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一個禮拜只能寄一封信-場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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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這樣真的可以嗎？」
放下手中整疊的分鏡表，貓咪立刻跳到我的大腿上扭個不停。
「應該是......反正會先交這個版本給佳和。」
「好吧。」
「還是你覺得可以怎麼改？」
于凱抱起雙腳看過來，眼裡還有些猶豫。
「我是覺得......構圖還是太平面了，可能是攝影風格不同吧，不然就
是演員演技夠好，情緒才會出得來。有幾顆你們現場還是再抓一次吧，
但你知道，就會耗掉很多時間。反正我的意思是，我們一定要試拍啦，
雖然我這次不是副導，可是就是......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嗯。」
他嘆了口氣，向後一倒，貓咪又換到他肚子上撒嬌。
不忍說下去的我只好打開電腦隨便看點甚麼。
時間不知不覺接近四月底，天氣開始熱起來，大組作業的進度也終於來
到執行前的最後階段。于凱幾乎都待在學校討論，回到家就是一副累到
半殘的模樣。一開始還可以嗆他明明沒有立志要當導演，何必投本，他
通常笑一笑就會放鬆下來，現在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們甚至有一個禮拜
沒有討論編劇課作業了。
「其他組都還好吧？美術道具都確認完了嗎？」
「有啊，明天剛好已經約了美術去蘆洲搬道具，你要一起來嗎？」
「明天？晚上嗎？」
「對啊。」
我有些驚訝地看向于凱，但他顯然是忘記了。
「我不是有跟你說嗎？我要去看醫生。」
「......喔幹。」
瞄到他坐起身後一臉錯愕的表情，我不以為然地繼續讀著張吟琪的信。
「那......你今天在家沒有發病吧？」
「沒有啊，我都在弄故事大綱。」
沉默幾秒後，于凱站起身將兩隻貓抓到房間裡，從冰箱拿雪碧過來，點
起了菸，也將菸盒推到我面前，讓我不得不看向他一臉的嚴肅。
「給我看你的手。」
「......」
我先咬起一根菸，點著後，才將右手內側轉向他。
「......王雨杭。」他立刻翻了大白眼，咬牙切齒了起來。
「就......五刀而已啦。」
我心虛地笑著，緩緩地將手壓回大腿上，繼續盯著我的電腦畫面。于凱
也沒回話，突然地就站起身，我還以為他要往我頭上巴一拳，但他只是
走下樓，不久後傳來開關門和一些兵兵梆梆的聲音。我猜應該是到我房
間翻出刀子，藏回他的房間裡。
走回樓上，他又大力地嘆了口氣。
「你再給我偷買刀子回來就死定了。」
「......」
「我就拿酒精往你的右手噴喔。」
「幹，那一定會痛得很爽。」
我轉頭看向他，笑著說，惹得他又翻了個白眼。
「好啦，對不起。」收起笑容後，我下意識地摸著手上的疤痕：
「你快來幫我想父親的戲要怎麼寫。」
「哪部分？你說他們去黏徽章那邊嗎？」
「對啊，我真的很不會寫親子戲。」
于凱靠過來看著電腦螢幕，又點起一根菸。
「欸......你是不是因為在寫父親的戲才會發病啊？」
「......是嗎？」
感覺得到于凱是認真的，我更不敢轉過頭。
「你今天先休息了啦，不如去玩個Final Fantasy還是看馬男波傑克都好。」
「幹，我看不到兩集就會變白癡。」
「就是要你當白癡，王雨杭。」
下一秒，于凱毫不留情地闔上了筆電，瞇起他的招牌小眼：
「反正現在會讓你情緒不穩定的東西都不要碰。」
「......好啦。」
拗不過他，我只好坐到陽台上把菸抽完，他也帶著雪碧坐上來。突然想起
還沒回給張吟琪的信，正要開口時，又被他瞪了一眼。
「不准討論劇本，放空，當白癡。」
「幹！不是啦！我是要講張吟琪的事。」
「......喔，怎麼了？」
這傢伙......態度要不要差這麼多。
「沒事，我只是想說，我們昨天和今天的信件往來已經超過八封了，直接把
Gmail當LINE在聊，有夠好笑。」
「太多了吧，你們在聊劇本嗎？」
「沒有啊，我只是把鬼針草那個版本寄給她，她回信有提到我請她喝飲料的
事，叫我下禮拜上課幫她買咖啡，然後另外買我自己的一杯，她要請我喝。
我就繼續回信跟她說謝謝，順便提醒她要記得帶她上次說要給全班看的東西
，跟她提到我很想看完她拍的片子，她也說可以借給我......反正就是講一
些小事啦，我只是覺得用寄信的方式聊天還蠻有趣的。」
我邊笑邊說著，感覺得到心情放鬆了不少，甚至沒注意到于凱露出的不懷好
意的笑容。
「這不就是所謂的儀式感嗎？」于凱說著，也接著一口氣乾完雪碧：
「啊呀......即使有LINE還是要每個禮拜寄信，很甜蜜啊。」
「幹！害我差點被嗆到。」把菸蒂弄熄後我毫不留情地往他身後砸過去。
「本來就要寄新進度給她，白癡喔。」
「沒有啊，全班只有你每個禮拜都會寄信給她吧。」
「......」
「因為她特別喜歡你的本啊，雨杭，你還跟她一起吃過冰呢。」
于凱越說越興奮，完全忘記前一刻還在緊盯著我早上發病的問題。
我真的是要被打敗了。
「你就承認吧，你其實超愛她。」
「幹，北七，她是老師欸，我只是很喜歡上她的課而已。」
「No No，我們相處的時候至少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時間，你不是在講劇本，
就是講她在信裡說了甚麼、LINE說了甚麼、或上課說了甚麼，對吧？」
「......我難得認真上課不行嗎！？」
「你才不會，你以前翹課都是為了自己，不會為了找老師討論。」
于凱一邊搖頭，一邊在我面前晃手指，我真該拿手機上來拍張照讓他知道
他現在的樣子有多討人厭。
「不然我們認真來討論，你的雷達有沒有響？老實說。」
「......一開始沒有，在台大的時候有。」
對，我放棄了。我好想喝酒。
「那你覺得她單身嗎？」于凱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我覺得是。」
「為什麼？這我倒是看不出來。」
「如果她不是單身的話，那她也太多能量了吧，你看她要回信，還要聊
LINE，還要處理自己的創作。」
嗯......怎麼好像有點道理。
等等，我何必跟著這個邏輯去思考？
「沒差啦，我又沒有要追她。」
點起一根菸，我朝于凱瞪了一眼，示意他閉嘴：
「也沒有喜歡她，我們可以停止這個話題了。」
可能認為我開始架起防禦機制，于凱聳聳肩後，只是笑著嘆口氣。
我想我是有做好表情管理的。
而內心難以平息的激動，還是改天再跟他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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