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黃河鬼棺第二部:01-05章

看板marvel作者 (小魚兒的真相在18035篇!!)時間16年前 (2008/04/10 13:11), 編輯推噓1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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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鬼棺第二部 作者:南派三叔   第一章 大戰鬼屍 我、少爺和丫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玉台反射的手電光在我們三人臉上流轉不定, 青幽幽的,照得我們三張臉都如同鬼怪一般。   潔白無瑕的玉台上,靜靜地躺著一具盔甲,裡面空無一物,不知道是屍體已經完全腐 爛了,還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屍體。從我們站的地方看過去,盔甲內部黑洞洞的一片,仿佛 盔甲裡埋藏著一個鬼魂,所有光線都被它一絲不剩地吞了下去。   遲疑了片刻,少爺終於忍不住,先大口咽了下口水,看著我道:「老許……」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點頭道:「戴好手套,小心點。」   少爺點頭,小心地戴好塑膠防毒手套,伸手摸向盔甲殼的頭部。我與丫頭都眼睛一眨 不眨地盯著他,猛然,我的耳朵內傳來一陣「沙沙」的類似於人類腳步的聲音,我心中狐 疑,常常聽得人說,在過於寂靜的環境中,人容易產生幻覺,難道是我的幻覺不成?側首 看了看丫頭,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少爺,不,是盯著少爺那隻摸向空盔甲殼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猛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覺,總感覺似乎有人正在向 我們靠近,沙沙的腳步聲就在我的耳邊回響著。   「不要!」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心底感覺不妙,突然大叫道。可是還是遲了,少爺已 經摸向盔甲殼頭部的鎮河印,可是那小小的東西,他一拉之下,居然沒有拉得起來,少爺 當時就發了牛脾氣,猛然用力一拉。   「喳喳……」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陡然響起,在空蕩蕩的墓室內,分外的刺耳。   丫頭似乎是受著驚嚇,如同被人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然跳了起來,一下子就趴到我 的背上。驚問道:「什麼聲音?」   「好像是鐵鏈的聲音。」我安慰著丫頭道,「沒事的,可能是少爺毛手毛腳的。觸動 了什麼機關……」   我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少爺猛然大吼一聲,叫道:「老許,這……這是什麼東西 ?」   說話之間,少爺已經將手電筒照向聲音的來源,我抬頭看了過去,頓時就驚得倒抽了 一口冷氣。那是什麼東西?人?屍體?還是別的?   在墓室的東南角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打開了一扇門。奇怪,我們進來的時候, 根本就沒有發現那裡有門啊。那扇門開得好生古怪,更要命是,隨著那扇門的打開,四個 黑黝黝的鬼影,腳下都帶著鐵鏈,正向我們這邊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它們腳下的鐵鏈,摩擦在地面上,「喳喳」作響,證實著它們真實的存在,而不是… …我們產生的幻覺。   「許大哥,這是什麼東西?」丫頭嚇得連說話都有點結巴。   「他媽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或者根本就不是東西!」我憤憤地罵了一聲。 實話說,這黑色的屍體有點像剛才我在石壁的裂縫裡看到的那些屍體,但細細看又有點不 像,可是什麼地方不像,我又說不出來。唯一的相似就是,他們的身上都鎖著鐵鏈。那些 黑色的鐵鏈,如同是時間太久,風化了千年……   想到那石壁縫隙裡的黑色屍體,我不禁毛骨悚然。那黑色屍體可不是好招惹的,剛才 在那裡我可是差點連小命都斷送了,還因此挨了少爺一箭。 少爺已經將弩弓握在手中,瞄准其中的一個黑色屍體,「砰」的一聲就射了出去。這弩弓 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少爺的准頭我也清楚。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竹箭簡直毫無懸 念地直接貫穿了其中一具黑色屍體的腦袋。可是,那黑色屍體好像是毫無知覺,腳步連停 都沒有停一下,直接向我們這邊逼近。 「啊……老許,怎麼辦?」少爺眼見弩弓沒有用處,頓時就急了。目前為止,弩弓已經是 我們唯一的利器,要是連這個都不起作用,我們還有何依持? 「怕什麼?」眼見丫頭嚇得不輕,連一張小臉都變成了慘白色。躲在我身後簌簌發抖。而 少爺也嚇得似乎亂了方寸,我當即怒吼道:「人怕凶,鬼怕惡,你堂堂一個活人,還怕這 等東西?更何況,我們本來就要死了,拼一把,或者還有一線生機,不拼,你就死在這裡 也不錯,還有劉去給你作伴,還有如此華麗的地宮,不虧了……」 「他媽的,老許,你都說什麼鬼話?」少爺被我這麼一打趣,頓時就怒了,抓著一支竹箭 ,遞給我道,「少爺我活人都不怕,還怕這個?」說著,他竟然抓著一支竹箭,對著那黑 色屍體沖了過去。 我心中一驚,想到死在水潭內那個古怪屍體。少爺如此做法。實在是太魯莽了,原本我只 是鼓勵他一把,可沒有想過要讓他正面對上那群黑色屍體。 「喂……」丫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少爺已經沖了上去,根本什麼都沒有聽見。 這個魯莽的家伙,我在心中暗罵。但在這等時候,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讓少爺一個人冒 險,當即抓著竹箭,也跟著沖了上去。不管了,反正也沒有多久好活的,就拼這麼一把吧 。 我一手抓著手電筒,一手緊緊地握著少爺剛才塞給我的竹箭,沖到一個黑色屍體面前。近 距離的觀察下,我又忍不住吃了一驚,這——到底是人、還是屍體?它的外表黝黑一片, 甚至眼睛與鼻子、嘴邊都已經嚴重的腐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它還睜著眼睛,鮮紅鮮 紅的……宛如鮮血。 黑色屍體的雙腳上鎖著鐵鏈,但與山壁縫隙內有所不同。它的背脊上並沒有鐵鏈,全身並 非是烏黑色,而是帶著一種深紅色的黑。似乎是肉身風干的模樣。我一念至此,忍不住就 是一陣惡心。 眼見我衝了過來,那黑色屍體瞪著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僵硬地扭動著脖子,居然沖著我 咧嘴笑了笑。 不是我許三慶膽小,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嚇得腳下發軟,只恨不得丟下手中的竹箭、轉身就 跑。但問題是……我能夠往什麼地方跑? 就在我一愣神的當兒,陡然間腥風撲面而來。這些黑色屍體的身上,都帶著腐爛的屍體臭 味,令人欲嘔。 「我的媽啊……」旁邊少爺大聲叫道,「老許,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一邊閃開對面黑色屍體的攻擊,轉身對著它的腦門就是一 竹箭刺了過去。可是,這黑色屍體根本就不知道躲避,我手中的竹箭毫無阻礙地直接刺進 它的眼窩,但就這麼一愣神的當兒,它卻也對著我彎腰抓了過來。 「小心……」我耳朵裡聽得丫頭的驚呼聲,鼻子裡聞到的是腥臭無比的腐爛屍體的氣味, 大腦幾乎要停止思考。可人類求生的本能卻還是在的,我居然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 著身體,向旁邊閃了開去。 但是,我的動作似乎還是慢了半截,腰際一緊,卻是已經被那黑色屍體抓著。我回首一看 ,頓時之間一張恐怖的黑色鬼臉,就在面前。血紅的眼睛裡淌出紅色的液體,正大張著口 ,露出同樣黑色的牙齒,對著我咬了過來…… 「啊……」我大驚,死命地用力一掙,同時抬起腳來,對著那黑色屍體的腹部就狠狠地踢 了過去。 「刺啦」一聲,我的衣服被那黑色屍體撕下老大的一塊,終於險險地逃過它的鬼爪。正欲 喘口氣,旁邊卻傳來少爺的驚呼,轉首去看,大吃一驚,不知道何事,少爺居然讓兩個黑 色屍體給纏住。他手中的竹箭多,兩具黑色屍體的身上,插著數十只竹箭。但這些竹箭並 不能傷到黑色屍體,少爺反而被它們抓住,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張大腥臭無比的大口,向他 脖子上咬了過去。 我顧不上害怕,沖了過去,對著其中一個黑色屍體就狠狠地踢了過去,同時抓向少爺。我 閉著眼睛使盡力氣把少爺從那兩個黑色屍體的手中搶了過來。 「老……老許……」少爺驚魂未定,顫抖地問道,「我還活著不?」 三個黑色屍體,毫無痛覺,偏偏我們又打不過它們。如今雖然將少爺搶了過來,但是我卻 感覺肩胛作痛,想必是剛才一翻劇烈運動,牽扯到了傷口。聞言我沒好氣道:「你死了… …」 「啊……我死了,那你豈不是也死了……」少爺一邊說著,一邊居然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完全是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 「少爺,你做什麼?」我嚇了一跳,一邊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三個黑色屍體,一邊就想要拉 過少爺。 「啊……」猛然,丫頭一聲大叫,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去:丫頭還在白玉棺床前,一個黑 色屍體對她正緊追不捨。丫頭仗著身手靈活。繞著棺床跑了幾圈,如今已經是險象環生。 原本坐到地上准備裝死的少爺一聽,忙跳了起來。他用比剛才被鬼追著跑還要快的速度飛 快地向丫頭撲了過去。他一動,倒黴的卻是我,三個黑色屍體同時對著我纏了過來。腥臭 的屍體味道撲面而來,而那六只血紅色的眼睛裡,同時都流出紅色的液體,仿佛是血。 我知道,它們都是再也沒有血液的死屍,但問題是,它們怎麼還能夠活動自如?到底是怎 麼控制的?最最讓我郁悶的是,這些黑色屍體明明已經沒有了感覺,為什麼還能夠看到我 們? 就在我一分神的當兒,一個不小心,差點就被其中的一個黑色屍體抓著。而少爺跑去搭救 丫頭,一對一,倒是把丫頭替了下來,暫時丫頭算是安全了。可是,那丫頭不知道吃錯了 什麼藥,居然死命地向我這邊跑了過來。 「丫頭,別過來……」我心中著急,三個黑色屍體,行動如風,我根本就沒有還擊的能力 。事實上,還擊也沒用,它們根本就沒有痛覺,除非是用顆導彈,將它們炸個粉身碎骨的 。要不,那幾支竹箭,根本就是白搭。 「許大哥!」丫頭焦急地叫我。 我百忙中回頭一看,丫頭滿面通紅,心中一急,驚問道:「丫頭,你怎麼了?」 丫頭可是考古學者,常常與古屍見面,應該是不怕屍體的。就算面對的黑色屍體古怪,也 絕對不會將她嚇唬成這樣啊? 「我……我肚子痛……」丫頭結結巴巴道,「我……憋不住了……」 我暗自罵了一聲,一邊飛快地繞地一滾,閃開眼前一個黑色屍體的攻擊,一邊大聲吼道, 「找個地方蹲著去……」 丫頭聞言滿面通紅地跑到白玉棺床後面,背著人解開了褲子。而要命的是,原本襲擊我的 三個黑色屍體,大概見我如同是泥鰍一樣溜滑,難以得手,居然分出一個繞著白玉棺床, 向丫頭摸了過去。 「少爺,擋住它!」我大驚,也顧不上手中舉著的手電筒,對著其中一具屍體的頭部狠狠 地砸了過去,口中罵道,「別當老子怕了你們……我靠,老子也是快要死的人了,還怕你 們不成?」 少爺聞言,轉身就去擋那個追向丫頭的黑色屍體。但他本來就被一個黑色屍體纏住,一時 無法脫身,如今顧此失彼,竟然讓背後的黑色屍體一把掐住了脖子,另一個黑色屍體,也 已經繞到了白玉棺床後。 「啊……」丫頭憤怒的驚叫聲再次傳來,然後,我聽得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心中暗叫一聲完了,丫頭只怕是遇險了,該死的少爺……可是轉首一看,少爺被一個黑 色屍體掐住脖子,連舌頭都伸了出來。我顧不上追趕我的兩個黑色屍體,連滾帶爬地向少 爺沖去,口中忍不住大聲驚呼。 我身後的兩具黑色屍體,窮追不舍,腥風撲面而來。 當我趕到少爺身邊的時候,兩具黑色屍體也正從後面撲了上來。我一個矮身,撲倒在地上 ,就地一滾,我後面緊跟著的黑色屍體同時撞向了抓住少爺的那個黑色屍體。受此重力的 一撞,那個黑色屍體一個趔趄。我趁機從少爺的背後一把抓過一支竹箭,狠狠地對著黑色 屍體的咽喉刺了過去。 同時,我狠狠地抓向少爺,將他拉了過來,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咳……咳……」少爺不停地咳嗽。我與他靠得極近,發現在他的脖子上,有著深深的黑 色印子,心中不禁有些擔憂——這黑色屍體腥臭無比,不知道有沒有毒,要是真中了屍毒 ,也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情。 說時遲,那時快,我們倒地不過是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三具黑色屍體同時對著我們撲 了過來。 我與少爺還在地上,躲無處躲,打又打不過。我將眼一閉,心想這次完蛋了。我們沒有被 詛咒死,反而死在這裡,不過,劉去的地宮很輝煌,倒也值了…… 可是,我等了片刻,卻沒有等到黑色屍體撲下。睜眼一看,只見丫頭全身發抖,顫顫巍巍 地站在那裡。而相反的,那三具黑色的屍體,卻全部都倒在地上,開始腐爛,化成黑水。 「怎麼會這樣?」少爺似乎已經回過神來,首先問道。 我眼尖,看到丫頭的手中似乎還抓著什麼東西。我剛才聽得撲通一聲重響,原本以為丫頭 已經遇難,如今見到丫頭無恙,心中大喜,急問道:「丫頭,你還好嗎?」 「哇……」我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丫頭「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怎麼了?」少爺見狀,已經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疊連聲地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 我這時候已經看清楚丫頭手中抓的是什麼東西,那……那是……我靠,我沒有看錯,那明 明就是女人的衛生巾,而且,還是使用過的,上面有著紅色的血污…… 不對,難道說那些黑色屍體居然是被丫頭手中的這個東西放到的? 我滿腹狐疑,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看去,剛才還窮凶極惡的黑色屍體,如今已經化成了 一灘黑水。而少爺居然不知死活地問:「丫頭,你抓著這個做什麼?」一邊說著,一邊摸 了摸自己的脖子,還順手指了指。 丫頭本來就要發飆,但聞言卻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好了不要哭了!」我被她哭得難受得很,叫道,「不准哭了,不就是衛生巾嗎?有什麼 了不起?是女人不都用嗎?」 少爺似乎回過神來,腦子也聰明了不少,半天才怔怔地問:「不會吧?老許,剛才那玩意 ……怕這個?」 「我怎麼知道?」我瞪了少爺一眼,怒道,「我又沒有這個!」 少爺訕訕地笑了笑。在我們的安慰下,丫頭滿面通紅地述說了一下剛才的經過。原來,黑 色屍體被我們拉扯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丫頭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還是昨天掉水裡著涼了 ,肚子說痛就痛,而且,還憋不住地想要拉。 不得已之下,丫頭就躲在棺床後面,開始痛拉起來。可是偏偏那個黑色屍體不識相,居然 跑去打擾。 人家丫頭可是大姑娘,光著屁股拉肚子的時候,你說,她會歡迎有人參觀嗎?所以,雖然 說黑色屍體已經死了好多年,可是,他如今還維持著人形,而且,還是一個男人,丫頭能 夠受得了?眼見著黑色屍體向她抓了過來,她又驚又怒,偏偏身邊還沒有武器,當即抓過 換下來的衛生巾,想也不想,就對著黑色屍體打了過去。 說來也真是奇怪,不怕刀槍、凶悍的黑色屍體,居然被丫頭的一張衛生巾直接給弄掛了, 倒在地上,很快就開始腐爛。 丫頭嚇得不輕,但也不笨,立刻就想明白了關鍵所在,正好看到我們遇險,想也不想,一 提褲子,抓著衛生巾就對著黑色屍體衝了過來,黑色屍體挨著了衛生巾,立馬就都倒下了 。 「居然還有這事?」少爺撓著頭道。 丫頭氣得滿面通紅,嘴巴一扁,似乎又要哭。我嘆了口氣道:「我曾經聽得人說起過,這 些玩意都怕穢污,而且……」 見我打住不說,少爺又好奇地問:「而且什麼?」 我搖頭沒說話說,我曾經聽得人說過,處子月經,常常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功用,原本以為 是無稽之談,如今看來只怕真有其事。地上的黑色屍體已經化成了一灘黑水,雖然我們都 帶著防毒面具,可是我總感覺那股腐爛的屍體臭味,通過面具傳了進來,說不出的惡心。 但出乎我們的意料,黑色屍體腐爛後,原本鎖住屍體的鐵鏈卻還存在,沾染上了黑色屍體 腐爛的黑水後,不但沒有腐蝕,反而顯得黑漆漆的比原先好看了很多。丫頭蹲在地上,看 著那些鐵鏈道:「許大哥,你看這些鐵鏈……」 顯然,丫頭也發現了古怪。少爺取出一只竹箭,對著黑色鐵鏈挑了過去,可是竹箭剛剛挨 著黑色鐵鏈,頓時就發出一陣「嗤嗤」聲,快速腐爛起來。嚇得少爺如同握住一條毒蛇, 頓時鬆了手,滿臉驚恐道:「好厲害的的屍毒!」 我心中一驚,這些黑色屍體腐爛後居然還如此的厲害,那剛才少爺不是被它們抓住過,豈 不危險? 「少爺,你還好不?」我試探著問道。 「我沒事啊?」少爺連連搖頭道。我側著頭看著少爺脖子上的黑色印子,如同是人類的手 指,如果不說的話,絕對沒有人會想到那是屍體掐出來的。當然,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 我也絕對不會相信這等玄之又玄的東西。 既然少爺脖子上的傷痕沒有擴散,我也暫時放下了心來。正欲再次研究那白玉棺床,猛然 ,我的耳邊再次傳來一陣「沙沙」聲……我轉身看向丫頭,正好丫頭也一臉驚疑地看著我 。 「什麼聲奮?」少爺也聽見了,低聲問我。 我搖頭不語,丫頭低聲問道:「好像是人的腳步聲……」 金碧輝煌的墓室中居然傳來了腳步聲,這怎麼可能?腳步聲代表著活人,常理之下,死人 是不會走路的。可是在如此詭異的墓室中,就算再有幾個死人來,我們也不會感覺奇怪, 剛才不是已經出現了四個會走路的屍體? 我與丫頭、少爺同時扭動著有點僵硬的腦袋,看向腳步聲的來源處一一說不害怕,那是假 話,但是有些情況就算我們不想面對,也避免不了,人類在求生的本能之下,膽氣似乎也 大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平時有沒有這等膽氣,可是如今我反而鎮靜了下來。聲音的來源似乎就是剛才 我們進來的那道火門,腳步聲很是奇怪,「沙沙」不絕,好像是故意將鞋子摩擦在地上的 感覺。 