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都市異聞錄：暗巷（二）

看板marvel作者badend608 (壞結局)時間12年前 (2011/09/04 20:24)推噓11(11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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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巷〉　　「喀、喀、喀、喀。」一雙修長的腿蹬著高跟鞋在暗巷裡走著。　　今天比較晚下班，加上塞車，宏欣到達家附近的公車站牌時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　　從公車站牌到宏欣家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條比較明亮安全，但要繞一段不算近的路；另一條，則是公車站牌旁的陰暗小巷，可以直線通往宏欣家。　　通常宏欣都會選擇繞路，畢竟安全為重，但今天她下班太晚了，家裡養的小貓還沒餵，心疼小貓餓肚子的她心一橫，決定走小巷子回家。　　「喀、喀、喀、喀。」　　小巷子橫亙在兩大排屋子中央，幾乎透不進光線，空氣也溼溼黏黏的，地上有一些凸起的水泥塊，宏欣撥開額前的頭髮，試圖把路看清楚一點。　　「啪搭。」　　「嗯？」宏欣停下腳步，疑惑的轉頭。剛剛是什麼聲音？　　「錯覺吧。」宏欣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　　巷子不長，這時她已走到小巷子正中央，可以看到另一側的光線了。　　她想起家裡那隻可憐的小貓。　　那是不久前的一個下雨天，她在家門口撿到的，一隻瘦弱的小白貓。　　似乎是被什麼攻擊了，小貓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爪痕與傷口，汙泥和鮮血在牠白色的毛皮上劃下了怵目驚心的痕跡。宏欣看到牠時，牠已奄奄一息，無法動彈。　　心地善良的宏欣將小貓抱回家包紮照顧，小貓復原得很快，沒過幾天傷就全好了，蹦蹦跳跳、生龍活虎。　　由於她覺得小貓「anya、anya」的叫聲很特別，所以她將這隻舉止優雅的小貓取名為「安亞」。　　安亞很活潑，同時也很貼心，給剛失戀不久的宏欣帶來許多溫暖。　　「不知道安亞自己會不會找東西吃。」宏欣自言自語，一想到安亞也許正餓著肚子，她就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喀、喀、喀、喀。」　　「趴搭。」　　「誰？」宏欣猛地回頭，這次她確定絕對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身後空無一人。宏欣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時值農曆七月，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一缸子曾聽過的鬼故事，額角沁出冷汗。　　「不會吧……」記得聽誰說過，鬼好像討厭歡樂的音樂？她心想。　　「喀、喀、喀、喀、喀、喀。」　　害怕的宏欣用參加競走比賽的速度快走著，一邊拿出包包裡的iPod，把耳機塞進耳朵。　　「五月天的high歌比較多……」她點開搖滾樂團五月天的資料夾，隨便選了一首歌。　　「長長的路上我想我們是朋友，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說……」宏欣點點頭，心情平復不少。　　是五月天的〈純真〉，一首浪漫輕柔的歌。　　「在無聲之中你拉起了我的手，我怎麼感覺整個黑夜在震動……」五月天主唱的嗓音唱著唱著，宏欣突然覺得自己身旁像多了一個人一樣…… 　　「幹！多個大頭鬼啦！」平常挺有氣質的宏欣爆出了一句髒話，她從不知道這首浪漫的歌在陰森的情況聽起來那麼恐怖。　　她扯掉耳機，把iPod塞回包包，小巷子已經走了一半，看得到對面的光源了。　　「乾脆跑回去好了。」　　等等。走了一半？　　「我剛剛，走過這裡了吧？」她眼睛瞪大。　　她非常確定，自己早就走過這裡了。　　而且小巷子沒有很長，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確切走了多久，但她非常肯定剛剛花費的時間，就算兩倍的距離也走早走完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走了一大段路，最後卻還是回到了這裡。　　「怎麼會？」宏欣全身發抖，她想起剛剛就是從這裡開始聽到奇怪的聲音。　　「趴搭。」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緊抓著包包，緩緩轉頭。　　還是沒人。　　「趴搭、趴搭、趴搭……」　　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宏欣抬頭，愣住。　　