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白日行》　　夜路　（二）

看板marvel作者hellosky1027 (阿白)時間12年前 (2012/08/13 23:59)推噓7(7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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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看著上次的更新日期我滿身冷汗，真的很對不起神隱了這麼久Orz 　　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很多波折很多挫折，不只是故事上的，也有生活上的，現在只希望正在閱讀這個故事的大家一切都好，家中平安、身體健康，大吉大利！　　多管閒事說一句，如果可以的話，請好好珍惜還在身邊的朋友親人並讓他們知道:) 　-----------------------　多嘴完了，故事開始囉 :) ----------------------- 　------------------------------------------------------------------------ 　　從轉運站女廁走出來的時候，黎筱童已經換回了平常的穿著，臉上濃妝也卸得乾乾淨淨。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大弟打封簡訊，手機卻搶先震動了兩下。　　是大弟傳來的。　　她勾起笑容，帶著雀躍的心情發出回應，踩著幾乎是一蹦一跳的輕快步伐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候，包包裡傳出了另一陣長長的振動頻率。　　她的笑容淺了一些，從包包裡拿出另一隻完全同款的手機，盯著來電顯示、有些無奈地接起電話。　　「小C妳找我嗎？」她努力表現出開心的聲音。　　小C算是她意外認識的「前輩」，一直以來在各方面也都挺照顧她，如果這通電話不是小C打的，她還真的不願意在這麼特別的日子裡、還讓「工作」相關的事打擾這份好心情。　　『彤～～』小C的聲音永遠那麼開心，帶著清脆的甜味。『今天有空嗎有空嗎？我上次跟妳提過的那個客人今天約我，剛剛又打來叫我找妳一起──很棒吧！』　　「呃……那個……」　　『妳忘記了對不對？我就知道！』小C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就我上次跟妳說過可能是混血兒的那個帥哥啊！長得像外國人可是中文講超好，出手也很大方！雖然不知道以他的條件為什麼還……總之，他之前在我手機裡面看到妳的照片以後就一直對妳很有興趣，剛好今天他──』　　「我、我今天不行！」雖然很想問小C為什麼手機裡會有自己的照片還被客人看到，不過黎筱童忍住了。在這行打滾超過兩年的小C話術很高明，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牽著走，要趁還沒被牽走的時候快點拒絕才行。　　『蛤？為什麼～』　　「我、我今天……我今天……」向來不會編藉口的黎筱童突然靈光一閃，用雀躍的聲音大聲回答：「我『那個』來，而且是第一天！所以我今天休假！」　　『……笨彤彤，妳不知道妳錯過了什麼！妳錯過的是命運！是命運啊～』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小C嘆了口氣，失望地直嚷嚷下次一定要給約；黎筱童回以一連串的傻笑，連連回答好啊下次再說、再說、再說……掛斷電話以後，她鬆出一口氣，果決地關掉了這隻手機。　　「今天接下來的時間都要留給家人！」黎筱童把這隻手機塞進包包底層暗袋，重新邁開快樂的腳步，踏上回家的歸途。　　這時的她只知道，小C說，她在一通電話的時間裡錯過了命運。　　但是人們通常都忘了，所謂命運，其實也有好壞之分。 ■ □　■　□　■ 　　夜裡，本該寧靜的民宅卻傳出了嘈鬧的聲響，鬧聲背後卻是一片低壓盤旋。　　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裡，屋內能摔、能砸卻值不了幾個錢的擺設早在先前被砸個粉粹，滿地的木屑與玻璃碎片。　　「幹！六百萬，你以為一句你沒錢就解決了？」揪緊面前男屋主的衣領，一臉兇惡相的帶頭小混混幾乎把口水噴到對方臉上，恫嚇沒幾句，又朝著旁邊的桌几踹了一腳，巨大的聲響把早已縮在一旁的孩子嚇得直接哭了出來。　　「哭哭哭，靠杯噢！」失去耐性的混混對著嚇哭在地的孩子惡聲咆哮：「拎老北欠錢不還，我才想哭！」　　屋主的孩子是一對大約國小年紀的年幼姊弟，被這麼一喝，小姊姊哽住了哭聲，接著用力捂住弟弟的嘴巴、把他推到身後，不讓他接觸到帶頭混混像是能殺人的眼刀子；雖然動作看似勇敢，但其實小姊姊也怕，蓄滿淚水的眼睛裡寫著滿滿的恐懼，扁著嘴，卻努力忍著不敢發出聲音，就怕激怒眼前的壞人。　　弟弟被推到身後，似乎很明白現在的處境，全身發抖著把臉埋在小姊姊背上，收不住的哭聲壓抑在姊姊的衣服裡，只隱隱傳出偶爾的小聲啜泣和抽氣。　　