我輕輕拉了一把少爺,低聲道:「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少爺也贊同,可是墓室中我們該藏到什麼地方去?丫頭拉了拉我的衣服,用手指了指墓室 頂部的橫梁。我心中暗道,不錯啊,真是好主意,一般人的習慣是進入一個空間後,只往 左右看上一眼,很少會注意到頭頂上。 剛才我們爬過來的繩子還掛著,少爺二話不說,向我比了比手指,指了指丫頭,又指了指 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點頭應允。少爺先走過去,抓住繩子,動作敏捷,三下兩下就 爬了上去。丫頭的動作就沒這麼快捷了,等到她爬上去,沙沙的腳步聲已經是越來越接近 。我沒有時間磨蹭,抓著繩子飛快地爬了上去。 幸好上面的橫梁還算結實,古代人沒有偷工減料的習慣。我們三人一動不動地趴在橫梁上 ,向下看去——可是,我的耳邊只有腳步聲,卻依然什麼都沒有看到。我心中好奇,猛然 想起古代建築中,似乎有一種叫回聲牆的建築。 具體是如何建成的,我並不清楚,可是——這種牆的作用就是,當人在一種極端的靜態中 ,它會發出某些類似的聲音,如腳步聲、人的低語聲,或者恐怖的喊吼等等,擾人心神。 我小時候聽得奶奶說起過,在老家就有那麼一座橋,人半夜走在上面,就會聽見橋底下有 人說話,可是到底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楚,常常就會有人忍不住向橋下看去,因此失足掉 ,河中淹死,死得人多了,本來沒什麼古怪也古怪了。 但這樣的建築並不難破除,只要你聽見聲音,裝著沒有聽見就好。比如說那橋,你半夜要 是從上面走過,只要不看橋下,就絕對沒有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人忍不住 要去看。 當然,那個橋我並沒有走過,我奶奶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橋已經塌了很多年了。後來我長 大了,也曾經聽過一些朋友說起類似的事情,有些是天然條件下生成的回音,另有一些, 就是建築師故意弄出來的。如果此地的聲看當真如此,那麼,在這等不通氣的古墓中,絕 對是高明的建築師搗的鬼。 既然是逮築師搗鬼,那麼,他的本意就絕對不是弄點聲音出來嚇喊人,附近必定有著厲害 的機關,好讓我們這些不請自來的朋友們留下來陪著劉去那個老混賬。想想劉去也夠好客 的,人家就過來走走,他就這個那個的都弄出來歡迎。 我胡思亂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對啊,剛才那四個黑色屍體出現的地方,多出了一道小門 ,可是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個小門,而且這個墓室是圓形的……那小門是 如何來的?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就向那邊看了過去。 那果真算是一道小門,不過,若是用狗洞形容,也許更貼切一些。人若是佝僂著身體,勉 強能夠爬過去,可是想要站直著走動,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我心中有點詫異,剛才的那四 個黑色屍體,可都是站著行走的,不像是趴著的啊? 轉念一想,又感覺好笑,我的一切臆想都是來自對於人類的了解,可是畢竟這裡是古墓, 專程給死人設計的,天知道死人或者喜歡鑽狗洞,不棄歡走人路?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 住又向那邊看了看,這一看不禁一股寒氣直沖腦門,全身毛骨悚然。就在那個被我看成是 狗洞的入口處,居然趴著一個黑色的影子,看其模樣,似乎就是一個人…… 丫頭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心不在焉,差點就被她一下撞下墓梁去。手忙腳亂地抓住橫梁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著丫頭與少爺都是臉色蒼白如土,死死地盯著門口。沙沙的腳 步聲還在墓室內回蕩著,我清楚地看到,就是我與少爺剛才進來的那個石門前,又探出一 個腦袋……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一個人影已經漸漸清晰起來,我心中大叫晦氣,難道說,我們竟 然撞山了?南爬子好不容易爬了一次,就這麼被人撞破? 憑直覺,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個活人,死人怎麼可能爬進來?我下意識地握著丫頭的手,她 的手心一片冰冷,濕漉漉的全是汗水,可見也緊張至極。 奇怪的是,他手中並沒有絲毫的照明設備,而且,對於墓室中明顯的光源似乎根本就沒有 看到,徑自向護棺河走了過去。我側身看了看丫頭,她全身都在顫抖,顯然也認出了這人 是老卞,甚至他身上還穿著那天晚上我們陪他喝酒的時候穿著的那身灰色衣服。 少爺輕輕碰了一下丫頭,丫頭猛然一個激靈。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卻沒有發作的準備,而是 用手沖著我比了比下面。 我點頭,由於大家都趴在橫梁上,自然是行動不便,少爺手中舉著手電簡,直接照向下面 的老卞。我心中一驚,少爺實在是太魯莽了,老卞如今的棋樣,顯然很不正常——不,我 們三人是親眼看著他死的,而且,正因為他的死,讓我們證實了龍棺詛咒的真實性,同時 ,又由於他留下的字條,讓我們找到了這裡,可是他怎麼也來了這裡? 如今只有兩個解釋,或者老卞當時沒有死,他是裝死的,與教授一樣,跑來這裡准備盜墓 ,尋求解除詛咒的法子;或者有人故意將他的屍體運到了這裡……餘下的我已經不敢多想 。 少爺的手電簡鎖定了老卞,照在他的頭部。老卞似乎很是討厭光線,舉著手臂擋了一下, 然後,也不知道是出於身體的本能還是他還具備其他的直覺,老卞抬起頭來,向我們的藏 身之處看了過來—— 就在他抬起頭來的瞬間,少爺突然一聲大叫,身子不穩,一頭就栽了下去。而他栽下的地 方,正好就是護棺河。我心中大驚,不說那護棺河裡奇怪的觸手,就是下面的老卞,也夠 嚇唬人的。少爺這樣掉下去,不摔死也是凶多吉少。 更何況,剛才老卞抬頭向上看的時候,那明明就是一張已經慘白慘白、沒有絲毫人氣的臉 ,甚至嘴角與鼻子邊已經有了明顯的腐爛痕跡。嘴裡還有著腐臭的黃沙,經過的地面上, 更是濕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屍水還是本身腳下就是濕的。 老卞己經死了,可是他如今卻詐屍一樣出現在這裡,我們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少爺危險,卻是不容忽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猛然間似乎異常清醒,一把抓過繩子,對著少爺就甩了過去,指望著 能夠像現代的電視劇裡那樣,卷住少爺將他再次拉上來。可咱畢竟不是在拍電視,繩子在 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少爺忙亂中也很配合著想要撈住,但終究沒有成功。 「撲通」一聲,少爺就這麼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直接摔下了護棺河內,濺起了老大的一朵 水花。這時候我已經顧不上害怕,抓著繩子就向下跳。丫頭手上帶著塑膠手套,不怕摩擦 ,順著繩子快速滑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少爺身上,至於那個已經死了 的老卞,一時倒也沒有空去理會。 就算丫頭在他活著的時候是他的同事,可是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可對不起得很,顧不上他 了。我手忙腳亂地扯下繩子,對著護棺河就拋了過去,哪裡還顧忌得了什麼,大聲叫道: 「少爺,抓住繩子……」 我與丫頭趕到護棺河邊的時候,少爺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手扯著繩子,大聲叫道: 「老許,許爺,趕緊拉我上去……」 整個護棺河內,如今已經是密密麻麻纏繞著一團又一團的觸手。謝天謝地,這些奇怪的觸 手不能離開護棺河,要不,我們可還真是危險得緊。奇怪的是,少爺身邊卻一點觸手也沒 有,我與丫頭費了老大的勁,心慌神亂地總算將他拉了上來。 少爺顯然嚇得不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半晌才指著護棺河下道:「老許……下面…… 這個下面……有古怪……」 「什麼古怪?」我雖這樣問,心中卻暗道,就算再怎麼古怪,也沒有老卞與教授出現在這 裡更古怪,死人居然以活人的形式再次出現,這可能嗎? 一想到老卞,我心中再次一驚,剛才我與丫頭忙著救少爺,刻意將老卞忽略掉了。如今我 慌忙轉過身來,四處尋找老卞的影子,可是身後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老卞? 「老許……」少爺與丫頭也回過神來,轉過身。我們三人就如同是雷打著一樣,一動也動 不了…… 愣愣地站了大約有一分鐘,我心中盤旋著一個問題——我也要死了,居然活見鬼了。 當然,在古墓中,活見鬼好像已經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剛才的綠色女屍,還有黑色的帶 著鐵鏈的屍體,顯然都不是活人。可畢竟這些都是古屍,我們並不認識,可以將它當成是 異物一樣地處理。但老卞與教授不一樣,前不久他們還曾與我們一起喝過酒,甚至是我們 親眼看著他們死去,如今卻出現在這裡,實在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橫在心頭。 更離奇的是,老卞出現得古怪,失蹤得就更古怪了。我與丫頭從梁上滑下來救起少爺,前 後絕對不超過一分鐘,否則,只怕少爺這時候早就被護棺河底下的怪物給吃了,哪裡還能 夠站在這裡害怕? 少爺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問道:「老許,你說那個老變態的詐屍老卞跑什麼地方 去了?」 「我怎麼知道?」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墓室不是很大,所以一目了然 。除非老卞已經出去了,否則,這個墓室內是藏不了人的。 突然丫頭叫了起來,滿瞼驚恐,「你們剛才有沒有見過教授?」 「教授?」我心中一驚。教授的屍體在護棺河內被少爺毛手毛腳地用鐵鉤子鉤上來後,我 記得很清楚,當時少爺將鐵鉤子一甩,根本就沒有顧得上教授的遺體,我們就爬上了橫梁 ,去尋找劉去的棺槨。可是如今我們又往四周看了一遍,哪裡還有教授的屍體? 猛然,我心中一動,想到了剛才在橫梁上的時候,看到後面的那個狗洞門似平趴著一個人 影,難道說那就是教授?我一邊想著,一邊就忍不住順著護棺河向那邊走過去。丫頭與少 爺也忙跟隨在我身後,我心中猶有些不放心,問道:「少爺,你真的沒有事?」 想想還真是奇怪,那些古怪的黑色屍體以及護棺河內的觸手,怎麼對於少爺都沒有作用, 難道說竟然是虛張聲勢? 不,不對!那些黑色屍體是什麼東西我不清楚,可是那些糾纏成一團團的觸手,明明就與 沙鎮底下的一模一樣,顯然不是吃素的。可是,他們為什麼不碰少爺? 少爺摸了摸脖子,半天才道:「老許,現在幾點了?」 我搖頭,我怎麼知道現在幾點了?丫頭一臉寒霜,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卻一句話也不說 ,只是跟隨在我身後。片刻,我已經轉過前面,走到剛才那個小洞的門口,然後,一幕讓 我惡心的場景就活脫脫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就在小洞的門口,老卞正趴在教授的屍體上,不停地撕咬著教授的屍體,教授身上的衣服 被撕開,胸口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紅黃色的腐爛屍水不停地從老卞的嘴角與手指上掉 下來。老卞見著我們,兩隻血紅血紅的眼睛掃了一眼,然後,就仿佛是某種動物一樣,「 嗖」的一聲,躥進了那個小洞內,剎那間就沒有了影子,只留下教授被撕開的屍體,靜靜 地躺在我們面前。 我看著教授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以及胸口撕開的傷口,用手電簡照了照。猛然,就在傷口 上,我發現了一點異樣,似乎有什麼金屬反光了一下。我當即招呼少爺道:「少爺,你過 來看看……」 我叫了一遍,等了片刻少爺一動也不動。我忍不住又道:「少爺……」說話的同時,已經 抬起頭來,看向少爺與丫頭。 可是,就在這麼一抬頭之間,我卻遍體生寒。我身邊哪裡還有少爺與丫頭,整個墓室中, 已經僅僅只剩下了我一個活人。 「少爺……」我心中大驚。我一個人在這地下古墓中,旁邊還躺著一個死得莫名其妙的教 授的屍體,還有老卞,剛剛爬進了那個小洞,如今我也不知道那個小洞到底通往什麼地方 ,以及老卞為什麼要進入那個小洞。可是,少爺與丫頭卻去了哪裡? 我的背心已經是一片濕漉漉的,盡是冷汗,忙著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忽然,在護棺河邊 ,似乎有影子閃了一下。我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老許……別過來……」少爺結結巴巴的聲音從護棺河旁邊傳了過來,我心中一驚,這丫 在搞什麼鬼?一聲不響地繞到護棺河的另一面做什麼?他越是讓我不要過去,我越是想要 過去看個究竟。 我舉著手電筒,將竹箭抓在手中,全身戒備。可是當我走了過去,卻見到哭笑不得的一幕 ——少爺背對著丫頭站立著,而丫頭卻蹲在另一邊,墓室內的光線很黯淡,我自然也看不 清楚,可是不用看,我也明白,丫頭又鬧肚子了。 我一邊苦笑著一邊轉過身去,謹遵聖人教誨——非禮勿視。搖頭道:「少爺,你與丫頭閃 人,也不說一聲,你要知道,這裡可是古墓……」 「我知道!」少爺苦笑,當即將經過說了一遍。剛才我們三人一直走到小洞門口,眼睜睜 地看著老卞——或者,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稱呼他是老卞,而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了,跑進 了那個小洞內,而教授的屍體卻被損毀。我聚精會神地盯著教授的屍體,可就在這個時候 ,少爺發現,丫頭鬼鬼祟祟地向後退了幾步,滿面通紅地向旁邊走去。 少爺擔心丫頭有事,顧不上招呼我,也跟了過來,但沒有想到的是——丫頭再次鬧了肚子 ,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蹲下就地解決了。少爺不放心丫頭,背著身子,就在她旁邊守著。 我剛才由於注意力過於集中,並沒有留意到少爺與丫頭的行蹤,導致的結果是虛驚了一場 。 「我剛才發現,教授的屍體好像有古怪!」我當即把剛才的發現對少爺說了一遍。 少爺點頭,壓低聲音道:「那個護棺河好像也古怪得很……裡面居然有一個大洞,還有一 條長長的鐵鏈,也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我剛才掉下去,要不是正好抓住了那鐵鏈,只怕 如今也與教授一樣了……」說到這裡,少爺也是滿臉的驚懼,心有余悸。 「丫頭,好了沒有?」我見背後久久沒有聲音,當即就忍不住發聲問道。我不知道別人是 如何拉肚子的,但若是我自己拉肚子,總免不了放幾個屁,弄一點響聲出來的,可是我與 少爺站在這裡好一會子,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我們的背後,靜得有點讓人害怕。 我問完後,背後依然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中知道不好,隱隱有種 不祥的預兆升了起來,當即忙又道:「丫頭,你怎麼了?」說話之間我已經顧不上避諱, 徑自轉過身去—— 剛才丫頭蹲著的地上,哪裡還有丫頭的影子?少爺也已經轉過頭來,我們兩人面面相艦, 心中都是驚疑不定,一股陰影死死地壓在心頭,非常難受。 少爺用手電筒在剛才丫頭蹲的地方照了照,地上還留著一攤大便,冒著熱氣,奇臭無比, 證實著剛才丫頭確實在這裡方便過。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丫頭去了哪裡? 「嘔當……」就在我們為丫頭擔心無措的時候,猛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大響,似乎有是重 物落在了地上,我與少爺相互對看了一眼,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這個墓室中,活人 顯然只有我們三個,我與少爺既然都在這裡,那麼,上面弄出動靜的,顯然就是丫頭。 「王丫頭,你搞什麼鬼啊?」少爺大聲叫道。可是上面除了那聲大響過後,居然什麼聲音 都沒有。 我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只怕丫頭也出了問題。 少爺本來就一直在追求丫頭,如今自然是比我更心急,想也不想,抓了繩子,套上鐵鉤, 直接甩向橫梁。 第二章 假人白狐 大概是心裡著急的緣故,少爺的繩子連甩了三次,都沒有能夠勾住橫梁。最後我看不過, 用力一甩,才終於勾住了橫梁,然後,我先抓著繩子向上爬去,心中卻是狐疑不已。上面 可是劉去的棺槨,剛才上去的時候,我們也是順著繩子爬上去的,下來也是一樣。可如果 上面的人真的是丫頭,那麼她是怎麼越過六人多寬的護棺河過去的? 我嘿咻嘿咻地向上爬著,本能地回頭看了看。這一看之下,不禁又是大吃一驚,手下一鬆 ,人就直接掉了下來—— 「老徐!」幸好少爺在下面,死命地將我抱住,才避免了我摔死的下場。 「怎麼了?怎麼了?」少爺一疊連聲問道。 「教授……教授……」我結結巴巴說道,已經被老卞毀了的教授的屍體,剛剛還躺在墓室 旁邊的小洞門口,就在這一瞬間,居然也不見了。而且,要命的是,老卞爬進去的那個小 洞,再次關閉。從上面向下面看,整個墓室根本就是渾然一體,如果不是剛才我們親眼見 到,只怕做夢都想不到,那裡曾經出現過一道門戶。 我終於把情況向少爺解釋清楚,少爺想了想,一咬牙道:「先別管那些,目前最重要的是 找到丫頭要緊,遲了……」 他沒有說下去,我心中也是一驚,遲了——只怕丫頭就有危險了。這次少爺先抓住繩子快 速向上爬去,我也跟在後面前後腳一起爬上了橫梁。向下一看,頓時兩人就面面相覷,連 話都說不出來。 剛才躺在盔甲殼的白玉棺槨上,如今那沉重的盔甲殼已經掉了在了一邊。而躺在白玉棺槨 上的,居然是丫頭…… 丫頭是怎麼跑上這白玉棺槨上的,她又怎麼會躺在了白玉棺槨上?少爺臉色蒼白,連呼吸 都有點急促,我手心中滿是冷汗,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兩人相互看了看,少爺對我比了個 手勢,示意他先下去,我跟著過來。 我點頭,少爺順著橫梁再次爬了過去,然後,砰的一聲,對著棺槨就跳了下去,我也尾隨 著跳了下去…… 我們弄出來的動靜很大,可是躺在白玉棺槨上的丫頭卻是一動也不動,我與少爺相互看了 看,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兩人順著棺槨繞了一圈,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兩人 打從心底都不敢去碰丫頭。 