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相逢有時31消失

看板lesbian作者croatia時間7年前 (2017/02/12 19:27)推噓20(2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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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有時〉31 工作還是要繼續，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一切回復平靜，原來在愛情裡光一個人奮不顧身是不夠的。衛寧回到台北，連著幾天把行程排得十分緊湊，將去香港而耽誤的工作一口氣補回來。 Lea 不敢多問，媽咪那漠然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她築起一道高牆，一定傷得很重。就連夏麗芳也注意到衛寧的黑眼圈。「妳在忙什麼，怎麼把自己弄這麼累？都沒睡好？」她知道女兒忙，乾脆煲了雞湯帶到飯店給衛寧喝，只沒想到素顏的衛寧看起來這麼憔悴，兩眼浮腫，泛出血絲。一旁的Lea 低頭假裝忙碌著，卻悄悄豎起耳朵，一邊盛了兩碗雞湯遞給外婆和媽咪。「我不喝，家裡還有。這碗妳喝。」夏麗芳對Lea溫柔一笑，Lea順勢在一旁坐下。「幾個邀約、審稿都卡在這個禮拜，過了就沒事。媽，妳別擔心。」衛寧還是衛寧，一派雲淡風輕。一碗雞湯呈出琥珀的顏色，散出淡淡的中藥味，她用湯匙攪了攪，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一股馨香透了出來。沒來由地，她想起在大澳的蝦子麵，同樣味濃鮮甜，都是出自所愛之人的一片心意，只是...... 衛寧使勁搖搖頭，像是要甩開浮在腦中的想法。已經說好不去想她了，就這樣吧。一口氣喝完雞湯，衛寧對上母親關懷的眼神，道：「媽，我等等還有約，先去換衣服。妳看要不要讓Lea陪妳下樓用餐，這裡的下午茶還不錯。」她像一陣風，很快進入盥洗室，旋又走了出來。一副精緻的妝容，容光煥發，再也找不著方才蒼白的痕跡。 ****** 「妳媽咪最近是不是工作不順？」輕柔的音樂迴盪在低語呢喃的空間裡，這樣的氣氛正適合三五好友聊天說心事。三層骨瓷盤架上依序放著黑森林蛋糕、起士蛋糕、覆盆莓蛋糕、司康餅、手指三明治......，兩杯來自異國的紅茶漫出一縷輕煙，好香。 Lea 不知道怎麼開始，眼睛直盯著司康餅圍著的玫瑰醬，含糊道：「還好吧，沒有聽媽咪說。」「那怎麼會這麼累？」夏麗芳狐疑道。和以正從日本回來後，他們還跟小寧吃過幾次飯，那時小寧氣色不錯。怎麼去趟香港回來，卻一副要倒了的樣子。「不會是生病了吧？」夏麗芳暗自懊惱自己太粗心，小寧剛從美國回台灣，一下子又飛香港，一定是忽冷忽熱的才感冒了。中醫說虛不受補，剛剛的雞湯會不會適得其反，反而很難消化？「外婆，妳太擔心了啦。媽咪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顧自己。」看到外婆窮緊張的模樣，Lea 終於知道媽咪像誰了，根本是......中文叫什麼？一脈相承是不是？她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能跟外婆媽咪一樣，太容易大驚小怪了。她連忙拿了一塊燻鮭魚三明治，放到夏麗芳盤中。「這個很好吃耶，外婆吃一個看看。」夏麗芳寵溺地看了Lea 一眼，笑咪咪道：「在外婆眼裡，妳媽咪跟妳一樣，都是小孩子。」「我才不是小孩子。」Lea不滿了。「小孩子有什麼不好，沒有煩惱。」夏麗芳故意逗小孫女。「哪有，我也有很多煩惱！」「喔？」夏麗芳挑起眉：「來，告訴外婆，妳有什麼煩惱？」「我—」Lea 一噎，險些嗆到。她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媽咪跟楊阿姨，可這又不能跟外婆說。看著外婆笑意隱隱，Lea 眼珠子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她連忙吞下司康餅，口齒不清問：「外婆，妳覺得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哎，妳這小丫頭談戀愛了？」不同於當年對衛寧防之又防的態度，或許是因為對象是孫女，夏麗芳幾乎是用種調侃的語氣開口。「外婆—」Lea 哀嚎出聲。不過她也的確鬼靈精怪，趁這空檔早想好藉口：「妳看啊，羅密歐跟茱麗葉明明就相愛，只因為兩家人是仇人而不能在一起，不是很可憐嗎？」一開始夏麗芳本想拿早期本省人跟外省人通婚是件大逆不道的事來舉例，轉而又想，這年代很少有百年世仇的事了，也難怪Lea 很難想像。「莎士比亞把羅密歐與茱麗葉寫成悲劇，後人才會更喜歡這個故事。如果是喜劇，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喜歡。