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羲願

看板marvel作者XIMIX (天不從人願)時間12年前 (2012/03/28 19:03)推噓31(31推 0噓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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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交界之處，兩方能量匯集交流，產生強力的脈壓。那是所有生靈的禁地，也是天柱的所在，只有聖神及其血脈得以進入。不周山歪塌崩毀，斷裂處不停湧出靈氣，宛如金色的血液，無力的在大地上蔓延。羲願強忍傷痛，仔細評估該從哪裡開始修補，突然脖子一緊，被一股怪力掐的幾乎昏迷。「呵...伏羲的餘孽。」撞塌天柱的共工從土石中掙扎而出，渾身淌著黑血，臉孔因瀕死的瘋狂扭曲變形。「我果然命不該絕，吞了你療傷續命正好。」「咳...。」羲願看著殺死父親的仇敵，不服輸的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很...很抱歉...我的命...，已經有預訂用途了。」「要耍嘴皮等進了我肚子再說吧！」共工張開大口，嘴角迅速延伸，裂至耳際，將羲願頭顱往口中硬塞，尖銳的犬齒刺入羲願後腦。羲願沒有喊痛，因為他看到了，共工脖子上那道極深的裂口。那是父親以奔雷為刃的漂亮一擊，也是這一擊，讓共工無力再戰，並且摔落天柱，幾乎死亡。羲願試著忽略頭部的劇痛，將所有力量灌注在右手，在頭顱被咬碎前，將四指狠狠插進共工脖子的裂縫，用力握住位於中央的頸椎。「嗚!!」共工瞪大了眼睛，賁張的巨顎卻無力閉合。「抱歉了...。」羲願五指緊縮，接著向外一拉，將共工頸椎扯出體外。共工身軀一震，雙眼暴突，吐出羲願半碎的頭顱，隨即癱軟倒地。縱使失去頸椎，卻仍因聖神族強大的生命力而不停抽搐，間歇發出含糊的呻吟。羲願按著頭顱，慢慢凝聚分崩離析的神智，眼神渙散的望著天柱，明白自己雖然死裡逃生，身體卻已不足以作為修補材料。且縱使共工肉體將死，但因自己不是真正的聖神，無法摧毀共工元靈，共工依然有機會重生。「不只報不了仇，也做不到對媧夢的承諾。」羲願喃喃念著。恨阿...，羲願只恨自己不是完整的聖神，元靈能量不純粹，否則就算肉體毀壞，不足以從外修補天柱，也可以將元靈封進天柱，以自身的能量促進天柱再生，儘管這樣會永遠見不到媧夢。「可惡如果我有聖神的元靈就好了...，聖神的...元靈！？」羲願腦中閃過一道想法。「不，不行！這太殘忍，可是...。」羲願撐起殘破的身體，咬著牙往瀕臨死亡的共工走去。「這是唯一的辦法...。」羲願將共工的元靈強行取出體外，以共工自身的黑血在元靈上封了無數道禁制，避免元靈掙脫禁錮，接著將元靈撕扯出幾道裂縫，讓神能汩汩流出，不顧共工的痛苦嘶吼，硬是把聖神的元靈塞入天柱斷口。為了彌補天柱自行再生太慢，羲願再以共工的筋骨血肉補強天柱，最後包覆上共工的皮膚，讓元靈憤怒的悲鳴永遠掩埋在不周山深處。不只用上了聖神的元靈，連肉體也絲毫沒有浪費。天柱依然脆弱，但已經足以發揮作用，只要沒有意外，遲早會完全復原。結束殘暴血腥的修補，羲願的身體與意志都近乎崩潰。身上的血腥味讓他不停乾嘔，共工的詛咒與哀嚎似乎仍在耳邊糾纏，碎裂的頭顱更是讓他痛不欲生，瘋狂淹沒了他的靈智。終於，羲願失去了意識。掙開眼睛，四周的荒原是這樣的陌生，又有著莫名的熟悉。男子皺著眉頭，按住隱隱作痛的後腦，掙扎著坐了起來，腦中像是藏了無數糾結的繩圈，怎樣也理不出頭緒，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男子站起，看著眼前怪異的山脈，心裡突然一震，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卻又罩著一層迷霧。