遲疑了片刻,我終於我忍不住道:「少爺,丫頭……」 「他媽的!」少爺憤憤地罵了一句粗話,直接說,「老徐,顧不上這麼多了,沒有丫頭, 少爺我也不活了,你動手看看,丫頭是不是還有救?」 我點頭,小心地摸向丫頭,手指扣在丫頭的脈搏上,觸手一片冰冷。我一瞬間心就沉了下 去,暗道,完了完了,丫頭不會就這麼掛在這裡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個時候居然想到 了她在沙鎮衣衫不整的模樣,還俏生生地問我——好看嗎? 「老許,怎麼了?」眼見我神色有異,少爺忍不住又問道。 「呵……呵……」突然,手掌已經一片冰冷的丫頭的喉嚨口,居然發出「呵呵」的喘息聲 ,似乎是人臨死的時候,被痰塞住一樣。我心中一動,丫頭還沒有死,那是不是代表著— —還有救? 我已經顧不上什麼了,按照以前曾經看過電視、報紙上的一點急救法子,當即用力地按在 丫頭的胸口,不停按壓。可是任憑我忙得上氣不接下氣,丫頭除了剛才喉嚨裡「呵呵」了 兩聲,如今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心中越是著急,手上越是使不上力氣。少爺忙道:「老許,讓我來……」他說著,已經 不容分說地將我換了下去。我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加熱汗,直到這個時候,才有空掃了一 眼被丫頭推到棺槨邊上的盔甲殼。 那具盔甲殼內雖然沒有屍體,可也邪門得很,剛才少爺微微碰了一下,就招惹來了一群黑 色屍體,如今丫頭整個將它推到旁邊,反而毫無動靜? 「啪」的一聲脆響,就在我打量著盔甲殼的同時,耳朵內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好像是肉 體碰撞發出的。不容我多思考,本能地抬頭一看,只見少爺一隻手捂著半邊紅腫的臉蛋, 怔怔地看著丫頭。 而丫頭也已經坐了起來,就這麼呆呆地坐在白玉棺槨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一個活人,坐在棺槨上? 「丫頭……」我感覺口干舌燥,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你還……還好嗎?」 丫頭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少爺,滿面通紅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 裡?」 我搖頭,這個問題我怎麼知道?一眨眼的時間,她就脫離了我們的視線,跑到了這裡。我 忙將剛才的事情對丫頭解釋了一遍。卻原來,她自己也糊涂了,不知道如何跑到了白玉棺 槨上,而且還昏死過去,睜開眼睛的同時,正好看到少爺一雙爪子按在她胸脯上使勁地按 壓著,丫頭只當少爺有意輕薄,想也不想,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少爺也是打落牙齒和 血吞,一翻好意還換來一個巴掌。 我說,丫頭,你好好想想,你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 丫頭就這麼坐在棺槨上,想了很久,才道:「剛才我肚子痛,想要方便……」說到這裡, 她一張臉再次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我心中不解,為什麼女人拉個肚子都要臉紅,拉肚子, 太正常了嘛! 原來,丫頭拉完了肚子,就感覺眼前一黑,頓時就神志恍惚,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 這白玉棺槨上,就這麼躺在了上面。 我心想,這地方可還真是說不出的邪門,得趕緊找到劉去的墓志,想法子解除詛咒要緊, 別理會無關緊要的事情才是正途。至於教授與老卞是如何到達這裡,又是怎樣其名其妙失 蹤的,更是與我們無關,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乃是活命要緊。 我把想法與丫頭、少爺一說,兩人也都贊成。少爺說,先研究一下那個盔甲殼,看看有沒 有線索,我想也對,用才在盔甲殼的頭部,就曾經發現比較類似的圖文,想必兩者之間有 一定的聯系。 我又問了丫頭一些問題,可是丫頭除了剛才的詭異行徑外,如今竟然如同是沒事人一樣。 我心中詫異無比,先是少爺被那黑色屍體掐住後,分文不傷已經夠奇怪,而丫頭被迷了心 智,如今竟然還能夠救活,也算是一件奇跡。 原本我心中以為,丫頭必定是凶多吉少,如今見到她平安無事,心中很是高興,余下的一 些問題也就不再多想。雖然如今我們的小命仍是朝不保夕,可是,畢竟,我們現在還活著 …… 活著總是好的! 少爺巳經跳下白玉棺槨,再次准備伸手去撫摸那空的盔甲殼,我伸手去扶丫頭,她還半坐 在白玉棺槨上。可是,我伸手扶住丫頭,卻發現她目光看向某點,表情怪異無比。我心中 一驚,唯恐丫頭有什麼事情,連忙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我不禁毛骨悚然——從丫頭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劉去的這個冥殿規模很大, 四周都是華麗的宮殿布局。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一般來說,冥殿的修築,郁與生前的宮殿 一般模樣,因此,雖然此地的縮小很多,可是,樓台飛簷,還是非常的華貴。但就在其中 的一個小小的宮殿裡,卻蜷縮著一個黑色的影子,模糊中,似乎就是人影…… 「老徐,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旁邊傳來少爺的聲音,我沒有理會,只是怔怔地看著 那個模糊的影子。 少爺又叫了一聲,見我與丫頭都沒有理會,忙著也轉過身來,好奇地問道:「老許,你中 邪了?」一句話沒有說完,他大概也是發現了我們眼神有異,當即也順著看了過去,半晌 才展驚地問道,「那是什麼?」 「好像……好像是人?」丫頭結結巴巴道,她一邊說著,一邊有點僵硬地扭動著脖子,看 向另一邊。 白玉棺槨的四周,都有高高的寶塔一樣的建築。若不是正好坐在白玉棺槨上,很難發現那 個蜷伏在寶塔內的人影——或者說,鬼影更是貼切。 少爺取出弓弩,低聲詢問我道:「要不,過去看看?」 我艱難地點頭,心中卻忍不住咒罵,該死的劉去,可還真不是好東西,死都死了,還他媽 的害人,寶塔內弄這個玩意干什麼?一邊想著,一邊扶著丫頭,小心地向白玉棺槨邊上的 寶塔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少爺幾乎是趴在地上,舉著手電筒向內照了好久,才道:「真是奇怪。」 「怎麼了?」由於寶塔不大,少爺已經趴下,我與丫頭就照著手電筒在上面看著。直到這 個時候,我才細細地打量著這幾座白色的寶塔,也不知道劉去是從什麼地方尋來的石頭, 乍一看,簡直就如同是白玉一樣,通體都成一種半透明的色澤,當然,我知道這絕對不是 白玉,否則,只怕就這四座寶塔,連帝王都未必有這等財力,何況是劉去這個廣川王? 漢代重厚葬,廣川王劉去更是以殘暴與盜墓聞名於後世。《太平廣記》對他有比較詳盡的 記載,只是我想不明白,史書記載,漢宣帝下旨革除了他的王位,流放上庸,他在流放途 中自殺,那麼,怎麼還會在此有著如此華麗的墓室?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下,少爺叫道:「老許,你看看……這是一個假人,可為什麼弄成這等 怪異的模樣?」 我被他說得好奇,忍不住也趴下身去,兩人就這麼趴在地上,看向寶塔內的假人——說是 假人,一時之間,我們也無法分辨那假人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模樣非常像是風乾了的屍 體,更離奇的是——它也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盯著我們。 丫頭也湊近過來,我低聲說:「丫頭,你是專家,你看看,這人有什麼古怪不成,為什麼 弄成這樣?」 丫頭看了片刻,猛然毫無預兆地「咯咯」笑了起來。我心中一顫,暗道不好了,丫頭中邪 靈?哪知道丫頭卻說,許大哥,你看這假人的模樣,是不是與我們趴在地上看它一模一樣 ? 原本我一點也沒有在意,如今被丫頭一說,我心中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看看寶塔內的假 人,再回首看了看旁邊的少爺,確實,寶塔內的假人,正跪伏在地上,頭微微向上揚著, 瞪著眼睛,從寶塔的門口向外看著我們,而我們三人卻是跪伏在外面,揚著頭看著他。如 此的面面相覷,當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看了片刻,我依然無法分辨,這寶塔內的假人,到底是什麼材質所做,或者,就是真人的 屍身風乾而成。對於劉去那個老變態,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丫頭首先站立起來,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低聲對我說道:「許大哥,好像三座寶塔內都 有人。」 我點頭,心中想著,這是當然,這人只怕就是鎮守寶塔的,既然第一座寶塔有,余下的三 座,又怎麼會沒有呢?一邊想著,一邊就趴起身來,向旁邊的一座看了過去。 每一座的寶塔上面,都雕刻著華美的圖像,竟然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而青龍 、白虎、朱雀的寶塔內,都有跪伏在內的假人。我從白玉棺槨的位置上看過去,心中多少 有點明白,劉去確實是一個變態,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三個跪伏著的人面,顯然。 他死後還想著過有人侍候著的那種帝王生涯。 可是,當我們走進玄武旁邊的時候,少爺依然首先趴下去,看了看,然後就滿臉驚疑地叫 道:「老許,有古怪!」 我暗自搖頭,這地方要是沒有古怪,還有什麼地方有古怪?少爺就是喜歡一驚一乍地嚇唬 人。我一邊想著,一邊也趴下去。僅僅掃了一眼,我也是滿臉的驚疑,這象征著玄武的寶 塔內,居然不是假人,而是——一隻蜷縮著在內的白狐! 白狐的全身上下,都披著一種光澤閃耀的銀白色的毛髮,尖尖的嘴巴正對著寶塔的門口, 蜷在地上,頭下枕著一只瑪瑙色的枕頭。 我與少爺看了半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少爺終於忍不住問道:「丫頭,你說古代有沒有 用狐狸殉葬的?」 「這個難說!」丫頭皺眉道,「用戶裡殉葬並不是沒有,只是比較少見,而中國人素來相 信,狐狸通靈,有著鬼神莫測的神通,邪門得很,因此導致許多人都不敢輕易碰它。」 我曾經聽南爬子說起過,狐狸若是居於古墓中,勢必吸取古屍的精髓,吞日月精華。一旦 接觸到活人氣息,更是了不得。可是眼前這狐狸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只活著的狐狸,而且 ,這狐狸的待遇,明顯要比剛才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要高出許多。從那只瑪瑙枕頭就可以 看得出來,劉去很是重視這只白狐。 丫頭用手肘推了推我,低聲道:「許大哥,那個枕頭是中空的,裡面可能有相關的記載, 我們取出來看看?」 我自然是贊成的,丫頭跟隨著教授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少爺也不等吩咐,已經取過 繩子來,對著狐狸頭下的枕頭就套了過去——由於狐狸並不是古屍,甚至連棺木豆沒有, 自然也不用照著南爬子的那一套。用鏡子照著、反手入棺等等的高難度動作,直接就采用 了最最簡單有效的法子。 少爺的眼力實在不怎麼樣,如此近的距離,繩子套了兩次,居然才套住了瑪瑙枕頭。然後 他小心拉動繩子,想要將瑪瑙枕頭從白狐的頭下拉出來,哪知道用力一拉之下,卻是連著 那白狐一起扯到了寶塔的門口。於是,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我看得分明,那果真是一只碩 大的狐狸,全身的皮毛光滑無比,若是剝下來做成皮襖,想很是必不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神與那白狐尖尖的嘴巴一接觸,我心中就忍不住產生一種錯 覺,這狐理……好像知道我們要干什麼。 少爺將繩子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戴好防毒的塑膠手套,伸手就去摸狐狸頭下的瑪瑙枕頭 。 他的手剛剛摸到狐狸的頭部,猛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滿臉驚懼。 「怎麼了?」我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驚問道。 「它是活的……」少爺看著依然摘在底下的白狐,滿臉的不可置信。 「它……是活的?」我不解地問道,我怎麼看這白狐都不像是活的,分明是一只標本—— 古人有沒有標本制作的概念我不知道,可是,這白狐真的很像一只標本,尤其是它顯得有 點干癟的身體。它的皮毛雖然光滑,但也失去了一般動物應該有的充分活力。 丫頭非常不厚道地出著餿主意,「要不,李大哥,你用弓弩給它一下子,看看它是死的還 是活的?」 「它是活的!」少爺連連搖頭道,「剛才我摸它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它的身體還是柔柔軟 軟的,而且,還有體溫……」 說實話,我很贊成丫頭的說法,給它一弓弩,,不死也死了,然後我們在慢慢研究那個枕 頭內的東西就是了 。 少爺看了看我們兩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狐,片刻,終於一咬牙,從背上取過弓弩, 搭好竹箭,准備對著地上的白狐射過去。猛然,在我們手電筒的照耀下,白狐居然像是充 了氣一樣,原本干癟的身體豐滿了起來,全身的皮毛也在一瞬間充滿了鮮亮的光澤。然後 ,它就在我們三人的注視下,抖了抖耳朵,大張著嘴巴,睜開嫣紅色的眼睛,四肢攤開, 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它的動作如同是一只家養的狸貓,說不出的嬌憨可愛。可我們看著,卻毛骨悚然——這狐 狸,居然是活的?它沒有死?在這封閉式的古墓中,它是如何存活下去的? 而且,既然它可以復活,是不是代表著余下的三座寶塔內的假人,也有復活的可能? 白狐偏著頭,打量著我們這三個不請自來,闖進墓室中的不速之客,然後,它模仿著人的 模樣,用兩只前爪將那只瑪瑙枕頭用力地抱了抱,將頭擱下,大有繼續睡覺的打算。 而我們三個大活人,卻如同傻了一樣,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它,一動也不動,心中皆是震驚 異常。倒不是忘了有所反應,而是實在想不起來,該有何動作才對。 西漢年間的墓室中,三個活人就這麼面對著一只狐狸僵持住,白狐沒有動,我們也沒有動 。 突然我感覺好像脖子背後一涼,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肩膀上一震,好像有什麼東西搭 上了我的肩膀。我一驚,心中知道不好,已經不敢回頭,一個矮身,蹲了下去,趁著這一 蹲的當兒,我看得清楚——我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來幾條腿,幾條人腿… … 我大叫一聲,轉身就要跑,可是我們還在這白玉棺槨的附近,地方實在有限的很,又能向 什麼地方跑去?我抓住一只竹箭,重重地向背後的人——或者說是粽子身上刺了過去。 少爺與丫頭被我這麼一吼,也發現了一樣。少爺轉身之間,已經將手中的弓弩上搭好的竹 箭射了出去,如此近的距離,准頭自然不會偏差,可是竹箭卻沒有能夠射進那人的身子, 而是叮的一聲,直接掉了下來…… 我已經回過頭去,看得分明。背後的那人正好就是剛才我們看到的鎮守寶塔、跪伏在內的 假人,如今近距離地觀察下,更是看得分明。這假人全身漆黑,好像被涂了一層黑漆,就 連臉上都黑黝黝的一片。唯獨兩只眼睛卻是鮮紅的色澤,宛如血一般。 三個黑色假人,就這麼站在我們背後,瞪著鮮紅的眼睛看著我們。 他們沒有采取進攻,我們自然也沒有動——三個活人,三個假人,旁邊還趴著一只碩大的 狐狸,就這麼對峙著,形容不出的怪異。 我心中的不安與驚疑已經越來越強烈,那小小的寶塔口有多大?好像連一個人的頭都伸不 進去,這些假人是如何能夠出來的?除非,這小小的白玉棺槨附近有著密道。 不對啊,如果這裡真的是劉去的葬身之地,他又怎麼會容許一直狐狸躺在他的身側? 丫頭從旁邊拉了我一把,手指向旁邊指了指,我心中狐疑,側首看了過去,只見剛才的那 只大孤狸,正抱著那只瑪瑙枕頭,慢慢地向玄武的寶塔內退去。丫頭向我比了個手勢,又 沖著少爺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應允,丫頭沖著少爺比劃了一下,少爺素來都是聽憑丫頭的,自然 不會反對。丫頭又沖著我點了一下頭,然後取過一只竹箭,對著假人就沖了過去,少爺也 尾隨其後。 我不敢有絲毫遲疑,猛撲向白狐——哪知道那畜生眼見我撲向它,爪子一揚,對著我臉上 就是一下子。我仗著臉上帶著防毒面具,也不怕它那狐狸爪子,依然搶向它爪子下護著的 瑪瑙枕頭。 丫頭說枕頭內有東西,我心中一直半信半疑,但眼見那該死的狐狸一直護著瑪瑙枕頭,我 不禁來了火氣。不管怎麼說,咱一大老爺們,還斗不過一只畜生? 「他媽的,你給我……」我怒氣上升,原本對它的三分忌憚,如今已經被怒氣沖淡了不少 ,動手就是強搶。 眼看著我來勢洶洶,那畜生似乎也怕了,弱弱地向後退了一步。我邪笑著沖了上去,嘴裡 還忍不住說道:「怕了?哈,怕了就老實點兒把東西給我,真是的,你一只狐狸,要枕頭 做什麼……」我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突然腳下一軟,身不由己地向下墜去。 「少爺、丫頭……」我忍不住大聲叫道,可是我的身體卻還是急劇地墜下,只摔得我七葷 八素。直到身體穩定了下來,好一會子,我摸了摸差點摔成四瓣的屁股,憤憤地罵了一聲 畜生狡猾,打不過,居然用陰的。心中又不禁擔心少爺與丫頭,也不知道他們兩如今怎麼 樣了? 那些假人刀槍不入,可不是好對付的。劉去自然也不會僅僅是在墓室內弄幾個假人逗逗小 孩開心,後面勢必有厲害的殺招。我一邊想著,一邊擰了擰手電筒。還好,這手電質量過 關,摔了兩次,居然還亮著,唯一的缺點就是,手電筒的光似乎是弱了不少。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開拍打量著四周的景致。這應該也算是一個墓室,也成圓形,頂上卻 不是木梁,而是直接由石壁築成,大小一如上面。但奇怪的卻是,中間有一個水池,水池 的中間隱隱有什麼東西,一根老粗的鐵鏈,從水池的這邊一直橫貫到另一邊。 「老許……」 「許大哥……」 就在我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隱約傳來少爺與丫頭的聲音。我心中大喜,知道他們也一並 墜入下來,只是不知道那些假人與狐狸如今安在?側耳聽了聽,少爺那個大嗓門似乎就在 附近,我轉過身去看了看,這才發現,墓室的旁邊居然有-扇小門,不大,人得佝僂著身 體才能夠進出。 我心中好奇,又想著盡快與少爺、丫頭會合,當即忙著走了過去。小門被一塊石頭擋著, 我用力地推了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將石頭推開了稍許。