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陽台以外(4)如果只有虛偽

看板marvel作者yiinlove (美小金)時間12年前 (2012/05/03 03:18)推噓14(14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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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看之下，只有牙齒可以看出端倪，我的牙齦萎縮，牙齒看起來黃黃黑黑，看起來像很久沒洗的餿水桶，我的嘴巴沒辦法張得很開，難道被”縫”了? 雖然我的臉看起來很像人類，可是頭部以外完全沒辦法掩飾我是殭屍的事實，但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反正我就是這樣了… 「你不高興嗎?」尹霏收起笑容問我，然後將鏡子放下。仔細的盯著我看我愣了一下，難道我哭了嗎? 或是我露出了什麼表情嗎? 我越來越懷疑我自己是否真的無法控制我的身體，因為她發現我很難過，但這"確實"不可能，我真的無法控制我的動作或是露出任何表情，那她是怎麼知道我難過的? 反正從一開始我就很想死，變成殭屍後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很痛苦，我沒有任何感覺，我甚至不會感覺到累而簡單的閉上眼睛長眠不起，我不能去找我的家人，我也不能說話，從我變成殭屍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我成為這世界上最孤單的人(殭屍)，因為我無法跟任何人對話，無法跟任何人表達我的想法、我的心情、我的徬徨、我的無奈，我甚至沒辦法大哭一場，但是卻不會因為心很悶糾結而死，我生氣卻不能發洩、我難過卻不能哭泣、我害怕卻不能求救，甚至我也無法對眼前這個唯一對我好的人說：「尹霏，我好害怕，請讓我解脫」如果妳真的想讓我好過，拜託妳殺了我。如果我能夠說話的話，我第一句就想說這個，沒有人會理解這種痛苦，很孤單很孤單很孤單… 「妳難道不想再見到妳的家人嗎?」尹霏抓住我的肩膀，搖晃著我，盯著我說：「你的確死了，但是你還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世界上難道沒有其他值得你擔心留戀的事情? 如果有機會，妳不想知道你家人過的好不好? 」但是就算我知道了又怎麼樣，我無法開口跟他們說我是誰，也沒辦法擁抱我媽，跟她說，沒事了我回來了，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什麼都想做卻什麼都做不到，而現在我的樣子根本沒有人會知道我是云依，就連我媽也認不出來，我的臉長的跟我生前完全不一樣，連我媽都不會認得我是誰，甚至無法從我說的話來判定我是不是她女兒，我和云依根本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沒人會認出我是誰的，我爸媽、我弟我姐、我的好朋友，甚至尹霏也不知道我真正的身分是什麼，”云依”早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算是一個”誰”遇害後，警方還可以依循線索去找到屍體，然後請家屬來指認，家屬會從屍體的隨身物品、相貌來確認這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人。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認得我是誰，我的身分活生生的被刷掉了。我才知道，〝我會把你打的連你媽都不認得〞，這句話有多麼傷人。我媽不認得我，天底下沒有媽媽不會認得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我媽她不會認出來的。當我以為我已經"夠"覺得孤單了，尹霏又提起我的家人，我才真的覺得我"真的”孤單了，每個人都是家裡的分支，然後再各自發展出自己的家庭，我現在才明白「家庭是每個人的根」這句話的道理，我已經不存在。我從來不知道我有多麼想做我自己，當那個平凡到不行的”云依”。我以前會幻想我有一天醒過來，發現我其實生在一個富貴人家，或是我爸是郭台銘之類的，我們家很不起眼，我不是特別的嫌棄，但總是沒有想過我有多需要我的家庭。有花不完的錢，真好，可是那不是真正的好，真正的好是擁有自己的家，我太在意物質的東西，從來沒有發現我只屬於我自己的家庭是多美好的事情。