「神...，對！我是神！我是真神！我是天地世界的唯一共主。我叫...，我叫...。」男子歪著頭茫然的微笑。「上帝！」回憶起強大的天賦，試著運轉體內的能量，男子輕輕鬆鬆浮上天際，睥睨著渺小的萬物，眼中有著初次出現的傲慢，隨意往天空一隅翱翔而去。男子遇到了人類，展現不可思議的神能，輕易收服民眾的信仰。男子對著眾人開口。「我是上帝，我是你們唯一的神！」人類景仰他，崇拜他，敬畏他，信奉他的一切旨意。上帝對一切都很滿意，除了那該死的頭痛。後腦的劇痛一直困擾著上帝，讓無所不能的他忿恨不已，尤其是那個女人！每次頭痛時，上帝就會看見那個女人；或著該說，每次看到那個女人，上帝就會頭痛。那是個絕美的女人，卻一身狼狽，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著，四周滿是破碎不全的屍體。有動物，有植物，也有人。女人每嘶吼一聲，上帝的頭就炸裂一次。直到女人的幻影在腦中逐漸淡去，上帝才能從煎熬的痛苦中暫時解脫。「不可能！我是上帝，我無所不能，我不會被一個女人折磨！我...，我要...，我要找到她。我需要...，需要...，需要很多...耳目！對！很多很多的耳目！」人類低下無能，上帝不願意把這樣的責任交給他們，於是開始創造自己專屬的部下。上帝造了男性的奴僕，也造了女性的奴婢，賦予他們絕美的外貌，以及足以負擔重任的能力。更給予他們思想上的枷鎖，讓他們只懂忠心的執行神意。他們是天父的使徒，他們是第一批的天使。奉真神的旨意，天使們搜尋地面每一個角落，卻總是沒有發現。不僅如此，還帶來了讓上帝更加憤恨不平的訊息─有人類在信仰其他的神明。上帝觀看天使的記憶，發現人類不只一種信仰。除了自己的信徒以外，其他土地上的人類還信仰山石，信仰江海，信仰動物，信仰植物，信仰天地間各種精魂靈魄，甚至信仰自己死亡的先祖。「荒謬！太荒謬！」明明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真神，上帝動了怒。狂暴的憤怒化成紫雷，在空中張狂的奔騰，毫不留情的劈碎大地。「去！去宣揚我的存在！」上帝做了更多的天使，給予他們不同的任務，也吩咐最忠實的信徒旅行各地，去感化無知的罪人。「凡不信我的，皆有罪。」上帝如是說。「執迷不悟者，應受制裁。」以上帝的能力，毀滅其他被信奉的存在不過是輕而易舉，但是他不要。這不足以平息他的驕傲，他要展現實力，他要證明，證明人類只該信奉上帝，證明其他信仰都是錯誤，都是荒謬，證明他是唯一的真主。信仰來自於自由，就連不信仰也是一種自由，而自由，無法接受強迫。天使與信徒在各地開始宣傳福音，或著批判其他信仰。接受者能得到上帝無形的眷顧與寶愛，更能得到實質上的資助或物品，但仍有多數人不願放棄原有的信仰，為了捍衛自己的神與傳教者發生衝突。天使為了保護上帝的信徒而加入爭鬥，各界的神靈與精怪也為了自己的子民而參戰，零星散佈的小衝突漸漸演變成全面的戰爭。「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啊！」上帝在遙遠的天上凝視著地面的爭鬥。「既然你們想戰，那就戰吧！你們這些魔，惡魔，魔鬼！」上帝用力咬著牙，猙獰的咒罵著他的敵人。地面上的眾多生靈擁有嘆為觀止的多樣性與複雜的智慧，數量也佔有絕對優勢，戰爭初期屢屢重創不熟悉地形與戰爭方式的天使們。但這難不倒上帝，甚至讓上帝玩的更起勁，不停提升天使的數量及能力，讓天使們不只擁有強大的體能與咒法，更賦予天使們前所未有的復原能力，每次復原後，還會獲得驚人的進化，而且這種進化，沒有上限。滿意，滿意極了！