側首正欲擠過去,石門內 擠進來一張白生生的臉,沖著我詭異地笑著…… 我看得分明,那張臉明明就是死在上面護棺河內的教授。甚至他的胸口還留著一個血肉模 糊的大洞,一雙泡得慘白慘白的手漲得老粗,向我顫抖著抓了過來。 我心中大驚,背心已經讓冷汗濕透,忍不住就大叫出來,同時用力地對著教授踢了過去。 「啊……」我腳上傳來一陣錐心般的疼痛,似乎連腿骨都斷了,劇烈的疼痛也讓我迷糊的 神志清醒過來。仔細一看之下,哪裡有什麼教授了?墓室門口,還是那個被我稍稍推開一 點點的縫隙,我剛才的那一腳,正好,踢在了石門上,在石門上留下了一個老大的、濕漉 漉的腳印子。 我看到這個腳印,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想到老卞出現在上層墓室內的那些腳 印子,不禁寒氣直冒。 我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努力地搖頭,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鎮定!一定要鎮定!想 著少爺與丫頭就在附近,我忙著再次想要擠過石門去,猛然,石門上頭「啪嗒」一聲,某 樣東西掉了下來,再次將已經有點草木皆兵的我嚇了好大一跳。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掉在地上的東西,居然也是一塊青銅片。這樣的青銅片,我已經有了 兩塊,第一塊是王全勝那老頭附送給我的,第二塊就是單軍死後還死死地抓在手中,後來 那個坐屍的老頭塞給我,說是單軍示意的。 我靠,人都死了,還如何示意?可是我再次看到這個玩意的時候,不禁就想到這兩人死後 臉上猙獰詭異的笑容,尤其是單軍那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 隔了好一會兒,我見沒有絲毫的異狀,這才彎腰,小心地將那塊青銅片撿了起來。舉在手 中用手電筒照了照,與前兩塊一樣,這塊青銅片也鳥篆銘文與雷紋雲護,顯然是出自於同 一時期的同一件青銅器上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塊會莫名其妙地掉在我面前? 第三章 三屍神 我看了好一會子,也沒有看出個米麥黃豆,於是謹慎地將那塊青銅片貼身收藏起來,准備 等下找到丫頭,給她看看。怎麼說,她也是考古人員,比較專業。我一邊想著,一邊再次 想要從石門的縫隙內擠出去,尋找丫頭與少爺。 那個門口的石頭實在是太過沉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僅僅只是推開了一條小小的縫 隙。對於我這個身高一米八以上個子的人來說,想要擠出去,還真有點困難。我半蹲著身 體,收腰吸氣,用力地向外挪動著,正擠得滿頭大汗的當兒,猛然一抬頭,卻見著一張人 臉,近在咫尺。 我情不自禁「啊」的一聲大叫,本能地就要逃跑。可是,我的身體還卡在石縫內,這一用 力導致的後果是,腦袋撞在了厚重的石頭上——前面撞一下,本能地一仰頭,後面又重重 地撞了一下。 「我說老徐,你還好嗎?」少爺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後面,丫頭也舉著手電筒照了過來 。 我閉上眼睛,搖頭躲開丫頭那束照在臉上的光柱,我還卡在石縫內,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 ,少爺與丫頭,已經來到我的身邊。而剛剛就在石門外,剛才那張我看到的人臉,居然是 少爺。 我被他嚇得不輕,憋著一股怨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從石門內擠了出來, 頓時感覺全身輕鬆,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擔。當即狠狠地瞪了少爺一眼,怒道,「你沒事黑 暗中亂摸索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我就納悶,少爺與丫頭兩人,在如此黑漆漆的墓室內,不用手電筒幹什麼,節約也不用到 這個份上吧?如果丫頭像現在這樣,舉著手電筒,我怎麼說也不會被少爺嚇著。 少爺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得意洋洋地說著風涼話,「老許啊,剛才你弄出那麼大的動 靜,我還不是怕有什麼東西來著,小心提防!」 我懶得理會少爺,將剛才撿到的那塊青銅片取了出來,遞給丫頭,同時將用才的情況對他 們兩人說了一遍。我這麼一說,少爺也好奇,湊過來觀看那塊青銅片。 丫頭舉著手電簡看了好一會子,眉頭越皺越深,好久才道,「這個字,好生熟悉,我好像 看到過……」 我頓時大喜,我們最大的困擾就是,誰都不認識這鳥語,如果能夠破譯這鳥篆文,很多謎 團都可以迎刃而解。 少爺好奇地問丫頭怎麼懂鳥語的,結果換來丫頭一個老大的白眼。我笑了笑,征求丫頭的 意見,「 你說——這個與你們在黃河底下打撈上來的那個青銅器,是不是同一件物體上 的 ?」 丫頭搖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對著那片青銅片發呆。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事實 上,我還信得過自己的眼光,這塊青銅片絕對與我原先的兩塊是同一個時代,而且是同一 個物體上的,都是西周之物。那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年代,由於太過久遠,很多東西都 埋葬在了滾滾的歷史洪流中,無從考證。 「啊……」丫頭突然驚叫起來,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教授那裡看到過這個字,我問過 教授,他說,這個字估計是個『姬』字……」 「姬?」我心中狐疑不已,就算是不懂歷史的人,只要看過《封神榜》的書或者是電視的 人都知道,姬是西周王族大姓。而且姬姓歷史淵源極遠,可以一直追溯到黃帝時代,傳說 中的黃帝就姓姬,由於發明了裝著輪子的車,才名軒轅氏,這在《山海經》中就有記載。 我心中不禁高興,不管怎麼說,我們弄明白了,原來——這黃河龍棺,多少與西周王族有 那麼一點點的聯繫,至於是什麼聯繫,就不是我能夠猜測出來的了。 我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與我剛才所見到的石室差不多,這也是一座大型石室,看著類似 於墓室。只是四處掃了一眼,並沒有見著棺槨等物,我心中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 少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老是看我不順眼,聞言道,「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懶得理會他,舉著手電簡四處看了看。真是奇怪,剛才在劉去的墓室上面,明顯有一 個宋代墓室,而如今這裡,好像又是另一個墓室了。看其風格,也像是漢代墓葬,也許比 廣川王劉去的年代還要早上一點點。 我不禁苦笑,我們還沒有摸出廣川王劉去的棺槨,如今居然莫名其妙地再次誤闖了另一個 墓葬。當務之急,自然是得先想法子出去,回到上一層的墓室中,倒出劉去的鎮河印,解 除我們的詛咒,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功夫浪費。 我一邊舉著手電筒四處看著,一邊好奇無比。無論什麼墓葬,總不可能弄一個空空的墓室 出來,可是如今這個墓室,卻什麼都沒有,唯獨中間的部位有一塊高半米,長兩米左右, 寬半米的石台,看著有點類似棺槨。 可是,如此墓葬規模,怎麼會弄這麼一個簡陋的棺槨?我一邊想著,一邊就向那邊走了過 去。 按照常理說,一般的墓室建築,會像上面劉去的那樣,棺槨四周都是亭台樓榭,全部按照 生前的模樣布局,絕對不會單獨弄這麼一個土凳子。漢代非常注重厚葬,王族的墓葬更是 講究,絕對不會如此草率。 少爺也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老許,你看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寶貝?」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死到臨頭,他居然還想著寶貝,真是要錢不要命啊!這裡什麼都 是寶貝,漢代的東西,隨便撿一樣出去,也得值個好幾萬的,但問題是,我們得要有命花 才是。 丫頭也湊了過來,我們三人圍著那個半米高的白台轉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而且,看那 石台的模樣,竟然與地面嚴絲合縫,像是本就在地面上,而非後來搬人的。 我問丫頭,以前可見過這等墓葬模式?丫頭連連搖頭,說她以前只翻過土墳,還是第一次 見這等華麗的墓室。可是,如果說這是棺槨,卻又與這墓葬原本的規模完全不符合。少爺 套著塑膠防毒手套,小心地將石台上面的灰塵拂去。果然,這石頭毛躁得很,表面更是凸 凹不平,與我們剛才見到的劉去的棺槨簡直不能相比。 丫頭突然掩口笑了起來,好不古怪。我心中不解,難道是丫頭有什麼發現,問了問,原來 這小妮子看到這個石頭,居然想到了現代某些抽象派的作品。她有點惡作劇地說,「若是 將這個石台抬出去,足夠讓國外那些所謂的抽象派作家活活氣死,咱中國人早在漢代,就 已經研究抽象派藝術,並且取得了極高的藝術成就。」 我與少爺聽得也不禁莞爾,沒想到丫頭也有如此風趣的一面。我說:「大家別鬧了,我們 的時間已經不多,得趕緊想法子回到上面,打開劉去的棺槨,找到他的墓志,尋找破除詛 咒的法子才是正經。」 「老許、丫頭……」少爺的手中舉著手電筒,目光定格在石台的一個角落上,滿面驚疑地 叫道,「快過來看,這是什麼東西?」 我與丫頭聞言,忙著屁顛屁顛地湊了過去。一看之下,原來這個被丫頭形容成了中國抽象 派傑出代表作石台的角落上,居然有著巴掌大小的雷紋。看其風格形狀,非常類似於我剛 剛發現的那塊青銅片上的紋路,也有著一個鳥篆,應該就是丫頭所說的「姬」字。 我心中一動,忙拂去石台另外三個角落上的灰塵。果然,每一個角落上都有著一個一模一 樣的雷紋,中間纏繞著一個鳥篆的「姬」字。 丫頭怔怔地看著石台四周散落的「姬」字,滿臉都是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是驚恐,又像是 興奮,怪異至極。突然,丫頭用力地舉起拳頭,重重地對著石台上的某一處錘了下去。我 心中一驚,暗道丫頭莫非瘋了,居然用拳頭去砸石頭,她以為她那纖纖粉拳,就碰得過石 頭不成? 可是我一念未了,陡然耳朵內聽得一陣「喳喳」的機關開啟聲,丫頭如同是松了口氣一樣 ,神態一松,「果然如此,我以前聽教授講起過,這個石台乃是外面用機關控制的,可以 自由打開。」 我看著石台一點點地向旁邊移動,下面奇跡般地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不得不感概古人 的智慧。這石台埋於地下千年之久,可是機關開啟,絲毫不見有生硬,而且,看那石台沉 重無比,可不是普通的樞紐就能夠控制的。 我們三人唯恐石台地下另有機關埋伏,當即都退後了幾步,靜靜地看著那個移動的石台。 由於墓室內死一樣的沉寂,我的耳朵似乎也比普通的時候要靈敏得多。耳邊突然聽見有輕 微的風聲響起,本能地轉過頭去。這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只見我剛剛擠出來的那個石門 ,居然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推著一寸寸的向前移動。 我忙著拉了拉旁邊的少爺,他用力地甩開我的手,正欲說話。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用手 指了指旁邊通向另一處墓室的石門。 丫頭這時候也回過頭來,我們三人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那一點點移動著的石門,心中有一種 說不出的驚恐。 隨著石門一寸寸地挪動,在我們手電筒昏黃色的陰影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探出了半個腦袋 ——我的心忍不住就「咯噔」一聲。這個地方,除了我們三個活人外,只怕是沒有第四個 了,如今出現的,只怕又是什麼古怪東西…… 想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石門終於完全打開,那個模糊的影子也漸漸清楚起來 —— 丫頭突然歇斯底裡大叫出聲:「教授——」 不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果真就是教授。已經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內,然後,我們又 莫名其妙地在廣川王劉去的護棺河內發現他的屍體,就在前不久,他的屍體與老卞的活死 人一樣神秘失蹤,可是如今,他卻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這詭異地地方,到底有什麼 靈異之力,居然可以讓死者變成活死人的狀態? 我全身都忍不住輕微地顫抖著,甚至我清楚地聽到自己上牙齒與下牙齒碰撞發出的聲音。 教授的身上,依然穿著那身藍色的工作服,被水泡得慘白慘白的臉在我們手電簡的照耀下 ,更是白慘慘的一片。我的鼻子裡聞到腐爛的屍體臭味與黃河內腐爛的黃沙味混在一起, 說不出惡心。 丫頭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突然又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我心中一驚,知道不好。丫 頭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打擊得有點神經錯亂,要是不馬上喚醒她,後果堪憂。我想也 不想,強壓下對教授的恐慌,一把扯過丫頭,對著她臉上就是重重的一個巴掌。 我那一巴掌打得極重,丫頭原本一張俏生生的嫩臉頓時紅腫起來。好在一個巴掌,終於把 她打醒了。我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經毫無知覺,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的教授, 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不對!」少爺向後退了一步,驚疑道,「老許,不對……注意了,教授的背後有東西…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弓弩對准了教授。 剛才由於距離遠,而且墓室內一片黑暗,僅僅只有我們手中一點點昏黃的手電筒的光芒。 我們仗著對教授的熟識將他辨認出來,可是如今,由於已經靠得極近,我們清楚地看到, 教授那身藍色的工作服上,沾滿了白生生的,像鼻涕一樣,又像是泡糊了的粉絲一般的線 狀物體。而在教授的背後,明顯地多出來一個陰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丫頭似乎也鎮定了下來,滿面淚痕地看著教授一步步向我們逼近——突然,毫無征兆的, 我腦海中閃現出三個字! 「三屍神!」 三屍神乃是道家的說法——道教認為人體有上中下三個丹田,各有一神駐蹕其內,統稱「 三屍」。據說,三屍姓「彭」,上屍名「踞」,中屍名「躓」,下屍名「躋」。 又有一說法,說是三屍乃是指三種屍蟲,稱為上屍、中屍、下屍。《抱朴子·微旨》稱「 三屍神」屬於魂魄鬼神類,傳說三屍神愛好自行放縱游蕩,欲使人早死,以亨祭酣。 當然,現代科學自然把這等說法視為荒誕不經之說。可是,我曾經從以前一起的生意人口 中聽說過,在南爬子中流傳著三屍神的說法。人體內確實是存在三屍神,人死,可是三屍 神卻依然活著。一般情況下,並不會出來為害,最後與屍體一起換成塵土,歸於大地。可 是若是死者生前怨氣極重,或者死後屍身接觸到了某些東西,就會激活停留在屍體內的三 屍神。 一般情況下,激活的,僅僅只是下屍,下屍的特征就是屍身上遍布白色線狀物體。據說這 就是下屍的觸手,靠著它接觸外面的邪氣,吸取屍體本身的屍氣,汲取養分供其生長。下 屍激活,導致的後果就是死者出現屍變,人們常常說的詐屍,好像就是這種情況。據說, 下屍初活,沒有絲毫特征,七天過後,卻是全身流線,跳出棺木,行走自如。 中屍非常難激活,要屍體埋於地下,屍身不腐,需要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吸取地下 的陰氣邪氣。在特定的條件下,接觸到活人身上的陽氣,才有激活的可能。 至於上屍,那更是玄之又玄的說法。據說上屍具有自己的意識,一旦復活,後果不堪設想 。 如果不是看到教授的身上纏繞著滿滿的,如同是泡糊了的粉絲模樣的東西,我也絕對不會 想到三屍神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難道說,剛才老卞也是這種情況?可是這地方到底有些 什麼東西,居然可以讓屍體接二連三地發生異變? 我雖然隱隱已經知遭怎麼一同事,可是——知道歸知道,如何解決卻是另外一回事。傳說 中,三屍神一旦被特定的條件激活後,它就會本能地攻擊一切活物,從其身上汲取生命精 髓,供其本身快速生長。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教授已經一步步地逼近。我心中大驚,這個墓室雖然夠大,可卻 沒有一處藏身之地。我對著少爺使了個眼色,少爺會意,抓著弓弩,搭好了竹箭,對著教 授的腦袋瞄准著。 丫頭流露出不捨的眼神,但隨即又別過頭去。她心中也明白,眼前的人已經絕對不是那個 慈祥、文質彬彬、博學多才的教授,而是被下屍附身的異類。 「嗖」的一聲,少爺手中的竹箭穩穩地對著教授射了過去。眼看著竹箭就要射進教授腦袋 的時候,教授身上那些白色的、如同是泡糊了的粉絲模樣的線狀東西,全部豎了起來,對 著竹箭卷了上來。 竹箭在半途中,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清清楚楚地偏離了原本的運行軌跡,射在旁邊堅硬 的地上。而教授依然一步步地向我們靠近著。 「跑啊……」我心中瘋狂地大喊著,可是我的雙腳卻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我與 丫頭靠在一起,丫頭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全身都在顫抖著。 完蛋了…… 我暗嘆一聲,甚至有種想要放棄的沖動。可是轉首之間,看到丫頭那絕望而又明亮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居然齷齪地浮現出她在沙鎮衣衫不整的模樣:我看到她的胸脯 ,原本以為她會生氣,結果,她那蒼白蒼白的臉上竟然浮起笑容,問我——好看嗎? 好看嗎? 我的耳朵內轟轟作響,只剩下了丫頭那句好看嗎? 「他媽的,老許,你在發什麼呆,快跑啊?」少爺眼見我與丫頭不動,他原本已經跑出去 幾步路,再次回過頭來,抓著竹箭對著教授沖了過去。 「千萬別讓他碰到你!」我心中著急,可是這個墓室就這麼大,我們卻向什麼地方跑?另 一處墓室?教授就是推開那扇石門進來的,說不准裡面還另有什麼玄機。