我總是一直想起我一回家就回房間的畫面，我不曾想過或許我媽在我背後，想要叫住我，或等我回頭，我也總是想起一家人在飯桌前吃飯的畫面，我們沒有總是很有話聊，而且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多數出現在小時候；我常常盛了飯夾了菜，然後就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飯，或是坐在電腦桌前邊吃邊看，或是拿回房間自己吃，為什麼我以前不曾想過，應該要多陪我媽? 為什麼我以前想不到要跟我媽說什麼? 可是我現在卻最想跟我媽說話，告訴她我發現我很愛她。我弟以前很喜歡來煩我，我在寫功課他就拿書來東問西問，我在玩電腦他就在旁邊看我在玩什麼遊戲，當他要升國中的那一年，他跑來問我，在學校要小心什麼事情，才不會被同學欺負或排擠，我面對我弟時冷時熱，心情好我就跟他講一堆，沒心情我就只會叫他快滾，別吵我。我沒有多說一點什麼，他在求學的過程中是否有什麼不適應的，我沒有再去過問。到底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姊姊大我八歲，小時後我跟我弟打架，我姊每次都是幫我的，她總是與爸爸起爭執，跟家裡關係越來越疏遠，我越大越明白這些事情我無法管也不能介入，後來我姊就很少回家，我也很少見到她，對她的印象只有小時候他常常會抱著我唱歌，哄我入睡，或是偷偷帶我出去玩，她大學畢業之後就不再回過家了，而我從來沒有去過問為什麼她不回家，也不曾打過一通電話給她，關心她的近況或是找機會叫她回家。我很想念她，因為她總是對我很溫柔，而我從來沒想過，我是不是得像她關心我一樣的程度，也關心她。她需不需要我的關心? 我從沒想過。人說死前，人生會像投影片般，一幕幕的放映著這一生所經歷過的事情，就像電影一樣，我沒有去過所謂這輩子去過最漂亮的地方，也沒有體驗過生活中最刺激的經驗，也不曾感受過最難以忘懷的事情。我想我這輩子過得如此平凡，究竟有什麼事值得我一再回想一再回味的，而我現在想的念的全是家裡的一切，過去我只覺得家裡是供我吃住的地方而已，我只是一直在接收家裡給我的一切，卻不曾回饋什麼，而此時此刻我覺得我在我家的每一天都如此的幸福，非常的平凡但是卻很幸福，正因為不是這麼的有錢、不是那麼的完美、也不總是很順利，常常吵吵鬧鬧的，但是再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還是想要回到這個家，我最熟悉的，屬於我的地方，屬於我的家人。我不想當有錢人家的小姐，也不想當超級大正妹，我寧願一輩子辛辛苦苦賺錢，或是一輩子長得很平凡，但是陪伴在家人左右就好可是這樣的要求，對現在的我來說，卻是永遠達不到的事情了。我進入一個只有我自己的思考模式中好一會兒，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而尹霏也早已不在我面前，又是一個只有我的夜裡，我沒有亂動。是的，我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伸長著手試圖抓取什麼，嘴巴開闔著想要吃東西，我歪歪的站著，站在頗靠近陽台的一個位置，一整天我完全不知道尹霏還說了什麼，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但不管消息有沒有用，對我來說都是沒用。對於我可以直接關閉我眼前的景象，而進入只屬於自己的思考模式，也就是最強境界的恍神模式，我還蠻意外的，但是該如何解釋這一切? 為什麼我不再”好動”了? 是因為我的身體要進入休眠模式了嗎? 也好，體力耗盡終於要死了吧! 希望那天到來，因為我不想看到家人，我也不想被家人看到，我已經"夠懊悔"了，對於生前沒有好好把握與他們相處的時光，而我不能想像，當我看到家人卻不能相認的痛苦，所以我不想看到他們。之後就是過了好幾天，我一直以同樣的姿勢站在同一個位置，沒有移動半步，尹霏也沒有來看我，其實我也沒有心思去想了，我只覺得很糟糕，一切都很糟糕，因為這世界很熱鬧，可是只有我被排除在外，而就算我能走出這個陽台以外的地方，那又有什麼意義? 人類會怎麼看我? 而我又能做什麼? 我沒有生存的能力，我緩慢、攻擊力超弱，我不像電影裡的活屍那樣強壯，徒手扒開別人的肚子大快朵頤，如果外面早已是一個活屍滿街的世界，那想必大家會知道怎麼把殭屍解決掉，爆頭或是破壞頭部，電影裡是這樣演的，所以我想我的設定差不多也是如此，所以我一走出去就馬上被爆頭，然後結束了我這一生，生前總是不滿足，死後懊悔萬分的糟糕一生。 --------------------------------------------------- 我聽見窗戶打開的聲音，這幾天以來，終於有點動靜了，我動了起來，往陽台的方向走。尹霏拿著畫板與畫具往我這裡走來，然後很理所當然的將我綑住，固定在躺椅上，微調角度後，她在我面前擺放好畫板，拿起畫具，開始畫了起來，應該是在畫我，但是現在的我是經過她的巧手改造後的我，我已經不是原本的樣子，有些不是滋味呀! 