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小村

看板lesbian作者prinzipk (Mann)時間7年前 (2017/01/13 00:56)推噓23(23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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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點很低的極短篇。 1. 這座小村沿海而建，港口泊著幾艘小船，風裡滾著遠方腥鹹，交雜鮮味。村裡的人都習慣看海，習慣偏砂質地種出爽口的花生。泰半人都是漁夫，或漁夫的家屬。趙怡君當不成漁夫，卻也離不開這小村。年幼時有過一次機會，然而親情羈絆，她太害怕離開，大了，她發現自小成長的地方，沒有她願意接受的位置：嫁人，成為另一個漁夫的家屬，或者繼續賴在家幫忙做些小手工，等待家裡的漁夫被歲月或大海收割。望向大海，海色隨天色而異，灰沉像是燒盡的碳渣，又或映著遠方血色猶疑難定的夕色，又或是從一片荒蕪中拔出一束金黃，刺眼而豔麗拉出那不甘願的另一天。這汪洋的海，是她逃避一切的去處。總渴望明天的希望，現實是連離開的經費都沒有。在這小村，她餓不死，但終有一天，她也不再是漁夫家屬。結婚這件事，變得現實，但她知道有什麼不對勁，心裡的厭惡感能竄上喉頭，她多恨跟男人親近的感覺。然而，這不知何時結束的安穩，她也只能拖著，毫無辦法。 2. 村裡來了一個外國人，外國人一旁站了個女秘書，煞有介事地走過小港口，走過她身邊。女秘書對她笑，她回以燦爛如遠方夕陽的笑。聽說，這是一個公司代表，要在小村做新設施，吸引觀光客。彷彿一記雷，批開天靈蓋，頓時讓人的心思騰於物外，她那些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頓時襲向心頭：自己的收入、自己能做的事；如果說有一個飯店，她在飯店裡工作，她不必苦惱於是否找個漁夫嫁掉的問題。於是，在做手工之餘，她總探聽那個外國人以及他的女秘書的下落。小村一丁點大，三步並兩步趕去，看著這遠方人，心裡鼓滿期待與憧憬。女秘書一樣是笑，笑的幅度比上次大。她撿到一張名片，印刷楷體的羅詩雲，紙質厚實，尖角刺入指尖，慣于做手工了也不大痛，她的眼神忍不住跟著女秘書的背影。原來她叫羅詩雲。名字像是白紙上的一點，與一片荒蕪的白交織各種可能；在下筆前，那一點是無限。趙怡君把那張名片，珍重地塞在胸口，象徵希望，象徵祈禱；也許那個傳言中即將到來的工作機會會來，也許她漸漸知道為什麼她不願如其他同齡的村人嫁給漁夫。 3. 一樣是眉眼鼻口勾成的臉，羅詩雲的臉，特別讓她惦記。擦身而過，沒講過什麼，她總記得那一張臉曾對她笑。她仍在家裡做手工，同時盼著那投資案成形，但隨著村裡的耳語，希望漸漸消逝。觀光對原有的生活形態破壞太大了，漁夫抗議，漁夫選出來的官員也抗議。男人們聚在一起喝酒，手指剝蝦殼丟魚刺，油腥瀰漫，辦桌的路面散亂食材。就這樣，喝酒、吃飯、聊幾句，聊出彼此的同仇敵愾，而她所盼所想頓成空中樓閣。這一切突然變得難以忍受。趁著眾人沒注意時，再次走到慣常看海的地方，一片漆黑中，諦聽如地球心跳的浪擊聲，睜著眼，從一片荒蕪，到淌在黑汁裡的輪廓緩緩浮出，幾筆勾勒到工筆細摩足以無限放大的細節，她仔細看著。光有如文明，而不需要光的地方可以永遠在黑裡蜷縮。但是，她不能再忍受一點一滴老去而什麼都不做。放了好久的名片，原先尖刺的角頹軟分岔，唯有印刷的字仍清晰。她打了上頭電話，她說她要找羅詩雲。 4. 這個城市搭車一小時，可以看到海。從一天到晚咳嗽到習慣地戴口罩，人真的什麼都能習慣。趙怡君離開小村，到羅詩雲所在的城市，從助理做起。她什麼都做，因為什麼都不會。她沒地方住時，借了一個月薪水，分出一半租了同事家的沙發。羅詩雲抬頭時，會看見那靠海小村出來的人。貿然提出請求，而她也不知為何就應了、讓她過來幫忙。職稱是掛秘書，實際上老闆根本常不在，這辦公室她竟是最大官階。她向老闆說她需要一個助理幫忙做公司的雜事，老闆漫不經心說好。看那小村人認真地在辦公室轉著，連微笑也是認真的，心裡不禁有些暖意。一念之間，牽成了一個人的機緣。「要一起去看海嗎？」哦，小村人習慣用Line了。「好啊。」羅詩雲爽快地應答，心裡期待會是好天氣。趙怡君對海的感情複雜得多，一念之間，她是回不去了。當她說要離開小村，家裡的漁夫說從此家裡沒這個人，母親只要她保重。那片海跟這片海總相連的，但她現在很好，她不再需要嫁給漁夫或者做手工，不再害怕那毫無機會的窒息感。即使微眇，她有機會。看了那句「好啊」，她笑得很甜，隱約懂得那是什麼樣的甜。而她偷偷期待，對方也懂。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1.149.15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sbian/M.1484240161.A.F9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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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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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lf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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