不知道為什麼, 我對另一處的墓室非常畏懼,只要想到想到那個懸掛在水潭上的鐵鏈,我心中就非常地不 安。 總感覺那鐵鏈似乎就是鎖住千年冤魂的鎮魂之鏈,有著鬼神莫測的神秘力量,不容褻瀆。 「我們下去!」丫頭突然指著那個石台上被打開的黑黝黝洞穴道。 「下去?」我不是沒有想到過下去,可是——這個黑黝黝的洞穴內,又有什麼東西在等待 著我們? 他媽的,我現在有點佩服那些南爬子,爬幾個古董,可也真不容易。要是都如同我們今天 一樣,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凶險得很。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把命搭上,給別人做了殉葬。 少爺纏住了教授,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石台下的黑洞黑黝黝的,深不見底。貿然跳進去, 只怕不被教授殺死,也得摔個半死不活! 「老許,快點,少爺我快撐不住了!」少爺已經逗得被下屍激活的教授凶性大發,幾次險 象環生。這廝平時注意鍛煉。身手敏捷,饒是如此,還是有幾次險險地被教授抓住。如今 的教授,已經不能再稱他為教授,就在他們纏斗的瞬間,我看得分明,原本纏繞在教授身 上的白色線狀物體,似乎是增粗了許多。而且,在與少爺的纏斗中,它們居然也伸出一個 又一個觸手一樣的東西,不時地攻擊著少爺。少爺有幾次,甚至就被它帶上了衣服。每一 次碰著,都是少爺手忙腳亂的將衣服扯破才算了結。他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愈發的手忙腳 亂,一邊戰,一邊退,已經快要退到黑黝黝的洞口前。 丫頭在見到教授詐屍後——如今,我也只能用詐屍來形容教授的情況了,就一直神思恍惚 。心神不寧。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畢竟,老卞不過是她的一個同事,而且是一個沒有什 麼交情的同事。可是,教授就不同了。她是教授看著長大的,而且還與他有著至親的血緣 關系。無論什麼人,看到自己的親人死後還不得安寧,變成了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只怕都會承受不起這個打擊。 「老許,你在發什麼呆,老子要掛了……」少爺急得大呼小叫,一個不留神,再次讓教授 身上的白色線狀物體掛住。少爺用力一扯,拉下一片衣服,可是,教授卻趁著這個機會, 用兩只泡得老粗的慘白的手指,狠狠地掐上他的脖子。 我見勢不妙,想也沒有想,舉著手中的竹箭,對著教授的眼睛就插了過去。教授身上無數 的白色線狀物層層疊疊地湧了上來,纏繞上竹箭,同時順著竹箭就想要纏上我的手指。我 慌忙撒手後退了一步,同時拉向少爺。 少爺一個踉蹌,後退幾步,勉強避開了教授致命的攻擊。我仗著身手靈活,對著少爺使了 個眼色,有指了指那個黑黝黝的洞口。 少爺會意,對著我伸出大拇指表示贊嘆。他大呼小叫著吸引教授的注意,向著那個黑黝黝 的石洞口走去。我們的意圖很明顯,那個黑黝黝的洞下到底有什麼,我們可不知道。既然 我們不跳下去,不如就讓倒黴的教授跳下去看看。反正他已經死了,我們好像也就不需要 有什麼尊老愛幼的思想。 我眼見著少爺已經一步步地將教授誘到了黑黝黝的石洞門口,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少爺一 個轉身,然後非常不厚道地拉著旁邊的丫頭,急忙向一邊閃了過去。 我見機忙繞到了教授的背後,抬起腳來,就要向教授的背上踢過去。只要將他踢入洞口, 我們就算暫時安全了。可是就在我一抬腳的瞬間,我看到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嘴角帶著猙 獰恐怖的笑意,正沖著我笑…… 「啊……」我忍不住大叫出聲,剛才少爺與我就發現教授的背後有東西,可是經過一翻激 戰,我們誰也沒有繞到過他的背後。直到此時,我才看清楚,教授的背心上,衣服已經全 部腐爛,但卻生出了一張偌大的人臉,模樣就像是放大了的教授模樣,嘴角帶著猙獰至極 的笑容,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那一腳到了中途,硬生生地剎住。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如何能夠做到的。 無數的白色線狀物體,鋪天蓋地地對著我席卷過來。我眼前僅僅只剩下了這一片慘白色調 與教授背心上那張放大了幾倍的人臉的猙獰恐怖的笑。我的鼻子裡聞到了濕漉漉的腐爛的 黃沙味,死亡的陰影在心中一點點地擴散…… 「不!」出於人類求生的本能,我大叫一聲,身體以如同的雜技演員-樣柔韌的角度,穿 過那些慘白色的線狀物體。可是,我與教授都瀕臨黑黝黝的洞口,我穿過去的後果就是— —我已經站在了黑黝黝的洞窟前。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氣,看著這個黑黝黝的洞口,感覺就像是幽冥世界開 啟的人間通道。無數的惡鬼就在下面等待著生噬我的血肉…… 背後,那濕漉漉的腐爛了的黃沙臭味再次撲面而來。我本能地後退,一腳已經踩空—— 「砰」的一聲晌,我直接掉了下去。身體在急劇地下墜,我的心也一路下沉。黑暗,無邊 的黑暗,如同是幽冥世界一樣沒有一絲的光線。我宛如回到了母親的子宮,恐怖、彷徨在 一瞬間將我吞噬…… 我的耳邊似乎有著無數厲鬼淒厲的嘶吼,又像是古站場上金戈鐵馬紛紛殺來…… 似乎是極短的一瞬間,又似乎經過了幾萬年的漫長,我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冰冷刺骨的水中 。彼冰冷的地下水一刺激,我原本已經恍惚的心智陡然清醒,求生的本能讓我憋住氣,飛 快地浮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的心怦怦亂跳,阿彌陀佛——老子還活著! 「砰……砰……」就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的時候,我的旁邊水花四濺,又有重物入水 。 「少爺……丫頭……」我驚恐地叫了起來。剛剛松弛下來的神經再次死死地繃緊。 「他媽的!」我的旁邊,少爺從水中冒出頭來,憤憤地罵了一聲娘。另一邊,丫頭已經摸 索著打開手電筒,昏黃的光線終於讓我稍微找到了一點點我活著的證據。 幸好,丫頭身上的手電筒,乃是軍用手電筒,防水防摔,而且電力強勁持久。在昏黃色手 電筒的照耀下,我看見丫頭一張臉雖然蒼白無神,但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帶 著一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執著。 「老許,老許,你還好嗎?」旁邊少爺關切地問道。 「好!」我心中苦澀,掉入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我還有什麼好可以說的。 「他媽的!」少爺忍不住抱怨道,「不是說好了,讓你將教授踩下來,你怎麼臨時改變主 意,自己跳了下來,如今倒好,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心中也是納悶,原本以為,用這等精妙的機關控制著的地方,勢必是什麼皇族大墓的主 墓室,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下面居然是一個類似於深井的存在。冰冷的地下水泡著可真 不舒服,如今天氣雖然不冷,可是這裡深入地下。丫頭還在鬧肚子,冷水中泡得久了,不 給被下屍附體的教授殺了,也得凍死在這裡。 「丫頭,你還好嗎?」我低聲問她,丫頭今天頻頻受到驚嚇,如今見問,僅僅只是點點頭 ,卻沒有說話。於是我說,「我們得想法子上去,這個地方可是一點也不好玩。」 少爺與丫頭也都表示贊成。丫頭聞言,用手電筒對著上面的洞口照了照,准備看看到底有 多深…… 昏黃的手電筒光線投向洞口,我們抬著頭看上去——洞口,一張老大的人臉湊了上來,慘 白一片,嘴角帶著猙獰的笑。 「教授……」丫頭輕輕地叫了出來,聲音卻在顫抖。教授還在上面,守住了洞口。 「他會不會下來?」少爺自然也看到了,低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他會不會下來?」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教授還有思 維能力嗎?他的一切,只怕都是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隱晦的靈異力量在作怪。 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忽然低聲道:「他是淹死的,不怕水,只怕很快就會下來……」 「那……那怎麼辦?」少爺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說:「這個機關加此精妙,下面絕對不是一個深井這麼簡單,我們四處找找,看看有沒 有出路?」這個深井洞口下,下面明顯要比上面大得多,呈橢圓形。丫頭用手電筒照了照 ,四周都是黑黝黝的石壁,哪裡有什麼出路? 我抬起頭來,再次看向洞口。就在我看向洞口的瞬間,卻差點忍不住驚叫出聲——剛剛還 在洞口的教授,如今卻用這全身那慘白的線狀物體做觸手,順著井壁開始向下爬。距離我 們,僅僅不到三米…… 他背上那張與正面差不多的鬼臉,慘白慘白,猙獰而笑,似乎對於快要到口的新鮮血肉有 著難以言喻的興奮。 「教授……教授下來了……」我結結巴巴地表達著難以言喻的驚恐。 本能地,我們三人同時向著一邊的石壁上游了過去。三人緊緊地擠在一起,看著教授從上 面爬下來。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我們三個人,六只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教授一步步地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猛然感 覺腳下一重,似乎被什麼東西拉了一下,身不由己地向下沉去。我原本已經瀕臨崩潰的神 經差點就徹底完蛋。我大叫道:「不好,水下有東西。」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死死地抓住 了旁邊的少爺。 不是我卑鄙,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可是——溺水的人都有這個本能,在水中下沉的時候 ,只要能夠撈到東西,那怕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地抓住不放。丫頭一個猛子直接扎了下 去,不久,我感覺腳下一鬆,原本拉住我的東西似乎已經鬆開了。丫頭隨即浮出水面,大 口地喘氣道,「下面……鐵鏈……通道……我們走……」 就這麼短短的瞬間,教授也已經下得水中,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慘白一片,在黑黝黝的 深井中,更顯得丑陋與恐怖。丫頭說得太急了,但我與少爺卻還是聽得明白,下面有鐵鏈 ,另有通道。 雖然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但總比被教授活生生地生噬要好。想到這裡,我首先向水下潛 去,丫頭與少爺也跟著潛了下來。潛入不過一米來深,借著丫頭手中的手電筒,我模糊地 看到水下有著一截手臂般粗的鐵鏈,鐵鏈連著旁邊一處石壁。而在石壁上,又有著一個半 蹲的人影。 我看了看丫頭,丫頭向我比劃了幾下,大意是說沒事。我點頭,做了個手勢潛了過去。直 到近前,我才看分明,原來這個半蹲著的人影,居然是一尊青銅鳥尊。我聽王全勝曾經說 起過,他們在黃河內也曾經撈到過這樣的東西。我原本還與他約定要到他家裡全部收購, 可是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我的房裡。一念至此,王全勝死時那張猙獰恐怖的笑臉 ,似乎又在我的面前出現。 《周禮·春官·司尊彝》記載古代祭祀禮器中有所謂的「六尊六彝」,這鳥尊便是其中之 一。這東西要是面世,那可是國寶級別的,但在這幽暗的水下見著,我卻感覺說不出的邪 氣,很是不想招惹它。只是如今後面有著被激活下屍的教授,我別無退路。無奈之下,還 是小心地向那鳥尊靠近——直到到了近前,我心中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這鳥尊 常年浸泡在水中,自然鏽蝕得厲害,頭部隱隱可以看到屬於鳥類尖尖嘴巴的特征。原本身 上華麗的羽紋被鏽蝕得模糊,已經無法分辨是什麼年代所有之物。它側身而立,另一半的 身體與石壁渾然一體,似乎是天生就雕琢在石壁上。 我用手一摸,全是鏽跡斑斑,同時還有著大量的水下黃沙,鳥嘴下面,似乎是一個類似於 獸型的動物模樣,只有拳頭大小,連著手臂粗細的鐵鏈。 想必,我剛才就是被此物勾住,拉扯著下沉的。丫頭說這裡另有通路,可是除了這鳥尊, 我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回首向丫頭詢問,她卻向我比了比手勢,示意我用力地拉扯那鐵鏈試試。不知道為什麼 ,我看到這鐵鏈,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畏懼心理,好像它鎖住的就是洪荒妖獸、幽冥惡鬼 。 我憋著的一口氣已經到了極限,回首原本是准備招呼一下少爺的。可是看到少爺與丫頭泡 在水中,而在少爺背後不遠的地方,一個模糊的影子正在靠近…… 沒有時間在給我猶豫,我忙照著丫頭的吩咐,用力地拉扯著鳥嘴下面的鐵鏈。 第四章 青銅鳥尊與人傭 「喳喳……」一陣難聽的金屬摩擦的聲音通過水聲放大傳了出來,說不出的刺耳難聽。伴 隨著刺耳的聲音,原本半蹲著的鳥尊居然一點點地上移,把我著實嚇了老大一跳,情不自 禁地張口就要呼叫。冷水卻直接灌進了喉嚨裡,差點沒有將我嗆死。 我連忙再次閉上了嘴巴。頃刻,鳥尊已經全部移開,一個半米來高的洞口呈現在我面前。 已經顧不上什麼,我抓過身後的丫頭,不容分說地將她塞了進去。少爺沒有等我吩咐,一 個閃身,也已經躥進了洞中。 我正欲跟隨進去,猛然身後一重,慌忙回頭一看,於是肝膽俱裂。教授那張慘白的臉,嘴 角帶著猙獰的笑意,近在咫尺。而且,他身上的少許白色線狀物體,在水中泡得有手指般 粗細,已經纏上了我的肩頭。 我慌亂之間,再次喝了一大口冷水。匆忙中不及思考,對著教授就是一腳踩了過去,同時 用盡全身力氣,向洞中游去。 少爺還算有點良心,在洞口接應著我,手忙腳亂地將我拉了過去。就在我剛一進入洞中的 時候,背後扎扎的金屬聲再次響起,原本的鳥尊快速下墜。「砰」的一聲響,就直接將教 授阻在了外面。原本纏繞在我身上的幾根白色線狀物體,也同時被沉重的青銅鳥尊卡斷。 沒有了本體的連接,它們軟軟地掉了下來。 我深深吸了口氣,震驚地發現,這個洞中,水並不深,我居然已經浮在水面上,險死還生 。我依然驚魂未定,好一會子才鎮定了稍許。四周打量了片刻,這應該是一個長長的水下 甬道,一根手臂粗細的鐵鏈橫貫其中,也不知道盡頭是什麼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唯 獨丫頭手中的手電筒發出微弱的黃色光芒。 丫頭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腦袋上,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地下水,一只手抓著手電 筒,一只手抓住那條橫貫其中的粗鐵鏈,呼吸沉重得很。 少爺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問道:「老許,你還好不?」 「好你個頭!」我憤憤地罵道,「老子差點就掛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丫頭不知道,少爺自然也不知道,我算是白問了。丫頭將手中的手電筒遞 給我道:「阿彌陀佛,希望……希望教授別保留記憶……」 「你說什麼?」我心中一驚,急問丫頭道。她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我卻是心驚不已。 丫頭搖頭道:「許大哥,你糊涂了,要是教授保留著記憶,這樣的機關,我都可以知道開 啟的法子,何況是他?』』 我心中一驚,確實如此。教授看是研究古墓的專家——不,是專家中的專家,他這樣的人 ,見多識廣,焉有不知道機關開啟之法?看樣子,我們還未必安全。 少爺搖頭道:「丫頭,教授已經死了……不會開啟機關的!」 少爺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背後再次響起了金屬摩擦的聲音。我心中大驚,難道說……教 授居然找到了機關開啟之法?我扶著鐵鏈,轉過身來,正好看到背後的那個鳥尊再次緩緩 上升。 「不……」我驚恐地大叫出聲,保留著生前記憶的教授,他……這也太痛苦、太恐懼了! 我寧願死得乾乾脆脆,也絕對不願意死後遭遇這等離奇的事情,成為不生不死的活死人。 「快,你們愣著做什麼,幫我拉住鐵鏈,不能讓他進來!」丫頭急切地叫道,呼吸更是沉 重。 我聞言,忙游了過去。二話不說,照著丫頭的吩咐,死命地拉緊了鐵鏈。 「少爺過去拉鐵鏈,許大哥過來幫忙!」丫頭乾脆利落地吩咐道。進入廣川王劉去的墓室 後,丫頭還是第一次有如此雷厲風行的作風,我連想都沒有想,將鐵鏈交給少爺,徑自向 丫頭游了過去。 丫頭伸手在鳥尊的身上摸了半晌,我舉著手電筒給她照明。金屬聲不絕於耳,說不出的難 聽。 「老許,我拉不動了,快點……」鳥尊再次升高稍許,我甚至可以看到在鳥尊升高的稍許 縫隙內,探進了無數的白色線狀物體,在水中不停地飄動著。 我這個時候已經看得分明,這是個雙頭鳥尊。它側身而立,一半身體在這邊,另一半身體 在外面。同樣的這一面也有著一個尖尖的鳥嘴。丫頭在鳥嘴邊摸了摸,飛快地向我們兩人 道,「可以關死機關,可是,我們也沒有法子出去,關,還是不關?」 丫頭的意思很明確,她找到了裡面關死機關的設置,可是一旦機關關死,我們也同樣沒有 法子出去。如果這裡面沒有出路,那麼,最後我們也得被困死在這裡。 我還沒有來得及表態,少爺已經急切地吼道:「關!」 關——我也贊同,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我寧願在這裡自己抹脖子,也不願意被教授抓住 生噬了。 眼見我們兩人都已經表態,丫頭連一刻的遲疑都沒有,忙著在鳥尊的脖子下摸了摸。這邊 的鳥嘴脖子下面,也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獸型的玩意兒。連著手臂粗細的鐵鏈。丫頭用力 一拉,僅僅是將鐵鏈拉出少許。 我連忙過去幫忙。關系到我們的生死存亡,我的力氣似乎也大得驚人。一下子就將鐵鏈拉 了出來。「喳喳……」我的耳朵好像聽到什麼鳥雀的叫聲。抬頭一看,只見原本緊緊閉著 的鳥嘴,居然張開了。我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丫頭快速將我手中的那只獸型物體,塞進了鳥嘴。我只聽得「砰」的一聲輕響。原本緩緩 升起的鳥尊,徹底地落了下來,洞口被牢牢封死。 丫頭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趴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來。 少爺整個身體都趴在鐵鏈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輕輕地拍著丫頭的背,安慰著她, 心中卻是苦澀無比。