我現在是另一個樣貌另一個身分了。「小依，別老是沮喪著了，我跟妳說說關於我的事吧!」尹霏從畫板後面探出頭來，微微一笑。也是，雖然這麼久以來，她老是待在我身邊，偶爾說些話，但是大部分的時間總是沉默著，我以為她不喜歡說話，她喜歡在我身邊看書或是只是睡覺。「我們家是黑道世家，我媽長的很美，但是跟我爸感情並不是很好，因為我爸疑心很重，他總是懷疑我媽在外面有其他男人，當然最後落得我媽離開的下場。」她用很平淡的語氣開始說著她的故事。「我一直搞不懂大人的事情，他們吵架並不會在我面前吵，我知道他們不睦，但是在我面前總是和樂融融的，我差點就懷疑他們不睦根本就是我的錯覺，反正我媽離開了，她不是活著到哪裡去了的離開，她是去世了。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爸是同性戀，他根本不愛我媽，我媽為了報復所以跟我爸的下屬發生關係，不只一兩次而已，對像也不總是同一個人。我爸是同性戀，他當然不會因為嫉妒而生氣，而是因為面子問題，所以後來他把我媽送出國，但是在中間動了手腳，所以我媽是意外死亡。」「我感覺的到家裡瀰漫著詭異的氣氛，可是我並沒有戳破，而我總是笑瞇瞇的，總是迎合著他們，聽從他們的要求，即使我很生氣、憤怒，我從沒有大聲說過話，也從沒有發過脾氣，在他們眼裡我是溫柔、柔弱的女孩，我害怕他們不愛我，所以我很乖，我裝的很乖。」「在學校也是，國小有同學知道我家境很好，他們是只知道我家有錢，卻不知道為何有錢，所以不斷討好我、利用我，我也順著他們的要求，給他們許多好處，在他們面前並不容許我表現我的不滿，以前有一堂自然課什麼的，大家要帶小動物來學校，有兔子、小雞、小鴨、小鳥、魚之類的，我在升旗時間藉口跑回沒人的教室，用細長的針，在每一隻動物的頭上穿了個孔，再若無其事的回到操場，我心裡是害怕被發現的，但是沒有人懷疑到我的頭上來，國小三年級的小朋友誰敢做這種事情? 更何況是我? 我可是尹霏，那個班上最柔弱的女孩。」她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從此以後，我知道，這是我的武器」「我貌美，也是我的武器。他們既然要演戲，我就也演給他們看，看誰比較會演。」她吹了吹畫，又撥了撥頭髮，笑說：「誰會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呢?」「即使知道同學們是在利用我，我還是渴望得到真心的對待。國中以後，我向家裡要求不讀明星學校、而且不住家裡，要住學校，這樣同學就不會看到每天有轎車接送我上下課，隨身還有保鑣。」「沒想到即使我已經隱藏了身分，卻還是沒辦法交到真心的朋友。因為我長得好看，男同學都很喜歡我，常跟我玩在一起，女同學則全數看我不順眼，即使有幾個其貌不揚的女生成為一個低調的團體，他們卻不歡迎我，我的外貌竟然使我陷入這種困境，而男同學也沒好到哪裡去，我聽過一個男同學私下跟朋友說：〝誰說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 我就不信我出全力她還不臣服我!〞他們只是在比看誰可以最快把到我，而且我看起來又是單純乖巧的女孩啊! 總是會激起男生的競爭之心，想要征服我。長的好看並沒有什麼用，我好像住定無法得到我真的想要的，我要得很簡單，只是想要真的真心對待我的人就好，誰知道，在人類身上尋找真心是這世上最奢侈的事情。」「班上女同學趁著沒人的時候，破壞我的課本和桌椅，還有放學時間會把我團團圍住帶去廁所，或是校園沒人會注意到的小角落，毒打我、羞辱我，即使他們做到這樣了，我還是沒有向家裡人提起或求助，我在累積他們的對我的鬆懈心，在他們眼裡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已，他們將我安上任何我從沒做過的罪名，我一個一個認了，一個一個吞了，我從不覺得不甘心，只覺得他們所有的行為很可笑，我反而在他們得意洋洋的離開後大笑，竊喜著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畢業前一個月，我聯絡我的專屬保鑣，讓他去清算那些同學，而我在每個同學慘遭毒打的時候，就在不遠處看著，看著他們哀嚎慘叫，到最後滿身是血的，他們到最後都不明白到底為什麼被清算，因為做過的壞事太多了，而惹到我算他們運氣差。」「畢業的時候我在台上領好多獎，舉凡成績優異、品行優良等所有大大小小的獎我全包了，看著班上那些從來不與我同在的同學們，我並沒有在報仇中得到任何快感，而所有的獎項與榮耀都太虛假了，是因為我虛偽，所以才總是遇到虛偽的人，還是因為我身邊充斥著虛偽的人，所以我才學會用虛偽保護我自己? 到底是誰先開始的我早就不記得，也不想去探究。」