「趴搭、趴搭、趴搭、趴搭……」半個滿頭亂髮的女子，頭下腳上沿著牆壁緩緩的爬向宏欣，那奇怪的聲音就是她沾滿血的手貼在牆上爬動造成的。　　她只有上半身，腰際像被什麼東西扯斷，撕裂的傷口拖著一串大腸包小腸，還流著黏乎乎的血。　　那女子仰起頭，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窩和宏欣對個正著。　　「咿啊啊啊啊！」宏欣慘叫，轉身拔腿就跑。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急促的高跟鞋敲地聲響徹整個小巷，宏欣拚命的向家裡的方向跑。　　「趴搭趴搭趴搭趴搭趴搭！」同時急促的趴搭聲也在宏欣背後響起，她情不自禁的邊跑邊轉頭看。　　那只剩半截身子的女人竟貼著牆壁像隻壁虎般追著宏欣，沿途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血手印。　　「啊！」宏欣嚇了一跳，不小心被凸出的水泥塊絆倒，在地上滾了一大圈。　　她狼狽的抬起頭，發現自己一滾居然剛好滾到巷子口，家門口就近在眼前了。　　她連忙站起，卻又一個踉蹌跪倒。　　左腳鞋子的跟斷了。　　完蛋，要被追到了！她一臉驚恐的回頭。　　「咦？」沒人。　　剛剛追著她跑的半截女人不知道跑哪去了，連留下的血手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嚇出一身冷汗的宏欣連忙站起，拎著斷掉的高跟鞋和皮包，光著腳丫跑到家門前。　　「鑰匙鑰匙鑰匙！」她胡亂的在包包裡掏摸著。　　鑰匙沒找到，但她摸到了某種毛茸茸的東西。　　「嗯？」毛茸茸，還有點黏黏的。　　她將包包開口拉到最大，疑惑的看了看裡頭。　　「抓到，妳了……」剛剛的女人血淋淋的頭出現在她的包包裡，獰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說。　　宏欣想把包包丟開，但一隻枯槁染血的手從包包裡擠出，倏地扯住宏欣的衣領。　　「救……」宏欣最後的話還沒說完，頭就被巨力拉進了包包裡。　　「嗚嗚嗚嗚！」她四肢瘋狂掙扎，死命的想把包包推開。　　可不管她如何推、如何扯，皮製的包包仍文風不動的罩著她的頭。　　「喀滋喀滋喀滋……」包包裡傳出了咀嚼聲和骨頭碎裂的聲響。　　鮮血隨著難聽的碎裂聲順著雪白的頸子流淌，漸漸的，宏欣的四肢不再掙扎了，她虛脫似的緩緩跪倒，以扭曲的姿勢倒在自己的家門口，抽搐了兩下。　　夜深了，萬籟俱寂，宏欣寂寞的倒在家門前，唯一陪伴她的，只剩下包包裡的吃食聲，還有偶爾傳出的，津津有味的讚嘆聲。　　「喀滋、喀滋、喀滋……好吃、好吃……」 ※※※ 　　「唉。」睿穎嘆了口氣，將寫滿故事的紙收進懷裡。　　「唉，難怪這個姊姊死得那麼難看哩。」小悉打量著一旁靠在牆邊的女子屍體，也搖頭嘆氣。　　倒在牆角的女子穿著OL套裝，姿勢扭曲的她，頭上還古怪的罩著一個皮製肩包。　　沒有拿下來的必要，那包包裡散發出的血腥味，想必那女子的頭顱已經被啃得不成人形了。　　「對了，睿穎哥，你的新書什麼時候會出啊，我等好久了哩。」小悉嘟起嘴巴，他對這次的案子已經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這次的案件對於見多怪事的他們而言並不特殊，從小說裡的描述可得知襲擊女子的只是隻普通的怨靈，對身手堪稱一流的睿穎來說是小菜一碟。　　「不是我的書，是『她』的。」睿穎揚揚手中的鋼筆，將鋼筆收進懷裡，補充道：「下個月十五號吧。」　　「哇喔，能不能先給我看一下原稿啊，一章就好？」　　「不行。」睿穎斬釘截鐵。　　「小氣耶。」　　「咖啦。」這時，被害女子住所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有妖氣！」小悉盯住門，腕上已扣了一把飛刀。　　睿穎拔出槍，對準門口。　　氣氛凝重。　　門「咿呀」一聲緩緩打開。　　「anya……」一聲特別的貓叫聲，妖氣的主人從房內走出。　　那是一隻臉圓圓，體態優雅的小白貓。　　「是貓又！」小悉驚呼。３　　貓又。　　傳說，貓只要長到一定歲數以上，就能通人語，並有特別的力量，尾巴分岔為兩條，稱為貓又。　　貓又會吸收人的精氣修煉，修練有成的貓又，甚至會吃人以增加修為累積速度。以前的人們為了防止老貓變成貓又，會把幼貓的尾巴末端切掉，以避免到時候貓尾巴分岔，變成貓妖作祟。　　而此時，出現在睿穎兩人面前的…… 　　「是隻剛成妖的貓又哩，沒事沒事，這小東西沒什麼威脅性。牠就是剛剛小說裡寫的『安亞』吧？」小悉手一晃，手上扣著的飛刀化成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不同於小悉的放鬆，睿穎的左輪手槍一直對著安亞，不知為何，在眼前這隻小白貓身上，他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安亞完全不理會兩人，逕自走到宏欣的屍身旁，用頭頂了頂她癱垂在地上的手。　　「anya……」她小聲地叫著，伸出舌頭輕舔宏欣的掌心，好像這樣就能讓她醒過來似的。　　「小東西，就算妳注入再多妖力，妳的朋友也不會醒過來喔，別白費力氣了。」小悉好心的提醒。　　小悉很小就進入DMC中專門進行尋人、搜索等工作的偵查組工作，資歷比睿穎還老。