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老闆-2

看板lesbian作者ShyLes ((拉板匿名投稿帳號))時間4年前 (2020/03/18 15:06)推噓9(9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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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yLes 此ID只接收板友們的來信代為發文，並不替板友們轉寄信件給原作者。此為拉板公用／匿名ID 歡迎大家將自己想說的話寄站內信至【ShyLes】，並註明是否要在文附上自己的【真實ID】。未經同意轉錄此篇文章會被處永久水桶 -- 019年，台灣均溫破紀錄為24.56度，是73年來最高。安已經進業務部兩個多月了，本應轉紅的楓樹依舊蒼綠，而她大學時常穿來報presentation的正裝卻是一次都沒有拿出來穿過；所有同事除了一板一眼的總經理K會穿西裝進公司外，其他人的穿搭風格則是應有盡有。例如老闆，安觀察了一陣子，還是猜不出老闆家裡到底有幾雙鞋。總之，安索性也拋開學校所教的禮俗、不顧E的反對，每天便裝、素顏出門，倒也沒被刁難過。 E與安的公司距離很近，只是E所待的是全球500大，而安所待的不過是一家前兩年差點要下市的興櫃公司，「不打算再找過嗎？」結束出差工作的E偶爾來接送安的時候，老是嫌棄她所待的公司又小又破。安坐在E的機車後座，兩手插在E的外套口袋裡，見到好久不見的愛人，安的聲音軟糯，「不要這樣說嘛，哪有人第一份工作做不到三個月就走了。」安聽見E的後腦勺回答，「那倒是，妳也變聰明了。」E的後腦很好看，果然是聰明人該有的後腦勺。安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用後腦去評斷一個人的智商，有些荒謬。安做過荒謬的事情可不少，例如她每一年都會精心準備屬於兩人的週年紀念日，訂花、訂餐廳，買卡片、做卡片，挑禮物、送禮物，然後在那一天，E說她太忙了，忘了；有時候E 會記得這些節日，隨口逼問個幾句，安就能將驚喜全盤托出，這又是另一種荒謬了。「妳連戲都不會演，根本不適合當業務。」難怪E會這麼說。「不會啊，我覺得妳很適合當業務。」剛來的第一個月，老闆和安沒有太多接觸，說了句請多指教後便把她安交代給其他資深的業助同事打理了。安也是到後來才知道她正式上班的七月，正是公司腹背受敵、營運受到挑戰的月份，難怪老闆的臉總是這麼嚴肅，也難怪她直到現在才敢開口問老闆，「您真的覺得我適合當業務嗎？我好像都沒有在做什麼正事。」每天和資深同事學系統操作、做做報表、跑跑腿，一些打雜的事情做完後便能準時下班和回台休假的E手牽手去吃火鍋了。一開始挺愜意的，日子久了便無聊了。安想起老闆在面試時問她的第一個問題：妳覺得五年後的妳正在做什麼呢？她回答老闆說自己看過馬雲的演講，馬雲說，「年輕人在三十歲以前要做一名追隨者，小公司更適合你，因為，一般來講，大公司學到的都是具體地怎麼處理一件事，就好比我們自己是一台機器，在那你學到的就是如何加工產品，而當你進入到一個小公司呢，你能學到的是對一份事業的熱愛和夢想，從而你就能學會一專多能，所以在三十歲以前，別太糾結於去哪個好公司，而是看去追隨哪個好老闆，這才是十分重要的，因為跟隨了一個優秀的領導，你就能獲得非同尋常的啟迪。」於是她告訴老闆，「我希望這五年能夠跟到一個好老闆，能夠學到專業、技能、職場倫理，五年後的我應該已經能在這塊領域小有成就。」老闆聽完後笑著說，「我可能不是好老闆，但妳以後一定會是個好業務。」「可是我做到現在感覺我都在打雜，快三個月了，好無聊，根本就沒有在學業務的事，妳怎麼還說我適合當業務。」安把話說的直白，的確，她就是E口中所說的神經大條、沒有眼力、不會說謊，沒什麼心機也不大會演戲的傻瓜，尤其在老闆眼中，這傻瓜身上還飄著濃濃的菜味。老闆靜靜聽著安道委屈，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微笑，直到安發洩完畢，她才開口，「妳說完了？」