「我討厭那些虛偽的人們，而我自己也是虛偽的人。」「我畫好了，晚上你有空吧? 我們看電影吧!」晚上尹霏拿著筆電與投影機來到陽台，在一大片白色的牆壁上放映著電影，我不知道電影在演什麼，我只覺得緊張。尹霏從沒向我說過這麼多這麼細，關於她自己的事情。無論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做朋友，我都更確定了，今天如果我不是殭屍，根本不可能跟她搭的上邊，她壓根兒不相信任何”人類”。對於她同學做的那些，不是也很平常嘛! 霸凌事件，不是早已不再是新聞了嗎? 可是有必要用到黑道的手段去清算那些同學? 下手不會太重嗎? 她最討厭的虛偽，而虛偽卻是她的所有，她很會演戲，大家都認為她善良溫柔，連刀都不敢拿的柔弱女子，可是她對我既可以冷冷的用人血餵我、看著我挨著我過、夜裡還得看著我才得以安心入睡，我還記得她那次失眠在陽台的躺椅看著我，嘴巴喃喃的說，〝看著你，我才感覺到我的存在〞。她為什麼要藉由看著這麼可怕的臉孔，才能感到安心，才能感覺到存在。因為我長得可怕? 其實她會怕我，每次看到我都緊張，每次看到我都害怕，她用我可怕的面貌來嚇唬她自己，來刺激她的感官，才會感到自己〝存在〞嗎? 她拿刀子畫破我的胸、畫開我的肚皮，取出我胃裡的爛肉，縫合，沒有眨過一次眼，從沒露出任何意思害怕惶恐的表情，我從沒看過她的真感情流露，是因為我太晚認識她，還是她從小就已經這樣? 如果不是我，恐怕無法滿足她的慾望，她想拿刀的慾望，她想拿刀子劃破一個生物的身體，想看到血在眼前流著，想用自己的雙手造成一個生物流著血。她說過不敢殺人，但其實她很想。或許吧，一切只是我的猜測，我想她很想這麼做，她一直想這麼做，但是因為要背負社會責任、背負良心譴責，所以從未做過，但是她是想的。 -------------------------------------- 拖了幾天才又PO文，最近有點小忙，有報告要寫~ 前天晚上我已經想到結局了，大家放心絕對不是 "一切都是一場夢，小依醒來後重新奮鬥她的人生" 的這種爛結局因為我實在不喜歡拖拖拉拉的感覺，很想加快故事進度，所以很多更細節的部分我就沒有再多做鋪陳例如說時間點，我最討厭寫時間點，因為我時間概念並不是很好，所以我自己都會搞混我通常使用過了一個月大半年兩個禮拜之類的來表達時間進度還有地點，因為我認識的地方太少了，我本身是新竹人，現在在台中讀書，可是我兩個地方都不是很熟，更何況其他地方(汗) 我想我會盡快把這個故事結束掉，畢竟我本來就不是想要寫長篇的之後會再補一些番外來讓這個故事更完整一些而且一直沒把故事寫完，心裡一直覺得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造成夜晚失眠@@ 哈哈所以我要趕快寫完~ 還是老話一句，謝謝大家的支持唷~~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0.244.2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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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cessyo

05/03 03:19,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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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好興致，這麼晚還不睡呀!!! 我都要感動落淚了XDDD ※ 編輯: yiinlove 來自: 60.244.250.35 (05/03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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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cessyo

05/03 03:24,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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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7664aaa

05/03 03:34,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