水下石洞封死,等於也封死了我們的出路。如果這裡沒有另外的出路 ,只怕最後我們也得困死在這裡,情況一點也不樂觀。 丫頭哭了好一會子,終於在我的安慰下,停了哭聲。少爺非常洩氣地叫道:「老許,早知 道我寧願躺在家裡的床上等死,也不願來這種地方。」 我也深有同感,可是我知道,一旦我們神志放松下來,只怕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所以當即冷冷道:「你要是有這個想法,自己抹了脖子吧。不過,在你自殺前,請先把 你銀行帳號與密碼告訴我,同時寫封遺書,你的一切財產,皆轉贈給許三慶。」 原本如同死狗一樣趴在鐵鏈上的少爺聞言,不由跳了起來,大吼道:「我靠,老許,我就 知道你他媽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靠……原來也想幹這謀財害命的勾當?你想要我死, 告訴你,少爺我還正活得滋潤呢。豈不聞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丫頭見我們說得逗趣,忍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本由於頻頻驚嚇而顯得有點蒼白的 臉上也有了一抹嫣紅,煞是可愛。我感覺整個黑黝黝的地下甬道中,一下子明亮起來,似 乎是明媚的陽光,照耀在千萬年黑暗的幽冥地府。 「別玩了,正經找出路要緊!」我說。丫頭從我懷裡抬起頭來,大概也是感覺不好意思, 一個大姑娘,趴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哭得稀裡嘩啦,而這個男人還不是她的什麼人。所以, 她白皙的臉就更紅了,而原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泡了水,還是別的緣故,看 著水靈靈的,像是春天裡花瓣上的露珠子。 我問道:「丫頭,你怎麼知道那個鳥尊裡另有機關的?」丫頭笑著解釋說,她以前雖然翻 的都是土墳子,可是,土墳內多少也有一些機關布置,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略微的懂得了 一些。這些機關基本上大同小異,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爺也插嘴道:「那教授豈不是懂得更多?」 少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丫頭正一肚子的沒好氣,當即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忙著 岔開話題詢問道:「機關術古書上記載,說是始於春秋戰國的墨家學說,不知道是不是真 有這麼回事?」 「當然不是!」丫頭用力地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同時又擰了一把濕漉漉的頭髮。我用手電 筒照著她,看得清楚,丫頭原本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裡,如今全是腐臭的黃沙,我剛才也 由於緊張與憋氣過久的緣故,灌了兩口水,當時心中著急,倒沒有留意,如今才感覺滿口 惡臭,幾乎就要嘔吐出來。 「墨家提出了具體的機關學術,只是統籌編排歸類出來。可是當年秦始皇一統六國,很多 書籍都已經被燒毀。所以墨家傳說流傳下來的更是少之又少。古代的風水玄術與機關術, 更是單傳,甚至連書本都沒有,都是由上一代口傳給下一代,遺失實在太多。我估計機關 術在很久以前就有了。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黃帝時代,《山海經大荒北經》記載,那是一 個冷兵器剛剛興起的年代,我估計機關術也是在那個年代便有了……黃帝不是由於發明了 裝著輪子的車子,才改名為軒轅氏的?」丫頭說到這裡,看了看手心內的黃沙,皺眉道, 「真是奇怪,這地下水中,怎麼有這麼多的黃沙?臭死了!」 姑娘家都愛干淨,讓丫頭泡在這樣的臭水中,確實是一種罪過。我心中也是好奇,畢竟, 這是地下水,又不是黃河水,哪來的這麼多的黃沙?而且,還這麼臭? 本能地,我舉著手電筒向水下照去。水中也不知道是被我們進入攪拌了還是怎樣,渾濁得 很,還真有點黃河水的模樣。經過一段時間,我已經鎮定下來,明白這不是討論機關術的 時候,而是得趕緊尋找出路,回到劉去那個老變態的墓室中,摸出他的墓志,尋找破除黃 河龍棺的詛咒才是正途。 四下看了看,鳥尊的入口雖然很小,僅僅半米高度,可是裡面的這個水下甬道卻有點寬。 我估計了一下,寬度大概在兩米以上。向上的高度估計也是兩米左右,兩邊都是黑黝黝的 石頭,一根手臂粗的鐵鏈,橫貫在水面上,也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更不知道,在鐵鏈的 盡頭,又是什麼東西。 我一手扶著鐵鏈,一手摸著旁邊黑黝黝的石壁,指望著能夠在石壁上再次找到機關,可以 讓我們返回上面一層的墓室中。可是,四周都是堅硬的石壁,哪裡還有什麼機關? 「不對啊?」少爺突然嚷道,「這鐵鏈好生奇怪!」 「這鐵鏈有什麼奇怪的?」我不解地問道。說話的同時我的一只手依然扶在鐵鏈上。這根 鐵鏈別的用處我不知道,可是,對於我們的用處就是,可以讓我們趴在上面休息一下下, 而不至於在水中時間太久而累死。 「漢代有這麼精妙的鑄鐵術?」少爺扯著鐵鏈問道。 丫頭再次甩了他一個白眼,冷笑,「你以為我們還在漢代的墓室內?」 我心中一動,不錯,剛才那座鳥尊,雖然看不到上面的雷紋羽紋什麼的,可是看其風格, 絕對不像是漢代的東西,應該又是西周時期的。聯系上面的那個石台角落上的雷紋鳥篆, 這裡應該是屬於某個西周時期的墓葬。 我們原本的意圖只是找到廣川王劉去的墓葬,尋找他的墓志,找出破除黃河龍棺詛咒的法 子。可是進入此間才明白,這個傳說中的九龍坑,可還真是他媽的風水寶地。不光是劉去 將目光瞄在了這裡,那個宋代的女屍,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死後也將墓室建於此地。而如 今,我們更是闖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墓葬中,從鳥尊看來,應該是西周時期。 那是一個傳說紛紜的年代,甚至是一個神仙與妖魔亂舞的年代。 丫頭用手摸著那跟粗大的鐵鏈,低聲道:「西周……殷商……歷史的記載實在太少了,誰 又知道,那個年代就沒有鑄鐵術,誰又能夠保證,那個年代的工藝,不比現代發達?」 「這怎麼可能?」少爺跳了起來,叫道,「比現代更發達?」 「當然!」丫頭冷笑,「考古學術上,教授曾經對我說起過,我們現代只能通過古代的墓 葬來研究歷史,而真正的歷史傳承下來的東西,只怕沒有幾分是真的。因為歷史是掌握在 勝利者手中的,掌握在皇權手中的,如何撰寫歷史,那是勝利的統治者說了算。所以,平 時我們看到的歷史真實性就有待商酌。中國的歷史,就曾經出現過幾個斷層,比如說,殷 商、西周……我們實際又了解多少?」 當然,在歷史方面,丫頭是權威,即使我們兩人都是做古董生意的,而且自信眼光還不錯 。 丫頭頓了頓,又道,「你們說,如果是現代人鑄造一條鐵鏈,橫貫在水中千年之久,會怎 樣?」 被丫頭這麼一說,我忍不住啊了一聲叫了出來。盡管很不甘心,但我想了想,再想了想了 ,還是說,「如果是現代人鑄造的一條鐵鏈,就是這個長度與粗度,橫貫與水中千年,只 會有一個可能,已經腐蝕鏽蝕,沒有絲毫作用。 少爺也是目瞪口呆。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自認為鐵鏈很牢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卻忽略了時間問題。要知道,我們平時所見到的,都是新的鐵鏈,腐蝕的畢竟很少。 丫頭近乎迷醉地看著那條鐵鏈,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痴痴道:「這簡直就是考古界一項偉 大的發現,西周時候的鐵鏈,居然保存到了現代!」 「丫頭,別發呆了,還是先想法子出去要緊。只要能夠活命,你將來著書傳世,將這偉大 的考古發現告知天下就是。」我忙著打斷丫頭道。她也與很多考古老學究一樣,有著一股 酸氣,尤其是在面對著如此重大發現的時候。 我與少爺畢竟只是古董商,看到鳥尊,首先想到的就是它價值連城的問題,完全沒有想過 別的。 丫頭被喚醒,臉上微微一紅,瞪了我一眼,「還著書傳世?只要能夠活著出去就成了。」 說著,她順著鐵鏈向前游去。我與少爺也忙跟隨在後。我猶不死心,再次摸了摸了那沉甸 甸的鐵鏈,冷硬結實,果真是生鐵。 難道古代的鐵器防鏽技術,居然如此先進? 丫頭向前游出不到十米,猛然停住,滿臉的詫異。我就跟隨在她身後,見狀問,「丫頭, 你怎麼了?」 丫頭側身看了看我,一雙秀眉微微皺著,壓低聲音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 旁邊的少爺驚問道:「聲音?什麼聲音?」 「好像是水聲……」丫頭道。我聞言不禁釋然,水聲,如今我們三人都泡在水中,游動的 時候,自然會有聲音。而且由於是在這等封閉的甬道內,回音很大。丫頭不管怎麼說,也 是個姑娘家,天生膽小,再加上今天屢屢受到驚嚇,更是草木皆兵,聽得回音以為是水聲 ,也是在所難免。 我與少爺安慰了她幾句,最後,我決定走最前面,少爺跟隨在丫頭後面,我們兩個大男人 將她護在中間。她這才安靜下來。我在前開道,剛剛游得幾步,耳內也隱隱聽完前面傳來 嘩嘩的水聲,好像是有誰踏水而行。 在這寂寥的甬道中,那聲音分外刺心。我回頭看了看丫頭,她用牙齒死死地咬住嘴唇。少 爺壓低聲音道:「老許,不對勁,小心了。」 我點頭,用手電筒對著前面照了照。這一照之下,我差點就忍不住大叫出聲——漆黑一片 的水下甬道中,就在前而五六米遠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站著一個人影…… 丫頭驚恐地用手掩著小嘴,少爺已經將背上的弓弩再次取了下來。我去猶豫著不敢向前, 不是我膽小,只怕換成任何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未必就比我膽大到什麼地方。大 約過了一分鐘,我用手電筒照了那模糊的人影兩次,見他僅僅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我終於大著膽子,向前游去。 少爺手持弓弩,護在我身邊,而我已經將手中的手電筒轉交給丫頭,取出竹箭來全身戒備 著。 漸漸的,人影越來越清晰起來。直到兩米距離,那人還是靜靜地站著,一動也不動。而我 們也終於看得分明,那人影原來只是一尊石雕,站在甬道盡頭。甬道到此已經沒有了通路 ,那手臂粗的鐵鏈,在這人身上纏了很多圈,似乎想要將他牢牢鎖住。 我與丫頭相互看一看,都是滿心不解,停滯片刻,見沒有什麼危險,這才大著膽子游到近 前仔細地觀看。 這石雕的一半身體泡在水中,看不分明。而另一半的身體裸露在外,鐵鏈在他上身纏繞了 三圈,又將他的手臂牢牢鎖住,另一頭,卻連在旁邊的石壁上。丫頭大著膽子,將它頭臉 之上的黃沙污垢用手抹去—— 「這是青銅人傭!」丫頭皺眉說到。歷代的記載中,出土的青銅器也不少,可是青銅人傭 ,卻還從來沒有見過。我原本以為是石雕,沒想到居然是青銅人傭。我與少爺兩人都大感 好奇,忙游了過去,幫著丫頭將這人傭面上的黃沙與污垢抹去。 這青銅人傭與剛才在另一邊發現的青銅鳥尊差不多,也腐蝕得厲害。細細觀察下,就發現 這青銅人傭鑄造得身材魁梧,面目神威,也不知道是出自於人類的臆想,還是根據真人模 仿。 丫頭用手電筒一點點地照著。這人傭頭上帶著類似於盔甲一樣的帽子,面目神威得很,可 是眼神卻空蕩蕩的似乎頗為呆滯,與整個青銅人傭的造型非常不符。而它自脖子以下,雖 然泡在水中腐蝕地厲害,可是依然可以看見身上披著一塊塊鱗狀物體。也不知道它身上原 本穿著盔甲還是本身披著鱗片。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少爺一邊不停地撫摸著青銅人傭,一邊搖頭晃腦地道。 「有什麼奇怪的?」我反口問道。事實上,我心中也是震驚無比,難道說,這條長長的鐵 鏈,就是為了鎖住這個青銅人傭?可這也不合理啊!一般來說,既然是為了陪葬,將青銅 築成武士的模樣,本意也是為了守衛墓主,怎麼會用鐵鏈鎖住? 少爺搖頭道:「老許,你說這玩意要是弄出去,得值多少錢?」 我聞言嗤之以鼻,冷笑道,「我說少爺,你現在連小命都未必能夠保得住,我們有沒有重 見天日的那一天都成未知數,還想著發財?再說了,這青銅人傭一旦出土,只怕可以與四 羊方尊齊名,你要是想要變賣,嘿嘿,等著吃免費的國家糧食吧」 丫頭冷笑道:「如果你們想要變賣這玩意,恐怕不是吃免費的國家糧食那麼簡單。」 我知道丫頭說得對,點頭不語。看著人傭身上已經腐蝕得厲害的鱗片,心中一動,吩咐少 爺道:「你們兩個在上面看著點,我潛水下去看看。」說話之間,我也顧不上他們兩人答 應與否,舉著丫頭的防水手電筒,徑自潛入水中。 這地下水渾濁得很,就像是滾滾黃河水,帶著腐爛的黃沙臭味。我憋著一口氣潛水下去, 水下不是太深,也就兩米左右,再下面就是腐臭的黃沙。我用手電簡在水下四處照了照, 水下不比水面,更是幽暗一片。我一邊摸著青銅人傭,一邊一點點地下潛。果然,正如我 所料,這人傭上半身露在水面上的,完全是人類的模樣,可是,在水下的部分,卻顯得有 點恐怖,居然是糾纏在一起的蛇尾巴。 我順著蛇尾摸了下去,發現蛇尾的根部盤成一圈,卻是中間中空,似乎是原本盤住了什麼 東西。如今年代久遠,盤在蛇尾的東西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開始就沒有放入,還是過 後讓南爬子給爬走了。 想想也對,我與少爺兩人,處於這等絕境中都對青銅人傭動心,何況是別人?大件拿不走 ,小件自然得順手牽羊。 我又在蛇尾摸索了片刻,依然是一無所獲,正欲翻身上去,不料腳上帶動水底腐爛的黃沙 ,一個圓形白色物體露了出來。我好奇地潛了過去,在近處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那個白色的圓形物體,居然半個骷髏頭。一只空洞洞的眼睛正瞪著我,半邊的牙齒全部露 了出來,如同時犬類動物的獠牙,說不出的難受。活人與死人的概念,實在是完全不同的 兩回事,尤其是已經化成骷髏的死人。 我的一口氣已經憋到了極限,肺部隱隱作痛,慌忙從水下潛了出來。 「呼呼……」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正欲將水下的發現告訴丫頭 與少爺,抬頭一看,四周黑黝黝的一片,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 「丫頭……少爺……」我慌亂了起來。這黑黝黝的甬道內,根本就沒有藏身之所,少爺與 丫頭去了什麼地方?總不會丫頭又鬧肚子吧,我一邊想著,一邊四處亂看,可是依然沒有 發現他們的影子。 我原本已經被水濕透的背心幾乎要冒出火來。體溫迅速上升,可是心卻越來越冷。在這樣 一個漆黑的封閉空間中,獨獨剩下了我一個人,活著,只怕比死了更痛苦。驚懼升上心頭 ,壓抑得我幾乎喘不過起來。 「丫頭!別玩了,快出來!」我感覺到,我的聲音都在顫抖,帶著哭腔的顫抖。但是,黑 黝黝的甬道內,僅僅只有我的回音在不停地回蕩著,「出來……出來……出來……」 我愣愣地站在水中,無神地看向旁邊。青銅人傭那空蕩蕩的、呆板的眼神冷冷地向我掃了 過來,如同活物…… 我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不,在這寂靜的、漆黑的地下甬道內,我感覺一切的時間已 經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終止。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忽然一個巨大的聲音響起,讓久處寂靜中的我嚇得差點跳起來。事實上,倘若我不是在水 中,只怕已經嚇得跳起來了。我木然地抬頭向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只見那尊魁梧的青 銅人傭緩緩地向一邊移動著,帶動著連接的鐵鏈喳喳作響。 青銅人傭的背後,露出來一個黑黝黝的一人多高的洞口,一抹亮光從洞內射了出來。隨即 ,丫頭俏麗的半邊臉也露了出來。 「許大哥……」丫頭從洞內跳了出來。我感覺我如同是在做夢,做一場恐怖的、驚險的夢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丫頭,而在丫頭的背後,少爺也出現了。他們兩人的手中,都舉著普 通的手電筒,兩束昏黃的光線,讓這個黑黝黝的甬道顯得明亮很多。 我努力地搖頭,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同時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了一把。劇烈的疼痛,讓我 原本已經陷於疲勞與瘋癲邊緣的神經開始慢慢蘇醒過來。 「老許,你還好嗎?」少爺已經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又道,「你可別嚇唬 我?」 旁邊,丫頭也著急地問道:「許大哥,你沒事吧?」 丫頭沒事!少爺也沒事!我直到過了大約有一分鐘時間左右,才勉強恢復過來。當即我用 力地將丫頭與少爺一起抱住,大吼道,「你們兩個王八蛋,嚇死我了!」 少爺與丫頭都是一愣,片刻後,少爺才道,「老許,你別拿肉麻當有趣了,你以為我們是 有意嚇唬你?就在你剛才潛入水中後,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青銅人傭就無聲無息地移動起 來,差點就把我與丫頭嚇死。等到青銅人傭完全移開後,顯現出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丫 頭說要過去看看,結果,我們剛剛爬了過去,卻發現又有一尊青銅人傭,將洞口堵住,我 與 丫頭費盡心機,才找到機關,把洞口再次打開。」 丫頭忙著點頭,說這青銅人傭與剛才的鳥尊差不多,都是雙面的機關控制,要不是如此, 只怕就打不開了。我心中狐疑不已,當即將自己的在水下的發現告訴兩人。 少爺說:「水下有死人骷髏,那是正常,這裡畢竟是大型的墓葬——不管是哪個朝代,用 活人做殉葬的制度,好像一直都存在,而且,也許這裡是殉葬坑也說不定。」丫頭對水底 下的死人骷髏一點興趣都沒有,唯獨詢問我,「這個青銅人傭,真是是人面蛇身?」 我心中也是好奇,好好的一個青銅人傭,為什麼築成怪物的模樣?還是有著某種特定的意 義?傳說中,人類的老祖宗女媧娘娘,就是人面蛇身。可是女媧是女的,如果這尊青銅人 傭乃是模仿著傳說中的女媧築成,也該築成是女子形態才對,可是這明明是男人? 我將想法說了出來,丫頭「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說是我不懂歷史,僅僅知道傳說中的 女媧是人面蛇身,卻不知道傳說中的伏羲也是人面蛇身。 被她這麼一說,我更是好奇,伏羲可是傳說中的神。根據神話傳說,五行八卦就是伏羲發 明的。可以說,上古文明的曙光,就是由伏羲開始。伏羲的來歷,比之三皇五帝更早,不 管在哪一個朝代的傳說中,他都是正面的神明代表,古代人更是深信不疑。如果這青銅人 傭乃是以傳說中的伏羲為原型鑄造,就應該享受著神仙應該有的待遇啊。 某些人間帝王,妄圖死後飛升仙界,常常會在墓室內弄一些傳說中的神仙壁畫等等,繪制 成自己死後成仙,飛升仙界的模樣。可是,將神仙為原型作為奴隸或者是囚徒,用鐵鏈鎮 守的形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丫頭說,她要潛水下去看看,我與少爺都不放心,無奈她執意要去,只能將唯一的一只防 水手電筒給了她。