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我把靈魂放進抽屜
7:49 即將出門 我坐在書桌前
從嘴裡吐出靈魂 握住它 打開抽屜 放進去
關上門我走出房間
外面的陽光非常強烈 一個上班族皺起眉頭抬眼上望
他舉起了右手橫隔在額前 快步走進窗廊陰影處
買菜的婦人將洋傘斜倚在肩頭 聳起肩數著零錢
菜販一點也不關心似的揮著扁帽搧風 光裸的赤膊汗溼淋漓
收了錢他自顧自地躲到了堆滿有一人高的西瓜後面
我繼續前行 到達網球場 做了軟身操便開始對牆練打
正手拍 反手拍 正手 正手 反手 不斷變化交錯
連續四十分鐘不停打擊牆面 濕衣服貼住了身體
呼吸漸漸難以控制 不那麼規律 兩次 球拍因濕滑而脫手
彈回的球的速度變得不好掌握 方向的控制越來越不精準
強度 強度 強度 必須要求達到一定的運動的強度
回擊回擊回擊 跟上跟上跟上 回擊球 跟上球
計時器響起 我停止所有動作 但無法控制胸口劇烈起伏
收拾球具往淋浴間移動
自髮際滴淌 水流過身體的每一吋肌膚
蓮蓬頭輕易製造大雨傾洩的假象 源源不絕的水 降下 降下
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和水分子摩擦而過
汗與水交融 鹽分 毛細孔 指間 磁磚地板 交融
水流過雙唇之間 流過舌間 由體內開展 內外融合
手掌和指尖開始漸漸變得白澀 出現輕微的縐褶
這是和平常全然不同的狀態 一種朔源的狀態 回到水生 回到海
我離開淋浴間 換上替換的全套衣物 接下來的目的是圖書館
閱讀 思想由每個頁面以一種看不見的方式傳送
直達我的腦中 無數的神經突觸 無數連結 電流觸發電流
然後翻頁 然後記憶 或著其實並沒有記憶
也可能只是自我建構自己原本已經看到的一切
或是再建構成另外一個和原本書頁描述全然不同的一切
總之閱讀 端坐 閱讀 一本結束換另一本
從海克力斯之柱到亞特蘭提斯到哥倫布到野牛群的狂奔
到東方大國的滅亡與重生與分裂到十字軍與綠旗民族的對抗
再順著蒙古鐵騎的行進回到充滿瑰寶的羅浮宮
以一種看不見的方式知識被傳送 但是沒有任何新鮮事
沒有任何新鮮之事
吃過午飯以必要的午睡和放下的窗簾逃過另外一種角度的陽光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
修整儀容往約好的餐廳出發 與久未見面的朋友聚餐
那是... 她是 不斷堅持尋找正確伴侶的人 一路以來從沒改變
遭遇過失敗但是沒有放棄過原來理念 不曾停止嘗試
而終於期待的愛情到來 而終於可以看到所謂的永恆就在眼前
但今天卻是悲傷的結局 不 尚未走到結局
男人在車禍中過世 她說 世界整個翻轉 生活完全破碎
見到她時要微笑是友善及體諒的表示
聽過故事後要怎樣對她所有的表達有所回應卻在公式之外
變得太快的太複雜的太難分析太過混亂的表情和什麼都沒有的無言
少了什麼
很晚很晚 回到住處
我坐在書桌前 望著抽屜卻沒有打開它
伸出手又縮回 重複數次 還是沒有打開它
最後爬上床 一夜無夢
第二天鬧鐘帶點戲謔意味響起 推動四肢活動 大腦運作
然後又是出門的時間 7:49 我坐在書桌前
想到昨天的種種 以及今日其實只是昨日的翻版
我決定打開抽屜 靈魂再次進入我的體內
然後我感到悲哀 淚流不止 但至少我的感覺都回來了
不再麻木 不再無情
會痛 會笑 會流淚
能夠感覺到溫度 能夠感覺到沐浴的喜悅 能夠痛快淋漓
能夠體會那深沉卻必要的悲哀 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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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雲朵的
有關淚 有關那浮浮沉沉的罪惡 閉上眼難以想像的庸凡
離開一步就是超然 踏進去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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