靈感能力超卓，是他小小年紀就獲選進入偵查組的原因之一，儘管安亞此時運用的妖力微弱到幾乎沒有，他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anya、anya！」安亞轉向兩人，像要尋求幫助。　　睿穎手中的槍仍然冷冷的對準安亞的頭，奇異的不安感仍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睿穎哥，這隻小貓對我們沒有敵意哩。」小悉看了看睿穎。　　「嗯。」睿穎猶豫了一會，才將槍放下。　　「anya、anya、anya。」安亞走到睿穎跟前。　　「聽不懂，翻譯一下。」睿穎望向小悉。　　「牠說，請我們幫忙救救地上那具屍體。」小悉蹲下，歪著頭對安亞說：「小東西，妳朋友的頭整個被吃光光，沒救了哩，吃光光妳懂嗎？就是像妳把老鼠頭啃掉那樣子。」　　「anya！」安亞瞪了小悉一眼，尾巴往他的臉狠抽，小悉閃避不及被打中鼻梁，痛得哇哇大叫。　　「幹哩！我的鼻子！妳這隻死貓！」小悉作勢要掐安亞，卻被睿穎制止。　　睿穎也蹲下，嚴肅的對安亞說：「妳叫安亞是吧？妳的朋友已經死了，死掉的人是無論怎麼努力也救不回的，這是這個世界的公理，懂嗎？」　　也不知道安亞有沒有聽懂，她眨巴著圓圓的大眼望著睿穎，輕輕的叫了兩聲。　　「她問什麼是死？」小悉摀著鼻子，不悅地翻譯。　　「那是生命的一個階段，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就沒辦法避免。」睿穎耐心的解釋：「妳的朋友只是提早走到了這一步。」　　「anya……」安亞點點頭，又搖搖頭。　　「妳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睿穎拍拍安亞的頭。　　「不用跟她說那麼多啦，這隻蠢貓才聽不懂哩！」小悉對著安亞扮了個鬼臉，剛剛被尾巴甩到的鼻梁還隱隱泛紅。　　「anya、anya！」安亞又瞪了小悉一眼，一副等等要你好看的表情。　　「安亞，雖然我們沒辦法救回妳的朋友，不過我們可以幫她做點事。」睿穎臉上浮起了一層戾氣。　　「anya？」安亞歪著頭。　　「我們可以幫她報仇。」　　「報……仇？」安亞艱澀地吐出這兩個字。　　「對，報仇，我們可以幫妳找到害死妳朋友的怨鬼，然後讓那傢伙償還所造的罪孽。」睿穎解釋，眼中戾氣更甚。　　「就是把她的頭也砍下來啦！」小悉補充道：「到時候妳想怎麼啃就怎麼啃喔！聽說厲鬼對於像妳這種剛成妖的小咖可是大補品哩！」　　「喵啊！」安亞終於發出比較像貓的叫聲，一躍而起，在小悉的臉上抓下「Ｘ」字型的交叉血痕。　　「嗚啊！」小悉伸手撥打，但安亞早已跳回原位。　　「妳這隻死貓，我又沒說錯哩！妳本來就是連人話都還不會說的小咖！」小悉摀著臉，氣急敗壞地說。　　連人話還都不會說？一股涼意瞬間竄上睿穎的背脊。　　貓又乃是老貓化成的妖怪，至少要活了三十年以上，再加上機緣巧合方能成妖；如果是家貓，照理來說不可能不會說人話，而且她既然有妖力，為什麼宏欣被鬼攻擊的時候她沒有出手幫忙？　　難道……「安亞！妳出生多久了？」睿穎突然問道。　　「anya？」安亞困惑地歪著頭，似乎不太懂這個問題。　　「睿穎哥，怎麼了嗎？」小悉也不大懂睿穎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看她的樣子應該出生不超過一年……不超過一年？！」小悉錯愕地張大嘴巴，伸手探上安亞的腦袋。　　「anya！anya！」安亞被小悉的動作嚇到，身子微微縮了一下，發現小悉不是要攻擊她後，不悅的連連甩頭，想甩開小悉罩住她頭頂的手。　　睿穎眉頭深鎖，對閉眼專心探查安亞妖氣的小悉問道：「怎樣？」　　小悉身軀一震，眼睛睜開，放開安亞的頭。　　「她是『地妖』，不，搞不好是『天妖』。」小悉聲音顫抖：「不是吧，我沒那麼倒楣吧？」　　「這樣的話……」睿穎臉一沉。　　這樣的話，鬼門開在這，絕對不是巧合。　　「嗚啊！」此時，他們身後的暗巷傳出慘叫聲，一道恐怖的氣息沖天而起，陰氣又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這下慘了！結界組的人都被掛掉了！」小悉立刻感應到暗巷內的情形，隨著凶猛妖氣出現，兩名結界組人員的氣息瞬間消失，嚇得他臉色發白。　　「來了隻大鬼啊。」睿穎拿起小悉腰間掛著的呼叫器，向總部通報：「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這沙沙總部，沙沙……請……沙沙沙沙沙沙……」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被雜訊覆蓋，一下子就什麼都聽不見了，陰氣過於濃烈，呼叫器根本沒辦法使用。　　「這下子，麻煩可大了。」　　睿穎拉下頭巾，拔出槍。 -- 接受宅，面對宅，處理宅，放下宅。 http://www.wretch.cc/user/badend608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2.67.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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