我與少爺就守在青銅人傭旁邊,看著水面上濺起一朵水花,丫頭潛了下 去。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總隱隱感覺不安,好像有什麼危險要發生。 幸好,丫頭潛水下去不到三十秒,就再次浮現出水面,連連搖頭道:「真是奇怪,我居然 看不出這青銅人傭到底是屬於什麼年代?」 我說:「丫頭,管它什麼年代,現在可不是考古的時候,要是你想要考古,等你回來了, 將來手中有了權利,想法子將這裡來個大揭秘,將它公諸於世,豈不是好?」 少爺也說:「找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為妙。」 丫頭搖頭,沉吟不講。我又問少爺甬道的那一邊是什麼樣子的?有些什麼?雖然僅僅一壁 之隔,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感覺這裡邪氣得很,說不出的怪異,盡快離開才是正途。 少爺說隔壁也是一個大水潭,空間很大。他們手中的手電筒太暗了,看不分明,剛才又忙 著找機關,擔心我在這邊有問題,所以沒有細看。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邊 的鐵鏈一直延伸到那邊,好像還有鳥尊與人傭。 我見丫頭還是沒有要走的打算,當即吩咐少爺,看好了丫頭,我去隔壁看看。少爺點頭, 我舉著手電筒,對著那個顯露出來的黑黝黝的洞口照了過去。 在黝黑的洞口內,昏黃的手電筒光芒下,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正從洞口探了進來。我看得分 明,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鼻子塌陷,沒有眼睛,可是嘴角卻帶著猙獰恐怖的笑容。 我情不自禁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被我這麼一叫,丫頭與少爺急問道:「怎麼了?」 「人,隔壁有人!」我清楚地感覺,我的聲音在顫抖著。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人? 「哪裡有?」少爺已經將他手中的手電筒也照向了那黑黝黝的洞口,可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前後不到十秒的時間內,剛才的那張蒼白的人臉已經消失不見,洞口再次恢復了漆黑一 片,如同是幽冥地府的大門。 「許大哥,你也許是看花了眼了。」丫頭安慰我。 我看花了眼?不會吧?我心中暗自狐疑,但也沒有在說什麼,只是暗中戒備著。丫頭沉思 了片刻,說是還要下去看看。我不同意,提議盡快離開這裡是正經。無奈少爺一心只想著 討好丫頭,說我大驚小怪,看看又不會有什麼事情。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丫頭再次潛入水中,我一動也不敢動地守在旁邊。大約過了一分鐘 左右,丫頭還是沒有上來。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水底下那個自森森的骷髏頭,以及 蛇形的青銅尾巴,都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第五章 青銅面、九尾蛇 我將手中的手電筒交給了少爺,也不解釋什麼,一個猛子就扎了下去。黑暗中,我隱約看 到前面有一點點光線,以為是丫頭,忙游了過去。可等到了近前,卻發現那是丫頭的防水 手電筒掉在腐爛的黃沙上,一半埋在黃沙中,隱約透出亮光,丫頭卻不見蹤影。 我大驚,這黑黝黝的水下,除非是丫頭出事了。否則,她絕對不會舍棄手電筒不用。要知 道,在這黑暗中,手電筒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我本能地張口想要呼叫丫頭,可是卻忘了自己還在水中,只能舉著手電筒,一邊對著泥沙 下四處亂照一邊向,一邊向著青銅人傭摸了過去。丫頭是被這青銅人傭吸引過來的,如果 她要出事,也勢必與這青銅人傭有關。 我很快摸到了青銅人傭的圓形蛇尾巴。可是這一摸之下,我卻嚇得差點沒有當場昏厥過去 。那……絕時不是銅質的感覺,而是摸著了活物一樣。是的,我清楚地感覺到,我摸到了 一條大蛇。 我匆忙躥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少爺正伸長著脖子,四處張望,忙道,「少爺, 不好了,丫頭出事了……」 「什麼?」少爺一聽就急了,驚叫道,「丫頭怎麼了?」 「丫頭失蹤了!」我壓低聲音,頗有顧慮地將剛才在水下的發現告訴了少爺。他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那尊鏽跡斑斑的青銅人傭,低聲問道:「那怎麼辦?」 我用手指了指水下,示意兩人一起下去。少爺自然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丫頭如今可是他 的命根子。他當即將弓弩取出,搭上竹箭,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我也緊跟其後。 水下依然是一片渾濁,我們的手電筒實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由於沒有絲毫的防水 設備,我們的眼睛長久地泡在水中,實在疼得緊。朦朧中,我看得分明,青銅人傭的尾巴 ,不是水流的緣故,而是確確實實地在緩慢蠕動著。 少爺就在我身邊,用手指了指,大意地問我如何是好。我搖頭,現在先找到丫頭是正經, 至於這青銅人傭是否要復活,那都與我們無關。 我與少爺都是大著膽子,又向前游動了片刻,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青銅人傭的整個尾巴。 可是這一看,我卻是魂飛魄散,丫頭整個人已經被青銅人傭巨大的蛇尾巴牢牢盤住。原本 我看到的,那個蛇尾巴內的盤住的空缺地方,如今已經被丫頭填滿…… 原來……原來…… 我已經驚得說不出什麼話來。原來,這個蛇尾巴盤住的東西,並不是青銅器,而是活人? 這麼說,剛才我在水下見到的那個死人骷髏,難道也是被蛇尾巴纏死在這裡的? 沒有太多的時間給我去尋找正確的答案,我清楚地看到——蛇尾巴一直纏繞到丫頭的胸口 中,而丫頭的胸口還在水中起伏著,這證明她還活著!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研究這 個青銅人傭的蛇尾巴為什麼變成了活物,而是要將丫頭救出來。 若是換成別的時候,碰到如此詭異離奇的事情,素來膽子並不算太大的我只怕早就嚇得落 荒而逃。能夠不招惹,是絕對不會招惹這等離奇恐怖的怪物的。可是丫頭卻是陷在了蛇尾 巴內,我又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我向少爺比了比手勢,示意他別輕易放箭,我先游過去,看看能不能將丫頭撈出來,要是 能夠將丫頭拉出來,就趕緊離開。 少爺也贊同,全神戒備,將搭著竹箭的弓弩死死抓在手中。我一點點向蛇尾游了過去。 越到近前,我越看得分明。這蛇尾原本的鏽跡,似乎全部剝落,也變粗了好多,正在緩慢 地蠕動著。黑漆漆的表面上,密布著丑陋的鱗片。我看著鱗片的模樣有點眼熟,心中一動 ,差點叫了出來。 這鱗片的模樣,與青銅人傭裸露在水面人身上的鱗片,不正是一模一樣?剛才我怎麼就有 膽子摸他的?而它慢慢蠕動著,正是在將丫頭越纏越緊。時不我予,我幾乎是連想都沒有 想,直接躥了起來,欺負蛇尾沒有眼睛,沖向丫頭,一把將她死死地抱住,用力地拉扯著 。 哪知道我剛剛抱住丫頭,蛇尾居然一動,又是一股蛇尾,對著我狠狠的抽了過來。我看著 那僅僅只比水桶細了一點兒的蛇尾巴,心中發毛。被這樣的蛇尾抽上一下子,只怕不死也 得重傷。我一個低頭,附在了丫頭的身上,閃了開去,可是蛇尾一個回轉,如同是長著眼 睛一樣,再次橫掃過來。 我不禁暗暗叫苦——想要躲避,就得放開丫頭;不閃避,我這人身可拼不過蛇尾。略一遲 疑之間,蛇尾已經對著我的腦袋橫掃過來。 我將眼睛一閉,暗叫一聲,完了…… 可是,就在我閉上眼睛的瞬間,我旁邊水流湧動。我心中知道有異,忙睜開眼睛,只見少 爺雙手緊緊地握著一只竹箭,狠狠地插在蛇尾上,濺起一些黑色的液體。蛇尾復活,有利 也有弊。原本它是青銅築成,自然不懼刀劍。可是,一旦它化成了真實的蛇尾,卻也是血 肉之軀,也怕刀劍傷害。 吃痛下的蛇尾軟軟地垂了下去,可是僅僅一秒鐘的時間不到,又個一股蛇尾揚了起來,對 著少爺與我抽了過來。 這個時候我已經看得明白,纏住丫頭的是一股獨立的蛇尾,而剛才攻擊我的,又是另一股 ,被少爺傷著後,潛入水中。如今攻擊少爺的,又是一股蛇尾。 天啊,這該死的青銅人傭,到底有多少個蛇尾巴?我已經被這發現驚呆了。剛才我是第一 個摸向水中的,當時這青銅人傭明明就只有一個蛇尾巴,如今怎麼長出來這麼多個? 我心中大急,眼見蛇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向少爺,想要提醒少爺注意,卻忘了自己 在水中。一張口,臭水帶著腐爛的黃沙沖進肺腔內,差點將我當場嗆死。 我知道,我的一口氣已經憋到了盡頭,少爺的情況大概也差不多。當即死命地扯著丫頭, 同時,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與勇氣,從背上摸過少爺剛才遞給我的竹箭,狠狠地刺向 了蛇尾。 由於用力過猛,竹箭倒是刺進了蛇尾內部,可是也禁不住大力折騰,當即「啪」一聲直接 斷為兩截。慶幸的是蛇尾吃痛,似乎是略微鬆了鬆。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拉過丫頭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直接躥出了水面,游到另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丫頭臉色蒼白如土,呼吸急促。我心中著急,使勁地在丫頭的人中上掐了一把,又用力地 搖動著她。 「哇……」丫頭吐出一口臭水,噴得我滿頭滿臉。我心中明白,丫頭真的是福大命大,這 次又死裡逃生,活了過來。我一邊搖動著她,一邊目光在水面上掃視著。一顆為丫頭剛剛 放下的心,再次為了少爺提到了嗓子口。因為,少爺還沒有上來。 水面上已經不再平靜。原本甬道內的水平靜如死,如今卻波瀾洶湧。尤其青銅人傭的附近 ,更是濺起了老大的水花,顯示著少爺在下面弄出來老大的動靜。丫頭又吐出了幾口水, 總算是清醒過來,眼見我抱著她,她忍不住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我擔心少爺,當即惡狠狠道:「哭什麼哭?」 丫頭被我一凶,嘴巴一扁,哭得更是厲害。我將她輕輕放在水中,吩咐道,「你抓著鐵鏈 等我,我去接應少爺。」救了丫頭,可也不能把少爺給賠上了。 丫頭抹了一把眼淚,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准!」我怒吼一聲。顧不上丫頭,我正欲潛入水中,猛然,一股巨大的水流沖了過來 。若不是我緊緊地拉著鐵鏈,只怕就得被水流沖走。我心中知道不好,忍不住怒吼一聲, 抓著鐵鏈,向青銅人傭游了過去。 表面上,青銅人傭還是普通的青銅人傭,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依然是鏽跡斑斑,看不出 有絲毫異樣。但就在此時,水中無數條黑色蛇尾卷出水面,同時,一個人影如同電視內的 空中飛人的模樣,躥出了水面。少爺驚恐地大叫道:「老許,他媽的……」 原本少爺大概是准備罵我什麼來著,可是,身後的兩條蛇尾已經卷了過來,讓他沒有絲毫 說話的機會,手中的竹箭對著蛇尾就刺了過去,人卻仿佛泥鰍一樣,快速地向我們這邊靠 了過來。我還真想不到,少爺在水中的速度,居然可以這麼快。 我忙著游了過去,接應少爺。直到距離那個古怪的青銅人傭大約有五六米遠,我們三人才 大大地松了口氣。遠遠看著,青銅人傭原本空蕩蕩呆滯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總感覺,他如今的目光裡充滿了嗜血的凶狠,死死地盯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他媽的,太變態了!」少爺驚魂未定地罵道。 「如今怎麼辦?」我問丫頭。我心中奇怪,剛才我也摸過那個青銅人傭的蛇尾巴,可是, 摸了就摸了,並沒有導致它就活過來啊,怎麼丫頭潛入水中,就讓它直接復活了?難道說 ,這條蛇是條色蛇,見著了美女,他就連裝死也顧不上了? 丫頭搖頭不語。我又問她,是怎麼將那怪物激活的。丫頭說她也不知道,開始就感覺這青 銅人傭有著說不出的怪異,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怪在什麼地方,於是再次潛水下去想要看個 究竟。不想剛剛一下水,就被那蛇尾巴纏了上來。她想要呼救都來不及,若不是我下去找 她,時間一久,她不被那怪異的蛇尾巴纏死,也得因為水下窒息而死。 少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叫道,「老許,快想想法子,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再在這裡 耽擱,不用等那蛇尾過來,龍棺底下的詛咒也足夠要我們的小命。」 被少爺一說,我陡然驚起,我們來此的目的,可是為了找到廣川王劉去的墓志,尋找破除 黃河龍棺底下的詛咒。而且,根據教授寫下的生辰鏈,我們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可問題 是,後面的甬道退路已經被我們自己封死,而且還有下屍激活的教授在等著,前面又被青 銅人傭堵住,想要過去,就不得不經過青銅人傭的身旁。 「如果……它只有一條尾巴就好了!」少爺見我沉吟不語,嘆了口氣道。 我心中也是狐疑,剛才我摸向青銅人傭身下的時候,它明明就只有一條蛇尾,可為什麼現 在,卻有著了這麼多的蛇尾?至少我與少爺見到的,已經有了三條之多,一條蛇長這麼多 尾巴做什麼? 當然,這裡的一起都太變態了,不能用常理來推斷。而且,這也不是蛇,它的表面,依然 是一尊普通的青銅人傭,可是他的身下,卻是有著多條蛇尾的怪物,且還是活物。 我再次用手電筒照向青銅人傭背後的那個黑黝黝的洞口。恍惚中,我似乎再次看到一張慘 白的人臉一閃而過。 我努力地搖頭,也許,我真的眼花了。這裡,除了我們三個活人,哪裡還有第四張人面? 丫頭休息了片刻,似乎已經恢復了不少,正欲說話,突然,少爺大叫道,「不好!」同時 ,他整個人也如同是魚一樣,從水裡躥出老高。 就在少爺大叫不好的同時,我明顯地感覺我腳下有東西,心中一驚,慌忙也躥了出來。旁 邊,傳來丫頭的驚叫聲:「它在我門的腳下……」 凡是女人,大概都怕蛇,丫頭也不例外。而且,她的動作也遠遠都沒有我與少爺快,所以 ,她話音未落,身子已經快速向水下沉了下去,我與少爺看得分明,丫頭明明是被什麼東 西拉扯下去的。 「他媽的,老子與你拼了……」少爺一聲怒吼,已經潛水下去。 我正欲叫少爺別魯莽行事,我只能無奈地跟著下去。就在我潛水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壓力 ,對著我胸口狠狠地襲來。我眼前一暗,一條水桶粗細的蛇尾,正對著我狠狠地抽了過來 。 我接著水勢,慌忙閃開,同時將手中的竹箭對著蛇尾狠狠地刺了過去。蛇尾一擊不中,居 然也學狡猾了,迅速撤退。我擔心少爺,抹了抹臉上的水珠,躥出水面。喘口氣正欲再次 沖進水裡,突然,旁邊水花四濺,少爺與丫頭同時沖出水面。 似乎那條該死的多尾蛇被我們激怒,七八條蛇尾同時沖出水面,對著少爺與丫頭惡狠狠地 卷了過來。 「小心!」我大聲叫道。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沖了過去,一把扯住其中的一條蛇尾,趴在 它身上就是一頓老拳。面對這等情況,我已經顧不上害怕,也無暇考慮這蛇有毒無毒的。 少爺與丫頭見狀,也學著我的樣子,一人抓住一條蛇尾,一頓老拳揍了下去。我們的竹箭 有限得很,而且,已經損失很多,得省著點用了。 在水面上我看得明白,一般的蛇,不管表面是什麼色澤,腹部底下基本都是白色的,可是 這蛇尾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居然整個身體都是一片漆黑色,而且布滿鱗片。 丫頭力氣小,抓不住蛇尾,在水面上幾個翻騰,差點再次被拖進水中。我與少爺幾次援手 ,才算勉強抱住了丫頭。可這也不是法子,那該死的蛇尾並不是只有三條,如今全部冒出 水面。我大概數了數,只怕有九條之多,而余下的六條,更是讓我們防不勝防。 我心中有點納悶,這青銅人傭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與真人差不多大小,可是如今的蛇尾 ,卻是如此巨大。每一條似乎都有水桶般粗細,幾乎將整個只有兩米多寬的甬道都塞得滿 滿的。也正因為如此,它轉圈之間,很不靈活,導致了我們有還手的能力。要是在空曠之 地,只怕這些蛇尾早就要了我們的老命。 經過大約五六分鐘的激戰,我與少爺都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手腳發軟。丫頭更是不堪,幾 次都被蛇尾拖進水中。 「許大哥,打它的臉面……」丫頭喘著粗氣道。 我一呆,臉?這些蛇尾哪來的臉面,難道要我用老拳去揍青銅人傭? 「打他的臉……」丫頭再次急叫道。由於說話分神,她一個不提防,又讓蛇尾拖進了水中 。我慌忙舍棄蛇尾,摸向青銅人傭,丫頭既然讓我打他的臉,總是有緣故的。 可是我剛剛一動,那些該死的蛇尾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圖。三條蛇尾放棄了少爺,同時向著 我卷了過來。我大罵一聲,無奈閃身避開,摸著鐵鏈,再次撲向青銅人傭的頭部。可是,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破空之聲,嚇得我慌忙一個低頭,潛下水去。而那蛇尾見機 再次纏向我的腰部。 「我靠!」我看得分明,剛才在我背後的破空之聲,居然是少爺射出的竹箭。沒有給我罵 人的機會,三條蛇尾同時纏上我的腰部,將我拖入水中。 「吾命休矣!」我暗嘆一聲,幾乎就要放棄掙扎。說實話,我實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得我 連眼睛都睜不開,從骨子裡傳來的疲憊讓我想要放棄一切的抵抗。 就在此時,原本纏住我腰部的蛇尾,居然像是中邪一樣,迅速地撤退了。同時,丫頭也已 經浮出水面,只是臉色蒼白,在冰冷的水中泡得久了,連嘴唇都凍有些發紫。 少爺那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早就游了過去,一把抱住丫頭,又是揉又的捏的,還不住地叫 著她的名字。等到確定丫頭只是受了驚嚇,在水中泡得久了全身乏力,並無大礙後,我們 放下心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空再次研究剛才的青銅人傭。少爺的那一箭,正好射在他的眼眶部 位,不過,竹箭並沒有射入他的眼眶,而是掉入了水中。不過,就算如此,卻讓他再次變 成了普通的青銅器,所有的蛇尾都已經消失,與我們剛剛見著它時的模樣一模一樣。乍一 看,它就是一尊具有著歷史研究價值的青銅器,足夠讓我與少爺這等古董盤子心動,讓丫 頭那種考古學者瘋狂的青銅器。 如果不是險死還生,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尊鏽跡斑斑的青銅器,居然有著如此強大的攻 擊力。 