安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有什麼能夠說的，啊對，如果老闆真的認為她不適任呢，「聽人資說我們公司有試用期？如果不習慣，到職未滿三個月的話可以直接不來上班？」安得為自己想好後路，現在回頭想想，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到底怎麼敢開口問這種問題。「沒有喔，我們公司沒有試用期，妳一進公司就是正式員工了。」欸？可是人資姐姐明明就說……安的思緒被老闆接續的話語給打斷，「其實，我一直在等，等妳什麼時候會受不了，跑來找我抱怨。」老闆看著安的一臉茫然，滿眼笑意的接著說，「結果妳讓我等了三個月，還滿有耐心跟毅力的。本來妳今天不來找我，我也在想說時間差不多了，先讓妳習慣上班的日子，再來教妳其他的；不然，我看妳頭一個月開會老是打瞌睡就知道，妳時差根本還沒調過來吧！」安的臉倏地一紅，想想自己剛來公司，的確是很不習慣朝九晚五的生活，作息還跟大學生一樣，先是熬夜再來補眠，直到最近才調整過來，竟然還誤會老闆對自己沒有安排……。安還在想要怎麼為自己開脫，老闆卻沒有讓安的慚愧停留太久，「所以……現在聽妳這麼抱怨，妳已經準備好燃燒生命加班囉？」咦？咦咦？咦咦咦咦咦！「所以說啊，以後不要再找老闆抱怨了！這樣好像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了。」安喜歡下廚，她會在E出差的時候嘗試各種菜色，在E回台的時候煮上好一大桌，兩個人面對面吃飯時，安總喜歡搭配各種浮誇的手勢，向E展示自己這天又在公司學了些什麼、那天又跟同事的相處如何。E總是靜靜聽著，她習慣安的分享，並從中感到快樂；至於她自己的事呢，安知不知道都無所謂，畢竟兩人的程度有差，告訴安，這業務菜鳥也幫不上忙。晚餐過後，安會把剩下的飯菜裝入兩個小小的便當盒，冰入冰箱，隔天她會比E早半個鐘頭起床，蒸煮地瓜或饅頭做為早餐，然後將一個便當帶去公司微波享用，另一個留在冰箱。安以為這是剛出社會、還沒有什麼經濟能力的她能夠給E的一點點的愛，只是就在E說家裡並沒有微波爐，蒸便當不如叫外送方便後，安就對自己給予另一半關愛的能力打上了一個懷疑的問號。E再次出差後，安煮飯、帶便當，就真的只是為她自己一個人做了。有一次老闆看見安的便當，隨口一句「妳時間很多喔！」便把安拉出了每日備菜、洗菜、切菜的泥沼。為什麼總是準備的菜色多而得到的回饋少，從那天開始她便不再為E下廚，自然也就不再帶便當了。安覺得自己喜歡做的事因為E又少了一件，如果會因一個人的評論而去影響自己的喜歡程度，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做這件事呢？安總感覺自己好像不是不愛下廚了，而是有一個更可怕的答案是她所不敢想的。我們每天都在花時間豐富自己的生命與靈魂。靈魂的根被抽了一條，安的時間就多了幾分。她真的就像老闆當初說的，是在燃燒生命，她開始每天加班，就算沒事做也是留在公司看資料、報表、科技不論哪個產業的新聞，已經不知道當初面試時，那個多在意是否會加班的安在哪。她從一個對科技業完全不了解也沒有興趣的外行人，變成一個至少對得起公司、對得起老闆、對得起自己的小助理，少了一些菜味，多了一點責任感。一次，安在臉書和PTT都看到了品牌商的行銷廣告，那是同事一起從無到有生出來的產品，她想起老闆上次說的，「妳不覺得在一般消費者可以接觸到的貨架上看到我們公司做的產品，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嗎？」她把廣告截圖下來，貼給老闆看，說自己算是稍微能夠體會她上次說的熱情與樂趣了。如往常一樣，老闆只會在公事上給予提點和回覆，關於私人的評論總是一個貼圖頂多一兩句便帶過，安聽說過老闆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小公司嘛，人與人互相評論，又簡稱八卦，總是滿天飛，只是少了大公司的狠勁，多半是些無關緊要的，像是170公分左右的K曾經做為SG打過HBL，或者像是剛進公司的業助安有個從學生時代便一直交往就快滿五年的男朋友。