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黑白館 之 惡疫（20）
蘇染神通廣大，隔天就安排好和法醫見面的事情。
只不過關平一聽到法醫官的名字就頭皮發麻，整個心情悶掉，一路開車過去臉
都垮著，倒是丁丁很樂，心情好得像要去約會一樣。
買了孝敬用的珍珠奶茶和巧克力蛋糕，關平跟丁丁在驗屍間找到人。
「來啦。」戴著口罩，一個身形壯碩、滿頭捲髮、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轉了過
來，拉下口罩，露出一張圓潤、像市場殺價喊價家庭主婦的臉。「怎麼動作這麼慢
吞吞的，我等了半天，還好我手邊這台還沒開始。」
「蔡媽。」丁丁笑咪咪地打招呼，一面奉上伴手禮。「我們買了珍珠奶茶，所
以晚了一點。」
「是茶水站那間的嗎？」蔡媽的眼睛一亮，拿著杯子確認。「不錯不錯，還是
這家最好，珍珠煮得QQ的像眼珠子一樣，好可愛。」
哪裡可愛啊？關平在一旁翻白眼。他曾經熱愛的飲品就是這樣毀在她手裡的。
蔡媽除去身上驗屍的裝備，轉頭跟解剖台上的屍體溫情喊話。
「妳乖乖地多躺一下吧，我把這兩個小伙子打發走了，再來慢慢陪妳。」對著
死人這麼說話，怎麼聽都毛骨悚然。
蔡媽把食物移到旁邊桌上，就站著吃喝起來，一面跟臭臉關平開口。
「別老板著臉啊，女朋友交到沒？都幾歲人了，一個個都這樣，整天不知道在
忙什麼，蘇染那丫頭也一樣，忙得連個男朋友都沒交，蔡媽跟你說啊，現在年輕不
信邪，以為一個人可以過到老，以後老了就知道要吃苦，別跟我說你們什麼學佛學
法學道，學什麼都一樣啦，你看蔡媽學拆人，還不一樣生兒育女，該做的一樣也沒
少……」
蔡媽連珠砲似的關心簡直像壞掉的水龍頭，一開就停不了，厲害的是，儘管碎
碎念，食物卻一點也沒停下來。
要是鬼最怕符，那關平最怕就是別人嘮叨他，他自己愛唸丁丁是一回事，輪到
他要被念就整個頭大。
「丁丁，我說你啊，就不要學這幾個哥哥姊姊，我們年輕該談戀愛就要好好談
，抓鬼有什麼用呢，抓也抓不完，人每天都在死，死了要復仇要變厲鬼的也到處都
是，除魔衛道當然是很好，可是這種事有空再來就可以了，人活在陽世，就要做陽
間人該做的事，知道嗎？」蔡媽一面陶醉地咬著她口中的眼珠子，一面轉向教誨年
輕小輩。
丁丁就可愛多了，他一臉笑，高高興興地附和：「蔡媽，妳每次跟我講這些話
我都覺得好有道理，不知道為什麼，呵呵。」
呵屁啊！哪裡有道理？關平在旁邊瞪他。
「蔡媽講話就是實在，就是有道理，你問被我解剖過的大體就知道，蔡媽全都
鉅細靡遺、童叟無欺。」
誰會去問大體這種事……關平開始覺得有點頭痛，並且該儘快回歸正題。
「蔡媽，我們這次來是想問妳一些事情。」關平快刀斬亂麻插嘴。「一個多月
前，有個叫陳柏宇的年輕學生被送過來……」
「你啊還是這麼沒耐心，聊聊天也要趕，以後真要交女朋友，看人家受不受得
了你。」蔡媽數落他幾句，不過還是轉移了話題。「陳柏宇的事情昨天蘇染跟我提
過了，這孩子我印象很深。」
「他的死因究竟是什麼？」關平開門見山地問。
「蜂窩性組織炎引發敗血症。」蔡媽答道。「不過這是他的死因，他的病因就
很奇怪了。」
「怎麼說？」
「他送來的時候，除了臉部嚴重潰爛，手腳部份也都發黑腐爛，左手食指、無
名指和兩隻腳的小拇指全都潰爛過度，壞死脫落，也有幾根指頭已經腐爛，樣子不
太好看。」蔡媽看看手上的黑森林蛋糕。「我說得發黑不是這種巧克力黑，是炭黑
色。」
拜託不要再用食物舉例了！巧克力蛋糕是他的愛啊！！關平不動聲色，但內心
整個大暴走。
「聽起來好恐怖，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丁丁忍不住問。
「這就是詭異的地方了。」蔡媽吃了一大口蛋糕才繼續。「除了臉部腐爛這點
不吻合之外，陳柏宇的病徵完全符合烏腳病，他的頭髮也化驗出重砷含量，確定是
慢性砷中毒所致。」
「烏腳病？」關平皺起眉頭。「這病不是已經消失很久了？」
「烏腳病現在仍有現存病人，但是新案例已經很少很少，幾乎滅絕了。」蔡媽
