事情，我必須提前告訴你，作為幫你剪接人生的代價，你失去的部分，將會無償歸為我所有。」年輕人說明伸出援手的條件。「那種垃圾，你愛拿去就拿去。」麥昆不屑一顧。「口說無憑，我們立個字據。」年輕人掏出一張預先寫好的文件，請麥昆詳細閱讀後，簽名，按下指印。麥昆匆匆瞄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完成程序。「睡一下，等睡醒，一切會如你所願。」年輕人將手張開，往麥昆的臉遮去，在遮住之前，麥昆向年輕人道謝並說：「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說的那個天衣無縫。」麥昆記憶猶新，年輕人在酒醉時激動地發誓，即便得用上一輩子時間，甚至化成鬼也要找到有著天衣無縫稱號的人。「會的，那一天一定會到來。」年輕人堅定不移相信，然後將手貼住麥昆的臉，讓他陷入沉睡中。隔天中午，所長親自前前監督，看著麥昆安然無恙地從獨居房移回一般牢房中。一個月過去，麥昆循規蹈矩，簡直是個模範犯人。獄所方面對待他從高度戒備降低到輕度戒護。當強制工作到一半，獄警通報麥昆不見了，再找到他，他人已經站在屋頂。「我從沒有殺過人，我是無辜的。」獄方連勸阻的機會都沒有，麥昆當眾宣告自己是無罪之身後，奮力跳下，以死明志，當場頭骨破裂死亡。雖然有人察覺到麥昆身上出現異狀，但受不了監禁，一夜白髮，衰老的人時有所聞，在 DNA鑑定，確定他是本人後，再無人聞問，將遺體交還給家屬後結案。誰也不曉得中間被動了手腳，命被剪了又接了回去。 ................................. http://ppt.cc/bzy_ 請撥空一看 https://www.facebook.com/facetoleft 臉書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71.96.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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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le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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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yu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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