我問丫頭:「你怎麼知道打他的臉有用的?」丫頭被我一問,原本已經蒼白的臉居然微微 一紅,支吾著說,她是蒙的。原來,丫頭也不知道青筒人傭蛇化的原因,但因為她見著那 青銅人傭蛇尾復活,可是裸露在水面上的人面卻是絲毫也沒有改變,心中一動,才想到, 也許這青銅人傭的唯一控制機關就在頭部。可是到底如何控制,她並不知情,情急之下, 只能讓我們打它的頭。 少爺也不知道是交了什麼狗屎運,一箭過去,居然就讓青銅人傭不再動彈,蛇尾也恢復了 正常的青銅模樣。 如此說來,我們還真是吉星高照,蒙也有蒙對是時候。但我想想少爺剛才的那一箭,可真 是玄啊——要不是我反應快,那一箭射的,可不是青銅人傭,而是倒黴的我了。 我暗中鄙視了少爺一把,丫頭也掙脫了他的懷抱,看著青銅人傭背後露出的那個黑黝黝的 洞口發呆。 我說:「丫頭,你怎麼了?」 丫頭低頭不語,半天才道,「許大哥,我總感覺這青銅人傭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我說,不管它怎麼個古怪法子,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問題是出去,別再動心思研究這個了。 丫頭被我一說,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頭贊同。我摸了摸臉上的水珠,全身上下,如今早就 濕透,在加上泡在水中過久,我都感覺腳要抽筋了,當即道:「我走前面,丫頭中間,少 爺斷後。」 少爺嘟囔著說,憑什麼讓他斷後?但我已經一頭鑽進了那個黑黝黝的洞口中。剛才我兩次 見到洞口有人影閃現,如今第一個鑽進去,自然是萬分小心。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洞中什 麼都沒有,僅僅只有不到一米長度。我爬了過去,謝天謝地,這裡總算沒有水了,顧不上 打量四周的環境,我忙著將身後的丫頭與少爺一並拉了出來。 三人同時大大地松了口氣,由於沒有了水,少爺與丫頭也同時擰亮了手電筒。三把手電筒 雖然不算太亮,但也讓我們足夠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這一看之下,我們三人不禁苦笑,我 們的腳下雖然沒有水,可是,面對著的,卻是更大的的水潭。我們的腳下,僅僅只有一條 一米來寬的白石帶,過了它就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水潭。 是的,用無邊無際來形容,當真的一點也不為過。這個水潭確實很大,我們用手電筒照了 照,黑黝黝的一片,居然看不到邊際。更讓我們震驚的是,剛才那條鐵鏈,並不是通過甬 道就結束,而是一直延伸到了這裡,橫貫過水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盡頭又在什麼地 方? 萬幸的是——在水潭上,居然有著一條依然只有一米來寬的白石通道,可以讓人通過。 正當我們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背後響起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處於靜止狀態中的我們都 嚇了一跳,忙著回過頭去。卻見著背後的石壁上,果真也有著一尊青銅人傭。由於這青銅 人傭並不泡在水中,所以,鏽蝕情況要比剛才的那尊好得多。面目與身體都與石壁那一邊 的一模一樣,那條粗粗的鐵鏈就是經過它的身體,蔓延過整個地下水潭。 青銅人傭身上,密布著鱗片狀的花紋,上半身是人的模樣,而下半身卻是蛇,盤成一團。 所不同的是我們剛才在另一面看到的蛇尾盤成的一圈中,是空空的,而這個,卻盤著一個 小小的人形,看著也像是青銅器所鑄成。 而在此時,這尊青銅人傭正緩慢地移動著,將原本我們爬過來的那個黑黝黝的洞口堵死。 斷絕了我們的後退之路。 經過了剛才凶險的一翻大戰,我們對青銅人傭都心存畏懼,誰也不敢輕易地招惹它。眼睜 睜地看著它將整個洞口封死,我再次看向它尾部纏繞著的那個小小的人傭,總感覺有什麼 不對勁。 如今仔細一看,我不禁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心中大驚,這個小小的人傭,那張臉— —怎麼看著那麼熟悉?我用力地搖頭,頓時想了起來,我剛才在那邊的時候,兩次看向這 個洞口,總感覺似乎有人閃過。甚至,第一次我曾經見過一個慘白的人面。 如今,這個小人傭身體被蛇身纏住,看不分明,可是那張臉,豈不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張 慘白的人面?我的心不爭氣地「坪坪」跳個不停。 「老許,你怎麼了,別一驚一乍的嚇唬人好不好?」少爺將弓弩背在背上,甩了我一個老 大的白眼道。 我對這青銅人傭實在是心存恐慌,不敢再做停留,忙道,「我們趕緊走!」 丫頭也贊成,如今唯一的通路,自然就是那條一米來寬的白石路。事實上,若是稱它為白 石橋也許要更貼切一些。由於這是唯一的一條路,我唯恐白石橋上又有著什麼厲害的機關 布置,所以,自己先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走了兩步,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招呼少爺與丫頭一起走那條長長的,甚至看著有點 詭異的鐵鏈,就在白石橋的旁邊,也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思考:這條鐵鏈到底要鎖住什麼?難道是鎖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將我們一直送進幽冥地府?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水潭看不到邊際,反而更是讓人心生恐慌。唯獨我們三個人,走在這 黑暗的白石橋上,感覺就像是走過地府的奈何橋,前面等待我們的,就是地府的惡鬼與幽 冥殿。 「前面……前面……是什麼東西?」少爺舉著手電筒,聲音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一驚,為了節約用電,我關掉了手電筒,僅僅只靠著少爺手中的手電筒照明。畢竟我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從這鬼地方出去,而在地下,沒有照明工其,絕對是死路一條。 所以,我聞言,順著少爺手中的手電筒光線看了過去,這一看,我只感覺背脊骨上一股涼 氣直冒:就在距離我們大概有五六米遠的地方,正蹲著兩個人影,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們 。 丫頭用小手捂著嘴巴,才沒有叫出來。我呆了呆,畢竟,在這地方我們已經被太多的意外 驚嚇,如今的我似乎已經被嚇得有點糊涂了,居然首先大著膽子,向前走去。 我們三人,一步步地向著那兩個蹲著的人影靠近。腳步聲在白石橋上回蕩著,通過水聲放 大,顯得格外驚心。 一步,兩步,三步……漸漸的,我們終於能夠看清楚那蹲在石橋上兩個人影,我們三人不 禁都鬆了口氣。原來,那人影並不是活人,而是兩尊青銅人傭,也不是蹲在地上,而是跪 伏在地,石橋兩邊,一邊一個。 等走到了眼前,我才看得分明。這兩個青銅人傭,鑄造工藝極為精湛,全身赤裸,跪伏在 地上,居然是一男一女。由於頭臉俯伏在下,看不分明,因此看不到臉部的表情,估汁是 築成奴隸形狀陪葬的。 更讓我稱奇的是,那根長得有點古怪的鐵鏈,居然在兩個青銅人傭的脖子上纏繞了一圈, 然後再次延伸向前。 我們三人走到近前,丫頭的俏臉忍不住微微一紅。這兩個青銅人傭,都是全身赤裸。古代 的奴隸地位最為低下,估計也未必就有衣服穿。但丫頭畢竟是大姑娘,看到全身裸體的人 傭,忍不住就會臉紅。 我卻犯了愁。這裡只有一條通路,而這兩個青銅築成的奴隸人傭,都與真人差不多,跪伏 在石橋上,頓時就將石橋的去路檔住。我們若是想要走過去,就得從這兩個青銅奴隸人傭 的頭部跨過去。 有剛才那個九尾蛇青銅人傭復活的經歷,我們三個人都不怎麼敢將這玩意單純地看成是青 銅器,唯恐一個不注意,再次碰到了什麼機關,將這奴隸人傭激活。天知道,奴隸造反是 很厲害的。 我遲疑的時候,少爺輕輕地推了我一把,低聲道:「老許,上啊!」 我一咬牙,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不從這兩個奴隸人傭的頭上跨過去。那麼,唯一的法子, 就是從水下游過去,可是,我們剛才在水中泡得太久,全身濕透、渾身發冷,誰也不想下 水。更何況,這個水潭的水看著黑黝黝的,渾濁得很,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怪物。剛 才的那個九尾蛇,要是在這裡出沒,沒有了地勢的控制,輕易就可以將我們三人活活纏死 。 想到這裡,我當即一步走了過去。向那奴隸人傭的身上跨了過去,天知道,我的兩條腿都 在發抖。但謝天謝地,我兩條腿都已經過來了。奴隸人傭還是人傭,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我暗自松了口氣,接下來就是丫頭。可是丫頭卻遲疑著,怎麼都不敢跨過來。 少爺無奈,先一步跨過人傭,走了過來。我們兩人同時回過頭去,想要扶丫頭過來。可這 一回頭之間,卻是魂飛魄散…… 丫頭的肩膀上,居然再次冒出來一個腦袋——一個慘白慘白的腦袋,鼻子塌陷,沒有眼睛 ,嘴角卻帶著猙獰至極的笑容,正對著丫頭的脖子咬了下去。 「丫頭!」我狂吼出聲,腦子裡一片空白。同時,少爺的動作快得驚人。我只聽得一聲破 空之聲,一只竹箭已經對著那慘白慘白的腦袋射了過去。 「砰」的一聲響,竹箭險險地擦著丫頭的腦袋,直接射在了那個慘白修白的腦袋上。「啪 」的一聲兒輕響,丫頭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墜了下去,直接掉在了水中。我清楚地看 到水中蕩起一個小小的水花,然後便什麼都沒有了。 匆忙中,我也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不過,絕對不是人。 丫頭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雙腿打顫,難為她居然跑得那麼快,向我們沖了過來。我與少爺 匆忙將她扶住,丫頭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黑漆漆的水面上。 我趁著扶住丫頭的機會,看了看她的背上。她原本的衣服已經濕透,倒也看不出有什麼不 對勁,我問道,「丫頭,剛才是怎麼回事?」心中狐疑,那鬼東西是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 趴在丫頭的背上的?而且,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我不知道……」丫頭結結巴巴 地回答。我與少爺忙著好言安慰她,同時我又忍不住看了看少爺,卻見他臉色蒼白如土, 連呼吸都有點急促。我心中明白,少爺勢必也與我一樣,後怕不已。剛才的那一支竹箭, 可算是危險萬分,要是偏上一點點,丫頭不被那不知名的鬼物給咬了,也得傷在少爺的竹 箭之下。少爺憋了許久,終於道,「老許,他媽的……剛才……」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沒錯的,你做得很好。」少爺大大地喘了口氣,對我說,「 老許,這次兄弟要是能夠找到破除黃河龍棺詛咒的法子,能夠活著回去,我就把生意了結 ,繼續開我的小飯店去,再也不做這等古董生意了。」 說實話,我也有這等想法,當即點頭,「別說了,只要我們還沒有死,總還是有機會出去 的。這裡邪門得很,大家小心。」我說話的同時,扶著丫頭,經過剛才凶險的一幕,我們 三個均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整條石橋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不過,自從那對青銅奴隸人傭出現過,每隔五六步遠,就 會出現一對青銅奴隸人傭,皆是面目向下俯伏跪著石橋上。而那條長長的,古怪的鐵鏈, 每次都是在奴隸人傭的脖子上繞上一圈後,再次延伸向前。 我多了一個心眼,數了數,已經經過了八對人傭,照著九九歸一的說法,前面應該還有一 對奴隸人傭! 果然,向前走得幾步,又一對人傭出現在我們面前。丫頭眼尖,用手指著前面道:「許大 哥,你們快看!」 我們三人皆抬頭一起向前看去,剎那間,我們都被一股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驚呆了。也不 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在無邊無際的水潭中間,一個足足有籃球場大小的白玉高台 聳立在水面上,而在白玉高台的四周,皆有水流傾瀉而下,匯聚到水潭中。這情景,怎麼 看著都有些眼熟。 丫頭低聲道:「許大哥,你看,這個情景,與我們進來的時候,外面的九龍坑,是不是很 類似?」 對啊!被丫頭這麼一說,我頓時想起。不錯,這石台與水潭的情景,果真與九龍坑非常的 類似。難道說,這地下另有風水玄術?由於是在地下,我們手中的手電筒委實昏暗得很, 看不分明,石台上的景象更是看不明白。當即跨過最後一對奴隸人傭,我們三人快步走到 了石台的近前。 -- 我的小魚兒~ http://photo.xuite.net/reneta0226 密碼是版名哦!^^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0.18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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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臉怎麼紅紅的阿 是像機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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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13:35, , 2F
因為北鼻剛出生都這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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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沒有前情提要啊 忘記前面劇情了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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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區三叔還有一部作品,是不是也沒下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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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P 三樓可爬前面的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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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14:42, , 6F
小朋友剛出生都是這樣呀~大概兩個月之後就會變得超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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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到第二部了,但前面忘光了(先回去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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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15:21, , 8F
先推再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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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15:30, , 9F
推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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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16:58, , 10F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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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22:31, , 11F
所以小孩才會叫紅嬰仔啊~超Q的啦~ 應該有人要計畫十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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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0 23:38, , 12F
這個墓裡面怎麼那麼多活過來的東西啊= = 超怪力亂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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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 09:05, , 13F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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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0 01:39, , 14F
這個墓裡面怎麼那麼多活過來的東西啊+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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