看樣子大約不是第一次被人上門討債，小姊弟怕歸怕，反應卻不笨。　　氣氛正僵，那群小混混中走出了一個，湊到帶頭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帶頭者哼一聲像是同意，接著甩開了手裡一臉頹廢的男屋主，退後兩步，示意他接手。　　帶頭者這麼一退，跪在地上的小姊姊才發現走出來的那名小弟藏在這群混混中，根本顯得格格不入。　　不單是指外表，而是從孩子特有的敏銳目光中，察覺出了兩者間氣質上的不同。　　那名小弟腳步方正地站在畏畏縮縮的男屋主面前，更襯得對方透出一股子窩囊。　　「廖先生，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小弟開口，聲音聽起來不慍不火，只有就事論事。「借錢還錢天經地義，你這麼耍賴，讓我們老闆實在很困擾，所以才要我們來催一催、勸一勸。要說沒錢，我們大家也都沒錢啊，不然我們幾個也不必大半夜了還跑來你家搬桌子動椅子，大家也是辛辛苦苦在賺老闆那份血汗錢。　　「廖先生，你現在一時手頭緊也無所謂，只要你有誠意，我們老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分期付款嘛；看你要賣肝賣腎賣屁股，只要你現在展現出一點『誠意』，以後也好好地按時還、讓我們公司把利息按時結算，幾年下來你總有還完的一天，何必現在搞得這麼難看？」　　「呸！」像被踩到痛腳，男屋主臉色時青時白。「當初我借不到四百萬，現在才過多久就翻到六百，照你們那種利息，誰還得起！」　　「有人逼你來我們公司借貸了嗎？沒有吧！是你自己人呆去給你那個損友作保，還貪心妄想著對方說的投資分紅，搞到現在被倒帳倒到灰頭土臉又能怪誰？我們公司很有自知之明，在你的債主裡面我們還算小戶、好搞定，所以才想跟你好好講，不然等你那些『大戶』找上門……嘿，別說錢了，我們還能分到你幾根手指頭都不好說。」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傾身放到傷痕累累的桌几上。「廖先生，你應該看得出來，老闆讓我跟著我們大哥出來，就是想好好解決你這個案子；這是我們老闆有交情的債務整合公司，業界聲望很不錯的，建議你帶著你那一屁股債去那邊跟他們商量一下，他們會幫你規劃該怎麼分期償還各家債款，而且他們公司最特別的一點就是講交情講信用的，有他們出面，其他大戶看在面子上或許能放寬一點也說不定──起碼我能跟你保證，有他們介入，我們老闆會對你的案子寬容一點。　　「當然啦，他們幫你規劃債務整合的服務不是不收費的，不過有他們的協助，說不定你在償債之餘手頭還能剩點餘裕，積少成多，東山再起。」　　「……不、不要在那邊說好聽話！」男屋主吞了口口水，「什麼債務整合、業界聲望，你們……你們哪會這麼好心！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吸血蟲，就是想逼死我！」　　「你想錯了，廖先生，我們怎麼可能會想逼死你呢。」小弟搖搖頭。　　「如果可以選，你是想要一條無足輕重的人命，還是希望賠出去的一箱鈔票可以連本帶利又賺回來？」　　「吼小黎，真的不跟我們去喝一攤再走？大功臣欸！」　　「真的不用了。」黎禹宸笑著把剛才拿到的「薪水」放進皮夾，婉拒了面前一干混混的邀約。「我等一下還有約，要是遲到，有人會不高興的。」　　「誰誰誰？誰會不高興？」帶頭的混混咬著菸來了興致，一把攬住他肩膀，滿眼的曖昧。「男的女的？女的噢？」　　黎禹宸還是笑著，沒有反駁。　　「哦～～原來剛剛話講那麼猛是為了趕時間去會馬子……嘖嘖，真看不出來。」　　「『大家也是辛辛苦苦在賺老闆那份血汗錢』！哈！剛剛我聽到都快笑出來了，憋好久才忍住！」　　「還東山再起咧，我看那個姓廖的發財夢還沒醒！神經病！」　　「要不是滿街都有那種神經病，公司賺得到錢？」　　「也是啦！哈哈哈哈哈……」　　幾人打鬧了一陣，最後輪流拍了拍黎禹宸肩膀道別，神氣活現地走了。　　黎禹宸目送他們消失在轉角，臉上的笑容這才淡去。　　「……垃圾。」　　低低地，他啐了一句。　　「姓廖的也是，你們也是。」　　低頭覷見自己手中的皮夾，不自覺的，又彎了彎嘴角，扯出一個痛恨的笑容。　　「……當然，我也是。」　　甩甩頭，他走進最近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蛋糕連鎖店，挑了一個尺寸不大但裝飾得相當精緻的提拉米蘇，還向店員要了十支小蠟燭。　　他拎著蛋糕穿越地下道走入車站，開鎖從寄物櫃中拿出一個側揹書包，閃身步入一旁男廁。　　打扮流裡流氣的小混混進入男廁十分鐘後，接著走出來的，是個穿著一身公立學校制服的高中生，先前刻意抓亂的頭髮弄回了原本的樣子，垂下來的瀏海覆蓋著黑框眼鏡；要不是有手上那盒提拉米蘇，和書包裡散發出若有似無菸味的便服，一般人絕對不會把這個幾乎符合所有「乖乖牌好學生」刻板印象的高中生，和剛才的小混混聯想在一起。　　一面步出車站，黎禹瞳一面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　　【大姊，我下班了！