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師說26
妳知道澎湖有多少村落嗎?其實很簡單,只要數一數有幾間廟,一村一廟,大概和澎湖人的生活與大海相依有關,就如外婆常說的,海水是軟的,靠不住,但偏偏澎湖的土壤貧瘠,只能仰望那片靠不住的海水,喜怒無常的大海,讓依著它的人不敢想過征服,隨著浪頭如搖籃一般搖盪涵養出一代代敬天畏神,順應自然的生活之道。
年初一,照往例,六點起床梳洗,一家子用散步的方式走到村廟,從有記憶以來一直如此,據說,我還不會說話,就知道要在媽祖面前雙掌合十的下跪。
我跟在大舅媽旁邊,聽著她嘴裡唸著家裡的住址、我們的姓名跟生辰,然後按年齡順序,從外婆、大舅、我媽、大哥跟二哥、最後是我,一個個的細數幫我們許下她認為最好的願望,外婆要身體健康、大舅要海上作業能風調雨順、我媽要出入境平安、大哥跟二哥要早日成家、而我的願望今年從學業順利,換成了找到如意郎君。
「大妗,汝怎麼沒說到自己?」
「你們好,我就好啊。」
我用著有些生疏的海口腔台語問著大舅媽,她愣了幾秒,也許在我提起前,她從未發現她一直把自己給遺漏,但很快地,她明白過來原來我們對於她來說重要過自己,所以我們好,她就好。
向來到廟裡拜拜,我都只是拿香跟拜,腦帶一片空白,雖然願望很多,但大多都是些無關痛癢、不是真正在意的事情,但今年不一樣,我拿著香祈禱,誠心祈求榆茹的官司能夠順利,Summer能夠平安成長,再換到自己時,我也同大舅媽一樣,只願他們好,我就好。
「嫂子,這條給妳,剛過過香爐的。」
「妹仔,妳自己留著,不然給媽還是妳大哥吧。」
「都是妳在照顧我們一家子,這個特地帶回來要給妳的。」
我媽拿著一條佛珠,只有一條,只給大舅媽。我媽堅持,大舅媽才不再推託的收下。
寒假過後的開學首日
「軒軒,妳的手怎麼了?要不要我幫妳寫啊?」
歪歪斜斜的板書,全班忍受草寫體快要半堂課,右手舉不起來只好不時地用左手抓住右手來輔助,毅翔終於看不下去出了聲。
「哦…運動傷害啦...」
「什麼運動啊?手可以廢成這樣…」毅翔繼續提出疑問。
我的右手會舉不起來,是什麼運動,總之,小別勝新婚,所以別再追究。
「哦…這不重要,你給我坐好!」
我強裝鎮定的打發毅翔的問題,如果可以我真想將自己的臉敲進去黑板裡。
「呵呵…」
榆茹掩嘴偷笑,雙手環胸的站在後門,這女人絕對是故意在今天的第一堂課說要讓我試課。
「小方,兩件事情要注意,第一件事是妳上課的節奏太快,學生跟不上,第二件事情是妳的板書有待加強。」
榆茹一臉正經地給了我意見,之所以選九年級試教而不是榆茹帶導師的班級,是因為九年級的進度超前,反而有時間能夠安排試教課進來,再加上不是升學重點班,家長也比較不會有意見。
「好…我會改進的。」
我除了乖乖的被她欺負外還能怎樣。
中午時,我正抱著午餐盒用著湯匙和炒飯奮戰著,和宇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開學就更新她回復單身的近況,五分鐘後,毅翔也抱著他的午餐跑了過來,再過個三分鐘左右品淳也來了,隨後話題就被兩個吱吱喳喳的小鬼領走,強迫我和宇涵聽他們兩個人的寒假怎麼過。
「軒軒,妳手不方便,要不要我餵妳吃啊?」
毅翔的午餐三兩下的就吃得精光,而我只吃去冰山一小角。
「啥?」
「你是男生耶,你餵老師吃飯很奇怪耶!要也是我來餵老師吃飯比較正常。」
品淳急得跳腳,對於今天突然多出個毅翔和我一起吃飯,她很不開心,一直找機會打斷我跟毅翔說話。
「哪裡會奇怪了!妳餵才奇怪吧!」
「明明就會,妳又不是她男朋友,妳怎麼可以餵她吃東西?」
我錯愕的看著他們兩個爭辯誰該餵我吃飯,被他們講得我好像是失能一般。
「不然…小方,我餵妳好了...」
原本在一旁看戲的宇涵莫名其妙地也加入這話題,笑嘻嘻的伸手想搶過我的湯匙。
「還沒斷掉齁,不用你們餵我,我自己吃就好…。」
我出手拍掉宇涵過來搶我湯匙的那隻手,我趕緊阻止他們,三個人搶著要餵我吃飯,這是哪招啊。
「老師!我也要當妳妹妹。」
「不行!只有我有特權!」
品淳像在爭寵一樣的對我說,我都還沒開口,毅翔就急著否定,這小子已經將自己定位成我的弟弟,還大肆放話,所有跟我接觸過的學生們,大概都知道這件事情。
「憑什麼?老師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妳怎樣啊!」
品淳伸手推了毅翔一把,毅翔也不客氣的推了品淳一下,兩個人就從餵我吃飯吵到誰能當我弟妹。
「好了!你們兩個都回自己的班級去,吵吵鬧鬧的其他老師要怎麼休息!」
原本坐在一旁處理行政事務的榆茹出了聲,一次將兩個人都趕走,那張臉冷得像是北極永凍層一樣,兩個小鬼頭不敢再出聲,乖乖地回去教室,我和宇涵則面面相覷,反省好像鬧太過火了。
「榆茹…學姊…」我差點說溜嘴,趕緊加了學姊兩個字上去。
「小方,和學生相處要有一定的距離,太像朋友會失了妳老師的身份,自己多注意!」
榆茹冷著臉,嚴肅制式化的口氣教訓我,看著她發怒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在她心裡死了幾萬次。
「嗯…我知道了,抱歉…」