妳想，一直以來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比四大喜劇更有名對不對？」夏麗芳實事求是解釋。「如果他們兩家不是仇人就好了。」Lea惋惜道。「外婆以前也覺得這個故事很浪漫，但茱麗葉為了跟羅密歐在一起，私奔不成還自殺，這真的很不可取。她不知道這會有多傷父母的心。」難得這小丫頭正正經經，不管是不是在談戀愛，夏麗芳想趁機教育她正確的觀念，千萬別學老美，至少要懂得保護自己，別太隨隨便便還把這叫做女性自主。「如果不是他們父母反對的話，茱麗葉也不會自殺啊。」Lea不服氣反駁。夏麗芳一怔，這丫頭倒也挺伶牙俐齒的。「我們也有一個跟羅密歐與茱麗葉很像的故事，叫梁山伯和祝英台。妳有沒有聽過？」「有，小時候媽咪有讀過這個故事給我聽。最後......」Lea 沈思了一下：「好像兩個人都變成蝴蝶了。」「妳還記得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嗎？」「好像是因為梁山伯家很窮，祝英台的父母看不上梁山伯，就把女兒許配給富家少爺。」「換句話說，梁山伯跟祝英台不能在一起，是因為貧富差距，跟是不是仇人沒關係對嗎？」這下換Lea啞口無言。「外婆只是想說，妳現在年紀還小，會覺得談戀愛很棒、談戀愛就是一切。但在現實中，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會因為很多原因不能在一起。」「喔。」Lea 悶悶答了一聲，這紅茶怎麼一點都不甜，她用銀湯匙舀起一勺糖，在茶杯裡用力攪了攪。「怎麼啦？外婆說的妳不喜歡聽？」夏麗芳很有耐心，只當是小孩子亂生悶氣。「沒有。」Lea悶著聲音瞪著杯裡的紅茶，手上不停攪拌。還說沒有呢？夏麗芳覺得好氣又好笑。正要安慰之際，突然心念一動，Lea 反常的舉動竟讓她想起小寧。小寧從香港回來後總是鬱鬱寡歡...Lea明明跟她媽媽最親，問她什麼卻答得模模糊糊...還有Lea前些天出門，聽說是小寧的高中同學請她吃飯，她說是沈荷阿姨...... 沈荷？當時她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是誰。她只要知道不是楊又思就好了。楊又思—夏麗芳微一沈吟。對了！沈荷是楊又思的同學。當初就是這位沈同學好意通知小寧的導師，才發生後來一連串的事。「 Lea，妳媽咪......是不是在談戀愛？」她緩緩開口，小心翼翼，甚至覺得難以啟齒。這跟問Lea是不是在談戀愛不一樣，小寧終究是女兒，不是孫女。 Lea 也是一愣。外婆怎麼猜出來的？她的嘴巴張得老大，說不出一句話。她還記得沈阿姨說過，就是外公外婆拆散媽咪跟楊阿姨的。她絕不能承認。「沒.. ....沒有！」她慌亂搖頭。看到Lea 一副擔心、急忙否認的模樣，夏麗芳心裡一陣抽痛。她必然是猜對了，所以這孩子才這麼害怕。可她本意不是要反對小寧啊，她只是—她只是一時半刻還不能接受那隱隱成形的答案。是身為母親的第六感吧，那麼多的蛛絲馬跡，早在這頓下午茶之前，她就看出了些端倪。看出，但還未經消化。只是一絲飄忽的線索，所以她才那麼執著，幾乎是下意識地不斷追問小寧到底怎麼了。她感到很難受。如果連Lea 都知道小寧的過去，且口口聲聲兩個喜歡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那麼她這外婆在Lea 眼裡會是什麼？一個只會拆散有情人的壞媽媽？「外婆......妳怎麼了？」捕捉到夏麗芳眼底的悲傷，Lea 不禁坐立難安。她做錯什麼嗎？「外婆沒事。」夏麗芳勉強一笑。不管是在佛前還是祖宗牌位前，她的願望始終如一：但願小寧幸福快樂。她只是不知道這樣的願望，為什麼會走到意料之外的結果。「外婆只是很高興妳媽咪又談戀愛了。」「可是外婆......」Lea一陣猶豫，她知道媽咪現在喜歡的人還是楊阿姨嗎？夏麗芳舉起手，擋住Lea 幾乎脫口而出。「不要說。」她搖搖頭：「不管是誰，只要是妳媽媽喜歡的，外婆都祝福她。」人類用盡一代代的力量來探索時間的奧妙，可它依舊是宇宙中最不可解的難題。就如它讓一對母女的和解，透過另一對祖孫重現。Lea 低下頭默默喝了一口加了糖的紅茶，很甜。 --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593926?loc=P_asb_003 http://croatiayang.blogspot.t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80.177.224.9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486898850.A.F4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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