上帝看著地面上四散敗逃的〝魔族〞與〝罪人〞。自從完美版的天使量產之後，不知悔改的魔族在百場戰爭內就幾乎滅亡，只留下殘餘的零星勢力四處躲藏，完全殲滅只是時間問題。「那就先停下來，慢慢玩吧，背棄真神的叛徒，理應在恐懼中苟延殘喘。」上帝輕蔑的笑著。但就連上帝，也有忽略的地方。上帝毫不吝嗇的給予天使進化，不是因為仁慈，而是由於天使只是戰爭用的道具，就算受了傷，也不會得到醫療，只能倚靠自身的復原能力。畢竟再造一批天使比醫療一批天使要來的簡單快速多了。就算擁有強大的復原能力，幾乎所有的天使在三場戰爭內就會〝毀損至不堪使用〞，不用擔心進化過了頭。但事情總有例外，有部分天使在參加過十場戰爭後仍然存活，他們的身體得到難以想像的強化，身體的進化也帶動智慧的成長，他們自行解除了上帝所下的枷鎖，他們擁有了智慧，學會思考，並產生自我意識。上帝注意到了這點，將他們集合，賦與大天使的名號便於區別，要他們遠離戰爭，待在天界執行指揮調動一般天使的權力。剛啟蒙的大天使們認為這是一種榮耀，但上帝的用意並非如此。上帝驚奇大天使的成長，讚嘆自己造物的手藝，捨不得摧毀他們，卻也不希望他們繼續進化，於是將他們遠離戰場。身體的進化易於防止，但智慧的種子一但萌芽，便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使其停下。在上帝與大天使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初生的智慧以難以想像的速度不停增長，並且間接使其他天使也獲得啟蒙。縱使擁有了思想，天使們依然忠實的執行神諭，因為那是他們存在的意義。上帝逐漸心安，對自己的作品更有信心，幾乎相信他們絕對不可能反叛，也不阻止天使們智慧的發展。許多天使逐漸擁有個性，個體間的區別日漸增加。上帝賜與他們專有的名子，並依據工作內容及能力，好幾次增設新的頭銜，在大天使之上又加了【熾天使】【智天使】【座天使】【主天使】【力天使】【能天使】【權天使】等階級，嚴然構成了簡單的行政體系。其中最得寵的天使，更得到設座在上帝身旁的榮耀，得以代替執行大部分的決定。上帝也樂得輕鬆，幾乎都在研究室中，致力於創造各式各樣的器具或生命。不知何時開始，擁有階級的部分天使們學會了感受痛苦。那是迥異於身體受傷的疼痛，看到同伴在戰場上受傷喪命，遠在天界指揮的自己竟也痛苦萬分。這種從內心深處擴散的痛苦，讓第一次嘗到的天使們倒臥在地，不住的翻滾，用力撕扯自己的頭髮與胸口。他們發展出了情感，對於同伴的犧牲再也無法視若無睹。其中體驗最深刻的，便是受所有天使尊崇，以完美為名號，有權代上帝進行決策的路西法。路西法率領有同樣痛苦的同伴晉見上帝，訴說這痛苦的經歷。「你們生病了。」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天使們，上帝慈愛的說著。「讓我來解除你們的痛苦。」於是上帝每日召見幾位天使，受過召見的天使卻再也沒有出現。擁有情感的天使間開始瀰漫著不安與猜忌，他們學會了懷疑，懷疑自己的造物主，懷疑自己一向奉為真理的上帝。「路西法。」聽見上帝的召喚，路西法進入上帝的研究室，那是上帝最喜歡的地方，也是天使們出生的場所。這有如天使故鄉的研究室，卻讓路西法感到一絲恐懼。「全能的主。」路西法跪下行禮。上帝慈祥的笑著，扶起他倚重的幫手。「我來幫你解除痛苦，但我也需要你的幫忙。」上帝拿起一把鋒利的短刀。「站著別動，讓我好好研究你們出了什麼事。」看著利刃逼近，路西法的身體卻無法動彈，本能的遵循上帝的旨意，忠實的〝站著別動〞。刀尖刺入路西法眉間，劃開白玉般光潔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沿著鼻梁向下流淌。「啊！！」路西法發出叫喊，撥掉上帝手中的刀，接著因為違背神旨而全身麻痺倒地。