安聽從E的建議，「職場真的很可怕，妳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講我們的事，免得日後被同事拿去大做文章，就說妳有男友吧，這樣我也放心。」安允諾，反正大學時便也是這樣，大學後也還是這樣。她們是只有在暗室才會綻放的一朵花，名為秘密的一朵花。其實靈魂被抽光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對不對？至少安經過三個月的轉變，逐漸對公事積極、得到成就感後，她突然覺得用靈魂的根被抽光來去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精準，不如說是刨掉了爛掉的根而再次長出的芽讓她喜悅；就算現在的她並不曉得這幾株新芽使得她與 E漸漸走向不同的分枝，又或者當她意識到的時候，枝枒也早已生長完全、根深蒂固，無法回頭。妳覺得五年後的妳正在做什麼呢？安把老闆問她的原封不動地轉給E，她想知道E的未來是否有她，還特地強調「不想聽面試版本的回答。」E想了許久，還是沒有答案，只能聳聳肩，「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就這樣腳踏實地賺錢，然後買車、買房，像現在這樣，我們住在一起，就這樣過一輩子不好嗎？妳大學時不也是這麼希望著？」E看著安的眼神呆滯，不屑地笑了一聲，「看來妳也沒什麼想法啊，還問我呢。」安的身體抖了一下，心裡有道不知名的聲音說妳怎麼能甘願這樣，而我又怎麼會甘願這樣。她趁E去洗澡的時候打開了自己這三個月累積下來的薪資單，現實硬生生的擺在眼前，那道聲音消失了，只剩安的自我安慰，「是啊是啊，每個月就只領這樣多的薪水，只能跟交往快五年的對象結婚，我又還能怎樣呢？」想起了顧漫的小說《何以笙蕭默》裡頭的一句話，「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而我不願意將就」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出現了並且願意帶她走，也許她便不會留戀現在的人、現在的日子。「安，換妳去洗了。」E的突然出現嚇了安一跳，E不介意安還未洗澡的髒臭，她雙手環抱著安，「幸好我在台灣的日子有妳在。」安的罪惡感隨著她方才的念頭浮現，很快地又在 E的懷裡消散。妳怎能如此對她，在登山社的那一次活動，妳們不是說好無論人心怎麼變，都不會放開彼此的嗎？ _我是凝，沒有放棄寫作的普通上班族（老闆最近在幫K寫財報，而我還有時間寫小說，深感幸福，原則上一週一更）很久沒有創作，故事真假各半，希望各位客倌喜歡另外要道歉的是，在確認寄出信件的立即我就發現把李屏瑤老師的舊書名《老夏天》打成老時光了，老時光應該是我很喜歡的一家居酒屋店名，最近工作倦怠、太想回花蓮走走了。 https://link.medium.com/kgw6qEZTP4 -- 此為拉板公用／匿名ID，僅協助貼文、不負責轉寄回信。請勿回站內信至此帳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26.51.2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584515207.A.D2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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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oslin

03/18 20:59, 4年前 , 1^F

03/18 20:59, 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