「算了,是我太小題大做了,沒事...」
我道歉卻總覺得榆茹生氣的原因不單是這樣,她揮手表示不再追就,接著起身踩著高跟鞋咚咚咚的離開辦公室。
「學姊…」
「不要對所有人都這麼好!」
榆茹一離開辦公室,我趕跟出門追上,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惱,原來是跟學生在吃醋,我在心裡頓時覺得甜滋滋的。
「妳該不會在吃學生們的醋吧?」
「才不是…是…算了,妳就當我無聊好了…」
榆茹欲言又止,準備轉身就走。
「對不起嘛…不管什麼事情,都對不起嘛…」
我趕緊伸手拉住她,雖然嘴上說對不起,但心裡卻樂得開花。
「距離一定要拿捏好,下次別這樣了。」
「是!遵命!」
我立正站直的行禮,榆茹拿我沒轍的笑了笑。
日子平平靜靜地過了一陣子,榆茹的官司進行順利,小日子順風順水的,很是愜意,今日,我一如往常的回家。
我打開門的瞬間,像是打開了冰櫃一樣,一陣冷風朝我襲來,冷得我結巴,家裡多了一個人和榆茹在沙發對坐。
「哦…我…我回來了…」
「綺軒,這是我父親,爸,這是因為實習借住在這裡的學妹…」
榆茹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並簡單的幫我們彼此介紹。
「伯父好…」
「嗯…」
「我…先回房了…」
伯父只是稍稍點頭示意,看我的眼神不知是否多心,覺得帶著些許不信任的敵意,因為我的出現而使雙方的談話就此暫停,我識相的走回房,關上門後,不免擔心的依著門偷聽。
「多久的事情?」
榆茹的爸爸開口,這沒有前情提要的一句話,還有他剛剛看我的眼神,該不會是我跟榆茹的事情被發現了。
「分居已經快兩年了,離婚是最近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今天打電話給秉峰,妳還打算瞞我多久?」
好險是我多心,原來是在談離婚。
「….」榆茹沉默不敢回答。
「算了,剛才說這麼多妳有聽進去嗎?」
「嗯…有...」
「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的,男人喝酒難免衝動,沒什麼大不了的,一人退一步就都沒事了。」
他就這樣帶過去,聽到什麼的大不了的,我差點開門衝出去質問他,問他可知道他女兒身上的傷多讓人心痛,不說身上了,光是那一巴掌隔天直接轉成瘀青,就知道力道有多大,一句衝動就帶過去。
「嗯…我知道。」出乎意外的,榆茹沒有任何辯駁。
「妳明天就去撤銷告訴,然後搬回婆家住,一個人帶著小孩住外面,都不怕人閒話啊?」
「爸…」
這聲爸,是榆茹在整場談話中唯一吐出音量稍大一些的字。
「不是有聽進去嗎?聽進去就去撤告!沒事好端端的離什麼婚?事情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啊!」
音量提大,直接蓋過榆茹想說的話。不讓離婚是為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我當場朝天翻了個白眼,克制住自己的衝動,等著榆茹反駁她父親。
「嗯…我會的。」
這一句我會的,毫不猶豫,連反抗一下都沒有,就這樣乖順的答應,這個太過意外的答案,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甩了一巴掌一樣,冰涼涼的一掌,我抬眼一望似乎看見榆茹親手往我臉上甩的一樣。
「妳自己好好處理,別讓我失望了,我得回去了,再不走等一下到家就太晚了,別把事情鬧大,回去好好跟妳婆婆那邊道歉。」
「嗯…我知道。」
「Summer,出來跟外公說再見。」
「別喊他了,孩子玩一天累了讓他睡,我走了。」
「爸,慢走。」
榆茹的父親離開了,許久,我始終走不出房門,那乖巧的女兒,什麼都答應了父親,而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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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規矩,可以的話推爆它XD
然後今晚就會放宵夜^ ^
我訓獸去了~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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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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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小心打出真心話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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