「果然，好幾個都這樣學壞，不乖乖聽話，可是你們永遠無法違逆我。」上帝撫摸路西法的臉頰，萬分可惜的說。「我忍了好久，一直都捨不得，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們怎麼能無中生有的產生情感。」拾起尖刀，上帝蹲在路西法身旁，繼續所謂的研究。「主...。」路西法萬分艱難的開口。「之前受召的同伴呢？」尖刀沿著額頭移動，劃開了頭顱的四分之一。「我研究完就丟掉了，因為壞掉了嘛。」上帝專注的看的刀尖，敷衍的回答路西法的疑問。「真的是這樣...。」路西法流下了湛藍的眼淚。「喔喔！！」上帝大叫著，用手指沾起淚水，湊到眼前驚訝的看著。「你會哭！已經進化到會哭了啊！不愧是我的創造。」「你欺騙我們。」路西法痛苦的呻吟。「不，我沒有。因為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理。」上帝的笑容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你會哭，我暫時把你留著，出去，去叫加百列進來。」路西法站起，恭敬的行了禮，退出研究室，額頭的傷口逐漸復原，淚水卻止不住的流著。找到加百列，路西法轉達過上帝的召見，接著蜷縮在上帝寶座旁邊，那個自己專屬的座位上。路西法知道，自己剛剛是讓同伴去送死，但是他無法違背上帝。激烈的痛苦與憤怒在路西法體內恣意狂奔，撕咬他的每一吋身體。悔恨，無盡的悔恨從路西法的心中湧出。「不！他已不是我們的父！」終於，路西法擁有了所有的情緒，不論正面負面，所以不再完美，卻因此而完整。他掌握了自由，掌握了對自己的主導權，不再是天父的傀儡。他學會了背叛，背叛自己深信不疑的主。路西法衝向實驗室，同時將意念發至所有同伴。擁有情緒的天使們都因此而痛苦不堪，絕大部分的同伴仍受制於先天的禁制，無法明白這強大衝擊的涵義，僅有極少數因得知真相而完整，如路西法般獲得自由。「加百列！」路西法大吼著衝進實驗室，看到被卸去四肢的加百列。上帝訝異的看著路西法，無法理解眼前的情形。路西法張開六道羽翼，聚集能量轟向上帝，還在發楞的上帝完完整整接受了這一擊，向後飛出，撞毀許多不知名的器具，深陷在研究室的一角。「加百列...。」抱起殘缺的同伴，路西法全力飛奔，逃出了研究室，逃出了讓自己痛苦萬分的天界，身後跟隨著數名決定脫離天父掌控的天使。「呵...呵哈哈哈哈...。」上帝從雜亂中站起，一身髒亂，卻毫髮無傷。「好玩！真好玩！」上帝走出研究室，身上的髒污已然消失，恢復光潔的外表，隨意召來了幾名天使。「去，去統計叛天的天使，將他們名字公佈給所有天使與信徒，他們是墮落天使，他們是神敵，他們是惡魔，所有信奉我的，皆應予以討伐。」上帝搖搖晃晃坐上王座，扶著隱隱作痛的頭顱，看著旁邊屬於路西法的空盪座椅，仰起頭，上帝閉起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變強吧，再變強一點，朝無限進化的頂點前進，讓我見識自己手藝的奧妙。不要讓我失望，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不！路西法，你絕對不會讓我失望，哈哈哈哈哈哈...。」 -- 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有些不朽篇章是純粹的眼淚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5.139.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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