斂色道。「更重要的是，陳柏宇完全沒有得到烏腳病的理由，而且他發病速度太快
，是原始病例的百倍以上。」
「蔡媽，不好意思插個話，我不知道什麼是烏腳病？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丁丁不好意思地開口。
「這也難怪，烏腳病已經絕跡幾十年了，你不清楚也是理所當然。」蔡媽親切
地解釋。「烏腳病是一種慢性砷中毒，在四、五十年代曾經在西南沿海一帶大爆發
過，當時沿海居民為了飲用水必須挖深井，而深井的井水中有高含量的砷，因而導
致那一帶的居民大量出現慢性中毒的情況。」
「他的發病方式主要是由四肢末梢開始，尤其是腳趾，因為末梢缺血，無法傳
送足夠的氧氣和營養，所以會逐漸壞死，進而發黑、潰爛、發炎。」蔡媽解釋著。
「簡單舉例，就像你拿橡皮筋把手指綁住，或是赤手拿冰塊，久了你會開始覺得指
頭發白、發冷、發麻，然後開始疼痛。烏腳病也是這樣，只是這樣的疼痛是經年累
月的，非常痛苦，到了後期，患部可能脫落，無法自行脫落就需要靠手術切除，但
可怕的是，即便脫落或割除，烏腳病仍會像蛇一樣繼續往上爬，所以烏腳病又叫『
烏乾蛇』，另外還有別名叫『分屍病』。」
『分屍病』三個字令關平和丁丁皆是心中一寒。
病人必須被慢慢切除，直至死亡。
「那為何妳認為陳柏宇沒有得到烏腳病的理由？」關平半晌問道。「如果烏腳
病是慢性砷中毒的話，有沒有可能是他的飲食中長期被人下毒？」
「不可能。」蔡媽一口否認。「因為飲用水不潔而導致慢性砷中毒的案例全世
界都有，但烏腳病卻只有在台灣才有，主要是因為台灣的井水中除了砷之外，還含
有一種螢光物質，這種螢光物質才是導致烏腳病的主因，如果只是一般砷中毒，是
不會得到烏腳病的。而且……即便是烏腳病，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發病到
這種狀況。」
「陳柏宇生病的時間你們掌握到了？」關平想起陳柏宇的信，卻還是想二度確
認。
「嗯，當天我解剖的時候，來了兩個疾管局的人和一位醫生旁觀，這是很罕見
的事情，他們採了檢體，說要回去化驗。後來我跟其中那位醫生聊了一下，他說陳
柏宇在死前三天曾去他那裡看門診，根據陳柏宇自己的描述，他是在門診前四天發
病，算來從他發病到死亡，前後不過七天，卻已經惡化到烏腳病的末期。」
「就你們看來，這會是什麼新的疾病嗎？」
「這我並不清楚，不過聽說已經有三、四起通報案例，只不過被通報者後來都
下落不明，只有陳柏宇是他們手上唯一一個完整資料。」蔡媽停頓了一下。「還有
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個醫生跟我說，陳柏宇去看病的時候，他曾經做過採樣，結果
分析出來，陳柏宇患處的分泌物竟然也出現了那種螢光物質。」
「可是那不是井水裡才有的？」丁丁搞混了。「還是烏腳病病人也會有？」
「不，那的確是井水裡才有的，烏腳病患者的患部並不會有這種東西」
「這究竟是什麼怪病……」關平咕噥。
「我知道就這麼多，剩下的我就不管了。」吃喝結束，蔡媽洗手準備趕人開工
。「今天我忙得要死，手上就接了三個自殺，都是年輕孩子，真搞不懂現在年輕人
在想什麼……下次再來記得我要換栗子蛋糕，顏色看起來像大便的那種。」
此話一出，關平馬上忿而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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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館為什麼那麼窮呢？
第三集揭曉好了^__^
感謝大家有看有推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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