今天貨少比較早收工，我先回家囉。】　　出乎意料的是，平常至少要半個小時後才會有回應，今天竟然在五分鐘內就收到了回傳的訊息。　　【我今天也提早下班！一直想著要幫他慶生的事，忍不住就請假早退了！一起回家吧！十五分鐘後巷口見。】簡訊最末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瞧見那張笑臉，黎禹宸臉上不自覺跟著微笑起來。「不是說店長很兇很難搞，妳還敢早退啊……」　　姊姊的簡訊，不期然令他想起剛才那對小姊弟，面上笑容霎時黯淡不少。　　雖然穿著薄長袖，但那個小姊姊在護住弟弟的時候動作太大、衣袖滑開露出了一小截手臂。　　孩子纖細的小小手臂上面清楚印著一塊還很新的瘀青，以及一抹正在癒合的香菸燙疤。　　負債破產一敗塗地的潦倒男人，怨天恨地、怪罪全世界，卻從沒想過反省自己的貪婪和莽撞。妻子就算原本還在身邊，通常也捱不過無止盡的打罵遷怒，鬧離婚鬧自殺或離家出走都有……偏偏留下兩個小孩，於是沒有還手能力的孩子成了無辜的出氣包，以前喊著「爸爸」的男人，如今卻成了他們逃無可逃的夢魘。　　從好好一個人，迅速墮落成一頭只會對孩子施暴的畜牲──黎禹宸太清楚這種條「高速公路」的生態了。　　見過的多，體會過的更多。　　因為他家裡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不過，以後不會了。捏緊書包裡的皮夾，黎禹宸對自己發誓。　　現在他賺錢的速度快多了，再過不久，他就有能力把大姊和小弟一起帶出來，當然還要帶著媽媽的牌位。　　他們會和那頭畜牲切斷所有連繫，然後一家人一起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　　當然他從來沒有老實告訴大姊和小弟，這些錢是怎麼賺來的，只說接了個「送貨」的打工，所以有時候要跑得遠一點，甚至到隔壁市去也說得通；小弟到現在都還以為他是送快遞的，路上看到FedEX的運送車還會興奮地指給他看。　　他也沒傻到一次把所有薪水都現給大姊看，大半部分存著當祕密驚喜，加上自家大姊又是個有點缺心眼的，所以到現在都沒人懷疑過他的「打工」。　　即使心底對這份「打工」、和那些「同事」仍然有不小的牴觸，但他掩飾得很好，別人從沒發現他不打女人小孩，只知道他揍起人來簡直殺紅了眼，需要說服人的時候又變得舌粲蓮花，面對債務人心理戰拿捏得穩，加上事成後又「懂事」不愛居功，雖然是個新來不久的，倒也混得不壞。　　拿的是髒錢，講的是不著邊際的垃圾話，不過黎禹宸默默守住自己一條底線，勉強還能繼續說服自己下去。尤其每每看見電視上那些搞政治打嘴炮的，他的心裡就莫名地又更踏實了一點：以後如果要下地獄，起碼還有這些人排在前面，號碼牌可以發到很遠。 -- 阿白的檸檬葉子水果茶去冰── http://sunseaskyhi.pixnet.net/blog 招待你一杯茶或者，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36.239.98.159 ※ 編輯: hellosky1027 來自: 36.239.98.159 (08/14 00:00) ※ 編輯: hellosky1027 來自: 36.239.98.159 (08/14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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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xuan

08/14 00:36,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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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llwang

08/14 10:36,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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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一鞠躬；＿；　　　謝謝願意戳進來探班!! ※ 編輯: hellosky1027 來自: 36.239.96.192 (08/14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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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foiser

08/14 12:40,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